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PART１
趙雲好不容易結束工作，回到公寓，就發現屋裏的燈亮着，廚房還傳來水聲。
她第一反應是報警，電話還沒有撥出去，就看到龍婆端着水果出來。
“小雲忙完啦，來吃水果吧。”
看着龍婆那張堆着笑的臉，趙雲從心底産生一股厭惡之情，她忍不住大發脾氣，“都說了沒事你不要到我家裏來，萬一被拍到了怎麽辦？我跟別人說我媽在國外定居呢，要是媒體知道我媽給別人家當下人，我工作還怎麽做啊，以後我怎麽出去見人啊？”
她的一系列質問，讓端着水果的龍婆手都無所适從，她連忙道歉：“對不起啊，小雲我沒想那麽多，不知道會給你添這麽大麻煩。”
趙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以手覆臉，顯得疲憊，“行了行了，說這麽多幹嘛，你來找我有什麽事，直說。”要錢沒有，她早就拿去買衣服了，信用卡好幾張都欠着錢呢。
龍婆将果盤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下來，遞過去的蘋果卻被趙雲拒絕，“也沒什麽事情，我不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嗎，就想來看一看你。”
趙雲聳肩嘆氣，“就為了這事，我看你真的是閑得慌。”
“最近小姐也回啓園了一起照顧老爺了，我是輕松不少。”說着，龍婆道：“對了，小雲，老爺身體不好，你抽空去看看他吧。”
趙雲只覺得聽着這一句“老爺”“小姐”刺耳極了，不耐煩地擺擺手，“現在都什麽時代了，你還一口一個老爺小姐，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尹家當下人嗎？我就是因為你這樣，才不敢對外面說你是我媽的，又不是沒錢給你，為什麽一定要做這種下賤工作！”
龍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笑着解釋道：“憑自己本事賺錢，不丢人，我又不是老得幹不動活了，能做一點就算一點，也好給你存一點嫁妝。況且尹家對我很好的，尹老爺現在又身體不好，他對你也很好，要是你能去看看他就好了。”
她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可趙雲一心只有敷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忙，最近我正在事業上升期，耽誤不起的。”說到這裏，她還是要感謝尹天雪，給她一個獨家大新聞。但其實也不必，畢竟機會是她自己抓住的。
龍婆頗為踟蹰，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小雲，你真的不去看看你尹伯伯嗎？”
“煩不煩啊，我都說了我沒時間……”趙雲甩下臉來，但她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危機感頓時蹭蹭上漲：“天雪回到啓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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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婆本來已經被趙雲的冷淡呵退，此時又重新燃起希望來，“是啊是啊，老爺表面不說，其實心底還是挺高興的。”
趙雲暗自不爽，尹浩在龍澤山時明明很生氣的，怎麽現在好像沒事人一樣，竟然沒有把尹天雪給趕出去！她不停地地扣着自己的指甲，憤恨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燒。
“小雲？”龍婆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出聲詢問。
“……沒事，”趙雲收斂心神，變了坐姿貼近龍婆，溫聲道：“對了媽你剛才說尹伯伯身體不好，嚴不嚴重啊？”
“嚴不嚴重？”龍婆一尋思，她也不懂這個啊，“醫生說只要按時吃藥，不着急不發火就沒事。”
趙雲點點頭，“行吧，那我明天去啓園探望一下尹伯伯。”說到這，她又問，“你說帶點什麽水果好？”
龍婆眉開眼笑道：“水果尹家有的是，這樣吧我給你煮點粥，你帶過去，老爺準喜歡！”
趙雲便摸着脖子笑道：“謝謝媽。”見龍婆又進廚房去忙了，她臉上的笑容才僵下來。
真是一輩子的勞碌命啊。
有時候想想，她這個媽就算不在尹家做仆人，穿上華服也不會像貴太太。這就是命，拿最簡單的一個例子來說：龍婆至少也在尹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結果呢，除了那一點微薄的工資什麽也沒有得到，但凡她用心點拿下尹浩，讓自己成為尹家貨真價實的女兒，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但是她就是不幹，無論趙雲怎麽暗示，龍婆還是無動于衷。
這大概也是趙雲的命，她倒了八輩子黴，才會攤上這樣的父母，但凡她投胎的時候能夠幸運一點，去一戶好人家，一切就會完全不一樣。
趙雲靠着沙發，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不止一次地想。
PART ２
小的時候，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人問到自己的爸媽是做什麽的。
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絕對不能把真相告訴同學們聽。
——她的爸爸是一個賭鬼，躲債從樓上掉下去了。而她的媽媽未婚先孕，挺着大肚子來到了水月，現在在尹家做保姆。
她怎麽能把這樣丢臉的身世告訴別人。
所以趙雲選擇，低着頭一言不發。
但年幼的她尚且不懂，即使你不說，別人也會懷疑猜忌，最後她們胡謅瞎編的話就會成為真相，再想解釋已經來不及了。
于是，趙雲便學會了說謊。
每當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她就會笑着眯起眼說：
“沒有哦，我爸媽都去世了。尹家收養了我。”
大家都會“哇哦”的一聲驚呼，用一種欽羨的目光望着她。她空洞的心就會稍微得到一點滿足。
“那尹天奇、尹天雪呢？你跟他們的關系好不好？”
“天奇哥哥很疼我的，天雪的話……”說到這裏趙雲就開始表演沉默。
“她對你不好是不是？”
另一個女同學插嘴：“當然不好啊，你搶走了她爸爸和她哥哥的愛，她肯定不喜歡你啊。”
小雲微笑着看她們為自己争吵，抱不平，心中暗自得意。
很好，一切都按照她預期方向進行。
未料到那個樣子已經模糊的女孩說的話會一語成谶。
她從小就很讨厭尹天雪，這個女孩什麽都沒有做，就擁有了潔白柔軟的漂亮裙子，住在高大寬敞的房屋裏，能彈比她媽媽一年工資都要多的錢買的昂貴鋼琴，只因為她爸爸是一個有錢人。
真不公平啊。
為什麽她是龍婆的女兒，而不是尹浩的女兒呢。
她為什麽是一個窮人的女兒，而不是一個富人的女兒呢。
趙雲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下午她打碎了尹天雪音樂盒時的場景。
龍婆拉着她的衣領一遍遍跟天雪道歉，“對不起啊，天雪，小雲不小心打碎了你的音樂盒，多少錢啊，我買一個一樣的賠給你。”
而尹天雪只是皺了眉頭來了一句：“這是我哥哥送給我的禮物，你買不到一樣的。”
“唉……這可怎麽辦啊，對不起，天雪。”
“……算了。以後小心點吧。”
趙雲因為羞愧和害怕低着頭，死盯着地上那些破碎的玻璃碎片，她很清楚，天雪是在嘲笑她的貧窮和下賤，她太脆弱渺小了，尹家的大小姐天雪用一根小拇指，就可以輕易捏死她這只不知死活的螞蟻，而她無力反抗。
這就是貧賤的壞處，這就是貧賤的悲哀。
但凡，是她出生在尹家，局面就會截然不同，高高在上的、輕飄飄地揮手說算了吧、以表示自己的寬容大度的那個人就會變成她，而匍匐着跪在地上祈求原諒的人就會變成天雪。
這一切都是命運的玩弄，是命運讓她們兩個投錯了胎。
說真的，她有哪點比天雪差了，天雪會彈琴她也會唱歌啊，不少男生喜歡天雪，可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啊，是的，天雪是尹家大小姐可以對傭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可她也是學生會副主席，管理全校的學生。
當然，有時候，趙雲還是受挫的。
因為經常出國旅游，再加上名師輔導、各式各樣的的參考資料，在成績方面，天雪輕松地贏過了她。
然後是在愛情方面，天雪也率先開花，雖然是體育班的傻小子童戰，和他大哥相比，完全看不出有什麽過人之處，但對天雪也是全心全意，挑不出一點毛病的。
趙雲原本以為少了天雪這個勁敵，全校最優秀的那個男生——童博就非他莫屬。
誰知道跑出來一個豆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要樣子沒樣子，要身材沒身材，說話不經大腦，做事毛毛躁躁，但不知道用了什麽計，讓童博總是偏袒她。
再向童博示愛，追着他跑就不禮貌了。
趙雲自認為自己不是那麽下賤的人，況且家境貧窮的童博還不值得她那樣做。
PART ３
她是什麽時候把目光投向天奇的呢？
一開始，她根本看不上尹天奇。
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除了溫柔（說得難聽一點叫軟弱）之外，一無是處。他只是一個與生俱來的優勢，那就是尹家長子的身份。所以他可以揮金如土，所有的爛攤子都有人收拾。所以他可以去留學，去見識最廣闊的世界。
天雪再怎麽聰明，再怎麽嚣張，尹家的家業也只會交給天奇而不是她。
趙雲要是想要贏過尹天雪，想要徹徹底底地踩在她的頭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抓住尹天奇這個梯子，成為她的嫂子。
于是，那天晚上，在酒吧一群男生中看到天奇的時候，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趙雲沒有和其他女生去舞池，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喝酒，直到天奇過來安慰她，她才說出因為豆豆她失戀了，其實趙雲遠沒有那麽她說的那麽喜歡童博，但是生性善良、單純溫柔的天奇還是相信了她，不遺餘力地安慰她，哄她，逗她開心。
趙雲抽泣着，就在天奇又一次搶過她的酒杯一飲而盡的時候，暗想：這大概就是天雪擁有童戰的快樂，無論如何，都有一個人一直愛着你，不計回報地對你好。
等到淩晨三點，天奇已經醉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趙雲才在他耳邊說，兩人回家去，實際上，是把他領到樓上休息的房間裏去了。
她一步步安排天奇，左倒右斜可能碰掉的東西，鞋子的擺放位置，衣服丢棄的地方，枕頭壓扁的形狀，被砸壞的臺燈，被弄亂的被子，趙雲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天奇，像是表明自己心志似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下，赤裸裸地躺在天奇身邊。
她要将自己的一生都賭上，她相信她一定會賭贏的。
別怕，趙雲，睡吧，去争取你自己的人生，明天早上起來，一切就會不同。
她這樣對自己說。
然後，她閉上眼，迎接那個黑夜，等待黑夜孕育她的夢想，黎明實現她的願望。
如此，趙雲終于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天奇的女朋友。
她迫不及待讓所有人知道，沒有了童博，她只會過得更好。她會是一個合格的尹天奇女友，教他功課知識，管住他不羁的心，引領他走上正途，連尹浩也不得不承認，她就是最适合尹天奇的人選，最适合尹家長媳，最适合當尹家女主人。
在和天奇在一起的數月裏，忽視掉天雪的敵視，趙雲真的滿足過，她每天走在金色陽光織成的平坦大道裏，向往着異域的風土人情、耀眼的海水與璀璨的雪山，她覺得自己可以去到更遠的地方，過更加光鮮亮麗的生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止，飛得更高，飛得更遠，高高站在誰也無法企及的地方。
她真的曾經滿足過。想着如果上天把這些東西都給她，那她就原諒前面所有的坎坷和失望。原諒童博的有眼無珠，原諒豆豆得了便宜還賣乖，原諒天奇的軟弱無能，原諒自己只能跟這樣一個廢物過日子的不甘。
但是，上天從來就沒有眷顧過她。
當她迎着風，走得高高的，滿心希冀着未來，沒想過自己會摔倒。
是尹天奇這個混蛋，毀了她的一切，因為他的軟弱，毀了她所期待的一切。
事發後，她跪在地上祈求龍婆，“媽，我不能要這個孩子，天奇已經死了，這個孩子怎麽辦？跟着我一輩子嗎？”
龍婆怎麽也拉她不起，“小雲，你別急，媽會和你一起撫養這個孩子的。”
出于驚恐，趙雲聲淚俱下：“不行，我不像想你一樣成為一個未婚媽媽，我不想像你一樣過那麽苦的人生，媽，你替我考慮一下行不行，我才十八歲，這麽小就有了一個孩子，我以後可這麽辦啊？大學、大學不能讀了，出去找工作、工作也沒有人要我，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媽，我求求你殺了我！”
看着已然崩潰的女兒，龍婆心都碎了，她竭力地勸解惶恐不安的趙雲：“不會的不會的，這是天奇的孩子，尹家會負責的，老爺不會袖手旁觀的！他們會照顧你和這個孩子的……”
趙雲捂住頭，瘋狂地扯自己的頭發：“可是我不要他們的照顧，我不要被這個孩子拖累一輩子。媽，你說！天奇已經死了，他怎麽娶我，我以什麽身份待在尹家，我還能出去工作嗎？我還能和別人結婚嗎？你要我從十八歲守寡到八十歲嗎？媽，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不能被尹家養一輩子，我不能被尹家關住一輩子。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你的女兒，我求求你，替我跟老爺說，這個孩子流掉了，沒有了，我趙雲跟他們家什麽關系都沒有了……就說因為天奇死了，我悲傷過度流産了，那樣他們一定會相信你，不會怪我的。”
為了得到龍婆的憐憫，趙雲連連給她磕了好幾次頭。終于打動了她這個于心不忍的母親，抱着趙雲安慰道：“小雲別哭了別哭了，我知道了，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們就不要，我去跟老爺說，小孩子不小心流掉的。你別哭了，沒事的，沒事的，以後我們會好的，你會好的，你才１８歲，你的人生還很長，你會好的。”
趙雲的哭聲這時才漸緩下來，只是由于餘勁一時沒有完全停住。
龍婆摸着女兒的頭發，嘆息道：“小雲，媽媽再問你一次，事情做了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你真的不要這個孩子了嗎？你和天奇的孩子，你真的舍得……”
“……媽，我要不了。”趙雲哽咽着說。
然而下一秒，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沒有任何負擔，莫須有的東西，有什麽好舍不舍得的，反正也只是用來騙天奇的鬼話。
她怎麽可能真的懷孕，輕易地交出自己的人生，給一個男人，一個孩子，一個家庭。
她沒有那麽傻。
PART 4
假裝流掉了莫須有的孩子，尹家對她的支持并沒有減少，依然送了她去外國留學。并且當她在國外的期間，還從龍婆那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尹天雪和她爸鬧掰了，被逐出家門，沒有大學讀，并且身無分文。
電話裏頭趙雲差點要笑出來聲來，咿呀呀，這可真是一出好戲啊，要不是她現在功課緊張，她真想飛回去看尹天雪的笑話，那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舍棄了所有。
趙雲在南半球的世界，享受着豔陽高照。說不定，天雪則在北半球的冰天雪地裏光着腳走呢。
真是想想就開心！
龍婆又提到，這件事情讓尹浩很失望，所以他将遺囑上天雪的名字劃掉，改成了趙雲的名字。
聞言，趙雲的心怦怦直跳，“媽，修改遺囑的時候，你就在身邊嗎？你真的看到了上面寫着我的名字？”
“唉，我怎麽勸，老爺也不聽，只說權當天雪這個女兒死在外面算了，然後在遺囑上把所有的東西都寫明了給你。小雲你聽着，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不能要，不管老爺怎麽說，那些東西都是屬于天雪的，你都要給她的，你明白嗎？”
趙雲不以為然，表面還是“嗯”了聲，“媽，我知道了。”
心裏想的卻是，除了投胎到尹家大小姐這個好運氣是天雪的，還有什麽東西是注定屬于她的，現在她連這個是身份也背棄掉了，孑然一身，終于可以和自己一樣充分地體會一下貧賤到要舔人腳趾的卑微。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在此之後，趙雲又過了四五年既得意又自在的生活，從國外到國內，風光一時無兩。尹天雪這個名字就好像從她生命中消失了一樣。趙雲自己都忘記了有這麽一號人物。
直到龍婆說起天雪成為演員了，讓她這個知名主持人多關照些。
哦，演員嗎？挺适合天雪的職業嘛，要是能夠見到她的話，趙雲一定會多“關照”她一些。
只不過，上天太厚愛尹天雪了，她蹿紅的速度令趙雲也猝不及防，還沒有遭受任何“關照愛護”，就先攀到了這一場游戲的頂峰。
趙雲只好陰着臉給她鼓掌，更是給上天鼓掌。
尹天雪啊，尹天雪，你真是上天的寵兒啊，無論掉到何種落魄的境地，都有人能拉你一把，助你再創輝煌，為何自己就是沒有運氣。
大概上天就是不喜歡她這樣反抗命運的人，可是她趙雲絕不認命！天越是耍她，她越是要和天鬥，天越是要幫天雪，趙雲越是要踩她入十八層地獄。
趙雲從尹浩床邊站起來，對着天雪款款笑道：“天雪，好久不見。”
我應約來、奪取你的所有——
她已經不是十八歲那個一無所有的趙雲了。
不是八歲時打破了一個音樂盒，只會攥緊衣角、手足無措的貧窮女孩了。
PART 5
尹天雪婚禮那一天，趙雲穿着淺紫色的鑲嵌亮片魚尾吊帶裙，宛如将一整個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穿在身上，星光點綴着她耳畔、頸部、手間、腳踝，搶盡全場風頭。
其實她的心情算不上太好，因為在此之前，天雪很快就實施了對她的打擊，她暗下給天雪捅刀子，天雪便動用她的人脈給她施壓，風頭正盛的趙雲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失去了幾個通告，網絡上也流傳着一些她表裏不一、欺壓同事的新聞報道，一時讓她身價大跌。
趙雲越發恨透了天雪，可她又有什麽辦法，只能吞下苦膽，偃旗息鼓，暫時蟄伏，等待下一次翻身的機會。
尹天雪，你不要太得意了，到時候尹浩把家産傳給她，有的是你哭的。
正當她陰暗地窺伺時，天雪又攀上鐵風——圈裏出了名的家境優越、財力雄厚、高學歷海歸派，可謂是扶搖直上九萬裏！
嫉妒得趙雲直接一口銀牙咬碎。
憑什麽天雪總是能這麽輕易地幸福？憑什麽上天總教天雪如願以償？
握緊包包裏的照片——足以破壞這場婚禮，置天雪于死地的最後武器，趙雲已經準備好了做那一只“看似不經意”的攔路虎！
“晚上好，尹二爺。”巧笑倩兮。
尹浚卻不是十分買賬，雖然這個男人處事大膽而荒唐，可是他對他的哥哥尹浩卻是十分敬重，便有意從她的臂彎抽身出來。
趙雲有些委屈：“你還沒原諒我嗎？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尹浚冷着臉：“和我走在一起不好吧，被看到了麻煩的可是你。”
“我不嫌麻煩，怎麽你怕了？”趙雲調皮地眨巴眼睛。
尹浚甩開她的手，“等下我要牽天雪進場，沒工夫陪你在這裏瞎鬧。”話畢，頭也不回地離開。
男人啊，就是床上一套床下一套，穿了褲子就不認人，趙雲心中更冷。
可無妨，沒有尹浚，還有千千萬萬願意為她趙雲奔走效勞的男人。
趙雲邊想着尋找下一個獵物，邊思考着為何不是尹浩牽天雪進場，難道那個老頭子已經病得動不了了，随即轉念，十分快意：病死了最好，趕緊把財産全都給她。
就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這次婚禮的規模，算得上是這幾年少有的盛大了吧。”
是尹氏集團的蔣律師。
“可尹老爺卻沒出席，是不是不想和鐵家結親啊？”
“聽說是大病未愈，不能出席。”
“那為什麽不推遲婚禮，尹家小姐連自己父親的身體都不顧了嗎？”
“蔣律師，還不說說你知道的內幕，尹天雪和尹董事長的關系真的有報紙上說的那麽差嗎？
蔣律師道：“你們少聽小道消息！人家父女兩關系好着呢，前些日子，尹董事長還說考慮修改遺囑聲明呢，就是為了保證，尹小姐嫁過去不受欺負……”
他們後面說的話，趙雲便沒有再聽，她聽不下去了，冷汗直流、憤恨交加。為什麽這麽大的事情，她媽什麽都沒有告訴她，一種被自己親生母親背叛的怒火充斥心頭。
看着近在咫尺的鐵風媽媽，趙雲選擇了忍辱負重地轉身。找了間休息室跟龍婆打電話，卻得知她和尹浩已經來了，同樣是在二樓。
“媽，我聽說尹伯伯要修改遺囑，是不是真的……”趙雲全神戒備，提心吊膽，多想聽到龍婆告訴她，那些人只是胡說。
可相比于趙雲的緊張，龍婆只是完全不在意地說：“……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吧，這段時間，小姐和老爺的關系緩和不少，老爺是有在考慮……”
不應該啊，她明明先把那些照片都寄給尹浩了，怎麽什麽動靜也沒有：“你們沒收到照……”說完自覺失言，咬斷最後一個字也來不及了。
電話那頭的龍婆卻沒有起疑：“怎麽小雲電視臺也收到了那些照片，老爺說這是有人要害小姐……”
趙雲壓力稍減，仍是不死心，“尹伯伯看到那些照片就沒有說什麽嗎？”
“唉，老爺對天雪倒是沒說什麽，私底下自個還在糾結呢。”
“糾結什麽？”趙雲還有懷抱着最後一絲期望。
就聽到電話那頭失去了聲音，好久龍婆才回來跟她說：“老爺想通了，不讓天雪結婚了，我們現在就去找她。”
難道是她的計策奏效了？趙雲驟然狂喜，聲音不由輕快：“我和你們一起。”她怎麽能錯過尹浩狠狠羞辱天雪的精彩畫面呢！
她出門和尹浩龍婆兩人會和，一路上聽他們又說了些天雪的事情。
卻不是她想要的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相反，尹浩破壞婚禮竟然是要成全天雪和童戰在一起。
亂套了，亂套了，不應該是這樣子啊。
趙雲一時心急如焚，慘敗的預兆和陰影籠罩在她的頭頂。
不過，走到樓梯處，龍婆想起尹浩的拐杖沒有拿，便折返回房間取，給了她和尹浩兩人獨處的機會。
趙雲見尹浩緊盯着賓朋滿座，臉色凝重，似乎在下定什麽決心，便試探着開口：“尹伯伯，你真的答應童戰和天雪在一起嗎？天奇……的事情，你不計較了嗎？你原諒了童家了？”
尹浩的掙紮只在一瞬，堅定又重新占據了他的目光：“她始終是我的女兒，我不能眼看着她不幸福。”
他最終還是站在了天雪那邊。趙雲心中愈發陰郁。
那我呢，趙雲多想問。有了天雪就可以将她棄若敝屣嗎？
你對我無情，
那，就不要怪我對你無情了。
燈光熄滅的一瞬間，尹浩肉眼可及地緊張，“來不及了，婚禮要開始了……”即使沒有拐杖，沒有龍婆的攙扶，他也要嘗試下樓。
可是趙雲幽靈般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尹伯伯，你可真在乎她這個寶貝女兒。她一回來，你就開心得不得了，想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
尹浩不明白趙雲為什麽拽住他，還說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小雲，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值得嗎？為了她這樣一個女兒。”
“……再怎麽樣，她也是我親生女兒！”
“即使她恨死了你這個父親？”
尹浩遲疑一會道：“總有一天，她會理解我的苦心的。”
趙雲笑出了聲，“你以為我在說她結婚這件事？尹伯伯啊，尹伯伯，你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啊。”和他那個愚蠢軟弱的兒子一模一樣，他們都被保護得太好了。
“小雲，今天你說話有些奇怪……但現在沒有時間說這個了，阻止天雪結婚，才是當務之急。”
“呵呵呵呵，尹伯伯你知道嗎？天雪恨透了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是你害死了天奇！”
縱使在黑暗中，趙雲也能感覺出尹浩的錯愕與茫然，“你說什麽？這…這是天雪跟你說的嗎？”
他真糊塗啊，連天雪和自己勢同水火都不知道，竟然還問出這種白癡問題，“她不必跟我說，我也知道，除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父親，每個人都知道，是你的霸道專制逼死你兒子的，天奇是自殺的，也可以說是被你殺的。”
“你以為為什麽天雪要離家出走，你只當她是一個不知廉恥的戀愛腦，不知道她有多麽介意和你生活在同一個房子裏，因為她必須要面對，她的爸爸害死了她的哥哥，還硬把這個罪名推到她情人一家，你說，要是你，你恨不恨？”
黑暗中的小雲簡直像是不可名狀的，某種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可怕生物，尹浩顫抖着搖着頭，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大腦疼痛欲裂，“不，你說的不是真的……”
“你還要否認嗎？難道午夜夢回，你自己沒有想過你是怎麽逼死你自己兒子的嗎？”貼着尹浩耳邊，趙雲一字一句地判刑：“天奇可是親口跟我說，做你兒子太痛苦了，痛苦得狠不得馬上去死。”
“不，不，這不是真的……”年邁的老人痛苦地喊叫着，聲音微弱。
“不信的話，你再仔細回憶一下，天奇看你的眼神有多麽痛苦，天雪有多少次欲言又止，多少次，她可能想把一切全盤托出，想說出，害死她哥哥天奇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這個麻木不仁的父親……”
“不可能……我，我，我要，我要去，找天雪，問……”搖晃着大樹分分鐘就要倒了。
趙雲眼睛一眯，知道她只有一次這次機會，而她必須抓住這一次機會。
像是設置好陷阱的獵人，要讓象征機會的風筝飛上天空，必須先将線往回拉扯，然後再放開，送他遠去……
風筝上天，石頭滾落。
耳邊是龍婆不可置信的聲音，“小雲，你……”
這一次，趙雲沒來得及收回她猙獰的笑容。
PART 6
“媽，你聽我說。我是有苦衷的。”車內，趙雲苦苦地哀求龍婆。
而驚恐的龍婆看着自己的女兒，滿臉不可置信，“有什麽樣的苦衷，能讓你做出這件事，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那可是你尹伯伯！”
見向來疼愛自己的媽媽變成了眼裏滿是責怪，趙雲心裏也有說不盡的怒氣，“是，他是我尹伯伯，我還是你女兒呢，媽，你告訴我，尹伯伯和我在你心目中誰更重要。”
遠遠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龍婆，大腦一片混亂，“小雲，你到底在說什麽，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實在不理解。”
要她怎麽接受，她的女兒把一個人推下了樓梯，而且那個人還是對她們母女萬分照顧的大恩人尹老爺。更讓她不能理解的是，她的女兒毫無悔改之心，毫無愧疚之心，只是一個勁地求她把這件事情瞞下來。
趙雲索性把話攤開說，将所有的怨氣都撒出來：“是你們先騙我的！明明是你們說把遺産給我，現在呢，你們又改變主意了，說要給天雪，天雪她才回來多久啊，就這麽輕而易舉輕地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她們都愛她，你們都喜歡她，那我算什麽？憑什麽尹天雪離經叛道、行事乖張你們都喜歡她，我有哪裏做得不好嗎，為什麽你們要背叛我！”
“小雲，你…你……在說什麽啊？”龍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每一個字，宛如天書，為什麽她的女兒可以說出這麽多的歪理，并且對每個歪理信服不已，就好像老爺不給她遺産就是該死，天雪所有的東西就是她的，“我已經跟你說了，那些東西是天雪的，從頭到尾都是天雪的，你為什麽會覺得那是你的，小雲你瘋了吧？”
“我沒瘋，為什麽理所當然覺得所有的好東西都是她的，尹天雪做了什麽好事，她是拯救了宇宙還是整個地球，讓你們對她都忠心耿耿的？她愛着童戰，可那是殺她哥哥的人的兄弟，她知道禮義廉恥嗎？她考慮過她父親嗎？八年前是這樣，八年後也是這樣，龍澤山的時候，你沒看到尹伯父有傷心嗎？像她這樣的不孝女，根本就不配做尹家的女兒！”
龍婆一口氣幾乎要喘傳不上來，“不，老爺已經同意她和童戰在一起了！”
趙雲笑了，“現在不是太晚了嗎，天雪都要嫁給鐵風了，那些照片要是流傳出去了，所有人就會知道，尹天雪是個多麽□□的女人，而她的父親就是被她氣死的！到時候她還有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嗎？報紙标題會寫，尹天雪克死了自己的哥哥，自己的爸爸，天煞孤星尹天雪……”
她的話終于沒說完，就挨了龍婆重重的一巴掌。
趙雲目光狠厲，“你打我？你為了尹天雪打我？”
的确，從小到大，龍婆都沒有打過她，唯一的這麽一次重手，卻是發生在這樣一個場合。
龍婆痛心疾首：“是，我打你，我打得太晚了，當了你這麽多年的媽媽，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麽龌龊的心思，以至于你做了這麽大的錯事，我現在才發現，我打你打得太晚，太少了！”
“為什麽你覺得是我錯了，你根本不知道尹天雪對我做了多過分的事情，從小到大她就針對我，欺負我，什麽事情都踩我一頭！好不容易我挨過去，長大了，混出息了，她就更恨我，更不爽我！這次我回來探病，你沒看到嗎？她怎麽陰陽怪氣我的，怎麽潑我髒水的，尹天雪就是見得別人比她更好！媽，你知道嗎？現在我工作不順，被人議論，就是她下黑手，她根本就沒有你想象得那麽溫柔良善，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龍婆被她癫狂的氣勢所懾，心中依然有一抹清明，“你胡說，天雪不是那樣的孩子！”
“行啊，你信她不信我，從小你就帶着她，愛她勝過愛我，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不是！”趙雲邊惡狠狠地看着龍婆，邊哭着豁了出去，“你打死我好了，你不想有我這樣的女兒，我還不想有你這樣的媽媽，你說說你，除了貧窮和自卑，你給我什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來的，如果我聽你的話，做個本本分分的孩子，我早就被別人欺負死了！”
龍婆跟着哭了，她的心有些軟了，手也有些撐不住了，可是：“別再說這些歪理了……”
“歪理，我說的是歪理，還是你說的是歪理，你看看你，這些年你到底活成了什麽樣，你還想讓我跟你一樣嗎？找了一個賭鬼老爸，自己未婚先孕，挺着大肚子跑到別人家幫傭，你說說你為什麽要生下我，生下我又有什麽意義，你覺得在這樣的家庭下，我能成為什麽樣的人。我還能成為什麽樣的人？這麽多年我容易嗎，我拼了命地學習，工作，就是為了能夠往上走，好啊，你現在來毀掉我啊。反正我是你女兒，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趙雲看着龍婆，笑中帶淚，目光凄涼：“來啊，毀掉我啊，你把我生出來，不就是為了毀掉我嗎？”
PART 7
争論到了後半夜，龍婆趙雲兩母女都累了。
沉默了好一會，龍婆才說：“做錯了事情，總要有人負責，我去自首，就說人是我不小心推下去的。”
趙雲一聽這話就來氣了，“媽，我說了這麽久，你怎麽還不懂呢。尹浩就是他自己掉下去，是他自己走上自己的絕路的，跟我跟你都沒有關系，我們母女兩沒有什麽對不起他們尹家的地方，反而是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是他們尹家欠了我們的。”
龍婆默不作聲，這一個晚上，已經讓她充分地了解了趙雲說鬼話的能力。一切好東西，都不應該是天雪的，而是她趙雲的，但凡別人提出一點異議，就是不喜歡她，不尊重她，看不起她，針對她。
“那你打算怎麽對付天雪呢？她父親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能可憐可憐她，不要再傷害她了？”龍婆又問了一句，企圖在趙雲心裏找到最後一絲未曾隕滅的良心。
“她怎麽可憐了？媽，你看看我，我才可憐，天雪有鐵風、有童戰，有尹浚撐腰，她哪裏可憐，我就一個普通人，沒點資本怎麽跟她鬥啊！媽，你是我媽，不是她媽，你就不能站在我這一邊嗎？”說到最後，趙雲又幽怨起來，“媽，別管尹浩尹天雪怎麽施舍你小恩小惠，他們不是真心對你好的，只有我才是真心對好的，等我弄倒了尹天雪，成功拿到了尹家的錢，我就好好孝順你，讓你再也不用當別人家的下人伺候別人，我讓別人來伺候你，好不好，媽！”這一番話，趙雲說得情真意切，幾乎要把龍婆打動了。
“你真的會對我好？”
“當然啊，媽，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龍婆踟蹰一會，看着手機上的世間，一臉疲憊：“我餓了，你陪媽媽吃個早餐。”
“……”趙雲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可沒辦法，她現在必須要穩住龍婆。“好，媽我帶你去吃早餐。”
幸好現在天色很早，她披着個外套和龍婆在路邊攤吃粉，并沒有什麽人認出他們。
兩人俱是各懷心事，并沒有吃多少，龍婆忽然說了句，“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有一次生日我帶你在路邊吃粉，你可開心了。”
趙雲幹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說着，扒了扒碗裏的粉，笑着道：“媽，我們吃快些，好不好。”
“嗯。”龍婆點點頭，吃完粉，她去結賬，就在也沒有回來。
等趙雲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龍婆已經打上一輛出租車走了。任憑她趕緊開車鳴笛，一路上撥點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等趙雲把車開到警察局，龍婆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
她不敢跟緊，只是着急得又打了一次電話，“媽，你真的要毀掉我嗎？”
龍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道：“媽不會毀掉你，但媽也不想讓你毀掉天雪。”
說完，電話就被挂點了。
趙雲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龍婆去自首，有那麽一刻，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滾，使了勁地哭，全世界的人都背叛她，包括她親生母親，她流下了不甘心的淚，更是悔恨的淚，恨自己為什麽不是把尹浩和龍婆兩個人都推下去，又或者在車上的時候就應該下毒，開車追趕的時候就應該撞死她。
一念之仁，行差踏錯，步步錯。千前上萬的大樓，苦心孤詣造就的一切，一朝毀于一旦。
不再想這些，趙雲擦幹眼淚，轉身就走。将龍婆的手機號碼删除，她沒有過這個媽媽，龍婆所做的一切也都與她無關。
自始自終，她就只有她自己。
PART 8
遺囑遲遲沒有宣布。
等待的每一天對于趙雲就是日常煎熬。
她有一萬個想不明白，但是她沒有立場去問。這個時候，她才意識道，自己丢了龍婆這一張多麽好的牌，可是再建立聯系也是絕不可能的，她不能背負兇手女兒這一名聲。好在，局勢終于向着了她一次，大部分民衆都認為龍婆推人是意外之舉，應該輕判。
還有，便是尹天雪又一次位于風口浪尖，舊事重提，被退婚，被指責腳踏兩條船，被批評克兄克父，一切如她所願。
趙雲便有有了一點底氣，她真的很期待，看到尹天雪受萬人唾棄，像一塊用完就被丢棄的抹布一樣，跌倒塵埃了，被自責愧疚悲痛壓得喘不過氣，最好像當時天奇死後一樣，給自己的手腕來上那麽一刀，不過這一次要割得更深，才能了結自己的性命。
她這樣期待地想着，來到尹浩的葬禮。
見到的是好似十二月寒冰的尹天雪。
“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來。”
“就讓我去送一下尹伯伯吧。”
“那天晚上你也是這樣送我父親的嗎？”
趙雲心中一驚，不過倒是沒太意外，看來尹天雪始終沒有放棄對她的警惕和懷疑啊。
“什麽？”可是你有證據抓我嗎？
“我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所有人都會被你假裝的外表所欺騙嗎？”
“可是我知道你做了什麽！天會知道你做了什麽！”
“你媽媽就在牢子裏呢，她說她不會教女兒，沒把你教好，求我照顧你！是啊，她不會教女兒，我會教，她不敢打你，我替她教！”
她像一個瘋婆子一樣，拿着雨傘打人，趙雲覺得眼前一幕堪稱魔幻。
尹天雪瘋了，她真的瘋了。
“尹天雪，你瘋夠沒有，這是你爸的靈堂前，你在他面前演這麽一出！”
“就是因為在我爸面前，我才要教訓你給他看。而你，竟然也敢來這裏？”
“怎麽不敢來，尹伯伯生前對我極好，遠勝過你這個親生女兒，我怎麽不敢來，說不定他想念得我緊，反而不想見你這個敗壞家門的女兒。”
“那就由我這個親生女兒，尹家新任家主，送你一個字：滾！”
“就憑你這個八年前就被衆叛親離，剝削‘尹’姓的喪家之犬？”
“你要跟我提八年前的事？”
這個時候，要退已經來不及了，互相傷害是吧，那就看誰會傷得更重！趙雲索性把一切都說出來。“怎麽，你不敢提嗎？要我跟大家說說，茱莉亞和羅密歐的故事嗎？尹天雪是怎麽和她殺兄仇人的哥哥在一起的故事嗎？故事的男主角也在現場哦。你的哥哥的屍體至今還沒有找到，你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和童戰舊情重燃了嗎？尹伯父死後，怕是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天雪目光陰沉：“何必說得那麽生疏，你不認識我哥哥嗎？你流掉的孩子不就是他的嗎？”
“你胡說！”沒有一個秘密能藏得長久，沒有一把刀不會傷人。
“我沒有胡說你最清楚不是嗎？為什麽我爸會疼你勝過我這個親生女兒，不就是因為你是我哥的‘遺孀’嗎？沒過門的妻子能夠叫做遺孀嗎？未婚先育……”
“天雪，夠了！”看啊，天雪你殘忍得連童戰都不能接受了。
“夠了！不是這樣的。”
“哦，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麽我爸要将遺産留給你啊，今天你不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嗎？”
是啦，原來遺産真的是給我的。
一股喜悅自趙雲心中升騰。
可是她還得演下去，陪着尹天雪演受害者家屬對兇手家屬過分的霸淩。
“可是那些財産是我的呢。”趙雲用只有天雪和她能聽清的聲音說。
天雪便靠近她，直白地宣判了她的死刑：“放心，在你拿到財産之前，我會先徹底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