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目的
第十一章:目的
“陳玖的問題中藏着的目的是什麽,你知道的吧?卻順着他的目的回答,是俊文出了什麽事嗎?讓你一句袒護他的話都沒說”,林延希輕聲詢問。
秦雪兒端坐在櫃臺內測,緩緩吐出一口氣,似是醞釀了下情緒才回答:“昨晚,我聽見俊文又出門了,但是我很害怕,我不敢跟過去,就一直沒睡着,坐在床上等他回來...”
市中心燈火通明,前往小鎮的道路上卻陰暗不已。
男人怒氣未散,用力踩着步伐來發洩心中的不滿。
“這娘們真不經揍,不就扇了幾個巴掌嘛,至于哭天喊地的嗎?要是把最近那個只殺男人的殺人魔引來那不就完了?”
他邊走邊念叨着,空曠的大街上只有他的腳步聲,靜得貌似呼吸聲都被放大了幾倍。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腳步聲多了一個。
“請問,是何毅先生嗎?”
一道溫柔至極的女聲傳來,他瞬間收起煩躁的表情,疑惑地回頭,心想這麽晚了,哪家的小姑娘會找自己?
沒等他看清對方的臉,手臂上一陣刺痛傳來,一股清涼迅速蔓延全身,剝奪他的力氣,以及意識。
他感覺自己睡了很久,身子卻很沉很沉,本能的求生意識讓他強撐眼皮睜開眼,身上捆纏繞着的麻繩以及周遭昏暗、潮濕的環境讓他感到極度不安。
“睡得還好嗎?”
他聽過那道聲音,正是那道聲音的主人把他帶到此地。
“你想幹什麽?!快松開我!”,他感到恐懼成了具象化,正一步步向他靠近,卻只能坐以待斃。
她手上輕握着一把手術刀,薄薄一把卻十分鋒利,輕輕一劃便能劃到脂肪層,在燈光的反射下,一道白光反射到他臉上,她揮舞起纖纖玉手,何毅臉上那道白光成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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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慘的叫聲回蕩在整個空間,壓抑得似乎聲音都無法離開這裏。
從眉峰至臉頰處的劃痕不斷有血滲出,他的眼球被劃破,不得已不上雙眼,血液卻加速溢出。
“你,你在幹什麽?!”,與以往的受害者一致,他憤怒咆哮,企圖用這種方式示威,隐瞞內心的恐懼:“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秦雪兒彎唇笑起,沒多說什麽,再次揮動手腕,目的明确的将那把刀插進他的脖子深處,再劃出一道很深的痕跡,一時之間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源源不斷,她知道這還不夠,便換了把刀,第二刀捅向了他的心髒,一切動作都針對弱點,幾刀下去,他已失血過多而沒了呼吸。
秦雪兒學着年幼時的自己擡起雙手看了看,喃喃自語着:“我的手變大了,但還是好多血。”
血參合着水被流放到溝渠,肉塊、器官以及毛發被她用絞肉機絞得細碎,暫時放到冷凍櫃,找機會扔到海裏喂魚,至于骨塊,則被她仔細清洗,呈現出月光下能發出幽幽白光的狀态,才被裝放到垃圾袋裏準備送往死者家,以往這方面都由她負責,這次她卻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讓秦俊文代替自己去。
秦俊文對她很是順從,二話不說提起袋子往外走。
她笑意加深,并沒有叮囑他避開攝像頭,而是讓他照常走,利用監控記錄下的畫面讓他再一次替自己背了鍋。
她将此事告訴林延希,在她的陳述裏,她與秦俊文互換了身份。
“我聽見拖行的聲音,那似乎是很沉重的東西,儲藏室還發出咚咚咚的聲音,響了一夜”,她的語氣變得哆嗦:“你說,那會不會是...?”
林延希垂下眼皮,安慰她別多想:“下班後我去你家找你,這段時間盡量別跟他接觸。”
“知道了”,她按下挂斷鍵,臉上緩緩浮現出那詭異的笑容。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她提早結束工作,回到市中心的那間公寓。
秦俊文聽見鑰匙插進鎖孔的咔嚓聲,仍開手裏的薯片向大門走去。
“姐姐,你回來了,我沒有去,對不起”,他緊張的捏着衣角,滿臉歉意對她說着。
他心靈脆弱,被昨晚的碎骨吓得仍心有餘悸便請假了一天,沒随她去店裏忙活。
“沒事,俊文,姐姐有東西要和你說”,她放下手裏的包,坐到沙發上,笑得很是幸福:“姐姐不想殺人了。”
秦俊文滿是肥肉的臉龐皺成一團,很是不解,着急忙慌的想将心裏的疑問全部問出,沒等他說出第一個字,秦雪兒再次說道:“姐姐是真的喜歡上林警官了,所以想和他結婚,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這話對秦俊文猶如晴天霹靂,他自小跟在秦雪兒身邊,做牛做馬也樂此不疲,為的就是盼望能和秦雪兒一輩子待在一起。
“我們沒有媽媽,沒有爸爸,只有對方,所以誰也不能背叛誰,知道了嗎?”
她曾經是那樣和他說的,為什麽現在反悔了?
他想不明白。
與秦雪兒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裏回放,年幼的姐姐神色與同齡人不同,冷漠、厭煩,卻能在大人靠近自己時立刻切換神情,露出完美無缺的笑容;剛成年的姐姐,在陌生城市立足,無依無靠獨自學習一切。
如今,她過得不錯,卻總在夜晚唉聲嘆氣:“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生,生者是善是惡不知,死者是惡是善,也不知。”
惡人殺不完,也生不完,更是無處不在,因為不可能有人能意識到自身的錯誤。
“可你不也一樣是個壞種嗎?姐姐。”
腦海裏突然出現的這句話将他拉回神,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将內心的那句話說出口,也不知道是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伸手掐她的。
他的手臂很粗,像粗大的藤蔓死死纏繞在她纖細的脖頸。
她大腦缺氧,面部發白,雙腿胡亂掙紮,喉嚨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見狀,他吓得趕緊松開,時機卻不對,正好在林延希破門而入之時松開,林延希來得晚,并沒有聽到兩人先前的對話,他的視角裏,滿是嫌疑的罪犯似是失控,攻擊了弱小無助的她。
林延希大步上前,掏出手铐控制住了他,提高音量恐吓道:“其他隊員會在5分鐘之內趕到,如果不想死,接下來的時間就給我安分點!”
他俯身抱起大口喘息的秦雪兒,她縮在他懷裏,額上滿是冷汗,抓緊他的胸前的布料,努力平緩呼吸小聲說道:“延希...我好害怕...”
“沒事的,我在,別怕”,他心疼不已,抱緊了她,輕聲安慰着,卻沒注意到因為擔心秦雪兒而飙車趕來的陳玖此時正站在門外目睹這一切。
他仰慕已久的姑娘躺在與他朝夕相處的同事的懷裏,以往在他面前都十分堅強的她,恐怕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露出那樣柔弱的表情吧?
他回想起秦雪兒拒絕他的那番話,再與此景聯想到一起,他發現自己貌似明白了一輩子都不願承認的事情。
救護車聲響起,一位救助人員從林延希懷裏接過秦雪兒瘦小的身軀送往醫院進行檢查,秦俊文則被樸善德等人帶走。
林延希向醫護人員交代幾句後打算跟上樸善德一同回局裏對秦俊文進行審問,卻被陳玖攔下了。
“我們,是不是該談一談?”
院裏,秦雪兒被告知身體并無大礙。
她笑着點了下頭,以示感謝。
兩位共同值班的護士關上房門,在門外誇獎道:“這小姐姐也太漂亮了吧。”
另一位護士附和:“是呀,好溫和的長相。”
談話聲漸遠,她垂眸,溫柔一笑。
計劃進行得很成功。
“呃!”,林延希被推至牆上,背部傳來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他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擡眼看向一臉陰沉的陳玖。
兩人身處一條破舊小巷,盡頭是個死胡同,出口處人煙稀少,兩人的對話聲回蕩在這靜悄悄的夜空下。
“你知道我喜歡她,不是嗎?那為什麽要和她在一起還瞞着我?!”,他咬緊牙關,一字一頓的質問着。
林延希眼底泛起淚,向他解釋“陳玖,這件事确實是我不對,但我覺得無論如何還是得尊重雪兒的選擇”,他話音剛落,便被他打斷了:“別裝得那麽無辜!你的意思就是她看不上我所以也不能怪你,對吧?別給我扯那些有的沒的,你要什麽沒有啊?別以為我不知道,過幾年你就成局長了不是嗎?!”
林延希愣住了,啞着嗓子問他:“什麽意思?”
他見他自嘲似的冷笑起來,說:“只要做過,世間萬物都會想盡辦法留下痕跡,別以為你爸動用關系把你那人人都羨慕的背景隐藏得很好,阿辰那家夥随便動動手指照樣能把它查出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情緒低落的林延希,他的眸子和黑夜融為一體,安靜沉思着該如何挽回和陳玖的關系。
響起的手機鈴聲使他不得不快速整理好情緒,按下接通鍵邊将手機貼至耳旁邊走出巷子。
他從陰影走向光明,在聽到她的聲音時不顧滲着血的傷疤揚起嘴角,溫柔詢問:“怎麽樣了?醫生那邊怎麽說?”
秦雪兒把玩着發尾,沒什麽表情的臉龐與那微顫的語氣完全不符:“我沒事,俊文呢?俊文怎麽樣了?你們別罵他,他會害怕的…”
林延希沒忍住指責:“你怎麽還擔心他?他剛才像是要殺了你。”
“也許,他只是沒控制好情緒”,秦雪兒假意替秦俊文辯解道。
林延希有些無奈,緩了緩情緒,耐心對她說:“我接下來得回趟警局,必要的話還得到你店裏調查一番,明天早上我會到醫院接你出院。”
她眯起眼睛笑起:“知道了,你小心點。”
此時局裏一片寂靜,陳玖不見了,其他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眼神凝重的等待林延希歸來。
聽見開門聲,衆人齊刷刷往門口看去。
“怎麽了?審問了嗎?結果如何?”,林延希邊問邊朝他們走去。
張蘇辰率先開口:“一開始,我們問什麽他都直哆嗦,說不清一句完整的話。”
秦俊文的雙手都因手铐被限制,害怕的他縮着腦袋,嘴裏不斷重複:“我,我沒有,不要抓我。”
雖是如此,他的眼神卻如惡狼般兇狠狠的盯着負責審問他的雯夢潔。
雯夢潔也不慣着,皺着眉罵道:“你說不是就不是嗎?到底都做了什麽,要是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
張蘇辰舉着電腦在一旁默默記錄這一切,秦俊文的眼神讓他很是不舒服。
“就像,要殺了我一樣”,這是他的形容。
他曾見過那樣的眼神無數次,不可能分辨不出。
雯夢潔抱着手臂,帶着後怕道:“我也能感受到他散發出的殺氣。”
起初,怎樣的恐吓對秦俊文而言都是沒用的,直到倆人提起了秦雪兒。
“你背負怎樣的罪名都無所謂,但你姐姐呢?”,這句話,讓他有了些許反應。
張蘇辰放下手中的電腦,靠着牆緩緩說道:“如果你的罪名成立,往後的日子裏你有半輩子都是待在牢裏,外界對你的評價如何都與你無關,你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但你的姐姐秦雪兒呢?”
一場慘案裏,受罪者除了死者家屬以外,再來便是兇手親屬,他們将替兇手背負一半的罪名,人人喊打的走完這一生。
秦俊文能大概理解他的意思,沒等他接着說些什麽,秦俊文便主動交代了實情。
他說得磕磕絆絆,随後交給倆人一把有些鏽跡斑斑的鑰匙:“二樓,儲藏室,有藥,有血,是證據”,他滿眼不甘,但還是放慢了語速,用自認為低聲下氣的語氣對倆人說:“不管姐姐的事,不要吵姐姐。”
張蘇辰接過鑰匙,拉着雯夢潔離開,擡腳邁出門框那刻對他說:“只要你沒說謊,我們自然會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