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溫澤念問得這麽直接, 孟寧一時失語,定了定神才說:“不是。”
“那她,”溫澤念濃睫微垂, 掃了眼放在沙發上的筆記本電腦:“和我穿得一樣。”
“藝術來自于生活嘛哈哈。”
她添了個壞毛病。
不知怎麽說話時就喜歡在句末加個“哈哈”。
溫澤念淡淡“哦”了聲, 又問:“那賺到錢了嗎?”
“賺到了。”要是不産生一定的經濟價值, 顯得這件事更像yy了。
“多少?”可溫澤念在刨根問底。
她不說話,溫澤念就看着她。
她只得說:“十二塊。”
她寫了好幾篇,只有一篇被錄用了。而且錄用以後她去看了那篇微博號,最終也沒有把那篇小說發出來,好像最後一關審核時被斃了。
溫澤念說:“給我。”
“什麽?”她打死也不可能給溫澤念看她寫的小說。
但溫澤念說的是:“十二塊。”
孟寧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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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澤念說得理直氣壯:“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 賺到的任何一點點錢, 難道不應該都是我的麽?”
雖然語氣很淡,但孟寧從這句話裏聽到了愉悅。
她咬了一下牙:“你用支付寶麽?我轉你支付寶。”
“用的。”
孟寧只好把錢給她轉了過去。
溫澤念說:“我先去洗個澡。”
孟寧說:“好的。”
溫澤念又壓了壓下巴, 拎着包往主卧走去。
她給孟寧住的是次卧, 并且買的是張單人床。主卧太大也太空了, 不放一張雙人床顯得不合時宜,可雙人床那麽大,一個人孤單單躺在上面,好像在一片無垠的海面上流浪。
她腦子裏反複浮現着那晚她跳進沒有盡頭的廣袤黑海、把手腳發軟的孟寧托出水面的畫面。
孟寧嗆過幾口水,醫生做過各項檢查都說沒事,可孟寧現在說起話來嗓子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啞。
她看不得孟寧縮在雙人床上、纖薄身姿連床的一角都填不滿。
孟寧剛把電腦充上電,便聽溫澤念在主卧裏叫她:“孟寧。”
孟寧走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主卧。
溫澤念看她一眼:“客廳打掃得很幹淨。”
管理層說話的藝術, 欲揚先抑。
孟寧等着她說“但是”。
果然她說:“可我的主卧為什麽不打掃?”
孟寧:“因為你關着房門,我以為不方便。”
“可是房門上鎖了嗎?”溫澤念說:“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到市區辦事的時候, 會過來住嗎?”
她瞥着孟寧:“你是想,我跟你一起, 住你的房間?”
孟寧吓死了:“我可沒這意思。”掉頭就往外走:“要不我現在幫你打掃吧。”
“算了。”溫澤念說:“我就住一晚,明天就走了,将就下。”
“那,好吧。”孟寧也不想臨近午夜時分真的來打掃,但寄人籬下,客氣話還是得說。
她轉身準備出去,溫澤念叫住她:“那煮碗面給我吃,可以吧?”
******
溫澤念刻意沒請家政,體能勞動有助于分泌多巴胺。
因着幾天沒打掃,她沒用浴缸,用了淋浴。
熱水沖刷下來,微微嗆進鼻腔,令她喉頭有點緊,很不暢快的感覺。
她覺得這屋子準備好了一切,甚至冰箱裏的姜蒜,和孟寧的內衣褲。
唯一她沒留神的一點,可能是她看完主卧後,随手帶上了主卧的門。
所以孟寧這麽多天根本沒開過這扇門。
她認識孟寧的時間線可以拉得很長。無論小時候的開朗,長大後的随和,甚至現在的昂揚,都無法掩蓋的一個事實是,孟寧是個心思很重的人。
哪怕你是随手關了一扇門,孟寧都會想,裏面是不是有什麽你不方便叫她看的東西,而體貼的不打開那扇門。
溫澤念關了淋浴,拿吹風機吹幹一頭微卷的長發。
孟寧是個心思很重的人還體現在,她應該一直留神聽着浴室裏的動靜,算着時間去煮的面。溫澤念裹着浴袍走出去時,她正站在廚房。
溫澤念走過去,她扭頭笑笑,唇角很輕的動了下。
溫澤念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因為自己現在散着頭發。除了她們以往歡愛的時候,溫澤念好像永遠都盤着精致的發髻,可現在馬上都要睡了,她洗幹淨的頭發還要再盤上麽?太刻意了。
便聽孟寧問:“你卸妝了麽?”
溫澤念頓了頓:“沒有。”
孟寧輕輕笑了聲,拿筷尖撥弄着鍋裏的面。
溫澤念問:“我想喝水,水杯在哪?”
“櫥櫃裏,都洗過,你随便用。”
溫澤念“嗯”了聲,手臂越過她,側身去拿櫥櫃裏的杯子。
孟寧感到她的發絲掃過來,有點癢。她揚起一只手臂構不成一個擁抱,可她周身的香氣環繞過來,像擁抱。
孟寧忍了忍,沒躲。
溫澤念能看出孟寧的肩緊了下,但大概覺得避開太刻意,便站在原地沒動。溫澤念拿到杯子其實也就一瞬間的事,她撤回手,孟寧頸邊癢癢的發絲和清香的味道便消失了。
溫澤念轉身去倒水,覺得兩人的關系的确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境地。
她們的身體很相熟,甚至她的手臂貼近孟寧,都能引起本能的反應,而她也能感到孟寧香香軟軟的呼吸,好似會轉彎,穿透她的浴袍。
其實把話說開以後,她們的心理更相熟了,而不是像以前剛重逢那會兒,你藏着你的心思,我藏着我的心思。
只是這種相熟太複雜了。就像她十多歲的時候從未理清過,孟寧對她是溫柔比較多,還是殘忍比較多。她現在也一樣沒理清,她對孟寧是怨怼比較多,還是喜歡比較多。
人心永遠是最複雜的東西。
她可以在生意場上運籌帷幄,可她理不清人心。
她覺得孟寧對她也是一樣。也理不清自己對她是愧疚比較多,還是喜歡比較多。是想逃避比較多,還是想接近比較多。
甚至,孟寧對她又有沒有一點點怨怼呢?怨她把自己從海裏撈出來,讓自己繼續去打人生這場很難很難的通關游戲。
這時孟寧在身後說:“面好了。”
溫澤念淡淡的“嗯”了聲。
孟寧把面端到餐桌,溫澤念攏攏頭發,又把一邊長發掖到耳後,在餐桌邊坐下。
孟寧本想說“那你吃吧,吃完叫我出來洗碗”,又覺得不太好,跟在刻意躲人家似的。
雖然她是想躲,但不能叫人家瞧出來。
她就在餐桌對面坐下了。
也不看溫澤念,兩只手肘擱在餐桌上,手指交叉扣在一起,一會兒右手拇指壓在左手拇指上,一會兒左手拇指壓在右手拇指上,像在玩什麽永不終結的疊疊樂游戲。
溫澤念本來想,要是孟寧敢開口說要走,她一定叫孟寧老老實實的坐這兒。
但孟寧這會兒自覺的坐了,她又有那麽一點點不忍心,有些想開口說你要是實在不自在,就先回房吧。
她吃着面,瞥了對面的孟寧一眼。
發現孟寧微低着頭,在看她投射到餐桌上的影子。
孟寧覺得自己對溫澤念的感覺真的很複雜,本以為自己一味想逃開,等真坐到溫澤念對面了,她又發現不只是這樣。
無論是她十多歲對溫澤念的作為還是溫澤念把她從海裏撈起,這兩件事都讓她在面對溫澤念時無比難堪,想要逃離。
但溫澤念的手臂貼過來,又或者溫澤念渾身散發着淡淡馨芬、坐在她對面吃一碗面,又讓她的身體本能被吸引,好似受到了某種撫慰。
因為溫澤念是最了解她過去的人,所以是她迫不及待想要逃開的人。可也因為溫澤念是最了解她過去的人,所以又是她唯一真正可以靠近的人。
她的理智在叫嚣退縮。可身體在渴望擁抱。
她竟然在無恥的想,她想溫澤念抱一抱她。
她在那片廣袤無垠的黑海沉浮時,其實,很害怕。
說這“無恥”并非因為她的擁抱後藏着情欲,她一點都沒有。她只是覺得話說開後,她自己應該對溫澤念只剩滿心愧疚,卻還渴望溫澤念來撫慰她。
她就盯着餐桌上溫澤念的影子,披在肩上的長發散落成好看的形狀。
直到溫澤念說:“我吃好了。”
她突然一說話,孟寧肩膀一抖,像是從睡夢中倏然驚醒而面對人間無措的那種抖。
溫澤念好像在對面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但這也可能是孟寧的錯覺。
因為溫澤念的下一句話是:“明天去游樂園麽?”
孟寧擡起頭,一臉驚恐的望着她。
溫澤念好似滿意這樣的效果,勾了勾唇角:“如果你不去,我就當你是覺得人多,那我把游樂園清場……”
“等等。”孟寧聲調微顫了顫:“我什麽時候說我不去了?我要去的。”
溫澤念幅度很小的點了一下頭,站起來往主卧方向走,走兩步又停下垂了一下眸:“你看我幹嘛?”
“哦。”孟寧趕緊收回眼神:“沒什麽,我還以為你要跟我假客氣一下,說你來洗碗。”
“我為什麽要假客氣?”溫澤念說:“因為你已經還了我十二塊錢麽?”
她走了。
孟寧牽牽嘴角,站起來去洗碗。
不客氣好啊,不客氣好。
她就是生怕溫澤念對她客氣,對她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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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澤念回到主卧的時候,覺得那種嗓子發緊的感覺還沒消褪,依然不暢快。
這碗面味道着實一般,吃得她有些生氣。
孟寧做飯手藝整體都挺一般的,因為時央從小把她照顧得太好了,她是到時央生病以後,才突然一下子什麽都要自己來。這種不太好的手藝讓溫澤念生氣,讓溫澤念不斷想起孟寧當年是如何用自己的“擁有”,來反襯她的“貧瘠”。
可孟寧坐在她對面,微低着頭,她一叫,孟寧的肩不受控的一抖。
也正因為她是最了解孟寧當年的“擁有”的人,才明白孟寧受到了怎樣的重創。
孟寧當年拼命想要留下的時央,最終還是以一種更為殘酷決絕的方式離她遠去了。孟寧是不是內心深處覺得,這是命運對她的一種必然的懲罰。
孟寧覺得,時央所有的不快樂,時央所有的病與痛,都是因為她。
五年了,孟寧掙紮過,努力過,在最類似天堂的地方嘗試接近陽光過,可她放不過自己。
溫澤念的怨怼和心痛并存,讓她說出了那句極不理智的話:“明天去游樂園麽?”
其實溫澤念很笨拙。
她下意識的反應是,游樂園是個讓人開心的地方。至少在她一次都沒去過游樂園的童年裏,她曾向往過,游樂園是個讓人開心的地方。
按規定來說,在孟寧做第一次心理評估前,她其實不該帶孟寧出門。
但,既然有她相陪。
小小的破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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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藥效讓孟寧的睡眠很規律,睜眼時,恰看到晨曦透過卧室的窗簾。
她本想起床,又想了想,啊,要死。
溫澤念要帶她去游樂園。
為什麽啊?是因為她每天笑得還不夠多麽?那她可以每天哈哈哈的笑,嘿嘿嘿的笑,單手側空翻着笑。
哦不好意思,最後一個她做不到。
她望着天花板,讓自己陷入一秒面無表情的空洞。
賴了許久的床,她心懷僥幸的想:溫澤念怎麽沒來叫她?是不是臨時有工作已經走了?
她輕手輕腳的起床,輕手輕腳的打開卧室門。
側耳一聽,主卧和客廳裏都靜悄悄的。
她開始相信那個猜測了:嗯,溫澤念應該已經走了。
走出卧室,溫澤念坐在沙發上,腿上放着一些文件正在看,甚至沒擡頭瞧她一眼:“Morning,孟寧。”
一大早就化好妝了,全妝,穿着深灰條紋西裝西褲,扣子不在中央而往一邊腰線蔓延,所以不用腰帶也能束出好看的腰線。
孟寧說:“早,你還在啊哈哈。”
溫澤念放下文件,這才擡眸瞧她一眼,大地色眼妝加唇膏理性又清淡,好像要去游樂園視察:“你不用急,沒睡夠就再回床上躺會兒,晚點出門沒關系,如果游樂園打烊,我可以找人……”
“睡夠了睡夠了。”孟寧一邊說一邊趕緊去洗漱。
拉開衣櫃,孟寧挑了件襯衫和牛仔褲。她本來想穿T恤,又覺得自己穿得休閑會反襯出溫澤念一身打扮過分正式,會不會引來很多人看溫澤念。
或許溫澤念根本不在意。但孟寧從小就是這樣,總是想很多。
她也不用化妝什麽的,很快走出房間叫溫澤念:“我準備好了。”
溫澤念放下文件,掃她一眼:“嗯。”
嗯什麽?
溫澤念淡淡“嗯”一聲,讓她覺得自己今天這一身穿得很好看。
溫澤念站起來,沒拎包,很随性的就帶了手機和車鑰匙:“走吧。”
她忍不住想問,那溫澤念今天不工作了啊?多耽誤時間啊。
結果她猶猶豫豫的沒開口,倒是溫澤念說:“對了。”
轉眸看她一眼:“那你今天不能寫小說了,損失慘重。”
諷刺她!
諷刺她昨晚只給溫澤念轉了十二塊錢!
吃人嘴短就是這個道理,孟寧又心痛了一下:幾十萬,為什麽,都捐了?
溫澤念帶她下到地庫,拉開那輛邁巴赫的門,孟寧自覺坐到副駕。
車開出地庫時,溫澤念掃一眼,看孟寧擱在腿上的指尖微蜷了一下。
說起來,這是孟寧被從海裏撈出來後,第一次真實的面對這世界。
在醫院的病房裏不算。在密閉的高端公寓裏也不算。甚至出院時她坐在溫澤念的車上,腦子因某些藥效沒退暈乎乎的也不算。
孟寧好像拿着一個無效的手柄,覺得自己早已退出游戲,倏然又被拉回了界面以內。
出地庫的一瞬陽光猛然灑落,孟寧很不習慣的眯了一下眼。
溫澤念伸手把副駕的遮光板給她放下來。
孟寧剛要說什麽,溫澤念又順手把駕駛座的遮光板放下來。
她動作太自然了。好像幫孟寧放下遮光板真的只是一順手的事。
陽光被擋了一道,好像直沖的水柱變成了輕柔濺落的水花,光斑灑落在孟寧臉上,暖暖的,甚至癢癢的。
她微低着頭适應了一會兒,才扭頭向車窗外看去。
這世界很熟悉,可是好像又很陌生。
陌生是因為,溫澤念這高端小區附近,都是些她平時不逛不看不買的店鋪吧哈哈。
這時溫澤念把車停在路邊,孟寧扭頭看她一眼,她說:“你能下車去幫我們買一下咖啡和早餐麽?”
孟寧又看看路邊,一家原木裝修的咖啡店看起來很高級的樣子,和她曾帶溫澤念去過的舊樓邊的咖啡店一點都不一樣。
孟寧說:“我沒錢。”
總共就十二塊。
還都給了溫澤念。
溫澤念掏出手機點了兩點,叫她:“接受。”
她掏出手機看一眼,溫澤念加了她的微信。
看來要給她發紅包。
溫澤念這種長居國外的友人對國內電子支付就是不了解,其實她想提醒一句,支付寶也可以轉賬。可又一想,她在溫澤念面前好像不該有那麽多意見。
又或許,有那麽一點點的,她想要加溫澤念的微信。
讓她跟這個世界的牽連,再多那麽一點點。
她點了“接受”,溫澤念沒發紅包,直接給她開通了親屬卡。
又道:“很遺憾,親屬卡有消費上限。不然的話,想知道我會把額度設成多少麽?”
“不想。”孟寧不想聽到資本主義那刺激人心的萬惡數字,果斷開車門下車。
站到真實地面上的一瞬,她恍了一下神。
她覺得溫澤念這招很妙,她都沒來得及去猶豫、糾結、反複。她與這真實世界再度産生鏈接的瞬間,就在她這樣的躲避下,甚至沒有任何準備的發生了。
她并不知道,駕駛座上的溫澤念,在扭頭望着她的背影。
她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向咖啡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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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咖啡店才發現,她沒問溫澤念要喝什麽以及吃什麽。
恰好溫澤念給她打來電話:“你怎麽不問我吃什麽?”
溫澤念的聲音每次透過電話聽起來都會更加好聽一點,因為電話會放大她聲音裏的雅致感。
“嗯對。”孟寧問:“你吃什麽?”
溫澤念:“有些什麽?”
複古裝修的咖啡館裏用小黑板手寫着今日菜單,孟寧照着給溫澤念讀了一遍。
溫澤念:“你呢?你吃什麽?”
不是吧,溫澤念看起來不像是個選擇困難的人吧。
孟寧說:“美式吧,加單片吐司。”
這倆最便宜。
溫澤念說:“我要熱拿鐵,加牛油果三明治。”又說:“你和我一樣。”
那還問她幹嘛啊!
孟寧吃人嘴短,只能在心裏默默吐槽,恰好這時排到了她,帶棒球帽的女店員問:“請問需要什麽?”
電話裏溫澤念還在說:“加兩倍奶,不加糖。”
孟寧一邊聽着電話裏溫澤念的聲音,一邊跟店員說:“兩杯熱拿鐵加兩倍奶不加糖,兩個牛油果三明治。”
電話裏溫澤念又說:“打包。”
孟寧捏着手機對店員說:“打包。”
店員說:“好的。”
孟寧說:“我要掃碼付款了,挂了。”
電話裏溫澤念也說:“好的。”
孟寧挂斷電話,掃碼付款。
然後想:就這樣發生了。
她第一次重新踏入這個真實的世界。第一次跟除了醫護管家、溫澤念、祁曉以外的人發生對話。
哪怕只是一次簡單的點單。
孟寧不知道溫澤念的這個電話是有心,還是無意。她也不知道溫澤念是不是理解了這次點單對于她的意義。
她好像從一個廢號,轉為完成了第一個任務,又重新拿到了這世界的入場券。
直到店員叫她的號碼,說:“餐好了。”
孟寧過去取了,紙袋沉甸甸的,透着微熱。
她上車,把一杯咖啡遞給溫澤念,又把紙袋裏的一個三明治遞給溫澤念。
溫澤念先端着咖啡抿了口,口紅在白塑蓋上印出的唇形很好看。溫澤念又咬了口三明治,然後暫且包起來放下,先發動車子,嘴裏說:“Good Morning。”
孟寧提醒她:“你說過早上好了。”
“是嗎。”溫澤念淡淡的應。
孟寧低頭咬一口三明治,然後想起來,她第一次幫溫澤念買咖啡時,溫澤念對她說“Good Morning”,并不意指“早上好”,而意指“可愛的早晨”。
溫澤念是在說她今天,度過了一個可愛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