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孟寧知道祁曉想到了她自己。
祁曉哭過, 求過,躍入懸崖過,毫無保留過, 她不管什麽姿态好不好看, 也不顧跟那個人最後的結果如何。
孟寧忽然, 有點羨慕她。
她每次一大哭就冒出鼻涕泡,孟寧笑着攥住她手腕不讓她再搡自己:“祁曉,你冷靜點。我,我不敢問。”
“你笑什麽啊笑,幹嘛每次都笑啊, 你難過你就哭啊, 你舍不得她就去找她啊!”祁曉繼續搡她繼續哭:“你憑什麽不敢問啊?你裝什麽大尾巴狼啊?”
“祁曉。”孟寧不得已抓住她雙臂:“我問了又怎麽樣?就算她喜歡我又怎麽樣?她走了,生活那麽精彩, 過一段時間她自然就會忘記我了。”
“你很想她忘了你麽?”祁曉用力掙紮:“裝什麽裝啊?”
“我沒有裝。”孟寧努力制住她:“我真的想她忘了我。我不敢去問, 因為我不能接受任何一種答案, 我怕她不喜歡我,更怕她喜歡我,我不配你明白麽?”
“我明白啊!全天下還有誰他媽比我更明白麽!”祁曉放聲大哭:“配不配的,誰說了算啊?你以為有個什麽MBTI配對系統去給你倆打分啊?那不是只有試試看才知道麽!我也可以團購啊,嗚嗚嗚,點外賣我還會算滿減呢……”
祁曉想起自己的傷心事,哭得一梗一梗的, 一邊哭一邊推孟寧,孟寧都不知道她一個體測常墊底的人哪來這麽大勁:“祁曉!你再亂動的話我可抱你了啊,咱倆可都是1。”
祁曉怔了下又繼續哭:“說什麽呢你……”
孟寧都怕她哭背過去, 笑着給她順背:“好了好了,我知道, 我知道你也會團購。”
“那還有什麽不配的?”祁曉抹一把自己的臉:“你和她怎麽就不配了?”
“真的不配。”孟寧彎着唇角,很好脾氣的哄她:“我以前,做過一些事。”
“什麽事嘛?什麽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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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寧但笑不語,祁曉直接哭抽抽了,孟寧不停給她拍背,她坐沙發上好半天才緩過來。
宋宵拎着鹵菜進來的時候,一看祁曉坐在沙發上眼腫得跟核桃一樣,膝上抱着整包紙巾,吓了一跳:“怎麽了你倆,吵架了?”
祁曉嘟囔一句:“我倆屬性一致,吵得起來麽?”
“沒吵架。”孟寧揚着唇角:“就是祁曉在給我講人生哲理,把自己給講感慨了。”
宋宵仔細觀察她倆一番:“真沒吵架?那你倆抱一下。”
孟寧:……
祁曉:……
宋宵哈哈一樂:“開玩笑的啦,看你倆也不像吵架。祁曉你別哭了,孟寧都要走了別整這麽傷感,鹵菜我買好了,你趕緊看看點哪家燒烤。”
一邊去廚房找盤子裝鹵菜,一邊問:“啤酒在哪啊?”
“冷藏層最上面那格。”祁曉揚聲答了句,又壓低聲沖孟寧:“內什麽,對不起啊,情緒有點激動,我不是故意想幹涉你的決定。”
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孟寧沒說,作為成年人,祁曉也沒再追問。
孟寧笑着搖搖頭:“沒事。”
她只是覺得人生玄奇。
夕陽照進的時分的确容易惹人感慨,她在心裏最難受的時候,反而變成了她去安慰祁曉。
哭一哭笑一笑,好像她一直跟祁曉說“沒事”,她自己心裏也會真的覺得沒事了。
晚上祁曉選了家燒烤,能用滿減券的,三人一起點外賣,啤酒冰鎮過,涼涼的沁入心脾。
祁曉的眼睛還腫着,宋宵直接把易拉罐冰上去,驚得她一聲嚎叫,三人又笑。
後來祁曉喝多了,點着孟寧說:“孟寧你就是個大傻子。”
孟寧也不跟她争,筷尖撥着錫紙金針菇裏的剁椒:“嗯。”
“你當我不知道你有多傻麽?”祁曉打一個酒嗝:“我以前初中的時候吧,不是沒有過那種有點小意思的學姐。”
“喔?”這事孟寧倒是第一次聽說,和宋宵笑着對視一眼。
“當時心機也深啊,想法設法去打聽人家生日。”
孟寧笑容滞了滞。
她猜到祁曉要說什麽了。
果然祁曉說:“可你要問我現在還記得人家的生日麽?拜托,怎麽可能啊。那還是我心動過一小下的人,我都記不住,按你們說的,當時是Gwh暗戀你,你對人家沒一點心思,那你把人家生日記那麽多年幹嘛。”
孟寧夾了顆毛豆到自己面前的紙盤裏,又用筷尖去剝它的殼。
“我後來想明白了,Gwh剛來時要跟你建立這種不正當的身體關系,你哪是被什麽糖衣炮彈打趴下了啊,你根本就是十多歲就對人家有那份心思!可你後來又不理人家了,你說你圖什麽呀?你怎麽從小就這麽別扭!”
孟寧也不吃那毛豆,又用筷尖把那半透明的薄膜剝下來,內裏的毛豆散成小小兩瓣。
祁曉絮絮叨叨的:“你把人家生日記了那麽多年,惦記了人家那麽多年,你其實打一開始就知道你肯定會喜歡上她,而她又是要走的人,你就生生往這麽個大火坑裏面跳,你說你四不四傻!喜歡自虐是麽!”
孟寧笑:“她要走,我也要走啊,我要去旅行。”
“旅行旅行……”祁曉瞪她一眼:“你到底要到哪去旅行啊?世界盡頭嗎?很重要嗎?你就不能不去嗎?”
孟寧搖頭:“不能,這是我一早就計劃好的。”
“你就是個大傻子!大傻子加膽小鬼!”
孟寧仰起臉沖宋宵笑笑:“她喝多了。”
宋宵也笑笑:“嗯,我知道。”
這也是成年人之間的默契了。
無論祁曉說的是不是真的,孟寧不願意談,宋宵也不會再追問。
她們可以一同喝酒、聊天、合住,其實之間卻有一條隐形的界線,後面藏着自保和自尊,每個人都恪守着禮貌并不踏過。
吃完燒烤,孟寧和宋宵把祁曉扶回房。
宋宵也喝了酒,很快便睡了。
出租屋陷入一片靜寂,孟寧卻睡不着,說收拾東西吧,其實也沒什麽好提前收的。她衣服少得可憐,各種洗護用品甚至姨媽巾都從不囤貨。
她看起來真是一個随時要走的人。
她走到客廳,把祁曉的投影儀搬回房間。
也不知看什麽電影,搜了下,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打在搜索框的是:電影,空格,巴黎。
巴黎就巴黎吧。
她對着搜索結果掃了眼,還是點開那部《巴黎夜旅人》。
已然知道下文的情節,她本來注意力就不集中,看得有些走神。
索性站起來,推開窗,給自己點了支煙。
用溫澤念的打火機。
通體純銀有雕花,看起來分外精巧。孟寧拿起來研究了陣:這玩意怎麽加燃油?
沒看出來。
她把打火機放在手邊的寫字桌上,望向牆面的投影。
因開着窗,路旁的燈光透進來,靠窗那一邊的投影變成半透,變得看不分明。孟寧望着,情節沒看進心裏去,只是任憑那些巴黎景象一幀幀海報似的,掠過她的眼。
女主角有雙美麗的棕色眼睛。
穿一件長款的粗針織毛衣坐在窗口抽煙,沐浴着巴黎清晨的陽光,整條街道變做身後布景。
孟寧把煙從唇間拿下來。
一直到煙灰燙到她手指,她才發現自己走神了。
她只是在想,重逢以後,她還從沒看過溫澤念穿毛衣。
聽說巴黎C酒店優化起來更複雜,溫澤念會在巴黎逗留多久?
會待滿整個秋天麽?
她也會像文藝電影裏的女主角一樣,穿粗針織的毛衣配短靴,抱着根法棍走過巴黎街角麽?
真的很難想象溫澤念那樣的人,抱着一根法棍。
孟寧想着想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事實上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哭了。五年來她哭過麽?好像沒有,除了跟溫澤念纏綿時那生理性的眼淚。
好像所有的眼淚,都在五年前被封在了她的體內。
這時她是先感到自己鎖骨一片濕潤,低頭去看,才發現有水漬,又去摸自己下巴,也是一片濕漉漉的。
其實她很驚訝,又去摸自己的眼睛,才确信自己哭了。
她反而又笑:原來自己,還會哭啊。
她把煙頭摁熄在煙灰缸裏,抽了張紙巾,緩緩把臉上的眼淚吸幹了。
忽然就很快的往房間外走。
祁曉和宋宵都睡了,她關防盜門時聲音放得很輕。
剛開始下樓,還故作鎮定用走的。
後來又開始跑。
跳過樓梯的最後兩階,跑過燒烤攤會留出污水的舊街,路燈的燈罩結蛛網,燈泡膩了層污垢霧蒙蒙的。
她跑到主街,伸手攔了輛空出租車。
“去碼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告訴司機。
路上她看一眼手機,這時已十一點多了,已沒有快艇上島。
她在碼頭又一路跑,站在海岸氣喘籲籲。
如果有客戶包快艇的話,她還有機會。
再不濟,她在這裏等到天亮好了。天一亮,便會有快艇上島。
可她不想等到天亮,她這才發現自己心裏有多急切,沒頭沒腦的在海岸兜了兩圈。
早知如此,祁曉傍晚讓她走的時候她就該走。
現在急也沒用,她又給自己點了支煙,靠在碼頭附近的一株榕樹上。
其實心跳也沒慢下來,撲通撲通的,撞着她的心壁。
她又看一眼手機時間,快午夜了。
午夜是神奇的時分。
辛德瑞拉的馬車變回南瓜可留下了一只水晶鞋。小意達的花園裏花兒們活過來開始通宵跳舞。彼得潘和溫蒂飛往永不長大的永無島。
她以往也總是在午夜去找溫澤念。
那麽午夜再次降臨的時候,會有奇跡發生麽?
她連神佛都不信,怎會相信這些?只是事情一旦和溫澤念沾上邊,就會變得夢幻神奇。
比如這時,當真有一輛賓利緩緩向碼頭駛來。
越靠越近。
孟寧掐滅了指間的煙,站直了身子。
車窗裏透出一張她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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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露滋從賓利下來,陪着她的人穿高端商場制服,拎着各種奢侈品袋與禮盒。
她瞧見孟寧了,像是先覺得自己看錯:“Cara?”
“Hi,Alexis。”孟寧從樹影下走出來:“今天我輪休,忽然想起有件事忘了辦,得回島上一趟。”
“這時間還有快艇麽?”
“沒有,我只是,來碰碰運氣。”
“那你運氣很好。”陳露滋沖她眨眨眼:“我包了艘快艇,你可以搭我的船。”
很快,快艇緩緩靠岸。
兩人登上快艇,陳露滋同她閑聊:“Gwh走了,你們是不是很開心?我覺得她工作起來,”陳露滋吐吐舌頭:“是挺不近人情的。”
“還好。”孟寧笑笑:“我們是基層,跟她接觸不算多。”
陳露滋問:“你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要辦麽?這麽晚等在這裏。”
“嗯。”孟寧點點頭。
“那你沒等到我的船呢?”陳露滋與她玩笑:“等到天亮麽?”
孟寧抿唇笑一下:“或許。”
“還好有我。”陳露滋笑起來的确讓人想到晨露,清亮亮的,對着身旁那些奢品袋一努嘴:“我明天要走了,買東西買得久了些,又去見了個朋友,拖到現在。”
孟寧心想,她真是玻璃罐裏長大的那種女孩。
她一點也沒想過,她能随意買下大把奢侈品,能随意揮霍時間後包艘快艇登島,這樣的行徑可能會引發普通人的妒忌。
她對孟寧的态度與待她那些朋友無異,坦誠又明亮,一點彎彎繞繞都沒有,讓人介意都介意不起來。
孟寧沒忍住問:“你也去巴黎麽?”
“我不。”陳露滋搖搖頭:“我的gap year結束了,繼續回去讀書。”
接着她抱怨起古板的教授,不知變通的課程,雖是抱怨,可她愛笑,說話間鼻梁皺起來。
孟寧心想:要不算了。
無論如何,現在的溫澤念身邊應當圍繞的,也該是陳露滋這樣的女孩。
可是又想:什麽算了?
她連去找溫澤念說什麽都沒想好。
她只是在看一部牆面投影的電影時悲傷的想:這一次分開,她可能就再沒機會看溫澤念穿上秋天的毛衣了。
那可能是她最接近于放棄自己旅行的瞬間,她想看溫澤念穿上毛衣的樣子。
C海島四季如夏,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秋季有了期許,時間有了意義。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沖動的跑來,會找溫澤念說些什麽。
也許到最後,她也只能像上次問溫澤念“巴黎是不是很美”一樣,問一句:“你秋天會穿毛衣麽?”
溫澤念一定覺得莫名其妙。
陳露滋坐在她對面絮絮說了很多話,孟寧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着,眼見着C海島越來越近。
燈光粼粼映着海面,她無端生出一股沖動,也許她想找溫澤念問的,不止是一件毛衣。
她看着陳露滋明亮的笑顏,心裏很愧疚。
搭着人家的快艇上島,偏是來找溫澤念。
可她此時又不能說什麽,伸手在口袋裏掏了掏,只有祁曉順手塞她兜裏的一顆糖。
就是最常見的那種果味糖,糖粒上有一道道螺旋紋。
把這個給千金大小姐,會不會顯得很沒由頭?
可孟寧還是掏了出來,猶豫了下,遞到陳露滋面前:“這給你。”
陳露滋小小的訝異了下,很快又笑起來:“糖?正好我有點餓了。”她滋啦滋啦拆開塑料紙:“謝謝你,Cara。”
“是我謝謝你。”
陳露滋舌尖攪着糖,愉快的搖搖頭。
快艇靠岸,孟寧和陳露滋一同登島,管家來接陳露滋。
她拖了會兒,等到陳露滋身影消失,才往主樓走過去。
這時已是半夜,員工電梯空無一人。
孟寧盯着那躍動的紅色數字,“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電梯間裏的洋蘭。柔軟地毯的複古花紋。柚木門飾和暗金色門牌搭配出克制的美學意味。
她心跳的越快,視線裏越塞入一些無用的東西,直到雙腳帶着她站到溫澤念的房門前。
敲了敲,無人應。
溫澤念睡了?有可能。
或許她應該等到明早。
可就像她突然跑到碼頭一樣,她一秒都不想多等。
她又敲了敲,還是無人應。
她掏出手機。
好可笑,她從沒存下溫澤念的手機號,每次只盯住最末的“89”兩位數字,她也記不住號碼。
或許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到明早。
若在這裏苦等,她不知會不會被同樓層的什麽人撞見。
先乘員工電梯下樓。
不想回宿舍,便去了海灘,看天幕由一片墨色的黯藍,漸漸摻了些紫調。
清晨時分的天色總是瑰麗,像某些光線下,溫澤念雙瞳的顏色。
她怕再等下去酒店走動的人就多了,借着最後夜色的掩護,又一次乘員工電梯上樓。
溫澤念有早起的習慣,加上她要化妝,按理說,此時應該已經起了。
孟寧又敲了敲門,還是無人應。
溫澤念不在房間?去哪了?
她只得再一次下樓,耗了會兒時間,去了員工餐廳。
心裏想着,溫澤念總是話題中心,或許她能聽到一星半點的消息。
雎夢雅看到她很驚訝:“孟寧?你和祁曉不是輪休?”
“嗯,有點事。”孟寧端着餐盤坐到對面。
聊了些閑話,才狀似無異的問起:“Gwh好像是今天離島?”
“好像是。”雎夢雅點點頭。
這時陳露滋走進餐廳。
管理層餐廳和員工餐廳合并後,溫澤念大部分早餐時間都在談工作,陳露滋沒法同她一起坐,好在她性子開朗,不愁聊伴。
比如,她同雎夢雅一同打過沙排,這會兒也笑笑的坐過來,打完招呼後問孟寧:“你的事辦完了麽?”
“還沒有。”
說話間陳露滋接了通電話。
應該是她母親,或者很親近的長輩,因為她笑言了昨日行程,又帶一點點撒嬌的嗔怪:“真不知Gwh為什麽那麽忙,改了日程提前一天走,都沒陪我去購物。”
孟寧埋着頭,叉子剝開華夫餅上的奶油。
直到陳露滋挂斷電話,她瞟一眼對面的雎夢雅,好似沒有打探八卦的意思。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
最後仍是問:“Gwh昨天就走了?”她聽見自己的語氣在笑。
“是啊。”陳露滋仍是帶一點點嗔意:“明明訂了今天的機票,偏說昨天有急事,調了私人飛機便走了。”
“昨天,”孟寧仍然語帶笑意:“什麽時候?”
其實她問得太多了。
她從不是一個主動八卦的人,雎夢雅該發現她的異常了。
陳露滋答:“早上,一大早她就走了。”
“Cara?”
一個前臺同事走來。
那時孟寧腦子有點糊,擡起頭來挂着的笑像慣性,像一張揭不掉的面具。
同事問:“你今天是不是輪休啊?怎麽回島上了?”
“來辦點事。”孟寧聽到自己的聲音笑着答。
“Gwh有東西給你,說感謝這段時間你對她的配合。”
一瞬間,雎夢雅和陳露滋都看向她。
孟寧心想:她該找些什麽理由讓這件事看起來更合理嗎?
可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很難正常運轉。便聽陳露滋笑道:“想不到她比我以為的有人情味嘛。”
是了,不需要孟寧給溫澤念找理由,人人都會替溫澤念找理由。
孟寧仰臉笑笑:“她真客氣。”
她的靈魂好似漂浮在半空,以至于她能清晰看到自己微彎的眉眼、上揚的嘴角、甚至鼻梁堆出一點恰到好處的微皺。
“我今天上午有班,你空了來前臺拿。”同事說完轉身走了。
孟寧沖陳露滋和雎夢雅笑笑,這頓早餐就很自然的繼續了下去。
然後她去了洗手間,用了漱口水,才慢慢的往酒店主樓走。
來到前臺,找到那位同事,看她笑着遞上一個信封。
孟寧離開了前臺才打開,裏面是一張房卡——她放在溫澤念房間矮幾上的那張。
她乘員工電梯上樓。
很奇怪的感覺,第一次,在朗朗日出下走這條路,可走廊裏總是幽暗的,長絨地毯和雕花壁燈打出暧昧的光影,像永遠停留在黃昏時分,做一個最绮麗的夢。
孟寧拿房卡貼近電子門鎖,“滴”的一聲,門開了。
她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