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愛情與暗流
愛情與暗流
雪原的夜晚月朗星稀，巴茵河還是那條河，只是本來有的流水聲因為河流凝固都消失了。
孟顏甜覺得自己喘不上氣，右手抵在他的胸前，将自己與他分開了，吸了一大口冷氣，隆冬和他的味道侵入鼻息，胸腔都快要炸開了，耳根也早已經熟透。
27歲了，不能再因為一個吻而不知所措了。
她挺直了腰背仰頭看着眼前那個注視着她的人，此時的他是逆着光的，路燈照下來，他幹淨利落的劉海落在光裏，漆黑瞳孔裏的表情處于晦暗之中。
“走嗎，我的車還在你家，我得回你家把車開走。”
她和他并肩，順勢将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試探着插入了他的左邊口袋，觸碰到了他溫熱的掌心，然後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寬大有力的手包裹着。
她的舌尖泛出一絲沁人心脾的甜，似乎是剛剛留下的，又似乎是從其他地方蔓延開來的。
兩人穿梭于路燈之下，路上的積雪被人踩得緊實，緊挨着的影子忽長忽短、影影綽綽。
她就一直看着兩個人影子得光影變化，即使她穿了高跟的靴子，落下的影子還是比他的短很多。
“你......”
這時拐進了北園巷，他們倆不約而同同時開口，好像都想說什麽。
孟顏甜不想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有些話本來就沒必要說，只好問：“今天你家，有客人？”
“哦，那是我媽，我和你說過的，她也住附近，只是很少過來。”
“啊，那我現在回去會遇到她嗎？”她表情自若但是內心慌張，她不想讓兩人之間的關系複雜化。
“不會，我媽基本都不怎麽找我的，她很有分寸感。”他本來正經地回答，忽然臉色一變。“怎麽？我媽不在，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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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怎麽！”她扯出了留在他口袋的手，快步走到自己的車旁。
然後單手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也不坐上去，而是轉過頭跟他說：“那我就走了哦～”她把這個“哦”字拖得老長。
簡升晨拉開袖口，觸摸一下點亮了手腕上的手表，對她說：“現在才7點，你這麽早就要回去嗎？”
她裝模作樣地，帶着嬌滴滴的語氣回複：“對啊，我得回去吃晚飯啊，我又沒有別人給我做飯吃，只能去冰箱裏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垃圾可以撿了。”
孟顏甜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彎，但他很快就以背影示人，只留下一句：“進來！”
車門響亮地一關。
廚房裏，牛排散發着因美拉德反應而四溢的焦香，加上黃油和胡椒經過炙烤後的香味，簡升晨在窗臺的一小盆迷疊香裏剪下一根洗幹淨，浸入黃油之中。
嚕嚕安靜地趴在孟顏甜的腳邊。
她坐在餐臺上享用着烤的正正好七分熟的牛排，切開中間是賞心悅目的粉紅色，咬一口下去汁水溢出。“不錯，你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
“就一塊普通的煎牛排，需要體現什麽廚藝？”簡升晨坐在她的對面給她倒了一杯檸檬水。
“煎牛排很考驗火候和時間的，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的，你知道的，如果是我得看着筆記，再用秒表計時。”
“吃個東西你怎麽也這麽多話。”順便拿起紙巾幫她擦拭了嘴角遺留下的黑胡椒汁水，極盡溫柔的力度。
他這個人話語和行為表現得永遠是相反的。
她趕緊接過紙巾，不行不行，這心髒怎麽一直在亂跳，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問題。
她緩緩地用紙巾按着嘴唇，唇上的口紅早已經沒有了。
怎麽辦？牛排也要吃完了。
她開始穿上自己的羽絨外套，輕輕地拿上包。
他就默默地靠在玄關這裏目送她，也不挽留。
行吧，沒骨氣就沒骨氣吧，主動的人吃點虧就吃點虧吧。“哎呀，你說這個路這麽暗，我一個女孩子回家，會不會有點危險呢。”
他就靜靜地看她耍無賴的樣子，像極了在雪原第一天她不舒服的時候麻煩他的場景，他沒忍住又露出了淺淺的酒窩。
真好看。孟顏甜看的入迷，她又踮起腳，輕輕地親了一下他右臉頰那一個若隐若現的酒窩，真好看，她以前就想這麽做了。
他眼底閃過一點慌亂，然後伸過手搶過了她的車鑰匙，先她一步走出了門。
到了孟顏甜家樓下。
她說：“那你現在怎麽回家呀，要不然你開我車子回去吧，打車還得在寒風中等一會，會感冒的。”
簡升晨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是在這等着他呢。“行，那現在把你的車開回去，我明天早上開着你的車來接你。”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她抿着嘴巴偷着樂，下了車還彎着腰和他說了拜拜。
車子掉了個頭，孟顏甜叫住了他，“簡升晨。”
他按下車窗。“怎麽了？”
“你怎麽都不問我，今天為什麽來找你？”
“不用問。”他說。
“為什麽？”
“因為......你貪圖我的美色。”
她心想，就不該和他這麽正經。
簡升晨開着車接到了來自李序的電話，他才意識到，他早把今晚一起喝酒的約定忘到九霄雲外了。
果然一接起電話，就收到他的問責。
“我說大兄弟，不是，你前端時間忙放我鴿子就算了，怎麽今兒個晚上又放我鴿子啊。”李序明明已經從京北回來好幾年了，他還是一開口就一股京北腔。
“抱歉，忘記了，我現在過來。”雖然說着抱歉，他滿面春風的臉上可絲毫沒有愧意。
“您趕緊的吧。”
酒吧在雪原市最繁華的一條夜市街，這裏整條街道的店都會熱鬧直到深夜。
簡升晨推開“記憶”酒吧的大門，室內旖旎的燈光正巧打在了他的臉上。他路過了酒吧走道的一大片稱之為“記憶”的照片牆。
他徑直地找到了吧臺正在拿着調酒壺搖晃的李序，坐在他前面。“喝點什麽？”
“都可以，只要是你調的就好。”他倚靠着吧臺高腳椅眉目舒展。
吓得李序吧勺都拿不穩了。“不是，哥們，你誰啊？”
“我是你......大爺。”
“诶，我說你今天這是有什麽高興的事情，你以前不管升職加薪都沒有今天這心情。”他在玻璃杯上加一個大冰球，開始往裏倒氣泡水，然後手就暫停了，沖着他問：“你難道談戀愛了？”
“不是吧哥們，你多少年沒有談戀愛了。是哪位姑娘有這麽大魅力可以讓你忘記那位讓你魂牽夢繞的女神啊。”
他将手裏調的這杯用雙指推了過去，順道還跟簡升晨介紹，“這杯叫‘毒藥’。”
簡升晨接過，“沒談。”他拿起杯子仰頭喝了一口，又清涼又刺鼻，酒精濃度不低，“不過，我确實重新遇到她了。”其實也不是重新遇到，而是正式認識。
“不是吧？在雪原？她來旅游？還是工作？”李序酒也不調了，工具也不收拾了，直接坐到了簡升晨旁邊的椅子上，張大了嘴巴。
“她因為一些原因，被總部調到我手底下幹活了，已經半年了。”
“這是什麽奇妙的緣分？你真夠可以的啊，怪不得前陣子，怎麽約你，你都約不出來，原來是這樣啊。”他右手還錘了一下簡升晨。
“前端時間是真的在忙，好吧。緣分是奇妙，但是緣分不湊巧，她要走了，過幾周。”
這杯不愧名為“毒藥”，有着炫目的讓人上瘾的外表。一大杯酒下肚，酒精裏有清甜糖漿的味道，但是回味着實苦澀。
*
孟顏甜回到家躺在平靜的床上，覺得自己卷進了一團漩渦當中。
沒有未來又怎麽樣呢？以前談過講未來的感情不也是失敗的嗎？
可能愛情就是明知道前面是大海中的暗流，內心害怕着也不想退卻，想去前面看看那浪漫绮麗的景象。
就算知道最後自己會被席卷，也想要硬碰硬去闖一闖。
但是今天她睡的特別好，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熟睡了。
她的內心終究是甜蜜的。
第二天一早被敲門聲叫起來，睡眼惺忪地打開門就看到了他站在門口，裹挾着萬頃晨光。
她還沒睡醒呢。有人就在她的臉上嘬了一下，輕輕地像被一陣風拂過臉頰，癢癢的，把她給吹醒了。
她感覺背過身，雙手捂着臉小聲地說，“我還沒化妝呢。”
他自如地換上拖鞋，提着早餐走了進來，“又不是沒看過，我們曾經也是一周的室友。”
她聽到這些就立馬有心思湧上來，雙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勾着他讓他俯下身，然後趴在他耳邊小聲地說，“是嗎，我原來不知道有些人這麽想當我室友，即使知道要睡沙發也要和我封在一起。”
然後看着他露出明了的笑容。
她享受這種雙方樂此不疲的暧昧拉扯，不明說喜歡，也不想着即将到來的分別，但是會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去找對方認輸的證據。
她喜歡看他不知所措的反應，但他沒有，他的反應毫無波瀾，只是靜靜地将她拉在餐桌面前，将早餐打開。
“快點吃吧，我到點就要上班可不會等你，我從來不像你——遲到精。”
果然男人就是嘴最硬。
到了公司停車場。
“你先上去吧，我在車子再化一會妝。”孟顏甜打開了副駕駛上的鏡子，掏出她的粉餅和口紅開始對鏡子補妝。
“行。”簡升晨知道她的什麽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