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卧室, 怎麽了?”
他自己也笑了,“卧室,是不是适合做點驕奢淫逸的事?”
他離得近, 溫頌自己思緒也不禁往旁去飄。
“我也沒有那樣說。”
可他卻遞了一份文件給她,然後自己坐到一旁落地窗的單人沙發內, 那高腳杯也順帶放到了一旁。
“這是鷺華新一輪根據地标進行撰寫的競标書, 你看看。”
溫頌一愣。這麽重要的東西能給她過目?
“給我, 看什麽?”
郁承禮這話沒有回應,而是側過眸很微妙地睨了她一眼。
溫頌當即坐定,好好接過那份文件也翻閱起來。
說實在話, 不太看得懂,有些東西超出了她自己的認知範疇, 可還有一個,是眼前這個男人存在過于強烈, 穿着私家衣靠單人椅內淡望着窗外夜景,端的是年輕人姿态, 可給人觀感又是貴公子樣子的。
她不太能集中得了注意力。
再一個,人家郁承禮是高材生,知名學院高學歷畢業。拿的什麽學位她不知道, 只知道在經管和金融方面還是小有名氣,像他這樣的人能到如今這個為止,靠的總不是那張臉。
溫頌試圖認真理解看那份文件內容無果後, 求助的視線還是落回了他身上。
男人像是很快就察覺了到, 看回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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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疊的長腿也輕輕放下, 好似随和, 卻又叫人感覺微妙。
“嗯?不會麽。”
“……”
這感覺和她以前上學被老師點名結果衆目睽睽一語不發的窘迫感有什麽區別。
為挽尊,溫頌很好态度地坐好了, 也把競标書好好放茶幾上。
“大老板,有關您工作事宜上的安排我已經悉知了,請問,您還有什麽其他想法?”
郁承禮視線點一下那文檔,也道:“看懂了?”
溫頌為難,如實答:“我當初學的不是這個,不太懂,也沒辦法。”
“招标競标,本來這些事兒跟你無關,也不用你操勞。”郁承禮:“只不過你既然做了領導者,總該這方面自己要有一些嗅覺和領悟。”
“嗯,好。”
“當初把鷺華交給你,不只是讓你拿股拿收益,一些營收運營方面的鷺華做得還不錯,一些事宜你也可以跟這裏的高層學學。”
“嗯嗯,好。”反正每次不懂的時候溫頌都把态度表達得明明白白的。
殊不知郁承禮一下不說話了,手肘撐在那兒,也只淡眼看着她。
溫頌一下也察覺到危機,不敢瞎應了,如臨大敵地繃緊坐好。
就差一點汗都要從後背滑下來。
“還,還有什麽意見?”
男人也只淡靠在那兒,幹淨小臂露在外邊,他手肘是擱那兒,指節卻擡着輕抵薄唇上。
溫頌認得他那眼神,年輕又成熟男人在會議上認真且淡定盯着下屬的,看似沒什麽事,實際上對方對你的考察早已洞悉到深處。
關鍵是,郁承禮很少有這一面。
溫頌平常跟他打鬧玩笑慣了,卻也忘了,他是龐氏最年輕的接任總裁,也是父親早亡,獨自一個人攜母回國內在偌大的郁家裏争了一席之地。
他分權在外,可獨自能打拼下這些年,不是泛泛之輩。
“溫頌,你很累麽。”他只有這一句。
溫頌:“沒有啊,為什麽。”
“趙莆和我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到處忙,跟薊家那邊的讨論,也起了一點争執。”
他說起這些,溫頌短暫無言以對。
她以為,他要為自己在利益客戶那兒大放厥詞這事有點意見。
畢竟這起事件薊方是和自己有點沖突,可歸根結底說,他和郁承禮算是利益共同方。倆人曾經一起談過生意的,對方又算是郁承禮的一位老師。
“如果您是在意我沒處理好問題,我可以之後再去協商,酒店這一塊我确實有疏忽但……”
“不。”郁承禮淡淡擡起手指,朝她輕微示意了下,那眉梢下挑,眼睑垂下的樣子頗有些懶調風情。
“我沒說過你這個。”
“那是……”
“只是想和你說,有時候生意場上或許是有客戶,但沒有永遠的朋友。”
“什麽意思?”
“大家确實總要為各自利益考慮,就像這次這塊地,如果它是小利,我可以讓給對方,但它牽扯到一起項目的擴建、牽扯到我們其他的利益,那麽,我們肯定要争取。所以适當時候有些摩擦,很正常的不是麽。”
溫頌緘默片刻。
“我好像懂了。 ”
“所以,我沒有怪過你。”
他又道:“過來一下。”
他坐沙發那邊這樣說,溫頌頭頂的雷達一下就亮了起來。
眼下,工作文件還擺在茶幾桌面上,室內除了他們空無一人,這本是溫頌原來在鷺華的私人住寝,除了她以外沒人來住過。
當然,最近破了個例外。
上次她和郁承禮就是在這,颠鸾倒鳳,昏天暗地,還有她腰上的那個蝶翼紋身……
溫頌微微有點防備:“怎麽了?”
郁承禮只扯唇淡笑望她:“你來就是。”
溫頌看在這是自己熟悉的房間份上,看了看落地窗,繼而朝他走去。
可人還沒走近,手腕忽而被男人攥住,溫頌心頭還沒來得及防備,下一秒就栽了下去,幾乎是被迫的、猝不及防的,她栽進了男人的腿上。
“郁承禮你……”
手剛要阻攔,可腕骨被他握得緊,人又陷進去太深,溫頌心跳都下意識加快了。更不敢像上次那樣掙紮。
可能是心境不同,也或許情況不同。
今天這兒來了那麽多高層和客戶的,她跟郁承禮……
“上次的事,還有生我氣麽?”
他單手扶着她,右手也慢握着她腰。指節微帶了些力,很輕、很緩地幫她一點打着轉。
溫頌太久沒跟他親密,單是體溫和氣息觸碰到心跳都砰砰緊張了個半天,加之男人身上那私人氣息。
越界了,妥妥的越界。
“生你什麽氣?”
溫頌努力去想,想不到:“如果是文件合同,我暫時不知道,別的事情……”
“邰含煙。”郁承禮:“上次為了那狗仔娛樂新聞就生我氣,跑京區去,到現在老爺子都還在說我這事兒,你不覺得,咱倆其實該就這事說清楚。”
溫頌心裏一直巴巴打結的那一塊,因他這句話忽然更難以平息了。
“什麽邰含煙,我壓根不知道。當時那件事你确實處理挺快,謝謝您,但別的我……”
郁承禮輕笑:“當然要處理快點,速度不放快,你豈不是都要跑美國去了。”
溫頌:“……”
憋了半天沒憋出兩個屁,只說:“我比較熱愛我的國家,還是國內更适合我。”
郁承禮又是一聲輕笑。
“你最近脾氣看上去還挺好,很好說話。”
“我什麽時候不好說話?”
除了他強行把她脖子扼住像拎小雞似的拎沙發上,再或者倆人起一些争執。他們,什麽時候不好過。
“事到如今,我還是要好好和你說一下,解釋一下我的态度。”
溫頌到現在都不敢近距離直視他眼睛,可郁承禮說話語調平靜,也認真,雖是手上動作強勢了點,可說話談吐,他這人冷靜起來魅力向來獨一份。
“我和邰含煙,此前沒有認識過。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因為什麽事情誤會我,四年前,又是什麽情況和我說那樣的話。”
溫頌:“好了,我不想聽。”
“不。你得聽。”
“我确實沒有跟她認識過,如果有照片,有任何誤會,可能是有心人自己暗中促成的,商戰裏很多手段層出不窮,你沒見識過的,我都見到過。至于私人感情上,我從未有過,在你來郁家以後,或是跟我認識的第一天起,我剛回來創業,本身住在京區,對郁家的事也并不了解。”
郁承禮微微頓了一下,停頓,像是對這段歲月的總結。
也像是,難得壓抑不住想要表露一些心裏的想法。
“我從沒有愛過別人。”
心髒上的脈搏就好像會停止了跳動流動。
室內空氣也止步于此,溫頌只是坐他腿上,單看着面前落地窗和淺色窗簾,明明外面那麽安靜,可她好像也能聽見自己胸腔有力的跳動。
-我從沒有愛過別人。
那麽我愛的,是你嗎。
她甚至不敢站在他的立場上設想這個問題。
她知道自己和郁承禮曾經,事實上,他們沒有那麽熟,他算不上是她的叔叔。他們就算有關系,萍水相逢,本身和郁家那幾個兄弟姐妹都沒有直系親屬關系的他,怎麽着也管不到她身上。
可他願意給她承諾,幫她造勢。
以至于一段時間裏,她在虞城名人圈裏,确實是沒受到什麽坎坷。
風雨無阻。
她有時甚至都覺得,這是不是郁承禮在背後幫她解決了。
“郁承禮,我知道了。”
她道:“你先把我放下來,咱們好好說,行麽?”
郁承禮卻置若罔聞,手只玩了玩她的指節。
“池子裏的樓蘭錦鯉,還喜歡麽?”
溫頌:“你送我的?”
有些時候,不是不明白答案。
只是揣着答案問問題。
郁承禮沒說話,只笑:“你猜。”
溫頌其實後面就回過了味,接手鷺華這麽久以來,也只有自己在跟着助理散步時随意提起過一句她想養錦鯉,可就是戲言。
誰會真往心裏去。
結婚後那半年郁承禮在國外,他們杳無音訊,從不聯系。
難道,他那段時間也一直在關注自己?
溫頌一個從來不願主動暴露自己心扉的人,此時也難得沒了話講。
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資本上擁有絕對實力的,對外斯文謙遜的,他也有很具魅力的時刻,譬如工作時淡冷認真看你的眼神,或者是真的動氣了扯唇輕笑卻單手扼住人的。
事實上,溫頌确實是喜歡這款男人。
她就是喜歡。
但她不确定郁承禮喜不喜歡她,如果一個女人在感情上陷身,那之後如果對方有半點撤離,她該多難受?
“七叔送我的錦鯉,我很喜歡。這一條市價應當很貴吧,勞煩了。”
“也不貴,有朋友來虞城找我,順道着送了一些。”郁承禮緘默一下,也道:“其實你不用喊我七叔了,我早也說過不用喊了。”
溫頌心裏有點亂,也只是背對着他沒敢回頭看。
再回首時,男人也從剛才的狀态裏抽出,那颀長身形有瞬間氣場要蓋過籠罩了溫頌。
“但我剛剛說的話,你也要好好想想。”
離開私人狀态,男人提起工作時口吻又認真不少。
“有關招标投标,還有你公司那邊的事情,怎麽協調是需要用心考量的問題。”
溫頌注意力微微認真了一些,再回去看,男人已揀起桌上的腕表貼到她手腕上帶上,示意要好好休息了。
“你今晚要在我這兒住?”
“你說呢。”
她緘默兩秒:“郁承禮,你該不會對我動真情了。”
沒有人回答,他甚至連那兩句你猜呢也沒多回她。
只是視線對上,氛圍氤氲,她心跳驟然加速。
-
室外,細雨微拂,酒店大廳內安靜閑适。
趙莆也等在前臺處在筆記上做着數據登記,似有什麽感應一般擡眼看去,沒有老板的消息。
這個夜晚寧靜安逸,就連他這個打工人也不用加班。
“郁總今晚飛英國的航班不趕了?會議不參加了麽。”
有女前臺抱着文檔經過時無意問了一句。
趙莆:“會議取消了,航班也是。”
“啊?”對方驚嘆,這反應還引起周遭其他同事注意。
“誰都知道英區那邊的生意和事宜多重要,郁總他就這樣……”
趙莆心說:那誰知道呢。
趙莆本以為今晚先生不該是和溫小姐共宿了,可是。
他看一眼緊那邊的電梯門,先生這個點也沒下來,不知道怎麽說。
不敢問自家老板和溫小姐工作事宜商量得怎麽樣。
總裁在龐氏那邊的事情确實是很忙,焦頭爛額的程度,也是鷺華這邊臨時出事他親自回來查看一下。
薊家那邊的事情也有人過來彙報給總裁了。
太太和對方的沖突,郁承禮已要人送去禮品,簡單處理。
到底曾經有過一些恩情,學術上,對方是他老師亦是良友,生意上,雙方合作過。雙方利益發生沖突時第一處理當然是體面道歉,可要是對方不接,那也必然商業手段處理,大家各為自己利益。
鷺華要的那塊地,發展前景在那兒,不止一方人盯着。對方知道要那塊香饽饽,郁承禮也不是傻子。
他本身白手起家做事業起來的,不是那麽仁慈的人。
更何況,為了太太,先生肯定也不可能要人欺負了她。趙莆心想。
其實今天廊亭休息處那兒溫頌下意識扶了下腰,還說腰有些不舒服。
經理知道了,立馬要人來通知了總裁。
所以,郁承禮推了今晚的一項重要會議,臨時來了她這兒。
來看她身體的。
其實,壓根不是來為難她的。
只是,照溫頌那個性子,也不知對先生今晚是什麽态度。
或許,今晚先生一整晚上都要牽挂她了。
“老板的私事兒咱們還是別管,安心做自己事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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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場景好像氤氲在一片清冷的光芒下,暗調光,并不明顯。在溫頌的記憶裏就跟那一晚沒差。
事實上這是同一個房間,她的太妃椅,她的冰桶香槟,還有,眼前這個男人。溫頌還坐在他腿上,以無比親昵的姿态,卻不是被他扼制的狀态,難以想象是兩個人很自然的動作。
她問出那個問題後,郁承禮就沒有回答。
她要退,腰卻被人攬住,扣緊了,她沒有去處可以逃。
“郁承禮……”
“叫我什麽?”
郁承禮這問題這次問得清冷許多,沒有情.欲,卻比哪次都要勾引人。
因為溫頌發現了,她喜歡的就是一個男人淡定的樣子,冷得禁制得好像對誰都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像他工作,像他開會,哪怕剛才他認真質疑她的工作态度。
溫頌呼吸都要微微凝滞。她就是喜歡。
他手指輕輕玩着她頭發,也說:“不說別的,親也親過了,你還問我對你有沒有真情這種問題。”
溫頌心跳得緊,壓着呼吸。
卻也想勾他,微微傾透出一些,憋着僵硬動作慢垂下眼睫看他那薄唇。
她忽然都不敢聽答案。
也不敢去想,為什麽那麽多次你來我往,言語刺激,可偏偏這次。
他願意正面回應她。
“溫頌,我只不過是想把我一切能給你的,都奉送給你罷了。”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