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沙漠與星空
沙漠與星空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她想起了什麽。
“哦，李序，他出賣客人隐私！”孟顏甜聲音驟然變大。
孟顏甜訂酒店的時候在旅行App上掃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風格很眼熟的民宿，不巧，這個民宿也叫“記憶。”
孟顏甜想起了李序說過，要給她提供友情價，就立馬微信聯系了他。
欣喜中，孟顏甜放開了本來圈住他的雙手，仰起頭問：“現在還早，我們去幹點什麽好呢？”
“幹點什麽好呢？”
他掐了一下對方的臉頰，兩個人已經到了一對視就會開始笑的地步。
越野車一個甩尾，從公路盡頭開進了沙漠，車後是逐漸隐沒的城市燈火和建築，前方是繁星一片，好像要往宇宙盡頭開，要把一切都甩在身後。
“我們這樣好像私奔哦。”
孟顏甜腦子裏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私奔的話，那我可要開得更快一點，這樣就會像後面有人來追殺我們。”他也講了他平時完全不會講的話。
總有人陪你一起奇奇怪怪。
多麽希望就這樣，不顧一切地逃離，追逐宇宙盡頭的過程是不是可以遠離一切名利或者平庸？
越野車停在了整片沙漠地勢較高的地方，遠遠看過去，好似一伸出手就可以摘到近在咫尺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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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嗎。”簡升晨站在車頂像她伸出來了手。她的運動鞋摩擦力比較足，所以很輕松地就躍上了車頂。旅行是她一年到頭來很少穿高跟鞋的時候。
上了車頂才看到他準備的墊子，毛毯還有零食。
“說實話，你帶我來這麽冷的地方看星星，是不是就是想要我的擁抱。”
“你要不要看看是誰在瑟瑟發抖？又是誰在抱着誰？”
孟顏甜身子微微側過，正環抱住他，兩個人被同一塊毛毯包裹着，齊刷刷地仰望着天空之上的海洋。
小時候孟顏甜每次回姥姥家，坐在院子裏也能看到整片星星點點的夜空，小小的她在探頭研究哪個是獵戶，哪個是北鬥，她會驚嘆自然界真神奇。
但是現在眼前的這片銀河更勝過從前看過星宿的總和。
她雙手放在嘴邊，對着那頭大喊：“好美的星空啊。”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這麽美的星串摘一把下來，穿越流水的時光送到小時的那個少女面前。你知道嗎？你以後還會看到這樣壯觀的景象。
“你說，對着星空也能許願嗎？”她觀賞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說話。
“心誠則靈，你可以試試。”他凝視着那個已經緊閉起來的雙眼。
腳下是沙漠，頭頂一片浩瀚銀河，本質上都是海洋。
孟顏甜掌心緊貼在胸前，虔誠地祈禱。
然後是被他的聲音打擾，被迫睜開了雙眼，“這麽專心？許了什麽願？”
“那當然是升官發財，走上人生巅峰，子孫繞膝，子子孫孫無窮無盡。”
她撒謊了。
簡升晨嘴角向上，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然後頭一垂，五官就淹沒在陰影之中。
“你要不要拍照？這麽美的場景，如果發朋友圈一定有收獲很多點贊？”
“但是，我今天已經發過了。”
“不過，值得再發一條。”思索的幾秒種裏，孟顏甜已經想好了要擺拍的姿勢。
簡升晨跳下車，擺弄了一下将手機拍照調整到專業模式，再設置了合适的參數。他不自覺地用手捂着嘴巴，試圖轉過頭打了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呵欠。
“你很困嗎？剛才來的路上也是感覺你一直在打呵欠。”還是被察覺了。
“沒有的。”他目光閃了閃，強忍着倦意，“快擺好姿勢。”
實際上，簡升晨早上5點多就把曾楚南叫起來開始工作。
“不是吧，老大，現在天都還沒有亮啊，你以前也不這樣對我啊，你變了！”曾楚南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雞窩，生無可戀地在清晨的一團霧氣中上了簡升晨的車。
“早點開始，早點下班。”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曾楚南看到孟顏甜發的關于敦煌博物館的朋友圈，他才幡然醒悟，明白簡升晨到底在趕些什麽了。
“老大，你不會是想這兩天的工作量一天內做完吧。”
“是的，我明天有事得請假，但是你按照你的工作節奏來就可以，我對你不做要求。”
簡升晨将車停在馬路邊，将電腦放在自己雙腿之上，開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即使SUV擁有寬敞的駕駛空間，在高大身軀的襯托下也顯得很局促。
一旁的曾楚南一看，連忙說，“老大，我幫你寫報告吧，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寫完之後發給你再看看。你就算半個小時就寫完了，再開車去敦煌，到了都要很晚了。”
簡升晨正在敲擊的手停下，看了意味深長地看了曾楚南一眼。
曾楚南馬上反應過來自己的嘴巴說快了，“你放心吧，老大，我絕對守口如瓶。”他的食指和拇指撚成一條線劃過嘴巴。
曾楚南一直勤勤懇懇到深夜才将報告發給簡升晨，他心想，保衛別人的愛情可真累。
已經過去老半天了，簡升晨都沒有回複報告質量O不OK，直到曾楚南眼皮耷拉着刷到孟顏甜最新發出的朋友圈——
那片白色星辰堆積而成的河流垂懸在天際，卷發女人在星河之下回眸，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通過側臉的輪廓也能看出，她的表情是快樂的、滿足的。
真好。真浪漫。
曾楚南一個微信又發過去：“老大，你忙的話，我讓其他幾位工程師幫忙交叉檢查一下就好，你早點休息吧。”
看到這麽美好的一張照片，曾楚南還是沒有忍住成為一名稱職的愛情保安。
這張照片被孟顏甜打印出來，貼在了“記憶”民宿的照片牆上。
今天已經到尾聲了，兩人意猶未盡地在民宿的各自房間門口和各自道了別。
他也沒有挽留我，也沒有說要和我多待一會，我實在拉不下臉去和他說想跟他再待一會。孟顏甜帶着這樣複雜的心理活動洗漱完畢，躺在了床上。
好冷啊，這民宿的暖風空調為什麽這麽越吹越冷啊。
孟顏甜邊哆嗦着，邊致電前臺，“你好，這間的中央空調好像有點問題。”
前臺聲音有點困倦，好像不太想來查看原因。“要不給您換個房間吧。”
她眼睛一亮，語氣猶豫地拒絕了前臺的提議。“要不......算了吧，這個溫度也差不多。”
孟顏甜跑到鏡子面前，捋順了頭發，紮起來看了看，又覺得還是紮起來比較順眼。
腦子裏滿是白天和吳曉意打電話時，吳曉意的那一句：“反正已經都很難見到，不如先睡了再說。”
都怪吳曉意，滿腦子黃色廢料。
我只是過去蹭空調的，僅此而已。
她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還是忍不住用漱口水漱了漱口，在脖頸處噴了一滴香水。
敲完門之後，過了一會，門才打開。
簡升晨好像是剛剛才洗完澡吹完了頭發，頭發尾部有點濕氣，還散發着洗發水的清新味道。
“怎麽了？”簡升晨的眼神微微一動，頓了一頓。
“那個，我房間的空調壞了，打電話給前臺也沒有人接。”她開始試探地發問，“請問，我可以在你這裏蹭一會空調嘛，我好冷。”
孟顏甜加快雙手交叉掌心搓熱雙臂的速度，還刻意地加了一點做作的顫音在語氣中。
門倉促地被關住，然後整個人就被他一把扯了進去。
孟顏甜收緊了手臂的懷抱，他吻下來的瞬間有點太快了，她覺得眼前都在天旋地轉。
恍惚間，他還不忘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
這股唇齒相依的燥熱，将剛才的寒意全都覆蓋掉了，她閉上了眼睛，這股燥熱與寒意相碰撞導致眼睫都在微微顫動，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兩人感受的是溫熱的舌尖，柔和的懷抱，以及與以上都不相同的，粗重的喘息聲，那聲音就像是一把一觸即發的火種，稍有不慎，就會燒起一簇烈火。
然後兩個人就一同跌落在這柔軟的床鋪中，孟顏甜剛剛紮下來的頭發已經散落，發圈也不知去向。
她覺得接下來發生什麽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只是更熱情地回應這個不得其法的吻，雙手靜靜地撚着他寬大T恤的衣角，自然地将他的衣擺往上卷了一下。
“嗯？”怎麽停了？
簡升晨盯着面前這個被吻得臉頰緋紅的人，然後重重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然後放開了她。
“我只跟女朋友睡覺。”
孟顏甜不想用上次的話術回複他了，只是驟然覺得自己的心很軟，同時又很重。
如果之前所有的溫柔纏綿都是一場夢，這一個中止的吻就像是別離前的警鐘，重重地錘在她正跳個不停的心上。
她乖巧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躺了進去，筆直地睡姿就像是壽司上的生魚片，随即又拍了拍旁邊空蕩的枕頭。
“一起嘛？”
簡升晨先下了床，合上了桌子上還常亮着的筆記本電腦，再關上了房間所有的燈，整個房間都歸于黑暗。
随後就聞到他的氣息靠近，聽到被子摩擦的窸窣聲，左手邊的床墊也微微向下陷了一點。
孟顏甜側過身子面對着他。“你剛剛還在工作嗎？你工作很多嗎？你明天不用回去上班的嗎？”她越到午夜思維越活躍。
“工作完了。”
剛才清醒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等到一沾枕頭，簡升晨的聲音裏面便是止不住的困意。
“為什麽好幾天的工作你一天就可以做完啊？”
......
只等到了他輕輕柔柔的呼吸聲散落在她的枕邊。
她朝着他的方向，柔聲說了句：“睡吧，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