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溫頌呼吸停滞兩秒後也平靜下來。

“你怎麽找到我的。”

“找你很難麽。還需要掘地三尺不成。”

溫頌:“我已經跟你離婚了, 跟你扯清關系了。你有什麽權利找我。”

“那你既然已經把東西都還給我,跟我撇清關系,是不是也該做得徹底一點。”

郁承禮挑起眼皮:“溫氏織造工廠重新起步資金一千萬, 員工雇傭費,一百萬。律師事務所費用, 十萬。”

越說, 他語調越慢, 看溫頌的笑卻越帶有深意。

溫頌右眼皮忽然跳跳,有種不好預感。

“上次酒店開房,避孕套, 39.9。”

果然。

她閉眼,這男人狗嘴裏就吐不出象牙來。

她站起來, 也不怕周圍他的人,“好啊, 郁少就是這樣跟女人打交道的。”

“跟女人做一次愛就要明碼标價連這點雞毛蒜皮的錢也要算。”

“行。”她走到他身側,郁承禮視線也随着女人纖瘦小臂走着, 直到她手觸他肩上,似有若無的觸碰,卻要人不能不注意。

“那你不免也聽聽我算賬。”她柔弱無骨的手輕搭他椅背上, 也湊他耳旁,壓低聲:“上次在酒店,沒帶套, 負距離接觸。還有上次給我腰上印紋身, 我記得某人是不是還親了一下我的腰?這是能随便親的嗎, 一千萬, 你打我賬上?郁先生,女人可不是白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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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禮擡起眼, 和她對視。

她那雙狐貍一樣的眼,純白卻柔美的臉龐。

如不是他像清楚自己一樣清楚她的底細,又怎麽會相信。

說她是小野貓不為過,善僞裝的小白花也不是。

像她這樣的女人,叢林裏最危險最妩媚的獵豹才是。

“我好奇。”郁承禮只問,“你的那些朋友知道你的那一面嗎?”

溫頌:“不知道哦,這一面只限定于對七叔展示。”

“你嘴上叫我一句七叔,心裏又何時真的把我當做過叔叔。”

“你想嗎,你要是想,我也随時可以恭恭敬敬。可惜,咱倆身份證都上同一個戶口了。”

溫頌:“哪有叔輩的像您這樣。”

“怎麽。”

她彎唇,紅唇輕啓:“為老不尊,大逆不道。”

“連侄子的女朋友,也敢搶。”

話沒說完脖子就被他單手扣了住,溫頌只覺得一股巨力,她人被迫挾帶了下去。手勉強快速撐男人肩上,才沒讓自己狀态顯得狼狽。

可溫頌那一秒咬緊牙,心裏早已經開罵了。

郁承禮也不急,只把她按自己身前,溫柔地說:“頌頌,人情關系呢講究禮尚往來。你想跟我離婚,是不是也得為自己說的話負點責任才行?”

“我要負什麽責?”

溫頌咬牙:“我都說了當初根本就不是自願嫁給你。”

“哦?不是,那是什麽。”

溫頌壓抑着呼吸,心說,那誰知道。誰知道哪個狗突然就抵達她屋門口,那架勢好像人沒有退路一樣。

她咬牙:“郁承禮,放開我。再不放我就報警了。”

“你非要把我當只小狗似的拎過來拎過去就開心了?”

“我說過,頌頌,我從沒想把你當做我的什麽小狗。”

他聲線很低,又像誘惑,也輕柔無骨。

“你是我的小貓,我寵還來不及。”

說完,人就被他拎起來,郁承禮還算溫柔的,只挾持了她的胳膊,不知情的人看着還像他把她的肩攬着。

這是一對情人,不像仇人。

可只有溫頌知道她根本不是自願。

出去時經過幾個朋友,任宣樓笑幾個全都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但大家又不敢輕舉妄動上來攔。

還是樓笑實在忍不了了,在她快被郁承禮提溜出去時,鼓足勇氣上前來:“郁先生。”

郁承禮人前還算是有張皮臉的,面對溫頌的人,客氣至極。

輕輕微笑:“你有什麽事嗎?”

樓笑近距離打量着溫頌,又看這個男人,也偷偷咽了下口水。

媽耶,這不僅僅是她們老板娘的老公。

更是,虞城風評傳聞最神秘的男人,郁承禮。她真的在和對方對話嗎?

郁承禮平時輕易不登報,但只要一登報,必然是謙遜客氣的好形象。

身為資本家,其實他對外示人的面孔也好極了。

“嗯,沒有,只是我擔心您和我們老板娘是不是起什麽誤會,我們頌頌姐不是那個意思,然後,您可能不能随便帶她走。”

“嗯,關于這個問題,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不愧是城市風評最好的資本家,和他對話的第一感受果然不是傲慢無理。

只有讓人如沐春風挑不出錯處的風度翩翩。

“不過,我和她也沒有什麽別的問題,沒有什麽誤會,只是老朋友敘敘舊。”

郁承禮道:“我秘書在那邊,你可以拿一張他的名片,之後有什麽事随時聯系我。”

樓笑一愣,還沒回神,趙莆已經先一步攔面前,也塞了張名片她手裏,客氣笑,“樓小姐,這是我們先生的名片,這是我們太太,按理說,我們先生有權利帶走她的。”

“當然,您放心,我們先生不會欺負人,肯定是心平氣和地和她談談。太太在我們這兒,不會有任何事情,您看,我們太太和先生關系多好,多親密。”

“可是……”

樓笑猶豫,看那邊溫頌的眼神。

她還是像小雞一樣被郁承禮扼在那兒,單手貼懷裏,好不容易有點掙脫的契機:“狗屁!在場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哪裏看得出我跟他是去敘舊,看我這樣子是被劫持多一點還是跟男人談心多?!”

“郁承禮,你個臭不要臉的老混蛋!”

但最後郁承禮也沒把她帶哪兒去。

這家Club他有認識的熟人,包間一早開好了,拎着她直接進了一包間,裏面煙霧缭繞的,是好幾個人在聚。

打牌的打牌,搖骰子的搖骰子,溫頌突然被拎着丢進去,大家動作停住,紛紛開過來。

而好不容易掙脫開的溫頌也在趴到桌上的那一瞬間,天旋地轉,覺得視線和思緒清晰了許多。

再看男人,他拿出一支煙管,有人給他點煙。

“你要跟我離婚,是麽。”

郁承禮抽了口煙,那清瘦身姿,在這室內一群人裏也只顯清隽異常。

溫頌低頭看着桌面,理了理呼吸,也擡起一抹笑看他:“當然。錢都跟你兩清了,怎麽算不得是離?”

“那不說錢,談談實際的吧。”

他點了點煙灰,也不急,“離了婚,想去哪兒?”

溫頌本來想說與你無關。

可他又還繼續:“是準備接着回你那原未婚夫身邊,做他萬千花草的其中一個,還是,帶着你溫氏好幾代的爛賬,回資本市場。”

溫頌無言以對。

他走過去,捏着煙管的那只手只掐她下巴,擡了起來。

指腹極溫柔地撫着,看她眼神也是。

看似憐憫,溫柔,實際上,點點觸碰都是脅迫,警告。

“溫頌,我才是你的救世主,你明白嗎?”

“你留在我身邊,我什麽都給你,你要是走了,外面日子不比我身邊好過。”

她閉眼。

輕緩了下呼吸,說:“那你能不能先理好你的那些花邊新聞,郁承禮,我是來和你商業婚姻的,不是來做受氣包的。”

“我什麽花邊新聞?”

郁承禮:“認識你到現在,我22到29,什麽時候有過花邊。是你趴我窗戶邊看到的,還是你小毛孩時候看我大學談的戀愛。”

“……”

溫頌憋了好幾口氣才意識到,她說不過郁承禮。

不管什麽時候,講不過。

“我不管,我要走,以後我的家就安在京區,哪也不去。我以後還要在這裏發展,在這裏住。”

“好,住,你想在哪住就在哪住,我無權管你。”

經過他時卻被他不厭其煩攔回,她又靠回剛剛的桌邊,沒有任何路跑。

“但你先好好說說,你說的花邊新聞,什麽意思?”

他靠近了她,走近了。

不是居高臨下,也只是他們之間的身高差距。

她甚至能清晰看到他的喉結,他那雙眼瞳裏的顏色,聞到他衣服領口。屬于他身上的香味。

“溫頌,以前那麽愛跟我吵架,跟我鬧矛盾一言不發就走了。”

“敢情是誤會我跟那個姓邰的有什麽呢?”

“你吃醋了?”他扯唇輕笑一下。

說起曾經,溫頌心口像有什麽悶着,像什麽隐藏極深的東西有朝一日被人發現。

心虛,沒底。

她一直很在意的。

只不過,并不全只是這些。

“我跟你沒有什麽好說的。”

可郁承禮卻好像一下聽樂了。

“我當你是為什麽對我那麽大意見。溫頌,你心裏有我,你在意我?”

像是某種他自己也不敢想的想法,他望了這場子半晌,也看回她,“你愛上我了?”

問這句,就像他自己也想聽到一個肯定答案一樣。

但這問題一定程度讓溫頌心頭某處驟然梗了下。

像某些她一早硬壓下去的,不肯承認的。

那些東西又被什麽狠狠敲了一下。

當着眼前這麽多人的面,所有視線,那一塊在梗,在疼。

她看着眼前男人,第一次那麽怕看穿。

或者換句話說,連她自己也怕被說對了。

那麽多事情重疊印在眼前,半年前他找她的那個夜晚,寄人籬下在郁澤家低頭做人的生活,還有過往跟他認識,起初并不相熟,後面又慢慢扯上聯系。

她叫過他七叔,喊過他郁承禮,跟他奉承客氣,也主動讨好過。

甚至上過一張床。

卻唯獨,從沒說過一句愛。

她沒說過一句我愛你。

她和他那樣的階級差距,那樣遙遠的距離。

她怎麽敢。

她盯着他,也笑:“郁承禮,你開玩笑呢吧,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你。剛剛我在外面說的話你都忘了?”

她不厭其煩地找出錢包,從裏面找出幾張綠色鈔票,塞進他的襯衫衣領裏。

“二百五,給你的陪睡費。”

“你床技不錯,我很滿意,夠了嗎?”

周圍人吃瓜聽到現在,都是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氣。

看郁承禮面上神色卻沒怎麽變,他只是低頭把那幾張皺了的鈔票拿出來。

捋直了。

還真是,幾張五十,滿滿當當正好二百五。

他跟溫頌對視,沒說話,只下一秒,當着所有人的面,拽住她衣服,一下把她摁桌面上。

溫頌胳膊被別到身後,人也全然陷入了這男人的桎梏中!

“郁承禮!”

她一下惱火了,也是氣極了:“你個老混蛋,當自己年齡大了什麽都敢做是吧?放開我!”

郁承禮哪聽。

他只貼近她,道:“身上都留着我的印記,想去哪兒?”

溫頌咬牙:“狗屁你的印記,我是我,你是你,再放這種狗屁!”

她平常在郁家緘默少言慣了,可居于人下,要學的又哪只為人處世。

身份地位低人一等的時候,要想着審時度勢。

說話沒有背景的時候,就要學着忍氣吞聲。

她可以裝,裝綠茶,裝柔弱,在最危難的時候就把自己當個金絲雀好好在那待着。

可那不代表,她這人就一點沒有脾氣!

“你放開我!”

可回應又哪還有效,溫頌呼吸都緊急的時候,卻感覺自己衣服腰部的布料被人指節輕輕挑了起來。

她呼吸一滞,緊接着是更劇烈的掙紮。

“郁承禮,你要不要臉!”

可這動作壓根沒有其他人看見,她還是被壓在那兒,動彈不得,任着郁承禮動作,确切來說,是欣賞自己的作品。

他精心養大的小鳥,仿佛成為一件工藝品的樣子。

一些時日前那個夜晚他刻在她身上的刺青,仍然存在。

半只燃着藍色羽翼花紋複雜绮麗的蝴蝶。

和他身上的一樣。

“真好看。”郁承禮指節輕輕在上邊觸點着,漂亮眼眸也擡起,靜靜看她。

滿頭冒汗,急得臉頰通紅,好像馬上恨不得要在這裏去了。

要屈服于他身下的樣子。

他手指又去捏住她下巴,讓她看着自己:“知道我為什麽要給你紋這個麽,頌頌。”

溫頌都氣得渾身發抖,簡直一句話也不想說。

“因為,這是我的刺青,我希望我們兩個都是一樣的。你和我是融為一體的,跟我是一起的。”

溫頌閉着眼,拼命壓抑着呼吸,極力阻止不讓自己氣得發抖痙攣。

“甩我一張離婚申請,告訴所有人我們沒關系了,這就夠了?”

“你忘了自己是誰養大的,誰帶到這兒的。”

溫頌:“你就是個變态,禽獸。我當初要跟你結婚根本就不是自願的,拿了你的錢,是我要的麽?不是你強塞給我的?現在我要還給你,憑什麽不放人走。”

她又看周圍,說:“有本事,你再把我摁酒店去,把我拷床上或者留印記怎麽樣也好。您行事的時候,我也順帶附和着回應你,保證聲聲到位,行麽?”

“聲聲到位。”他重複這幾個字,也點頭,輕聲說:“行,那我陪你玩玩。”

場子根本就不是白準備的,說完這些他也把她放開,剛才動作幅度雖大,但其實他手掌一直都有借力,給她做墊靠的。确保沒有傷到她,至于他們的私下對峙,也都有旁人把關。

沒人能看得見。

頂多,要人聽兩句他們的私密對話。

這都無所謂了。

溫頌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只見郁承禮遣退了一些人,把包間清出一張籌碼桌,而他玩了玩上邊的紙牌,也要人拿過椅子,放到溫頌身後。

“反正過來酒也喝了,來Club不玩游戲怎麽行。給你籌碼,你贏了,讓你離開,順便給你一棟樓。”

溫頌剛剛還恨不得沖過去把這男人脖子咬一口,狠狠喝他的血,沉浸在其中沒出來。

游離着的思緒一下愣怔,看着男人慢條斯理玩着牌的纖長手指。

差點懷疑自己耳朵。

“什麽?”

“我說的不是普通話?”

郁承禮擡眼,看回她,一下好像又變回那個謙遜有禮,斯文雅致的公子哥。

“給你一棟樓啊,京區的,不是要來這邊住要來這邊發展麽,沒點資本怎麽能行。”

“你贏了,讓你離,還給你樓,你輸了,再答應我兩個要求。”

溫頌呼吸還沒平穩,腦子也沒回來。

他說什麽?

這男人又瘋了不成。

一棟樓?

這又是什麽哄騙她的新型陷阱嗎,還是說彌補剛剛像逮小雞似的拎她脖子?打一棒子又給顆甜棗,還是說他會讀心術。

她前兩天才和樓笑開玩笑說資本家會不會送一棟樓給她,現在就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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