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保證
第六章:保證
門鈴聲響起,蔡文傑毫無防備的打開了門,在看見陳玖身前的搜查證件時,意識到謊言被拆穿了,推開門外的兩人朝走廊盡頭的樓梯間跑去。
陳玖追過去,毫不給他面子的抓着樓梯扶手一躍而下,一個飛踢,蔡文傑直接撞到牆上暈了過去。
林延希趕來,笑道:“你挺狠啊。”
陳玖拎起蔡文傑,有些嫌棄道:“這就不行了?這身體素質,我奶都比他強。”
林延希笑而不語。
兩人合力将蔡文傑帶回了警局。
“蔡先生,為什麽騙我們?”,這次審問他的是林延希。
蔡文傑醒來後,一直說脖子疼,直接無視林延希的問題,還想借此訛錢,陳玖在一旁掰掰手指頭道:“你要是不回答林警官的問題,我就讓你疼的不只是脖子!”
這個威脅很有用,蔡文傑立馬放下擺弄脖子的手,示好道:“哎呀…我就開個玩笑…不過,我真的沒有殺人!”
張蘇辰一手捧着手提電腦,一手扶扶眼鏡:“是嗎?那為什麽二手車行的監控顯示你在昨晚将車牌號為XXXX的車轉賣?那車還是張磊的,如果不是知道人死了,你也沒有那個膽子偷車去賣吧?”
林延希直視着他,語氣冷冰冰的道:“我們什麽都能查到,所以請你不要再說謊了。”
內心一番掙紮後,他還是交代了實情。
他和張磊的關系确實不錯,但張磊的性格很難讓人一直和他要好下去,蔡文傑确實和他借錢了,張磊卻抓了他膽小懦弱的把柄,在欠款裏加入利息,并且用暴力威脅他服從,那天在咖啡廳兩人會吵起來是因為他得知張磊又将利息提高了不少。
“這樣我不是得還一輩子了嗎?!你能不能有點良心!”,蔡文傑朝他吼道。
張磊笑得惡心,攤開手道:“是你一開始先找我借的錢呀,要不是我你哪來的錢還銀行貸款?所以我要點利息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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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傑起初是不敢反抗的,但他越發過分,甚至如今利息早已超過借款。
但想當然,幾句話喚醒不了一個人早已黑透的心。
“在那之後…我還是妥協了,說這個月薪水發了就會給他打錢他才放過我,他說要上廁所,問了那家店的店員廁所在哪就往後廚走去了,我坐立難安,滿腦子都是錢給他後該怎麽辦,我已經不想再過着寒酸自卑的日子了!而這個時候,我看見了他留在桌上的車鑰匙…”
張磊用亡妻的保險金買了輛進口車,即使轉賣也能得到不少錢。
“賣了它,拿着錢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解脫了吧?”
他環顧四周,用完餐的客人已遠去,前臺的小姑娘也不知去向,一切仿佛都在按照他的計劃走。
見狀,他毫不猶豫抓起車鑰匙,将車開走後拿到二手車行轉賣,做完這些,他害怕得一夜沒睡,連夜收拾行李和護照,收拾到一半抵不過困意不小心睡着了,見天亮了張磊都沒有找他,他趕緊繼續收拾行李,卻正好給了林延希和陳玖逮捕他的機會。
林延希瞥了眼測謊儀,見沒有任何反應,才結束審問。
蔡文傑的确不是這次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準确來說只是個偷車賊,對比其他案件他也沒有任何嫌疑,顯然,他們又讓兇手逃過一劫了。
林延希關上審問室的門,深深嘆了口氣。
陳玖拍拍他的肩:“沒事,至少抓了個偷車賊。”
林延希搖搖頭,邁着失落的步伐離開了。
他比誰都清楚兜兜轉轉許久卻依舊在原地的感受。
在這個職業裏奔波多年,一次次因荒唐的真實案件而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他累了。
他翻出大衣裏的香煙和打火機,火光下的年輕臉龐十分勞累,長指夾着煙,煙霧伴随他的無奈一同吐出,他本不愛抽,卻不得不在壓力大的時候來一根。
他緩慢的走着,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她的店門口。
是因為這段時間沒睡好腦子懵了,還是對她家那溫馨的氛圍戀戀不舍?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擦拭着桌子,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直到玻璃門上的鈴铛響起。
“怎麽每次都在快打烊了的時間來?”,她笑道。
林延希不知道說什麽,安靜許久後說了句不好意思。
秦雪兒笑了笑沒有說話,走到飲料臺給他榨了杯果汁。
“我不喜歡甜的”,他說。
她坐到他面前,托着小臉歪歪頭道:“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
這句話喚起了他此前的一段記憶,讓他頓時有些錯愕。
那段記憶似乎對他來說不堪回首,他轉移了話題。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他用這句話當作開場白,問道:“你知道陳玖喜歡你嗎?”
她像只橘貓般笑道:“知道。”
他有些試探性的将尾音拉長:“那你...?”
秦雪兒擡起幹淨的雙眸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容我拒絕。”
沒等他問,她主動解釋,是因為考慮到有智力問題的弟弟要照顧,才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擔心給對方造成困擾。
林延希說:“可我不覺得陳玖會在意這些。”
“陳警官是很善良的人。”
她只回答了這句話。
林延希思索了下,腦中因為“善良”而聯想起“好人卡”這個詞,瞬間恍然大悟,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我們...還是換一個話題吧?”,他說。
她點頭微笑:“随你。”
按照慣例,警方是不能向無關人士透露案件詳情的,不過這鎮不小,消息傳得倒挺快,看着秦雪兒略知一二,他便和她聊了些,不透露案件進展就行。
“你消息好像挺靈通的,有沒有懷疑的人?”,他問。
秦雪兒想了想,說:“聽阿姨們說,有可能是出軌情人的報複。”
林延希靠着椅背,輕笑着,附和道:“确實不是沒可能。”
話雖如此,實際他們背地裏不是沒往這方面調查過,可人在錢財和欲望面前,不可能無視前者。
“可我覺得”,秦雪兒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在追捕逃犯的同時,也該多傳播愛護女性的信息,并且成立保護女性的法律,不管哪個時代,女孩子總是最吃虧的,她們不是為了滿足男性的□□、暴力以及玩笑而生的,她們也不應該遭受這些...”
她總以笑示人,林延希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這種表情。
憤怒到極致,卻因為自身的柔弱而無力反抗。
他起身,她收起失落的表情朝他看去。
“我之前給你保證過,會保護為警方提供情報的你,對吧?”
“對,怎麽了...?”
“那我再給你保證一個事情。”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微微揚起的眉毛表示對他說的話感到好奇。
“我,會和其他人一起抓到ta,并且用足夠的證據将ta繩之以法。”
說完,他便離開了,用這句話結束了兩人的話題。
待他遠去,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背影被黑暗吞噬,最後消失。
粉唇緩慢上揚,那張漂亮、沒有攻擊性的臉龐逐漸呈現出陰森的笑容。
她依舊迷人,卻帶着詭異。
她在嘲笑他,她認為他的保證可笑。
她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事先勾結死者親人,維持良好形象降低人們對此的警惕心;因住處種植的花而招引來的、稀有品種也能随手可得的蝴蝶;以及為什麽,監控裏張磊消失後她也會跟着消失?
到這裏,你明白了嗎?
二樓住處并不是下班晚了,用來臨時歇息的,而是用來殺人的。
走廊盡頭的房間彌漫的血腥味很淡,她處理得很好,用花香就能蓋住。
裏面捆綁着的男人,是她的不知道第幾個獵物。
“晚上好,今天來晚了,因為剛才林警官來了,耽誤了時間”,說話間,她取下男人嘴裏塞得死死的抹布,男人的身體被粗粗的麻繩捆着,動彈不得,見嘴能動了,他不顧幹涸的嘴角怒罵道:“你個臭婊子!到底想幹什麽!是誰派你來的!你要贖金的話跟我家那臭婆娘要!”
他罵的極髒,卻在她掀開牆上挂着的遮布時直冒冷汗,張開的嘴哆嗦得閉不上。
牆上挂着各式各樣的刑具,手術刀、菜刀、電鋸、斧頭,一旁有個散發着腐臭味的浴缸,暗紅色的液體混合着黃色的膿液,生理反應使他反胃,嘔吐物即将噴湧而出時,她迅速将剛取出的毛巾重新塞到他喉嚨最深處,逼他硬生生将嘔吐物咽了回去。
他怕了,開始唯唯諾諾向她求饒:“我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小姑娘,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有些嬰兒肥的臉頰隆起,圓潤的雙眼在昏暗中黯然失色,她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平靜笑道:“你好厲害啊,可以把一個成年女性打得半死不活,一般人很難做到呢。”
“不過我的爸爸做得到”,她笑得像個沒事人,可愛的長相以及柔弱的身材,讓他覺得她做不出威脅到自己的事情,逐漸放下警惕問道:“你爸爸是誰...我得罪過他嗎?”
這句話讓她陷入了回憶,喃喃自語道:“我的爸爸,是個壞人...沒有人得罪過他,可他覺得所有人都虧欠他。”
11年前,北方小鎮裏,住着一家三口。
女人和小女孩過得并不幸福,男人是個喝醉酒就會家暴的暴力狂,即使女人懷有身孕,男人也從未手下留情。
某天,她跟着女人到菜市場,看見了現殺豬崽以表自家食材用料新鮮的商販。
這給了她靈感,她仔細盯着商人的手法,骨頭用刀背敲碎再用鋒利的一面剁斷,開水将表皮燙至分層,脂肪用小刀削去,裏層的肉晶瑩剔透,看得她眼睛發亮。
當天回去,她趁着男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女人在樓上晾衣服,便到後廚拿了把菜刀,先是對着男人的喉嚨來了一刀,大量鮮血噴湧而出,男人驚醒,卻發不出聲音,因為聲帶被割斷了。
求生欲使他不顧疼痛想到屋外求救,小女孩沒給他這個機會,兩刀落下,他的腳筋被砍斷了,女孩換了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在他身上胡亂捅了數十刀,直到他沒了呼吸才停下。
鮮血濺到她稚嫩的臉頰和身上,她面無表情舉起雙手查看,小聲嫌棄了句:“血好髒,好惡心。”
咚的一聲,衣服散落一地,裝衣服的桶子順着樓梯滾了下來,女人驚訝得發不出聲音,雙腳發軟癱倒在地,冷汗順着額角滑落,漆黑的瞳孔不停發顫,許久才哆哆嗦嗦說了句:“雪兒...你在做什麽...”
小女孩扔下手中的刀,朝她走去:“媽媽,以後,不會有人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