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懸疑

第5章 懸疑

周宥的手機上有什麽?

範雎當時看到的時候嘴角也抽了很久。

陽光,沙灘,金發碧眼,波濤洶湧,三點式穿着的美女。

趙國,河套平原。

範雎舉着手機,那冷漠如同草木的中年男人,死魚般的眼睛開始慢慢擴散,放大,最後透出一絲光來,像是生機……

震驚,不可思議,羞恥等情緒開始在眼睛中出現。

沒……沒穿衣服的女人,抖得跟波浪一樣的山峰,穢笑得毫無羞恥,即便……即便是那些被侵豬籠的婦人也不可能如此的……放蕩。

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這婦人居然……

只能說時代不同,思想的差距之大難以想象,宛如天地鴻溝。

那冷漠的中年男人身體開始顫抖,然後悲痛地哭天喊地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被他殺死的老父老母妻兒,以及開始回想起他幹過的何種滅絕人倫的慘案。

悲痛,悔恨,撕心裂肺的痛哭。

雖然從他成為掘寶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最終的下場便會是如此,沒有一個深入地底的掘寶者能得善終,瘋狂和死亡只是注定的結局。

巨大的哭聲,惹來周圍的注意。

齊刷刷地目光看向範雎。

連殺父殺母殺妻殺子的刺激都不能讓這人從白霜感染中擺脫,這個奇裝異服的年輕人是如何做到的?

範雎也在感嘆,周宥手機上的東西,簡直是對藝術的羞辱,人類九大藝術絕不包括此。

範雎領了獎賞,換成糧食,快速離開,他身上的問題很多,不能被人審問。

六國之人并不能随意遷移,去哪裏都必須攜帶“驗傳”,上面标注有這個人的出生,相貌特征,去往哪裏等信息,相當于後世的文書或者現代人的身份證。

無“驗傳”私自遷移者,即便不被當作奸細,也會罰作苦役。

這也是這些天範雎為何只是學着人挖寶為生,而不尋一城進入另謀生路,因為他根本進不去。

也虧得趙國長平之戰損失慘重,國力空損,根本沒有足夠的游緝在外巡邏挨個查證驗傳,不然範雎将寸步難行。

遼闊平原,一個才畢業的男大學生,走走停停。

這對他何嘗不是一種考驗,即便是最有經驗的野外生存專家,也不是易事,還好的是,他的專業是遺跡文化,也涉及過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識,他所考研的那些古代遺跡本就不在鬧市區,有一些餐風露宿的經驗。

雖說河套平原離邯鄲并不遠,但那是現代人的概念,望山跑死馬才是這個時代的邏輯,更何況他還得僅憑雙腳。

範雎也還有很多需要準備的東西,比如……說話的口音和方式。

趙人所用的語序發音等和現代人的都有很大的差別,有些類似三晉雅語,至少他在抵達邯鄲時,哪怕依舊保持沉默寡言,但最簡單的句子還是得會,不然就不僅僅是一個輕度白霜感染者能說得清楚了。

聽說,在趙國以前的律法中,凡白霜感染者都會被處死,但這樣的感染者實在太多了,最後律法修正成了,只有明确犯罪的白霜感染者才會被按律處罰,也就是說一個人的罪行是由他的行為決定,而不是他是不是白霜感染者的身份。

一路前行。

範雎也開始真正接觸到春秋戰國的硝煙和風土人情,這是一個和現代社會完全不同的時代。

橫沖直撞的軍隊,馬勒裹屍的将軍,城池朝夕易主,特別是邊城之地,今日還是趙人,說不定明日就不知道成了哪一國的百姓了。

時不時還能聽到哪位英勇的将軍屠殺了多少座城池。

拔刀殺人的劍客,路邊不知名的浮屍,山賊土匪橫行。

森嚴的律法也只能約束陽光,那些黑暗中的罪惡在恣意妄為。

範雎越了解現在的處境,越不敢在荒郊野外多待,他白霜感染者的身份并不能讓所有人忌憚,他必須想辦法有一個身份,必須進城,至少在城裏,明面上連偷盜都是被禁止的,雖然進了城,若是站在趙政一邊,他要面對的危機或許更加的艱難。

但沒辦法,那是真大腿,必須得抱。

夜幕之下的篝火,範雎從挎包裏面拿出本子和筆,有些感概的寫下。

“春秋戰國的風,吹起的不會是袅袅炊煙,不會是海晏河清,而是沙場的金戈鐵馬,将士堆積如山的腐臭血肉。

書簡中講的不是什麽治國天下,不是什麽志向狂狷,而是政/治家們的步步為營,深謀遠慮。

所謂的英雄豪傑,不過是動辄殺人的草莽,所謂的義氣俠義,更多是對法律和秩序的踐踏。

英雄都只顧着譜寫屬于自己的凱旋之歌。

踏着屍骨的武将名相,亂世稱王的諸侯王爵,有誰會在乎他人的悲歡離合?

這個時代聖人很多,為後世所傾佩,但不正是因為這秩序混亂禮樂崩壞的世道,才造就了這些期望恢複禮制的孔孟聖人。

亂世,或許是冷漠之人書寫丹青的毫筆,是鴻浩之士胸中的氣焰,是開疆擴土者點起的狼煙,但絕不是普通人想過的盛世太平。”

“我原本也以為,見識過歷史的興衰之後,見到什麽都會波瀾不驚,但真正身處這個時代,才知道在時代的狂潮面前,任何人都會變得身不由己。”

現代,周家。

範雎消失了好幾天,一點消息都沒有,周浩已經報警。

錄筆錄時的老民警,那微妙的表情,就差直接說,現在的年輕人,玩得也太開放了。

但奇怪的是,他們調取監控,明确看到範雎回到了家中。

範雎所住的地方是一個老小區,裏面并沒有安裝監控。

但人明明就進去了,怎麽會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呢?

周宥今天還被周浩拉去一所醫院,有人在醫院樓頂跳樓。

周宥沖沖忙忙地趕去,醫院中帶着口罩排隊的人很多,最近流感的确嚴重了一些,治療感冒的新型藥劑R源的廣告,貼滿了醫院周圍。

那跳樓的人已經跳下,從15樓的頂層跳下來的,奇怪的是,這麽高的樓層,人居然沒有當場死亡,屍體還在地上不斷扭曲,就像身體裏面有個怪物在掙紮。

當時辦事的同志都差點沒敢上前。

還好那屍體也就扭曲了一段時間就徹底停了下來,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得不感嘆,生命的奇妙。

周宥表情就複雜:“範雎?”

旁邊的周浩搖了搖頭:“不是範雎,只是身形有些像,人依舊無影無蹤。”

周宥的臉都黑了,早說清楚。

沉默。

周宥和周浩的關系向來不怎麽親切,雖然名義上是一家人,但更多的是各過各的,難得的是,周宥這個傲慢的少爺主動詢問了一句:“範雎的性格如何?”

他會不會真的想不開

周浩瞟了一眼周宥:“範雎比想象的還要堅韌。”

周宥回到家都在想周浩的話。

比想象中堅韌?

這時,手機的短信響起。

是上次他委托人鑒定比對範雎的字跡和他得到的那本據說來自春秋戰國時期泛黃筆記上字跡的結果。

“兩種筆跡經鑒定,相似率98%,可以确定,出自同一人。”

即便是DNA鑒定,也不會100%,也就是說98%的相似率,已經可以肯定了。

周宥的臉上的怪異一閃而過。

範雎,春秋戰國?即便這泛黃的筆記不可能是來自春秋戰國的古董,但範雎怎麽會和這麽詭異的本子有聯系?

“叮!”

短信繼續發來。

“你發過來的筆記上的字跡十分模糊,我們這做了一些修複,希望下次在光顧我們專業的鑒定機構。”

然後是一張對比圖片,圖片下列是修複的文字。

“春秋戰國的風,吹起的不會是袅袅炊煙……”

周宥腦子現在十分混亂。

又将範雎的那個挎包拿出來看了看,依舊是那幾本書,以及範雎用來記錄遺跡現場的一只拍立得照相機。

既拍即得的照相機,以現代科技的發展,已經十分清晰了,拍出來的效果不下于膠卷和數碼相機,但比起膠卷相機的沖洗,數碼相機需要在電腦上才能看清大圖的麻煩,拍立得的優點就是能随拍随得。

範雎喜歡在遺跡中立即将畫面拍下,并将照片夾在筆記中,這是他的習慣。

周宥看着相機,又看了看那本泛黃的筆記中夾的那些照片。

沉默,然後用手打開了相機的相紙艙。

那些照片雖然氧化得厲害,但依稀能分別出相紙的型號。

“富士M9型號相紙。”

相機艙裏面的相紙,和如同古董的老舊照片是同一個型號!

全都是巧合?

範雎身上似乎真的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周宥猶豫了一下,然後将泛黃筆記中夾雜的老舊照片用手機拍了下來,并進行了委托。

“幫我修複這些照片。”

這些照片畢竟太老化了,模糊得看不清。

等周宥委托完,目光回到櫃臺的桌面時,那只他剛才擺放在櫃臺上的拍立得卻不見了。

趙國,河套平原。

範雎拿着自己的相機。

“奇怪,周宥沒事翻我的包幹什麽?”

他的包裏面都是一些學習資料,和這部相機,也沒有什麽奇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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