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鑰匙扣被男人随手放到桌上, 金屬貼合桌面發出聲響。

溫頌看了一眼,視線也落回男人臉上。

“郁總這麽大手筆,兩千萬也能随随便便投了, 就為了買一幅畫。”

“美國那邊有新商務安排,有位股東喜歡國風畫作, 今天在這兒拍賣一些展品, 對龐氏發展有益。”

溫頌本以為真是為私情給她拍的。

沒想還真是為了生意。

“那謝謝七叔今天幫我出面兒, 還出這麽大的血?”

郁承禮走到她身旁,也低眉看到桌上的書法。

工整的楷體,很是雅致。

“什麽時候學的書法, 寫得還不錯。”

“也沒多久,小時候的一些習慣了, 字爛您不用看。”

她随手把宣紙揉成一團,想要丢垃圾桶, 手腕忽而被男人扼住。

溫頌動作一頓,身子不自控地就往男人那兒靠去, 身體靠到他手臂上,女人神色也一下訝然。

“那會兒,跟傅浦和在那說什麽, 看你們挺親近。”

郁承禮語調淡淡,腕骨上的腕表恰好是卡在溫頌小臂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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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硬觸感硌着人。

她仰頭,近距離看他削瘦的臉。

“能有什麽親近, 比得上我現在和郁先生這樣親近?”

“剛剛不還喊我叔叔, 現在怎麽又喊郁先生。”

“您不是一直嫌七叔這個稱呼老, 我改稱呼有什麽錯誤嗎。”

郁承禮視線下移, 落到女人臉上。

她今晚回來卸了妝,沒有場上那妝容模樣, 但像出水栀子,素顏足夠清透。

“和傅浦和聊了些什麽,我能不能聽聽。”

“他說需要借用我工廠,可以多開百分之二十利潤給我,當然,時間會有點長,我們确實只談了工作。”

桌上不知是誰放的兩罐百威啤酒。

溫頌不愛喝啤酒,可看了看室內氛圍,也覺得是男人特別安排過。

為她慶祝的。

“你怎麽會突然給我拍這幅畫,那會兒又來得這樣及時,你早就知道了?”

郁承禮垂眸,手撐桌面上,也單手慢慢把那張宣紙鋪平,細細打量着上邊的書法。

業精于勤的勤字。

寫到力時稍有分神,力道不均。

“我那番演講說得怎麽樣?”

溫頌倚靠着他,近距離看他眉眼,纖長的睫毛。

“如果是滿分,我想給你九十分。”

“為什麽不多給我剩下的那十分。”

“覺得你說得好,是因為,你說得很在理,可是你那句溫小姐。”

溫頌認真盯着他,有一刻,真的看投入了進去。

“我還以為你過去,是要稱呼我郁太太,直接毫不講理地幫我出氣,狠狠掃那一群人。”

“我不是這樣性子的人。”

他在外喊她溫小姐的時候,聽上去挺薄情寡恩。

這會兒又說自己不是這樣性子的人。

“你有一刻令我出戲了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是跟她們一樣來針對我的。”

“恐怕換做誰也不會對別人要給自己太太披衣服無動于衷的,不是嗎?”

溫頌不知道,他原來還在介意傅浦和的事情。

她微微朝他靠近了些,擡手,貼着他衣襟。

有部分柔軟掌心感受到了上面的硬質布料。

“你真的那麽介意別人啊。”

“吃醋了?”

溫頌那雙眼,笑時帶桃花。

可故意含帶俏意看人時,如圓眼,小鹿一樣。

郁承禮睨着她,也摁着她的手,慢慢貼到那張還浸了墨的宣紙上。

她的手背,一下沾染了星星點點的墨。

溫頌臉色一變,想掙紮,可小臂被他桎梏着。

“郁承禮。”

“你覺得比起吃醋,有什麽是比你在外面要被人壓更重要的嗎?”

男人的話瞬間令溫頌要四起的心平息了下去。

她也看着郁承禮就着拿起她之前用過的那支筆,在紙上寫起了字。

不是用墨,不是毛筆。

就是簡單的鋼筆。

一手瘦金體,寫得行雲流水。

可他別着溫頌,要她在那難受得至極,她咬着牙,迫不得已把手讓他卡在那兒,這一出下來倒不像他在寫。

像她。

行成于思毀于随。

剛才的下一句。

寫完,他也松了手,可溫頌的手背上完全沾了墨,變得如泥濘不堪。

“如果是你在外面受欺負,我是不可能無動于衷。”

話音剛落,卻被氣惱的溫頌在臉上點了一道。

微微濕潤的墨泥沾染到臉上,郁承禮臉龐直接黑了一點。

始作俑者卻沒有半點愧疚羞赧的意思。

“誰讓你随便把我摁桌上的,我是不是說過了,不要把我當小雞似的提來提去,這都做不到,我還信你們男人什麽鬼話。”

郁承禮擡手在臉頰處觸碰了一下,帶了點墨印下來。

他看了眼,視線也落回溫頌臉上,也是一秒,她的人再度被他單手扼制到書桌上。

-

7302套房外的走廊,莫瑤在侍者的帶領下端着餐盤,也一間間房號看着。

“溫頌的房間號确定是這兒?”

她滿眸狐疑,不太能信。

“是,不過溫小姐這會兒應該已經歇下了,您找她有什麽事?”

“歇息個屁,我剛剛還看見她那小姐妹在樓下餐廳。”

溫頌今晚算是這裏的名人了,相娜團隊當衆道歉,剛才那起事态在圈子裏掀起不小的熱議。

她能全身而退才怪。

這會兒,估計還忙着清點拍賣品之類的。

莫瑤看了看手機上自己姐妹發來的消息,上面是有關郁承禮前幾年私人情史的,她不是後邊有個靠山麽,自己要告訴她,不是所有人都是清白的。

她那位七叔,只怕在感情上曾還垂青過誰。

“你知道郁承禮幾年前資助過一個女大學生的事情嗎,不只是溫頌,這個女學生,是使用的一個匿名賬戶。郁承禮在七年前單獨為她開的,存在他龐氏基金下面,那時候他和溫頌還沒那麽熟吧?”

“我要告訴溫頌,她這位七叔曾經可能沒那麽清白,她最好還是擦亮眼睛。”

莫瑤這個算盤打得很好,她知道對方關系不是她能輕易撼動的了。

可溫頌這裏挑不出毛病。

她只能從郁承禮身上找。

還好,這位資本這麽深厚的大佬也總該有點自己的情史猛料能挖出來,可算是被她找出來。

而一牆之隔的套房室內,聲聲缱绻。

溫頌坐在書桌上渾身發軟,手指無力地抵着男人衣領,被他親得身體都有些發抖。

也不知道怎麽說着說着就親了起來,她起先是被郁承禮攔腰抱書桌上,剛才記賬的紙張都被随意揉亂到周圍,他抵着她低頭親吻,溫頌也只能仰頭去回應。

回應着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她手上沾了墨,他臉上也被她手指帶上了墨點,可溫頌還是擡手捧着他的臉,單手去攏他的背,兩人情感宣洩都有些無處釋放。

“等等,先打住。”

她隐約記起來黎榮還說要在樓下等她,溫頌強行拉回思緒。

自己本來在這裏忙事情的,怎麽跟男人在這裏茍且茍且了起來。

“我還有事要去一趟,郁承禮,我暫時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

話沒說完,下巴被他捏了起來。

溫頌近距離和他眼睛對上,可那一刻,男女之間沒人說話。

她第一次看那樣寡淡随性的郁承禮有這樣認真的眼神。

只看着她,也好像有什麽壓着許久的話想要和她說,像這樣的室內氛圍,獨處一室的環境,最容易使人吐露心扉。

溫頌心頭也高高提起了幾秒。

有一剎那也有些預感。

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麽。

“我不喜歡看你跟別的男人講話,你懂不懂。”

溫頌本就提緊的心髒那一處,随着男人說的那句話而高高懸起。

好像腳尖踮起,落不到地。

那種落差感,使人着迷。

郁承禮也第一次對她說這些話。

“我給你拍賣那幅畫,是因為知道你喜歡,不是什麽別的羞辱,或者什麽商業意味。溫頌,你知道嗎?”

她小臂還搭在他肩上,明明知道兩人之間還隔着一些距離。

可是此刻,也好像無形拉近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向我吐露心扉嗎?”

溫頌問:“你今天就是為了我出場的是嗎,像電視劇橋段,英雄救美,想在所有人面前維護我,只是你自己又說不出口,所以,你換了一種方式。”

郁承禮看着她眼睛,說:“那你呢。溫頌,我們之間的商業婚姻,商業合約,就此解除好不好。”

溫頌更是始料未及了。

“想跟你解除,是因為我想和你做夫妻,不是說說而已,更不是商業原因。是我想娶你,從頭到尾,只想娶你。”

她心頭震撼,不是為他突來的情話。

也是突然表示的心意。

她從未設想過郁承禮對她的情感,即使他為她付出了很多,她也知道,她一直自欺欺人地認為。

是商業的。

她也可以給他帶來利益,他們之間有舊情在。

可這些天的事情也表明了,他就是不圖她以外的任何東西,他圖的,就是她。

溫頌怔怔地,也下意識把他推開了。

她整理着發絲,從桌上下來站起來,也扶着桌邊,說:“郁承禮,你愛我嗎?”

“你從大半年前回來說想要娶我,也是因為愛我嗎。”

郁承禮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我沒有不愛你過。”

“什麽意思?”

“我有過疑問,也遲疑過,我不确定你的感情也不善于去傾訴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我想。”

他也像坦坦蕩蕩了,不想掩藏了。

他語調平和且自然,更像預謀已久。

“我想你從幾年前和我鬧崩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确定了,我是愛你的,不是嗎。”

溫頌眉頭凝起,微微搖頭,更是無措起來:“怎麽會。”

“那麽,為什麽你會現在突然和我說這些?”

“你更希望我和你藏着掖着麽。”

溫頌沒答,他也接着說:“我想和你直接說出來,不想再像以前那樣藏在心裏,永遠都不說,導致或許最後就錯過成為了遺憾。我錯過過一次,直到一年前,如果不是你和郁澤那場關系出現危機,如果不是我有這個機會,我想我可能永遠都不會主動提出來。”

她出事,他能千裏迢迢直接驅車到她門口堵她。

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可溫頌還是無措,她沒有想清楚。

她的唇剛剛還被他吻過,再清醒回頭看這眼下的一切,她手裏所有的股份資本都是郁承禮給的,冠有他的名字,她身邊的畫作是他拍賣下來的,住的更是他的房子。

從一開始或許是她和溫氏的博弈。

可說句實話,是她和郁承禮之間的博弈。

她就像只小鳥,像她腰部被他紋上的那只蝴蝶羽翼,只有一半,另一半在郁承禮那兒。

她是被步步入侵,再也難離開的。她就是他的金絲玉。

在郁承禮主動和她說這些的那一刻,溫頌就醍醐灌頂,瞬間好像明白了一切。

“你從一開始就是想把我從郁澤身邊搶過來,給我一切,不是什麽約定,是你從一開始就篤定打定了這個主意。你不說,只是以這種方式是麽?”

郁承禮沒言語,只是走到桌邊,也像事後一樣。

抽起一支煙管,沒有點燃,火機拿起又放下了。

“溫頌,你認為一個人可以等另一個人多少年?”

他擡起眼皮,看向她:“我等過一次,怎麽可能又等一次。我如果直接和你說,你會同意麽,你認為我們之間會有可能麽,你對我有感情麽?”

“我給你開了個賬戶,從你十八歲起就往裏存了錢,取名叫Muses。回歸正題,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在我的認知裏,我認識你比你認識我要早,對你有印象也更早,再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喜歡你,也遠早過你對我動心的時候。”

溫頌心跳砰砰着,完全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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