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文完結
正文完結
黎榮的話讓她呆愣原地, 半晌沒有回神。
“你是怎麽知道的?”
黎榮:“本來也不知道,從他在家裏公開你們的結婚關系,外公那裏挨訓就知道。”
“郁爺爺不是也挺支持我們的, 當時他老人家對我,也沒有什麽脾氣。”
“那是外公對你啊, 對郁承禮, 他哪那麽好的臉色, 訓總要訓兩句吧。”
溫頌還是想不通,既然是這樣。
他們一開始的那些隔閡,那些故意疏離, 算什麽。
“可能你們之間有些誤會沒解釋清楚,他對你也有偏見, 我小叔叔其實是很有原則的人,有人傷害了他, 辜負了他,他不會原諒的, 更何提去幫你。也或許是你們這段時間相處,讓他感覺到其實你們之間也是不一樣的,其實當初也有些信息誤差。”
溫頌許久沒說話, 也趁着酒意好好想了想。
她想了想那幾年,其實沒有在心底接受郁承禮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郁家的原因,再一個, 他們的身份差距。
還有郁承禮那人确實是不說人話。
她也倔強。
“可是他說喜歡我, 在我認識他之前。”
溫頌把杯子推回去, 也像想象不出的, 很輕微地搖了搖頭。
“我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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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想不出的,他說在之前。那就是, 他早在你認識他之前,先對你有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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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頌回去得也挺快,龐氏事情很多郁承禮很快回了董事會處理事情,那晚回去時她還看到了電視上有關他的新聞。
很抱歉,她這位老公,不管是私人上有怎樣特立獨行的性格。
可他工作事業,是真的無可挑剔到沒話說。
溫頌感覺哪怕就算她這邊破産倒臺了,她老公那兒也能撐她身後事情一百年。
她到溫氏忙事情順便處理單子時,遇到了同樣在前臺靠着和人聊事情的莫瑤。
看見她,前臺文員立馬低頭忙自己的。
而莫瑤像有所預感地,撐着胳膊回頭看了她一眼。
瞧見溫頌時面色稍有繃不住。
“哎,上次事情,可沒我的鍋啊。我沒想去欺負你的,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沒想到你剛出來就梨花帶雨的,看着跟被人欺負似的,你回頭可不能說我的鍋。”
溫頌才把一些報表放桌上,也道:“我又沒說你做了什麽,莫大小姐大可不必這樣驚弓之鳥。”
莫瑤也覺得莫名其妙,往上翻了下眼皮。
接着又好奇說:“所以你那天和郁承禮之間發生了什麽,他惹你哭了?他是不是也是渣男,就和我查出來的消息一樣。”
“你不知道,這兩天我把他社交平臺都給取消關注了,就因為親眼看你哭之後。我有直覺,像他那樣皮相的男人啊,保不準呢。”
溫頌才剛起來早八,打工人魂都沒起來,更別說還和人閑聊。
她看向莫瑤:“你查出來什麽了?他渣男的消息,有線索嗎。”
說起這個莫瑤可驕傲得不行了。
“那可不,得感謝我消息的靈通,這不是趕上了前兩天對郁承禮這人特別感興趣,就去小小了解了下,你知道他幾年前以一個女生的名義在銀行開了個賬戶,我讓相關人員去查了查,那個女生據說,當時才剛上大學!!”
“這不是金屋藏嬌是什麽,是蓄謀已久!!”
溫頌心裏咯噔了一下。
立馬又想到前兩天郁承禮和她說的。
18歲,溫頌剛成年,郝鳳夫婦也虛情假意地和她說:“頌頌啊,根據國家法規,我們只養你到十八歲,18歲以後你就要自己顧自己的事情了哈。大學學費自己去掙,或者去争取助學金,至于其他的,相信你有溫氏那邊股東會的支持,他們說等你18以後可以讓你逐步接手事務,你有股份的是不是哦?”
她當時貧窮得要命,哪怕他們夫婦舍得給兒子買幾十萬的代步車。
幾千的學費舍不得擠出來給她。
美其名曰:等她真正法律意義上有了溫氏的股份,他們就可以繼續幫助。
她在匿名論壇發布了相關憂慮。
[家裏破産,父母也沒有能力可以幫助,要怎麽過完人生18歲以後的日子?]
平臺都是實名制。
那是她自己玩微博的小號,無人知曉。
平時她都是自己發瘋,可那一次,有一個賬號在深夜回複了她。
[自己努力。或者找一個可以給予你幫助的。]
溫頌回複:[如果自己努力也沒有用呢?]
對方問:[你父母呢。]
溫頌:[我父母死了。我要一個人上大學了。]
對方:[給我個賬戶,我給你打錢。]
溫頌當時還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成年後落寞的夜裏,對着手裏發了下笑。
可他們在各自的生活裏巧妙地軌道互通了下。
微微交集。
然後各自駛去。
可是此刻在莫瑤無意識提起這些時,溫頌像有什麽電流在腦中閃過一樣。
那些在歲月裏從沒被她注意過的細節。
她幾乎是立馬去打開微博,重新切號,輸入那個她大學時才用過的而現在早已遺忘的號碼。
連莫瑤也被她動作給驚到,好奇:“喔,你怎麽了,這是股票開市了?搶也不用這麽快吧。”
溫頌已經全神貫注到這件事上面。
登號,點開主頁,往下翻頁。
查找到自己好幾年前時無意發表過的一條博文。
評論區:此賬號已被注銷。
像是剛剛還緊緊懸挂起來的東西此刻終于落定,不是跟她腦子裏的東西對應,更不是如她心意。
那條懸念還是沒有揭幕。
她想到了那個叫頌寶的賬號。
小融姐兒當年去美國,趙莆接待了她,郁承禮給她登自己的賬號。
郁承禮從不是一個隐私可以濫用的人。
除非他有用意。
會不會也有一種可能,他本身知道她在郁家唯獨和融姐兒、黎榮關系更好。
所以,有那麽千分之一的機會。
她可以看到對方賬號。
這樣他們在時間長流中,起碼,他有機會可以融入進她生活,或是她可以觸碰到他。
她不知道,她怎麽會知道郁承禮的這些細節想法。
溫頌忽然過電一般想到一個特別不可能的想法。
郁承禮,那個一直被人誤會的暗戀的人,不會是她吧。
-
本以為那段時間都見不到郁承禮了,沒想到很快有了機會。
趙莆親自來喊的,說郁承禮約了她去聽音樂劇。
溫頌也沒矯情,很快就到了現場。
到音樂廳時,男人就坐在臺下觀衆席上。溫頌的公司剛出了一點小問題,人手不夠,郁承禮幫着出面解決了下,她也是才知道。
溫頌沒什麽猶疑的,撫着裙擺款款在他身旁位置坐下。
“還在忙事情?”
“難得七叔大駕光臨,還不忙,有空來處理我這裏的事情。”
他微微側過頭,視線卻還盯着臺上:“舉手之勞。”
他倆就像晚上只是酒精微醺上頭。
一覺醒來還是清醒得不行。
男人說話語調還是輕慢,懶散,随性。
像不會對什麽垂青。
一點也沒有那晚跟她講那些話時的認真,可這段時間,律師那邊處理事情的合同還是發她。
事宜該走流程的還是走,有些時候令溫頌也拿不住主意。
這男人,是不是釣她呢?
“郁承禮。”她難得扭過頭,也沒聽這場音樂劇,放低了聲音,“你是不是業餘愛好很會釣魚?”
男人也禮貌性朝她靠來,可聽到這句眉梢微微意外揚了揚。
“何出此言。”
溫頌正想說。
他道:“我釣你了?”
她微微不自在:“我又沒說你釣誰。但說實話,我确實有這種感覺。”
郁承禮盯着臺前彎唇笑了笑。
“是因為我這人平時講話太随性,還是給你反差太大了。”
“也不是,就好奇問問。”
“那能問這事情上。”他擡起手肘撐把手上,想了會,也道:“鷺華競标那事,處理怎麽樣了?”
溫頌想,她還想那天晚上的事,一直記着忘不了。
這男人這麽快就從裏面走出來,能無縫工作?真跟個機器一樣。
她也公事公辦,回:“我做過市場考察了,地産投資成本太大,風險太高,利潤收回總周期長。我不建議去競這個項目,如果你想,建議你重心放龐氏上,不要接手這些。”
郁承禮微微意外看了她一眼。
沒想到她現在這麽有主意,還能給他做決定。
“你都決定好了?”
“差不多,很多事也是。”
座椅上,她的手忽然被他攥到手裏。
溫頌心頭抖了抖,下意識想掙脫,被他預判似的握緊了。
臺上劇目還在進行,這兒私人座位光影也淡。
無人注意,可他忽然這樣親密,溫頌還是有些無所适從。
“你幹什麽,這兒有人呢。”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的決策做得好。”
他另只手撐着下颚:“可以當事了,挺好的。”
溫頌被他誇得面臊,又不知道是這男人故意的還是真心話。
“那你呢,沒有什麽別的和我說。”
“所以上次的事情,我說的話,考慮得怎麽樣?”
“你說的什麽話?”
郁承禮挑眸朝她看來。
“我們解除商業婚約,好好過日子。像正常夫妻那樣,綁定利益,綁定私人,你是我的,行麽?”
溫頌難以想象他那種會議上能把人冷死的聲線。
怎麽能這樣正經地講出這種情話。
比平時燙耳。
溫頌耳根子後都紅透了,她還是在想那個賬戶的事情,她問:“五年前,我剛上大學沒多久,你那時候有沒有玩社交媒體?你只回答我是或不是。”
郁承禮不玩社交,不玩娛樂。
這誰都知道。
“有沒有這三個字,怎麽用是或不是答?”他答非所問。
“你只用答。”
“不是。”郁承禮:“我沒玩過。”
溫頌心裏微微有些遺憾。
像是腦子裏想的那個人不是他。
“不過。”男人背脊微微後靠,也繼續認真看眼前話劇:“我私信過你。”
這句無疑是剛澆下的一盆水,又立馬接了一桶岩漿。
溫頌心口砰砰兩下,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這話的含義。
臺前劇目忽然暫停,演員組都笑着停下朝臺下鞠躬,還是飛跑着下去。
廳內氣氛也一下降落,觀衆席發出一陣诶聲。
緊接着,燈亮了,從展廳上方落下一條帷幕。
上面寫着:
[祝溫頌小姐,生日快樂,運營新羅一周年快樂。]
[希望我的大小姐,永遠無憂,前途似錦。]
前臺忽然有人放禮炮,主持人也拿着話筒上來說:“讓我們先暫停一下,觀看這特別的告白,這是郁承禮先生送給溫頌小姐的禮物。也是他想給對方的唯一。”
聚光燈投射至臺下的溫頌,只有她一人。
她已經呆愣在那裏了,一旁的男人卻像沒事人,背脊靠着,手肘也撐着,只是唇角淺勾起一個很淡的弧度。
也近距離溫寵地看着她。
“我,你……”
男人挑眉:“怎麽?”
溫頌已經愣了:“這是怎麽回事?我不知道,不是說來聽歌嗎。”
郁承禮這才站起身,也接過一旁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
人群矚目下,他一身黑襯颀長身姿俨然為人一擲千金的貴公子。
可作為那個被他關注的對象,溫頌也接受着全場人的注目和感慨。
“其實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也想回答你,我沒忘記。”
郁承禮淡淡望着她,可說的話一點也不寡淡。
“從那天跟你講完以後,我也一直在想。我這個決定是不是做錯了,我會不會讓你吓到,從此又讓你躲我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但事實上,那個可能應該不會發生。”
他拿出一個小方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枚鑽戒。
“我記得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倆還有矛盾,還有隔閡。而你對我也除了一張嘴硬的嘴,再沒有其他。”
溫頌已經啞口無言,心口熱烈緊張地跳着。
無法預見後面事情。
“我想祝你前程似錦,祝你事業有成,卻也想祝你,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不想有一些矛盾,不想有恩怨,溫頌,我對你,應該是有目共睹。”
“可能你總以為,我們之間認識,主動的是你。那麽會不會有種可能,我認識你比你認識我要早。”
在溫頌視角裏,她和郁承禮的初識是她高攀不起,是他冷淡至極。
可這個故事在郁承禮的視角裏。
他只是那個靜心旁觀的那個。
時間倒轉到溫頌上大學第一天,從遙遠的虞城到了京區,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新地方,養父母的不關心。
令她在學業上格外地想表現自己。
第一次投兼職offer,她蹩腳且局促地表現自己。
而鏡頭那邊,男人要人摁了暫停,盯着視頻裏的女生說:“個人介紹,回倒四十秒。”
秘書說:“七爺,這個女生,太青澀了。”
高層突襲hr的工作內容本來就是特例,再幹涉的話,要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郁承禮只盯着屏幕:“不,我好像認識她。”
郁承禮很少回老宅,那一次回去,卻特別注意了那個叫溫頌的女生。
郁澤的青梅竹馬,設計院的學生。
她背後背着一些事,一些她卸不下的重擔,也是從別的位置,他了解到了他那位哥哥的妻子對她并不好。
“我忘了我從你身上好像看到了什麽。一種稱之為沖破束縛的東西,你好像很想突破,很想改變現在的生活。”
郁承禮望着她,卻沒說一些告白常規的話。
他沒有一句說愛,可字字都是這個含義。
“我不想她只會做依附人的菟絲花,我更希望她有能力,自己變得獨立,可以承擔自己的一切,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郁承禮聲線很淡,可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
都詫異惘然,驚訝于他這樣一個人會突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對一個女人說這些話。
可就是他。
“信是我寫給你的,你給我的表白是我故意沒有回的,你手機私信上的人是我,融姐游戲機上的賬戶id是我默認的。都是我。”
溫頌已經了然于心,沒有聲音了。
她說不出話,只慢慢紅了眼眶。
“可是比起那年我直接和你在一起,在你事業未穩最不成熟的時候,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多去經歷經歷,在生活裏慢慢體會,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事業還是感情。我不希望你為了感情抛棄一切,再者。”
郁承禮微微停頓一下。
“我是個對感情很有潔癖的人,如果對方對我的感情不是僅我一個人,那我寧願不要了。”
他在說郁澤。
他的一切猶豫緘語,皆是她可能對另一個男人的想法。
如果她對他并不像他那麽純粹,他就不想要了。
是因為在那個孤單寂寞的年歲裏,忽然碰見了那樣青澀卻鮮活的生命。
溫頌擁有他這個人未曾擁有過的。
她身上好像有股勁,不想認輸的勁。
他也就關注到了她,就想看她身上這股勁,他不願接受有瑕疵的愛情,可她放棄另一個人的那一刻,他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她。
婚後,把他的一切慢慢給她鋪路,慢慢給她也好。
溫頌胸腔劇烈跳動着。
也是陳述完這一切以後,郁承禮也說:“溫頌,我喜歡你,早在很久以前,你還上大學時就喜歡你了。只不過那時候我們沒有那麽親密,有些感情沒有表露,我們都是成年人,我想,表達感情的方式不止告白這一項,是嗎。”
在他喊她名字那一刻起,溫頌鼻頭酸着。
也再忍不了了。
“可是,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如果一開始猶豫,可這麽多天這些事,他為她鋪就的那些東西。
她怎麽會不明白。
他們吵過鬧過,也為一些事情故意打趣過。
可他選擇她的那顆堅定的心,沒有動搖過。
溫頌忽然想起她因為捕風捉影的一些緋聞事件生他氣時,直接一聲不吭開車去了京區。
他放下手裏的事情就來找她。
他似笑非笑和她說過一句話:“我買得起,溫小姐你住不住得起?”
她當然承擔得起。
有他的喜歡,其實她一開始就知道,她有這樣任性的底氣。因為她知道不管她怎麽樣,他會堅定選擇她,這是一定的。
郁承禮盯着她,眉眼裏像是有話想說,可最後沒有說。
溫頌也沒有給他那個機會,她走過去攬肩抱住了他。
“謝謝你,郁先生。”
她抱着他的脖頸這樣說着。
這次不是調侃或是別稱了,他是她的郁先生,就只是。
郁承禮斂下眸,擡手扶住她腰,也說:“還生我氣麽?溫小姐。我現在開始叫你溫頌小姐好不好,你不是郁太太,你有自己的姓,有你自己的身份。”
她窩在他懷裏搖頭。
“其實随便你怎麽喊我都行,你沒有發現麽,我雖然嘴上跟你打趣,實際行動上什麽時候真的遠離過你?”
郁承禮也笑了笑:“那,晚上陪我回一趟老宅?”
這次,是真正以他們夫妻的身份回去見長輩。
見那些她曾經最針對的存在。
溫頌沒有回答,而是問:“但我還是很好奇,五年前,有個在社交平臺評論我說要給我打錢的賬號,是你嗎?”
郁承禮停頓下,也像想了想。
他那張臉認真想起事情來很迷人,溫頌也是第一次在他胸前以仰視的角度去看他。
才發覺,她家對象真的很帥。
他賣了個關子,沖她笑笑:“你猜。”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和他們一樣,才将開始,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