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高爾夫球場, 雨後初霁。
郁承禮穿一身黑色緊身衣,身型修長,寬肩窄腰, 只鴨舌帽帽檐下那張臉下颌線削瘦。
手戴皮質手套揮杆而出,球體遙遙地墜到地面, 平緩滑入洞內。
有人過來說:“先生, 談小姐有事過來見您了。”
郁承禮聽了這話也沒有什麽特別神色, 只是側目望過去。
十分鐘後,VIP休息區,侍者在一旁倒茶, 茶水緩緩傾倒,一旁餘煙袅袅。
郁承禮也結束了這場休閑運動, 換上平常的衣服立那兒。
有人幫他脫下外馬甲。
談冰瑩也是這時進來的,從剛開始在等候區翹首以盼, 到現在真的進來了反而有些唯唯諾諾。她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見郁家的那位人物。
不是難見,就是傳聞裏不是很好相與。
或許, 那人不會給她什麽好臉面。
可真正見到了,談冰瑩才呆愣在那兒,看着眼前光風霁月充斥貴氣感的男人, 那修長的身姿,絕佳的容貌。
只那年輕的面孔,就絲毫不像傳聞裏一樣說的什麽郁家七爺。
好似很老氣或是成熟的樣子。
談冰瑩看眼前人看怔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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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旁人問:“你找我們先生什麽事?”
她才從對方的面孔上移開視線。
知道郁承禮好看, 沒想過現實中本人長這麽年輕。
她說:“有事想要親自來和郁先生說, 希望郁先生給面。”
郁承禮視線才算看向對方, 那眼神驟然對接。
談冰瑩心頭漏跳一拍。
談冰瑩這個人也不是什麽背景實力雄厚的, 能有現在,有一定程度是靠家人, 也有部分,是靠男友。
郁家在虞城,在京中,地位顯赫。
說句實話,郁家誰不想嫁,她也想的。
溫頌和郁澤前幾年是情侶,熒幕的那種。
但私下,她知道這位少爺玩很花。
這兩年郁澤沒少花邊新聞,後來更是跟那位溫家千金鬧得難堪。
她就是那時候趁虛而入,做了郁澤的正牌女友。試問一下,嫁給豪門,少打拼奮鬥多少年,她想籠絡,豁出去了也想嫁,比出來拍電影要好。
可是,郁家的那位人物。
那個不屬于郁老爺子親生的,單獨分出去的。
郁老爺子親弟去世之前的遺腹子。
不算郁家人,但,他位置顯赫。
她不信溫頌和對方有什麽關系。
“郁先生。”談冰瑩試着開口,和他說話。
郁承禮只是擦擦手,也說:“你有什麽事?”
談冰瑩不知道怎麽說,表示了來意。
“我來只是想問問您,有關我圈內資源的事。”
她被封殺,怎麽可能無動于衷,這段時間真的步步維艱處境困難,她沒有辦法。
以前的戲約沒了,時尚代言也全沒,解約的解約,賠錢的賠錢,光這段時間就虧了好幾百萬,她哪來那麽多錢。孫家的那個孬種,收了錢也不幫她辦事。
“我想知道我究竟哪裏惹了您。”
“扪心自問,我安分守己,感情上和郁澤也挺好。”談冰瑩開始細數自己的經歷,“我來這個行業也艱難,據悉,您也不是會下場接觸這類事情的人。您不會豁出那個臉面,也沒必要要您這樣光風霁月的人物下了神壇親自出面。”
他的唇很好看,抿抿唇邊,有氣質。
貴公子生來成熟卻清冷的貴氣。
要人覺得,這樣的男人好像永遠只有這幅面孔,不會動情。
也難以想象他撕下那襯衣,會有欲念想占有一個人的樣子。
“你和郁澤感情很好?”
他像捕捉到什麽盲點,話語只捉精髓。
談冰瑩微怔,以為他是說她和溫頌的那些恩怨。
“是,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事,早已過去了。”她覺得不至于為了一個溫頌,為了她插入別人感情談戀愛這事,就這麽來搞她。
就為一個郁澤,值得麽?他談別的女友也沒見他管。
“我知道我和郁澤這段感情有些瑕疵,他原先有婚約的,這我知道,只是……”
“我有說,是因為婚約這事麽。”
他話要談冰瑩更是一滞停頓。
“那您是。”
郁承禮卻連眼皮也懶擡起,像是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都覺得髒。
“手腳不幹淨的人,本身不該待在這個圈子裏。”
談冰瑩覺得手腳有些微涼,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這樣被他用直白語言說。
“我……”她深受打擊:“我真不知道,我哪裏招惹到您不開心,如果有,我改,但別打擊我事業,誰都不容易。”
“确實誰都不容易。那,你覺得被你針對的那個人就容易了麽?”
他才側過眸,像是懶散的,睨她一眼。
但那一眼,極寡淡,極輕視,像是她本身存在就不是什麽值得他關注的。
這感覺要談冰瑩心漏跳一拍,總覺得心裏驟然涼了一下,好像有哪裏和外界傳聞說得不一樣。
外界說郁承禮這人深入簡出,從不管國內娛圈事宜,他感情上……疑似隐婚,之前也被爆出擱車窗上的手指有一枚婚戒,此前,也有人拍到過上他車。
那是個極瘦弱,背影極美的女子。
邰含煙瘋狂買熱搜,鋪天蓋地營銷自己可能是那個人,捆綁CP想要蹭郁承禮初戀人設熱度。
僅僅是靠着她曾經和郁承禮有一段時間是國外同一所高校的那點關系。
可郁承禮本人,對此是從沒有回應過。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那個被拍上他車的神秘女人,不會是……
溫頌。
這個想法只是在腦子裏冒出就像藤蔓一樣瘋長,一發不可收拾。
她忽然知道了什麽颠覆三觀的事情,完全不敢想象的,她把所有事情都串聯起來想想,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
“您,您和溫頌……”
那邊有人遞上來東西。
“先生,這是太太要我轉給您的贈禮。還有,她和您說,婚紗照她是不可能和您拍的,要您去洗把臉照照鏡子,再者,太太還送上了上次在奢侈品店和孫倩然小姐購物的一些賬單,要您支付。”
之前溫頌去買東西,順帶着拿郁承禮的卡給自己做了個順水人情。
他知道,他的銀行卡當即就收到了短信。
可沒想到。
溫頌還送了他一份豪禮。
郁承禮撇下眼皮,才看去。
一張離婚協議書橫生躺在那兒,沒有律師文件,也沒有公章,但就是一張實實在在的離婚協議打印版。
上面女方處寫着:溫頌。
而就像上次他叫人給她房卡羞臊她的一樣。
這次,溫頌也給他留了一句話。
溫頌:既然七叔這麽喜歡,那不如也好好品品我這份大禮。相信您會喜歡。
紙質版後,是一支上好的黑金鋼筆。
那才是她真實送給他的禮物。
郁承禮喜辦公,他不算很閑情逸致的人物,只是偶爾會閑散。只不過,他确實是個工作狂,溫頌知道,所以也知道送什麽禮物能投其所好。
但沒想到,這次她這麽大膽。
調侃,敢侃到他頭上。
幫着送來的小助理看到這東西手都抖了兩分,知道太太有自己意圖,但實在是沒想到,她敢做得這樣明顯。
離婚?
她開玩笑麽,平時太太在這段夫妻關系上可是被七叔摁砧板上摩擦的。
太太是忘了先生感情上其實是個多麽強勢的人。
“我真不知道……太太是要我送這個。”
郁承禮本人此刻看上去卻沒什麽反應,只是把東西好好折疊起來,那枚鋼筆,也好好收了起來。
柔和紙片,邊緣好像還帶了一絲女人香。
那女人,仍舊和曾經一樣,看上去溫和柔順。
實則就像只小貓,張牙舞爪,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你來一下。
“沒關系。”
郁承禮人前向來沒有神色的,那一刻卻很淺地彎了下唇。
像想到了誰。
寒霜化了風雪,終見一絲天光。
談冰瑩也為這眼前的變化感到驚訝,她不知道對方是看了什麽,他們讨論的這位太太又是誰,竟然。
會笑。
“郁先生,您……”
她眼睫無措地眨了眨:“您還沒有回答我問題。”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傳聞中的那位隐婚妻子。
他身側的人,究竟是不是溫頌。
那個不論是身份地位都比不過的女人。
可郁承禮壓根沒理會她的話,像她是無物,完全沒聽見。
“既然郁太太要求都擺在那兒了,那就回複她,我會好好品味一下。她的這份大禮,也希望她能做好準備。”
郁承禮偏過眸,那眼睫極長,眼也足有魅力。
“我會去找她。”
“是。”
“你确實不容易。”他終于回應了她,可也是從容的,淡然的,沒有一絲悲憫的。
如同當初他也對郁澤說的那樣。
“可你唯一不該做的,就是惹了她。”
這句話一出,談冰瑩最後那點希冀也懸空一樣沉沉墜了下來。
如冰塊掉落,狠狠砸了她一下。
“您說的是……”
可郁承禮像再不願意在她身旁多待分毫,也像極度精神潔癖,覺得惡心。
只拿起紙巾擦了擦指節,斂眸道:“請她離開吧,再別出現我眼前。圈內也是。”
而女人失去最後一絲氣力撐着桌椅立那兒。
像知道了什麽,能讓她精神滅頂的事情。
“先生,我錯了,我不該招惹溫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
可男人已然離去,她只能瞥見那抹颀長身影,秘書過來請她,她也拼命撐着最後一絲氣力,遙望着。
此刻她終于知道,不該惹的,不是溫頌。
是任何和她有關的東西,她終于知道她犯了多大的過錯。
-
郁承禮從廊橋那兒離開時,秘書也過來彙報了一些工作情況。
順便,聊了聊溫頌的情況。
“太太那會兒說要見您,但還是沒有過來。臨時去了趟黎榮那兒,之後,和二小姐去逛了街,吃了下午茶,晚上在西餐廳。”
關于溫頌的行程他那兒都有具體的明晰。
很長一段時間,全都是這樣。
“嗯。”郁承禮只是淡應一聲。
秘書又忐忑:“那剛剛太太給您送東西的那事……”
其實這事要趙莆自己說也覺得離譜。
太太天大的膽子,怎麽敢跟先生開這玩笑啊。
平時別看郁承禮多淡薄缥缈的一人,事實上,他真正有情緒有想法的才是這表現。
郁承禮:“無所謂,把她地址給我,我過去找她。”
趙莆說了句是,心裏也想:太太,今晚算是完咯。
那邊,溫頌剛跟黎榮美滋滋逛完街,敷了面膜,總算也打消了過去找郁承禮的念頭。
“咱們七叔是多低調的一人啊,就算和老爺子說了,他會那麽鋪張嗎?明顯不可能啊。”
浴池裏,黎榮敷着面膜這樣和她說:“所以,這明顯是他那邊放出的假消息。起碼,我不知道,那肯定不是真的,所以肯定是專程刺激郁澤的罷了。”
“真的?”溫頌對此半信半疑,她本來都已經準備奔去郁承禮那兒,被小表妹臨時截胡。
小表妹這兩天信用卡用到超額,實在沒有辦法,想到了溫頌。
她倆沒錢,她們的七叔有錢啊。
那麽個大腕,把他錢往死了花都行。
“對,你就信我的,好好享受就行。別管男人,在意男人是失敗的開始,來,試試這款精華露,效果可好了。”
黎榮是做護膚品行業的,旗下好幾家店,營收都還不錯。
只可惜,那也是她媽的産業。
她一個初出茅廬大小姐也就給她媽打打工,錢花沒了都沒辦法。
溫頌接了黎榮的好意,露着裸肩就那麽享受了起來。
就這麽,半個夜晚過去,溫頌連一開始聽到郁承禮要辦婚禮時火急火燎的心情也沒了。
其實仔細想想,日子過得像她這樣也挺好。
有個近乎喪偶式婚姻的老公,不用怎麽勞作只說夫妻義務也有他的錢花。半輩子都不用操心,多好?
但溫頌還是想刺激刺激那男人。
故意要樓笑去打印了一張紙,那是不具有法律效應,只是那麽一個模板罷了。
簽了字,也把之前自己在商圈挑選的禮物送了過去。
那是她之前順道給顧敏芝女士看禮物時,在前櫃臺瞟一眼注意到的鋼筆。
黑金商務風,上面鑲嵌一顆白玉真金。
她覺得很有設計感,也不知怎麽的,就這麽想到了郁承禮。
可好端端的她怎麽好送禮物給他。
就像上次明明想送一枚戒指給她,卻還非要扭捏着找理由,說是什麽送房卡。
那間路邊小酒店她也再沒有去過。
可待這男人……
溫頌想了想,就當是他給自己那麽多順水人情,回的一份禮。
開這麽個玩笑,他應該也不會介意。
就這樣,溫頌沒有管那麽多,傍晚回了郝溧水灣,到家時,屋子裏漆黑一片,沒有開燈。
那男人也不在,其實這是常态,郁承禮也不可能真跟她做那種過日子的真夫妻。
他沒空,更不會有這個心情。
空閑時間,她又去了一趟自己名下的高檔酒店——鷺華,那是當初和郁承禮領證時,他母親顧敏芝女士特意回京,還來了一趟虞城。
帶她選三金,還送了一份轉讓合同。
合同內容就是這家五星級高檔酒店。
日式榻榻米式套房,主走商務休閑格調,坐标虞城知名景點旁,營收很好。
給了溫頌,算她現在較為大的産業之一了。
去酒店簡單巡視檢查了一下,路過前院曲水廊亭的小池邊時,她卻意外看到池子裏多的幾條珍稀品種樓蘭錦鯉。
她眼睛亮了亮,壓欄杆邊說:“這是哪來的,誰養的?”
趙秘回:“先生養來送人的。”
溫頌:“送人?他也有這閑情逸致,什麽時候養起錦鯉來了。”
趙秘只道:“先生一直是這樣有情調的人。”
溫頌又琢磨了一下,養錦鯉,養到她酒店來幹什麽。
雖然這也算是他們夫妻二人的産業,可即使是這樣,那也是要分開的好麽。
只是溫頌前些時候确實無意和朋友提了那麽一嘴,她想養魚。
養錦鯉,紅白相間的,好看又富貴。
還旺財呢。
只是前些時日從自己嘴裏說出來随口一提的東西,突然間真的很微妙地實現,溫頌心裏忽然膨脹起一些很特別的東西。
她說不清這種情緒。
不算很差。
“真好。叫人替我好好養着,我也替他看這一陣子,等什麽時候他真要送他那友人了,我再給他。”
溫頌觀賞了一陣,喂了些吃食,之後戀戀不舍也就進去了。
今天忙累了一天,見了商務客戶還跟郁澤battle了一陣,溫頌累得慌。
回了自己在鷺華常住的套房,剛進屋把外套挂上,室內燈還沒開,她先赤足走到落地窗旁把櫃臺上的香薰給點燃了。
随着火光冒起,一陣幽蘭香也慢慢飄出。
沁人心脾。
溫頌剛泡過澡,正懶倦着,聞了這香也想睡,撐着胳膊在茶幾邊坐下,欣賞着落地窗外印進的光影。
也是這時,突然有點察覺到一些很反常。
她後背忽然毛骨悚然了一下,下意識往回望,也是才注意到自己身後沙發上的動靜。
于暗影處,又是穿的黑襯衣,她進門昏昏欲睡竟是一點沒發現。
她認出對方,心頭一驚,要跑,可下一秒,脖子被人扣住,她下意識擡手避擋了一下,沒擋住,後頸正被男人指節扣得死死。
下一秒,她被來人直直扣了下去。
溫頌就像一只待捕的麻雀,纖柔着,無助地,被扼在了沙發上。
“七叔,你……”
她呼吸都霎時急促了起來,不是被吓的,就是被這突來的變故。
他媽的,這狗男人!
她就說今天趙秘怎麽也在這。
郁承禮也有她旗下所有産業的進出權限。
這屋子不僅是她在這的私人寝卧。
也是他的!
“你這……”溫頌真想罵一聲狗男人出來,可呼吸不通,胸脯上下起伏,倒像是沒認真掙紮,有點欲拒還休。
“七叔,您怎麽這樣,怎麽上來就直接動手的?我是哪裏做錯了,還是惹到了您不成。”
這句沒人理。
他壓根不接。
她咬了咬牙,閉眼,又說。
“郁承禮,你是有病沒事做還是怎麽樣,你要進我卧室,提前打聲招呼給我發個短信也好。好好的像鬼一樣在這守着,吓人算是怎麽一回事。”
其實她氣的更不是這事。
是他不講武德,上來就直接擒拿一樣地控住了她!
再看卧室內,室內燈沒開,靠的光源也僅有這落地窗外的酒店燈光。
軟沙發旁,女人一身外衣就差那點被脫落下來,白肩裸着,恍如白玉。她被扼制在,卻也不是很強勢的那種,只是男女之間很明顯的差距,他們相處時的自然懸殊。
男人只用一只手,能把她牢牢按那兒動也不得。
郁承禮漂亮面龐沒什麽神色變化,修長指節只扣她後頸,撫着女人皮膚。
又慢慢松了些力,指腹似有若無輕撫了撫。
“不裝了?”
那輕撫,那聲線,要溫頌瞬間直泛雞皮疙瘩。
郁承禮聲線也慵懶得有些漫不經心:“在我面前,終于是不裝那乖巧樣了。”
一路閃電帶火花,從肩胛起到尾椎骨。
因為她能感覺得出,他這撫摸帶了些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