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見潘英
第002章 再見潘英
淨夜如今雖換了身份,可他的驕傲還在。以他的心性,是斷斷不肯開口讓攝政王留下他。
所以,他只能順從。
可順從是一回事,淨夜還是摔了一下碗表達了不滿。
一向寡言的蕭濯,忽然開口同他解釋:“昨夜,是手底下的人會錯了意,本王原本并沒有讓你侍寝的意思。”
蕭濯說罷,倒也沒再出聲。
其實如今解釋不解釋的,也沒什麽用。
昨夜,他們兩個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蕭濯對淨夜倒當真是一點沒客氣,來來回回,硬是三遍才止。
淨夜并未聽進去蕭濯的解釋,他這番解釋在淨夜耳裏聽來十分虛僞。
若他真沒有那個意思,大可以讓人将他送回隐水寺。
“我的師兄弟們,都回去了嗎?”這是淨夜對蕭濯說的第一句話。
淨夜聲音有些嘶啞,可聲調卻是擋不住的低沉好聽。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如魔音入耳,讓蕭濯不能自持。
蕭濯深吸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才道:“隐水寺之所以被查辦,是因為有人告密,隐水寺中,藏匿了逍遙會的餘黨。這對朝廷來說可是大事,必得從上到下,細細查過。不過你放心,昨夜本王已經讓人将他們都放回去了。”
淨夜明白,朝廷對逍遙會的态度,一向是只可錯殺,不容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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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淨夜在攝政王的房中留夜,這事若傳出去,難保不會讓外人以為,攝政王是為了這個小和尚,才放了隐水寺一馬。
不僅是外人,就連隐水寺上下僧人,也皆是如此作想。
昨日,淨夜來攝政王府的時候,晚霞如畫一般,塗滿了整片天空。
那如出嫁一般的色彩,将淨夜灰白色的僧袍渡上了一層紅光。
伺候淨夜洗浴的小太監,換了一桶又一桶香湯。如此來回清理了一個時辰,才将淨夜送到了蕭濯的寝房。
淨夜知道要發生什麽,他索性眼一閉,心一橫,想着忍忍就過去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攝政王居然那麽勇猛。更沒有想到,原來兩個男人,也有那麽多的樂趣。
淨夜猜想,昨夜的藥膏裏,應該是特制的。
淨夜前世,雖到了最後也沒能成婚,在感情上也不開竅,可這種東西,他多少還是知道的。
而且逍遙會的藥堂,也會專門做一些不傷身的藥丸,給弟兄們用。
藥堂的王師傅,還曾親口對淨夜說,那藥丸是好東西,少用不會傷身,還可以讓兄弟們拿回去讨好老婆,何樂不為?
王師傅是個非常樂觀的人,淨夜每每看見他,他都是笑呵呵的。他對他夫人也極好,有什麽好東西,都第一時間給夫人孩子留着。
可就是這樣忠厚老實、樂觀向上的人,最後卻慘死在屠刀之下。
淨夜還記得,王師傅的小女兒才剛會走路,她明明那麽喜歡糖果,卻還是願意分淨夜一塊。
一想到逍遙會那麽多親人死在潘英手裏,淨夜忽然什麽都不怕了。
他甚至還要感謝攝政王的藥膏,要沒有這個東西,淨夜也不會那麽快進入狀态。
既然逃脫不掉,還不如安靜享受。
攝政王在房中也不是無情之人,他也不是只顧自己,也會照顧淨夜的情緒。哪怕是結束之後,他也會從背後摟着淨夜,以示安撫。
淨夜本以為,他好歹侍奉一場,看攝政王的模樣,也該是滿意的。
最起碼,經過昨夜,他在攝政王心裏會有不同。
不成想,他們的緣分竟也終止在昨夜。他所謂的犧牲,在攝政王眼裏,也許根本算不得什麽。
有了這一夜,什麽都不會改變,他還是沒攀上攝政王這顆大樹。
淨夜不甘心啊。
他緊緊攥着袖袍,想着該如何才能留在攝政王府。
如今在大金朝,皇帝年幼,攝政王是最有權勢之人,唯有利用攝政王,才能對付那狗賊潘英。
攝政王府的人知道淨夜要回隐水寺,都在收拾東西。崔嬷嬷甚至還準備了如意卷,要給淨夜帶上。
崔嬷嬷最擅做如意卷,今晨侍奉早膳的時候,她也是看淨夜多吃了兩塊,便琢磨着他應是喜歡吃。
淨夜接過崔嬷嬷準備的食盒,忍不住啞聲道:“謝謝崔嬷嬷。”
淨夜人長得嬌俏,說話也是溫聲細語的,像個女娃娃。
崔嬷嬷眉眼俱笑,像看自家孩子一樣和藹道:“不必客氣,以後小師傅想吃,老奴做好了,給你送去便是。”
攝政王走過來,掀開食盒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道:“還是崔嬷嬷心細,本王倒疏忽了。”
崔嬷嬷打量着攝政王的神色,又開口提醒:“王爺,您看小師傅的衣袖都有些磨損了。”
淨夜那身白色裏衣,蕭濯方才是看着他穿上的,自然知道衣袖那處什麽模樣。
攝政王低頭思索的空檔,崔嬷嬷見縫插針道:“王爺,何不如讓小師傅多留幾日,等老奴給他做好了衣裳,到時候一道帶回隐水寺也好。老奴聽說,隐水寺偏僻難行,方丈又講究苦修,這衣裳縫縫補補的,老奴都怕傷了小師傅那細嫩的皮丨肉。”
淨夜這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攝政王威嚴端肅,府裏的人都怕他,唯有這崔嬷嬷,能在攝政王跟前說幾句話。
崔嬷嬷開口留人,淨夜本以為蕭濯會松動。
可誰成想,蕭濯竟然轉過頭不看他們,語氣冷冷地:“待會兒讓人給他量了尺寸,等做好了衣服,再着人給他送過去便是。”
淨夜在心底輕嘆一聲,他對留在攝政王府,已然是不抱希望了。
之後這一路上,淨夜都低頭不語。
他想,如今的潘英已經是金朝的從一品将軍,淨夜到底要如何,才能擊垮他?
淨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竟完全沒察覺,蕭濯一直在盯着他看。
待淨夜回神,微一擡眼,恰與攝政王四目相對。
淨夜心裏一突,莫名覺得他身上有種可怖的氣息。
淨夜聽聞,攝政王蕭濯的出身并不高,他乃外室所生,若非少年英武,他的父親都不願承認這個兒子。
可蕭濯卻一步步從小兵,爬到了大将軍的位置上。他屢立奇功,被先帝看重。後先帝病逝,蕭濯年紀輕輕便在四大輔政大臣之列,風頭無兩。
可僅僅不到一年時間,蕭濯便清除其餘三位政敵,自立為王。
如今人人都傳,攝政王殺人不眨眼,凡逆其心意者,必死于非命。
蕭濯少年時便在戰場上搏殺,雙目自帶兇相。
饒是淨夜這般經歷的人,也很容易被他的氣勢驚到。
淨夜正要收回眼,便聽那蕭濯問道:“你恨本王嗎?”
蕭濯的聲音,低沉中還夾雜着幾絲溫軟,聽來倒不像是要為難他。
淨夜默了一瞬,才反問:“小僧為何要恨王爺?”
這回輪到蕭濯怔住,他默了半響,才道:“你不恨便好,本王心裏其實……”
蕭濯的話還未完,便聽外面道:“末将潘英有要事求見王爺。”
其實潘英昨夜便去了攝政王府,只是被攔在了外面。
今晨,潘英得知攝政王将隐水寺的僧人放了回去,便更是心急如火,想要親自來探探攝政王的意思。
只是,潘英再次被王府的侍衛攔在了門外。
蕭濯擺明了不想見他,潘英卻再次求見。
蕭濯露出不耐的神色,他道:“若還是為了隐水寺的事,你就不必再說了。本王已經細細查過,隐水寺中并無前朝餘黨。這兩年,你殺錯了多少人,恐怕自己都記不清了吧。”
潘英倒是義正辭嚴:“末将從未殺錯一人,那群人若是幹淨,怎會被末将捕捉到痕跡。王爺,末将以為,隐水寺還有諸多疑點。若不清查徹底,後患無窮。”
淨夜也是這時才知,隐水寺之禍,皆來自于潘英。
從前逍遙會的确喜歡讓人蟄伏在寺廟之中,只是如隐水寺這等偏僻的小廟,逍遙會輕易不會涉足。
這潘英無端要對隐水寺發難,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不過從蕭濯方才的話裏,淨夜琢磨出,這潘英如今,怕是已經瘋魔了。
前朝餘黨的帽子,一旦扣上,便是殺頭的大罪。
這潘英當真是人心喪盡,歹毒至極。
淨夜下意識攥緊了雙拳,若非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他倒真想沖出去,要了那狗賊的命。
也不知是不是淨夜的情緒,感染到了蕭濯。
蕭濯竟然握住了他的手,以示安撫。
淨夜猝然擡頭,深深看了蕭濯一眼。
這一眼,仿若有萬千委屈,當真是可憐極了。
蕭濯深吸了一口氣,他緊緊拉着淨夜的手,對外厲聲道:“你是在質疑本王?”
潘英三魂吓掉了兩魂半,連忙跪地道:“末将不敢。”
晚春的風吹過車簾,潘英不經意間擡頭,透過縫隙,看到了一張絕代風華的臉。
偏那車中男子,也隔着車簾向外瞧了潘英一眼。
那是一雙如秋水般動人的眼,微光流轉之間,有股攝人心魄的魅力。
仿佛這世間萬千,都不及那一眼回眸。
潘英心跳都漏了半分,一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那人看。
潘英本以為,這世間除了他愛過的殿下,便再也無人能牽動他的心。
可這小和尚,只一個眼神,便将潘英累累的心牆,瞬間擊得粉碎。
這人長得像他的殿下,卻又比殿下還要柔美幾分。
可偏偏下一瞬,潘英竟瞧見這谪仙一般的人,撲到了攝政王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