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的為什麽不是你

第33章 死的為什麽不是你

沐年約秦權到一家咖啡館。

這家店已經經營二十年了,店裏的裝修早已跟不上時代,光線昏暗,采光不足,但沐年很喜歡在這家店喝咖啡。

秦權也是。

他等了半個小時,秦權終于來了。

一向在乎形象的他穿着簡便的風衣就來了,沒有發膠的頭發散落在眼前,擋住了幾分他的陰翳。

秦權一眼看到沐年,只要來這家咖啡館,他總會坐到那裏。

他不明意味輕笑了聲,坐到沐年對面,“約在這裏,故意的嗎?”

“不約在這裏,你會來嗎?”沐年擡眼,秦權額頭上有塊紗布,微微透着鮮紅,“頭怎麽了?”

秦權道:“被白時浸打的。”

“……?”

沐年蹙眉,“時浸那麽溫和的人,怎麽會打你?”

“白時浸溫和?”秦權哼哧一聲,“沐年,你他媽別當傻白甜行嗎?白時浸溫和?他昨晚掐着我的脖子往牆上撞,這叫溫和?”

“……”

沐年想象不到那個場面,印象裏的白時浸是一口一個沐哥叫着的小朋友。

唯一一次見他情緒失控是在醫院,他跟葉欽礬打架的那一回。

沐年絕不相信白時浸會無緣無故打人,問道:“他為什麽要打你?”

秦權抿了口桌子上的咖啡,道:“他為什麽要打我你不知道嗎?你為什麽要找我來?”

沐年:“昨晚,段經元給我下藥的事,你有參與吧?”

“對啊,就是我一手促成的。”秦權一口承認,寡淡地掃視着沐年,“他看到你的照片就想扌你,然後拿三千萬的項目跟我換,我當然要答應了,你一個男的,跟人睡一覺換DEW的前途,不劃算嗎?”

沐年捏杯子的手緊了緊。

“那個白時浸,找不到你人,瘋了一樣來質問我,我頭上的傷口就是這麽來的,明白了嗎?小白花。”

沐年覺得辛酸,問:“阿權,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你他媽別這麽叫我,”秦權道,“我惡心。”

空氣中飄着潮濕的氣息,身下坐着的沙發皮革味很重,沐年喉結滾動,眼眶濕潤了,“三年了,你還在怪我,我就想知道,這麽些年,你是不是每一刻都在恨我。”

“是!”

秦權擰着眉,聲音仿佛要将沐年穿透,“死的為什麽不是你啊?”

沐年呆滞住。

秦權激動起來,藏在心中的火苗被燃起,他低吼:“是你帶着阿景去采風的,他死了你憑什麽還活着?你醒來後一臉無辜,無辜到所有人都原諒了你,你自己都原諒你自己了吧?啊?還不要臉的跟阿景的弟弟談戀愛?”

“在我為阿景傷心失神的時候,你把我談下的項目占為己有,小白花,我該說你什麽好呢?”

沐年的雙眼模糊,他一聲不吭,淚水順着臉砸下。

樣子那麽脆弱可憐,秦權卻絲毫不為所動,“你看看,又是這樣,當年你就是這副模樣,讓阿景的家人都原諒了你,但我不吃這套,死的不是別人,是我男朋友,是我男朋友!”

秦權越說越激動,眼眶已經徹底通紅,他把對沐年的恨一股腦全部發洩出來,“阿景答應我,說等拿到金杯就跟我去國外領證,他說會愛我一輩子,說會永遠對我好,我一直深信不疑。”

“我脾氣爛,性格差,看誰都不爽,世界上只有阿景會無條件的包容我,可我最好的朋友,害死我最愛的男人。”

“沐年,你說,我怎麽能不恨?”

“你讓我如何不恨你!”

沐年看着秦權扭曲的臉抹去了自己的眼淚,忍住強烈的酸澀,道:“原來這些年,你就是這麽看待我的。”

“你以為我不痛嗎?”

“當我被救上來的那一刻,當我知道阿景死了的那一刻,我也在想為什麽死的不是我!”沐年嘶吼道,“我後悔,後悔帶他去海邊找靈感,後悔登上那艘船,那段時間我看到水就害怕,有好幾次站在窗邊,想跳下去。”

秦權冷笑一聲,“那你怎麽不跳啊?那你他媽怎麽不跳?你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啊,你現在不還好好的活着嗎?”

沐年冷靜和秦權對視,問:“我死了,DEW怎麽辦?”

秦權頓住。

沐年接着道:“你說我搶了你的項目?你別忘了,當初的DEW可不是現在的規模,整個公司只有十幾個人,你頹喪,但我不能,你談下的項目不是放着不動就可以的,要給方案,要動手去做,要改要琢磨!”

“但當時你半死不活,就算把項目給你,你能做嗎?”

秦權臉色萎靡,這是他從沒想到的一點。

他因為葉景的死有段時間無法正常生活,等回歸工作的時候卻發現沐年已經将他的項目全部霸占,并且在圈裏小有名氣了。

“我只能把你的項目攬過來,熬夜加班加點的做完,不然DEW将會面臨巨額賠償金,最終員工跑路,然後破産。”

“DEW是我們三個的心血,我不能就這麽看着它垮了。”

秦權冷漠的臉上摻雜了些詫異,他長睫忽閃,沉默了許久,“全他媽是胡扯,你別把自己說得那麽偉大,你這些年也沒少針對我。”

“我不針對你,你哪來的動力?”沐年呼出一口氣,“當我發現你看我的眼神變得厭惡,拿起畫筆的手微微顫抖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回不到以前了。”

“以前的秦權是年級前三,是被老師誇有天賦的好學生,而不是現在這樣,設計出來的東西讓人壓抑難受,從而在業內查無此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起誓,我沐年所做的一切問心無愧,是為了DEW,為了我們三個的夢想,為了你。”

他說完,從沙發上站起來,“可我沒想到給你的動力成了恨意,你變成這副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太陌生了。”

“這家咖啡館,是以前我們三個經常來的,今天會是我最後一次跨進這裏,你可以恨我,可以對我所做的一切視而不見,我不在乎了。”

“昨晚的事我不計較,但是秦權,再有下次,DEW就可以分家了。”

沐年說完,頂着泛紅的雙眼離開了。

他坐到車上,毫無保留的大哭起來。

哭的是被曾經最好的朋友算計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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