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入住

入住

那就是朱科?!

顧清宜神色一凜, 前面的裴九竹将幾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他眼底幽幽,臉上卻是無奈一笑:

“我奉旨前往安州, 這路上卻是遇到了他, 他當初也在安州和慶吳州經商輾轉過,便讓他跟着一起了, 誰料這人是個聲樂酒色之徒, 才到了雲及城就想看歌舞表演了。”

顧清宜收回視線, 這朱科年紀将近不惑, 國字臉絡腮胡,如今像是察覺了不尋常, 摟着一位歌女就走了過來。

“九竹公子, 怎麽耽擱這麽久, 人還等着獻唱呢!”

可就在下一瞬, 見裴九竹撤步後露出的人影, 一瞬間吓得清醒了。

“都、都、”他張着大舌頭, 語氣結巴, 裴九竹展扇笑道:“這裴公子是我舊識, 帶着家中親眷一起回老家省親。”

他語氣有暗暗的提示, 朱科回神, 方才差點喊出裴霁回的官職:“裴、裴公子, 不知裴公子過來, 在下有失遠迎, 有失遠迎......”

顧清宜站在裴霁回身後,将朱科這谄媚的模樣看在眼裏, 也對,一人是才被啓用的罪王之孫, 一人是天子近臣,在

裴霁回面前,朱科要拘謹了許多。

只是,這朱科與當年的密信以及都護司究竟有什麽關聯?

“好了好了,咱們上去再慢慢敘話,呃,不知......霁之可還要換別處?”裴九竹看向顧清宜等人。

顧清宜聽言,暗暗的拉了拉裴霁回的袖子,衣袖上傳來細微的動靜,裴霁回沒回頭,卻看向裴九竹:“難得在這相遇,有勞九竹公子了。”

裴九竹舒然一笑,招招手讓近衛應期上前:“讓人好好收拾出兩間上房,再幫裴公子和顧姑娘拿行囊。”

應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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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期跟着去後院栓馬,但等他要接近馬車時,卻被幸栖擡劍一攔:“多謝,不過不必勞煩了。”

應期沒放心上,溫和一笑:“那幸栖姑娘請跟我來。”

幸栖向前走了,應期多留意的打量了眼幾人的物件,總共四輛馬車,一輛是主子的,一輛是丫鬟的,身下的兩輛都裝滿了行囊,看來,他們二人一行并不着急趕路。

最前面的裴九竹熱情的走在裴霁回身側的說話,顧清宜則是靜靜地跟在幾人身後上了臺階。

韻文客棧裏的廂房門是單向朝東的,窗子朝西面開,能迎朝陽送日暮,透亮寬敞,屋內收拾的也十分整潔。

裴九竹擡手用折扇點點道:“這是我的屋子,因我喜親近,就将隔壁的屋子都包了下來,霁之和顧姑娘正好可以在這住下。”

“倒是多有打擾了。”

裴九竹擺擺手:“客氣客氣。”

裴霁回掃了眼環境,看向顧清宜,不等他開口,顧清宜忙道:“大人,我在這間屋子就好。”

她選的這間屋子臨近樓梯口,人來人往的怕她有些睡不好,可不等裴霁回再說,顧清宜已經帶着丫鬟走了進去。

裴九竹看兩人的神色,了然一笑:“那霁之就住我與朱員外之間,要商量什麽的倒也方便。”

“嗯,有勞。”

這邊,半春将衣物擱在桌上,打量了眼四周,這上房當真寬敞。

進門先是個不大的小廳,擺了四角的梨木雕花圓木桌,臨窗的地方還有一張矮案幾,用作泡茶和臨窗觀景。

右側珠簾進去就是休息的寝屋,她進去時,顧清宜已經由着半夏拆了發髻,那纖白的手上正拿着個檀木梳,不緊不慢地梳着如瀑的青絲。

“姑娘,咱們怎麽突然就跟着一起留宿在這客棧了?奴婢先才還聽大公子有意要去別處投宿呢,眨眼就改變主意了。”

半春走近,幫半秋鋪起寝被,這寝被是從馬車裏拿的,是顧清宜睡慣的錦棉。

“不好嗎?等會還能去瞧瞧歌舞。”顧清宜笑着寬慰道,可心裏卻是另做他想。

方才即便她不拽裴霁回的袖子提醒,她覺得裴霁回也會選擇留在這韻文客棧,這朱科早已被大理寺的盯上了,他自己不可能沒有察覺,怎麽還有膽子跟着宣安王世子一起同行的?

“姑娘,奴婢方才吩咐了張娘子讓侍女燒了些水,等會兒姑娘洗漱了好好睡一覺,等明兒一早還要趕一天的路呢。”

她倒是不覺得明天就能離開雲及城了,顧清宜點點頭:“你們今日也累了,都先下去歇息罷,等會兒我自個收拾就好。”

“這怎麽成?”半夏将顧清宜卸下的簪子收了起來:“奴婢們的屋子在樓下,離得遠,好歹等服侍好姑娘歇下.......”

“不必,先下去歇着罷。”

幾人見拗不過,只好輕聲告辭。

出門時倒是迎面撞上了一身形高挑的護衛,定睛一看,正是宣安王世子身邊的應期,應期點點頭,轉身去了隔壁屋子。

隔壁屋中燃了檀香,還多了一絲不屬于這屋中氣味的女子馨香,有些濃,應期不自覺的皺皺眉。

“世子?”

“進。”

應期跨步進了小廳,先是瞧見斜斜歪坐在一側的妙齡姑娘,後是一身清雅站在窗側的世子,一時之間不知道眼睛該放在哪。

“世子,屬下......”裴九竹擡手打斷應期接下來的話。

察覺到裴九竹的視線看向自己,方萂不滿的抿抿唇,笑道:“今夜亥時湖心的燈會,世子,可別爽約才是。”

方萂穿了一身緋色的齊腰襦裙,肌膚白皙,相貌嬌媚,身形豐腴。

就這樣托着下巴斜靠在案幾上,兩人從上往下的動作能将她白皙的脖頸一覽無餘,豐腴的身形也盡顯媚态。

裴九竹始終站在窗側與方萂保持着距離,即便她這樣溫聲細語的說了片刻的話,也不見他應答一聲,方萂直起身子,有些自讨沒趣的努努嘴:

“算了算了,與你說話當真和一個順眼的木頭說話沒什麽兩樣。”

應期放緩呼吸,也就這方姑娘敢和世子這般說話。

方萂起身,身上的環佩叮當響了一瞬,她又看了裴九竹:

“你要找的那白源可還在我別院關着,你若是今夜不來,我便把他交給大理寺,或者我再過分點......交給裴霁回了?”

她的桃花眼示意隔壁屋子,是裴霁回所在那處。

裴九竹轉身看她:“随你。”

這話實在惱人,方萂跺腳,面上有些惱怒轉身就走,房門被故意沒收的力道帶得“碰”一聲響。

應期見動靜沒了,上前道:“屬下方才跟着去了後院,看都護大人和顧姑娘兩人的物件也多,估計是不着急趕路的,世子,咱們可要.....”

“不必,一切如常就是,裴霁回估計不會放過朱科這線索,明日怕是也走不掉。”

“那屬下去将白源處理了?”

回應他的是一片靜寂,過了幾息,裴九竹的語氣微寒:“做幹淨些。”

“是。”

正說着,屋外響起很輕的腳步聲,一步一行很有規律儀态,不多時,隔壁的房門被敲響,裴九竹安靜聆聽,少女獨有的清冷嗓音模糊傳來:

“表哥,你歇下了嗎?”

“吱呀——”兩聲,隔壁的房門打開又阖上。

應期面上有些訝異:“世子,是顧姑娘?二公子他不是對顧姑娘......”

“我的事他管不着,他的事也輪不到我管,明白嗎?”他想來溫雅的語氣冷了下來,帶了些冰冷。

... ...

顧清宜攏了攏肩上披着的素色披風,跟着裴霁回進屋。

屋中的圓桌邊竟還坐着幸家三兄妹,顧清宜神色有些微微的訝異,但也想到了裴霁回應該不會閑着。

幸栖起身,連忙倒了盞茶給顧清宜,卻被顧清宜擺手拒絕:“多謝,但天色已黑,再喝茶恐怕今夜都難以入眠了。”

裴霁回看向她:“怎麽過來了,不好好歇息?”

說話間,他擡擡手,示意三人出去。

“表哥,那朱科......”

“不急,你先看這個,方才送來的消息。”裴霁回看向她,神色溫和了些,手上遞了一封信。

顧清宜疑惑接過,他問:“這人是安州的,你認識嗎?”

“......白源?!”

她的語氣裏有些難言的訝異,很明顯是認識這人。

“他是安州人士,當年外出經商遇到了山匪,賠了不少買賣,後來還是安州軍将他這些錢財追回。”

顧清宜越說越覺不對勁,“表哥怎麽突然提起這人,難道他是那寫信誣陷我父親的皇商之一?!”

“是。”

顧清宜面上有些錯愕,怎麽能是他?

“聽說今夜湖心有燈會,既然難以入眠,那想去看看嗎?”裴霁回看向窗外,通明的燈火很明亮,外面夜市才開始,人聲喧嚣。

“嗯。”知道他有別的意思,顧清宜輕聲應道。

出了客棧,迎面就遇上了一手拿着劍,步履匆匆的幸栖,“大人,”她平悉了急喘,壓低聲音道:“找到人了。”

裴霁回神色微沉:“在哪?”

“在一個別院,離這很近,大人別擔心,已經被我大哥敲暈帶了出來了。”

顧清宜咬唇,想起方才裴霁回遞來的信和畫像,明白他們二人說的應該是白源。

找到白源意味着可以審出他背後之人,更能知道,是誰在背後有心陷害父親,攪亂茶鹽案的進程。

“做的很好。”裴霁回沉聲道。

雲及城的富饒,還沒靠近湖心,沿路就有濃濃的歌舞升平氛圍,不同于上京城鱗次栉比的坊市茶樓,雲及城的管理要更為松懈一些。

同一條街上,能看見醫館茶樓和歌舞坊,挑着扁擔叫賣的個戶商人能行動自如,從這條街竄到另一條街吆喝。

“哎呀,讓讓,讓讓......”推着花燈的男子一路走一路喊。

顧清宜後退一步,不等走到邊上,手腕就被裴霁回拉住。

她身形一頓,男子攥着她的手腕一用力,連帶着顧清宜也有些站不住的一個踉跄,一半撞入他的懷中。

第一次有男子的氣息離她這麽近,顧清宜霎時心如鼓雷,不自覺的砰砰直跳,不止臉紅了,連語氣也有些結巴了:“我、我...”

我半天沒有我出個所以然來。

“人多,小心些。”

顧清宜的披風有些歪,露出少女盈白的鎖骨一角,在燭光下有些盈盈的光澤,連着那仰頭看他的水霧眼眸,裴霁回眼神一燙。

他沒松手,拉着她往前走,回頭的動作讓向來運籌帷幄的男子顯出幾絲與他不符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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