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郁承禮的嘴, 永遠要人無法恭維。

她只笑,低聲說一句:“從我眼前消失,謝謝。”

郁承禮卻沒許她走, 指節勾着她頭發:“上次說的酒店,房卡給你了, 怎麽沒去?”

溫頌心想:那連鷺華半點也比不上的路邊連鎖, 她怎麽可能會去。

也只有他自個兒會屈這個尊, 拉這個臉。

溫頌彎唇:“這個情趣還是您自己留着玩吧。我有事,先走了。”

人要走,可衣服被他拉住。

溫頌又被迫被帶了回去。

回頭看, 郁承禮肩輕抵着牆面,也不急, 倚靠在那兒,不像什麽今天來談事的商界大佬。

倒像什麽臨時巡視玩樂的貴家公子。

“我有說讓你走麽。”

“那你要怎麽樣。”

“一會兒, 事情準備怎麽談?”

郁承禮偶然間擡眸看人的眼神,漫不經心, 卻帶着魅調。

那樣子要人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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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禮很少跟她這樣平和淡然地聊起商務事,倆人見面要麽是床上打架,要麽是相看兩恨。

不咬對方一口算好的了。

就比如溫頌此刻就很想咬他, 至于他什麽時候給她埋個陷阱,那更無人可知了。

“不知道。”溫頌:“我公司出內鬼了,跟他們裏應外合, 企圖搞我。”

郁承禮:“事情要查好清楚。不只是從內部自省, 對外一些新的商務安排, 也依然得實施。”

“你有什麽想法?”

“缺錢麽。”

郁承禮一句話, 溫頌全身雷達瞬間響起。

她心頭滴滴滴了兩聲。

“你問這個幹什麽。”

郁承禮還是保持剛剛那個姿勢,拿慵懶的笑看她:“喊聲老公聽聽。”

溫頌心裏一直憋着剛才裏間的氣, 怎麽可能這會兒服這麽大個軟,突然給他把态度轉變。

更何況,還是從沒喊過的稱呼。

憋了半天沒喊出來。

郁承禮又道:“喊一聲,這次你公司虧的一些賬,我給你補齊了。剩下的你想怎麽玩都行。”

溫頌瞬間就懂,他是指她這一批損失的客戶客單,他能幫她補齊,她也就不用在這一批次貨上看莫陽彪那邊的臉色。

畢竟前兩天在他那兒吃的癟,是實打實的。

即使溫頌嘴上沒虧本,但公司那事到底把她搞不愉快了。

原來郁承禮知道這事。

“這麽好?”她不敢置信。

“嗯。”郁承禮淡應一聲,像再多一點就懶得管這事了,他眼睫垂着,指節輕磕了兩下:“喊不喊,不喊下次沒這麽好機會了。”

“我也忙,不是随時都有空。”

這話不是說得玩,他平常本就不是閑人。

今天能來這飯局,基本就是旁聽的,一般情況,馬上就要趕下一個趟。

上一秒還在議會現場,可一小時後就在國際航班上。

這都是常有的事兒。

可溫頌剛才還想着,自個兒要是什麽時候有機會了,哪天第一個噶掉他的。

郁承禮這麽一來,倒又要她有些心軟。

忽然覺得,好像他也不是那麽可惡。

“是嗎。”

她只在心裏想,嘴上也軟了,輕輕說:“老公。”

她這聲喊出來,郁承禮一直懶着筋骨靠那兒的,忽而擡起眼睫近距離睨她一眼。

那一眼可不止柔情了,有松弛,但也有藏在內裏的一些鋒芒。

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像叢林捷豹忽然盯上某個獵物,視線交錯之時,無人能有逃去之機。

溫頌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就要往後跑,可後頸被他扣住,剎那間就被摁到了牆上。

旁邊還有人,即使他倆這是在靠角落的位置,但那也不是無人區!!

“郁承禮!”溫頌幾乎瞬間就炸毛了。

她就知道這男人不可能完全安好心!

“我就知道,你禽獸,你混蛋,你他媽的簡直比禽獸還要——”

話沒出口,她背脊被抵按到牆面,男人像籠罩般的姿态處于高處。他把她按那兒,卻沒做什麽,俊秀臉龐近距離近看她,身上冷香也一下覆蓋。

聲線低冽,也勾人。

“我比禽獸還怎麽?”

溫頌一下不吭聲了。

郁承禮身高優勢,看似是壓迫,實際上無形中幫她擋了些視線。

外人的角度,只看得見是他在扣着誰,護着誰,也暧昧親昵地朝誰索取着什麽。

但沒人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要是被哪個媒體拍到,只怕又要上新聞,說是哪個商界大佬生氣對他的小金絲雀做些為難的事。

“嗯?說。”他聲線依舊淡定。

溫頌呼吸還起伏着,知道這兒不是什麽隐私地方,随時都會被拍的。

但她還是沒出來,不知道郁承禮怎麽敢這麽突然地這地方對她動手動腳。

她只能放軟聲音。

“你先放開我,別發瘋行麽。”

她實在氣不過:“你就那麽愛把我當只小狗似的,拎着後頸脖子提溜來提溜去?”

“怎麽就叫小狗了。”

郁承禮:“為什麽就不能說是愛撫的小貓。小貓慵懶又傲嬌,更符合你不是麽?”

溫頌氣得想冷笑。

傲嬌?說她?她在他面前什麽時候敢傲過。

那不是分分鐘被按床上了。

她閉眼:“你放開我,我不計較,說好讓我喊你老公,結果就這麽個報應。”

“行,遇着你,不,哥哥,惹着你,是我的報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長這麽大的報應可以嗎?”

她這話倒是把郁承禮給逗笑了。

“我又沒說我一定要是為難你。”

溫頌心想:你是不為難我,二話不說就喜歡提人後頸脖子把人找地方摁着,這是夫妻情趣行麽?

但她嘴上沒說,嘴上不敢說,怕真的又惹了他。

而郁承禮也只是撫了撫女人微淩亂的發絲,替她理好。

“汪嘉慕就在那邊,事情我打點過了,你去就行。”

郁承禮:“至于那個小男生,下次別做這麽蠢的事兒了,別帶人到我跟前,懂麽?”

溫頌:“?”

懂什麽,她不懂。

郁承禮聲音也認真了些:“這是第一次,你領他到我跟前來打招呼,我可以客氣着回一聲幸會。但下次,再換個人,同樣的情況再來一回,我可保不齊我會做些什麽出來。”

溫頌心頭莫名砰砰跳了兩下。

好像真有種預感,這次她可以踩着他的雷區在這蹦迪。

但下次,她要真又帶個男生來這開玩笑,說是她男伴什麽的,他真的能做些什麽出來。

比如……

溫頌腦子裏第一想法閃出來吃醋二字。

她想問,你不會是吃醋了吧,可人被摁牆邊,脖子還在人家手指底下,着實不敢造次。

她只得找着呼吸,說:“怎麽,你不會想……像黑目頭子一樣把人拿麻袋打包丢海裏?”

郁承禮笑笑。

那聲笑低得就在她耳邊,低冽着,像搔弄着耳朵的。

溫頌忽而覺得喉管和後頸有些發癢。

“你猜。”

溫頌真有點想問了,可他沒給機會,立馬也松了手。

随手接過旁邊秘書的衣服披她肩上,一張銀行卡也悄然插到了她衣服口袋裏。

“剛剛那聲老公喊得還不錯,這是給你的。”

同時,拿過一支鋼筆随手在文件上簽了兩下字,同樣是塞她懷裏,“這是五百萬,你公司的虧賬。還有理不清的,我會讓財務去處理,下次再碰這種情況,第一個別先急着查內部,多看看周圍。”

溫頌一愣,才知道。

老公這還真是爆金幣了。

而且還是大出血。

真的是親生的老公。

“你……”

“不要?”

鋼筆合上,郁承禮也淡淡擡起眼皮,那黑色襯衣搭着小臂上的些微褶皺,顯得他這會兒特別帶禁欲味。

溫頌沒說話,只是因為她發現郁承禮現在在用的那只鋼筆就是之前她送他的那支。

黑金色的,帶鑲嵌的。

他真的拿來當工作用筆了。

她出了下神,也說:“要,要,當然要。”

有錢不要王八蛋,只不過,有些事着實是出乎她的意料。

溫頌拿着那份合同,整個人魂也像飄在外面的一樣。

“只是,你那句多看看周圍是什麽意思?”

她有預感郁承禮是在點她,但不明白具體的。

郁承禮卻已經準備走了,撐起肩膀理了理袖口,也看她,笑。

“你猜。”

-

狗男人話沒說明白,溫頌直到過去心裏也在想:猜你妹猜。

他倒是挺會故弄玄虛,給她來這麽一出話又不說清楚。

但直到真正拿到他那張銀行卡時,溫頌也仍忍不住出了神。

她不禁想到剛才郁承禮簽字用的那支鋼筆。

是她随手送的。

但他竟然還真的在用,上次送時倆人沒鬧什麽好臉子,都處處是矛盾。

可這是不是說明,那男人還挺重視她說的有些話的。

“小頌姐,你跟剛剛那位大佬的關系是……”

男大學生還一直很好奇,知道是七叔,也知道人家牛逼。

可是,當他倆真的那麽親密時,還是有點意外。

溫頌只說:“冤家路窄,互看不順眼的死對頭罷了。”

看不順眼?

對方揚了揚眉。

她也勉強挽尊:“其實,他有時長得還挺順眼的。”

對方卻忍不住心裏想,其實,以外人視角來看。

他覺得郁承禮看她還挺順眼的。

只是她自己沒發現而已。有時候,那男人看她的眼神确實挺不一樣,挺缱绻,挺溫柔。

但沒來得及把這話說出。

兩人進包間時汪嘉慕也問:“怎麽了,說什麽呢這是。”

“我來跟你談個事等半天沒見人。一問要麽是在隔壁,要麽是自己有事兒,溫頌,你到底是來玩我的還是約我的。”

溫頌也不急,把手提包往凳子上一放,道:“當然是來寵你的,我的小老弟。”

汪嘉慕看她那張臉,皮笑肉不笑地扯唇。

“又跟你老公鬧臉子呢,那麽遠我都聽到了。”

“老公?!”旁邊那大學生錯愕了。

汪嘉慕給他投個眼神,安撫似的,也愛答不理地應一聲。

“是,剛剛你說的那位,她老公。”

這回真輪到人家弟弟不懂了,他是應了汪嘉慕的要求臨時趕過來以溫頌男伴身份陪身邊。

那這樣一來,剛剛那烏龍豈不是鬧大了?!

溫頌看上去倒是不太在意這些,椅子一拉,說:“以前跟你關系不好,怎麽現在倒覺得做這個朋友也挺不錯。”

她沒什麽時間能浪費,一坐下就說正事。

“我在公司找出了兩個不太信任的人,是上季度春夏招聘進的人,開了。其次,你說我和溫氏打官司勝訴幾率能多大?”

“打官司?”汪嘉慕詫異,但立馬想了回來。

“你想為你爺爺原先在溫氏的那些所屬權打官司麽,這事兒不是早說了,過十多年,沒有可行性。”

“不。”溫頌喝了口面前的大紅袍茶。

“跟莫瑤打,她們今年新品抄襲我了,我們新羅是剛起步,那也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作品抄襲這小官司打起來應該還可以吧。”

汪嘉慕愣了半天才回神。

意識到溫頌這話可不是認真說的,她就是想惡心惡心對面。

莫家那邊往她這兒的生意造幺蛾子,她當然不想讓對方好過。

莫瑤去年一直拿她當眼中釘肉中刺。

這作品設計上的事兒可沒少碰瓷。

不就是名譽方面的東西麽,溫頌覺着正好為自家新溫氏造勢,把她們的品牌也拉下這渾水。不求什麽結果,但這爛事兒夠那女的折磨一輪了。

汪嘉慕聽了笑笑:“以前沒發現你是這麽硬剛的人。”

“如果不是對家太惡心,我是萬萬想不到這主意。”

汪嘉慕也問:“那跟你那老公相處得怎麽樣,那動靜我剛才坐這邊都聽着了。”

溫頌提起郁承禮神色有點不自然。

“也就那樣吧。”

“也包括剛才外邊他把你摁牆上?”

汪嘉慕:“這兒最近很多媒體狗仔的,小心哪天上頭條。”

溫頌神色更是異樣了幾分,之後勉強說:“那随便吧。他有錢,解決得了。”

汪嘉慕玩着手邊茶杯笑笑。

但溫頌馬上也想到了一些事。

難道郁承禮要她直接抛棄這一部分利潤。

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對于她這種事業剛起步的人來說,一些不值得信任的客戶抛棄遠比讨好來得好,這門生意爛了,不代表別處也是這樣。

也難怪他願意幫她補齊要她多看看周圍,意在讓她開拓新領域。

可對他簡單,對她來說又哪是那麽容易。

溫頌也感慨:“現在好了,欠他的更多了。”

“不過我也有些好奇,你跟郁承禮,是怎麽搭上的關系?”

汪嘉慕問:“他是你的老師?還是……聽人說,你的第一筆創業資金是他出的。”

溫頌看着手裏資料動作微頓。

看自己這位曾經關系不大好的表哥,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實話。

她曾經因為一些事,找了郁承禮。

可是該兌現的承諾,卻沒有給出。

“我答應了他一些事,承諾會做到。但沒有。”

“什麽類型的事?比如?給他做生意,還是幫他賺很多錢。”

這些可能性他早已經想過。

但還是想不出,即使這樣,溫頌身上到底有什麽特性值得他念想四年也忘不掉的。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清楚他的圈內人可都是懂得很。

郁承禮為了溫頌,一定程度确實放棄了很多東西。

可是溫頌那一刻只想到邰含煙的那些事。

可能是幻想那個女人曾經某一刻也與他頂峰相見了解依偎的畫面,也或許是他年輕時她從未接觸的那一段歲月,他自己會有些什麽過往。

那些東西,不是她陪在身邊的。

溫頌說:“我和郁承禮以前關系好過一陣。”

“我知道,資助。他過去資助過你。”

“不只是資助。”溫頌否認。

“我把他睡了。”

汪嘉慕眼睛睜大,不敢置信。

-

那邊,夜幕降臨。

直到坐到車裏的莫瑤也想不明白那兩人是怎麽那麽親密的,飯局上不止說話樣子,也不說交頭接耳,可那也是私密至極。

她心裏的氣半天都沒憋出來。

“他們關系很好麽?”莫瑤扭頭問站外邊的小助理。

“溫頌以前哪來的本事能跟他郁家老七認識,一個北美投資神,一個內地那麽低微的養女。這跨洲跨到哪兒了也輪不到她身上吧?”

助理說:“沒有啊,沒聽說溫頌跟郁家這位有什麽關系,除非是……”

莫瑤心頭砰砰跳着,也想到一些不好可能。

“除非,就是這一兩年。”

她簡直自己都不敢想,溫頌是用了什麽狐媚子術,能在那麽短時間內要郁承禮青睐。

“我就說這段時間她怎麽發展那麽快,勢頭那麽猛。”

莫瑤又轉頭問:“你說,如果是我去搭讪那位,能有什麽好結果麽?”

她想過了,她姿色不比溫頌差,身份背景也遠在她之上。

要是她過去,再怎麽樣不可能比對方差。

可小助理看着她那張臉仍是有些微微猶豫。

她不敢說,其實單說這張臉來看,她們……還确實是比不上那位溫家孤女的。

溫頌不說別的。

單說她以前上大學時候,那面孔顏值就不是吃素的。

也是這時,她們注意到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去。

是黑夜裏沉陷低調的捷豹,也是一些人身份的象征。

在看到那輛連號車牌的邁巴赫駛過去時,莫瑤和小助理的呼吸都難免一同壓抑了。

“郁承禮?”

“……好像是。”

莫瑤有些躍躍欲試,提起裙子要下車:“我要上去問問。”

那邊,郁承禮是在看過兩天郁家家宴禮的到客名單,眼尖地看到一熟悉名字。

他前段時間和郁家的那些人說了要辦訂婚宴,這話不是說得玩。

自動跟老爺子攤牌之後,也給郁敏博落了那些話,這兩天家裏那些人都沒有個什麽好氣壓,要麽是提起他和溫頌這門婚事憂心忡忡的,要麽是持反對意見,認為他作為郁澤的長輩不該越級娶他的未婚妻。

這從什麽角度來說也罔顧人倫。

事實上,應該也有人能猜到他和溫頌的地下關系了。

他沒有顧及溫郁兩家的過往婚約,直接越級私下奪取了溫頌婚姻關系這事。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但這不代表,他有天會不想公開。

半年,婚禮要辦,婚事也要公開,這是必然。而且他還要光明正大、風風光光地大辦。只不過中間是個什麽過程,該怎樣循序漸進,也是他要考慮的事。

他娶溫頌,不可能是地下。

更不可能要她見不得人,這事兒,從來是他這裏的第一選項。

正是考慮着,郁承禮還在低頭翻閱東西。車窗忽然就被人輕輕敲響了。

他有一刻以為是溫頌,下意識擡了眸。

可入目的卻是一讨好笑意,微微奉承的女人臉。

“郁先生,您好。”莫瑤極力壓出一個禮貌的笑,客客氣氣:“今天您開的也是邁巴赫呀?我也是,您也要過前邊大橋嗎,咱們可以結伴同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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