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抱歉與感謝
抱歉與感謝
葛女士剛想張口，孟顏甜又連忙打斷，“我可以給你看一下關于上次楠楠手術的相關報告，雖然報告很專業很難懂，我還是想說手術過程我們沒有任何的問題。”
“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不可以再給我們一個機會，剛才我跟楠楠讨論過了，她也完全沒問題了。”
葛女士眉頭皺起，略帶着遲疑，遲遲沒有吭聲。
孟顏甜将手中的一沓翻到最後一頁，是手術意外并發症保險條款，當時項目立項時簡升晨提醒她可以購買額外的保險升級服務，申報進項目費用中。
“最後是關于修複手術費用你不用擔心，我們當初給整個過程購買了升級保險服務，保險完全可以覆蓋。”
她知道葛女士在鬧些什麽，無非就是為了想給自己多争取一點。
孟顏甜将這些資料合上，全部塞在對方手裏，然後直愣愣地看着她。
對方終于松了口，點了點頭，她頭頂的白發也跟着顫顫巍巍。
“謝謝您的信任，這次我們依然會邀請最好的整形科醫生來操刀。同時，我們也希望再手術成功之後，您能幫我們在媒體上澄清一些不實的傳聞。”
其實，她哪有什麽錄音，那時情況危急根本沒有心思去錄音，她說這些的時候自己心裏也沒有底，只是整些專有名詞狐假虎威罷了，可算将家屬穩住了。
孟顏甜走出醫院，閉眼感受長風吹起，連下了好幾天的雪終于停了。
望着四周街道上這白茫茫的積雪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她呵出來的白色水汽很快融合在寒冷的空氣中。
臨近下班的點孟顏甜才回到辦公室，想與簡升晨同步下一次遠程手術的安排，她走進辦公室發現只剩曾楚南一人。
“楚南，你老大出外勤去了嗎？怎麽不帶上你啊。”
“他啊，被安全員抓去寫檢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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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麽檢讨？”她一臉困惑。
“他跟我說的是他沒有提申請，因私調用了公司系統查找IP定位，被安全員抓到了就叫過去訓話了。”
“IP定位？是關于那些造謠的水軍嗎，這不是因為公事而使用的嗎，這也要處罰？”孟顏甜更不解了。
“不是同一件事，好像是他說是周六下午要去救人，情急之下就私自使用系統了。”
“哦哦，好的。”她立馬明白了，滿腹愧疚翻江倒海。
孟顏甜就一直待在簡升晨辦公室，準備等他回來。
冬天的辦公室總是有着與外面截然相反的溫暖，整個辦公室的玻璃上都積攢着霧氣，蓄到一定階段就會落下一顆晶瑩的水珠。
整個大廈的人都已經下班了，曾楚南開始收拾雙肩包，“顏甜姐，我走了哦。”
“诶，話說回來，你和張靜怎麽樣了。”
“就這樣吧，她一直躲我。”曾楚南無奈地聳聳肩。
“那你準備要放棄了？”孟顏甜對小男生的認知就是這樣，真心是真心，但是片刻的真心也是真心。
“當然不！”他用盡堅定的語氣。
孟顏甜還沒來得及吸收這一片赤誠，簡升晨單手拎着筆記本和電腦走了進來。
“在聊什麽呢。”
“沒什麽，老大、孟經理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下班。”曾楚南抓上包飛快走了出去。
簡升晨将手中的東西放下，掏出口袋中的鋼筆往桌上一扔發出金屬碰撞的一聲“铛”。
“什麽事？”
孟顏甜跟他簡易地彙報了一下今天下午去醫院協商後的結果。
“挺好的，那這次咱們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她細微地“嗯”了一下。
站在辦公室的中間半天沒有挪動腳步。
瞧了一眼他，眼神暗了下去。“對不起，害你被罰了。”
“除了對不起，還有呢？”
“那還有......謝謝？”
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她眼前，右手輕放在背後的辦公桌，笑意像蜻蜓尾巴拂過水面留下的痕跡那麽淺。
“我們之間，除了對不起和謝謝，還能不能有其他的關系？”
她的腦袋倏忽空白了一瞬，望向他的眼底。
他的眼睛，可以是漂亮的、霸道的、冰冷的，但是唯獨不可以用溫柔的、缱绻的去形容。
那是第一次，第一次在他的眼裏看到“溫柔”這個字眼。
是錯覺嗎？
但是這份錯覺讓孟顏甜措手不及，就像早春結冰的河水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化，但是又不知道會在哪一個時刻化，然後猝不及防在某一瞬被水流沖走。
“我感覺您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應該不需要司機了。”
孟顏甜逃開了，出門之後沒有控制好八厘米的鞋跟還不小心慌張地趔趄了一下。
他一定不是認真的，他只是單純單身久了在撩我，他身邊只有我一個适齡未婚女性，對，一定是這樣。
孟顏甜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以致于接下來幾天，不論是項目組一定開會，還是簡升晨單獨找她讨論工作，她都是麻溜地彙報完自己的部分，迅速埋頭去幹自己的事情。
這可讓梁亦傑更納悶了：“為什麽簡工和孟經理關系越來越差了，已經到私下完全不講話的地步了，簡工是不是又訓她了？”
“簡工不是訓她，簡工那是嚴厲，精益求精。”曾楚南瘋狂護主。
梁亦傑拗不過他，只好順着他的話說：“那确實，簡工也不是那麽冷血的人，不過孟經理也待不了多久了，我們要不然舉行個團建活動吧，幫他們破冰一下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想：這個冰可真難破，得從頭破到尾。
說幹就幹。
曾楚南立馬在十幾個人的項目群裏發布了周五下班後的團建安排——晚飯和飯後KTV，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破冰的“守護天使”環節，其中一半的人是守護者，都有隐藏的任務要完成。
晚飯前，每個需要做任務的人都需要抽取兩張紙條，一張寫着你的天使，一張寫着你需要做的守護行為，但是守護者是不能向天使透露這是任務。
簡升晨抽到的，毫不例外，一張是“孟顏甜”。
另外一張是“請務必整晚守護您的天使，要求不限于邀請您的天使合唱，并送上一個擁抱。”
簡升晨看了一眼紙條，又瞅了他們倆一眼，他們倆一臉心虛、內心慌張到不行，只見簡升晨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将紙條揣進了兜裏就落座了。
“你說我們這樣整簡工，他會生氣嗎？”梁亦傑悄悄問曾楚南。
“玩個游戲而已嘛，認真就輸了。”曾楚南将剩餘的紙條偷偷放在右邊口袋裏，不意外的，他給簡工準備的每一個選項都是一樣的。
曾楚南從左邊口袋裏拿出其他的選項的小紙條，将其他幾個陸續走進來的人拉到一旁讓他們抽取。
有些人抽到了有意思的選項便一臉期待，而有些人則露出滿臉痛苦。
整個晚飯吃得很熱絡，有的天使吃飽了但他的守護者硬要給他再盛一碗飯，有的天使和守護者坐對角線但是守護者每吃幾分鐘就要跑去給天使端茶倒水。
逗得擁有上帝視角的梁亦傑和曾楚南兩人整晚都在憋笑。
曾楚南利用任務悄悄地坐在了張靜的旁邊，張靜礙于人多也不好拒絕，只能接受他的好意。
獨獨被衆人包圍在中間的簡升晨和孟顏甜兩人氣氛冷清，兩個人就一直看着衆人嬉笑怒罵，默默吃着飯。
除了被不小心碰到對方時一句小聲的“對不起”和“沒事”之外，完全沒有交流。
期間還有人關心簡升晨那只受傷的手，簡升晨只是簡單回應，“就是個小意外，不礙事。”
到了KTV也是如此，雖然兩個人并肩坐在中間，兩個人之間隔了有一米遠，氛圍與旁邊的成員們形成鮮明對比。
這讓曾楚南坐不住了，沒忍住給簡升晨發微信：“老大，記得要完成守護天使任務哦～”
簡升晨掃了一眼面前亮起的手機屏幕，快速地回了一個“好。”然後拿起手機掃碼點了幾首歌。
梁亦傑會心一笑，诶，這就對了，但是你怎麽自顧自的唱了起來，你要邀請人家孟經理啊！不過簡工唱歌還挺好聽。
他舉起話筒，屏幕上出來的是一首民謠歌手的《米店》。
孟顏甜的視線不敢亂飄，她覺得左邊似乎有一個與太陽能量相反的物質，灼得她左半身僵硬動彈不了，只好閉上眼睛享受音樂。
睜開眼睛的時候，可以看到喧鬧的衆人，看到面前冒着綿密氣泡的可樂和MV裏悱恻的場面。閉上眼睛的話，整個世界就只剩他的聲音了。
低沉喑啞的嗓音從簡升晨的口中吐出，有點頹廢的氣質，和民謠很搭。
曲終，大家紛紛鼓起了掌，“太好聽了，簡工。”
簡升晨在叫好聲中頭轉向了孟顏甜，發出了邀請，“孟經理，一起唱一首嗎？”
“好......唱什麽？”
“你挑。”
只看到曾楚南默默朝簡升晨比了個大拇指。
“我不挑，就你點的吧，就這首。”她接過旁人遞過來的話筒，指向屏幕上已經切換掉的、正在播放的這首。
兩人的聲音很搭，一個醇厚低沉，一個甜美輕柔。
“你是如此的難以忘記，浮浮沉沉地在我心裏。
改變自己需要多大勇氣，翻騰的心情該如何平息。”
孟顏甜擡眼對上他夾雜着愉快的目光，不敢躲閃。
昏暗的包間，頭頂的燈球依照輕快的旋律不斷旋轉，投射星星點點的旖旎光斑落在了她半合的眼皮，一下，又一下，和音樂的節拍重合。
衆人又是一陣發自內心的歡呼，曾楚南見狀趕緊跑過去，伏在簡升晨的耳邊。
“老大還有任務的呀，現在不抱就沒有好時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