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媚妖人
第003章 狐媚妖人
其實潘英看不到的是,淨夜此刻是跪伏在蕭濯面前。
馬車內空間太小,淨夜剛要跪下,便被蕭濯扶住了膝。
故而兩個人在外人看起來,便是相擁的姿态,且蕭濯的手,始終緊握着淨夜的。
“有話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跪。”
淨夜身上有股好聞的清淡香氣,他乍一撲過來,蕭濯只覺得神魂都被侵染了這味道,讓他的心跳都跟着狂亂不已。
“小僧想求王爺明察,佛門中人,不染凡塵中事,又怎會與前朝有勾連?小僧不求其他,只求王爺給隐水寺一個公道。”
蕭濯靜靜看着淨夜,半響後才問:“即便他們為了保命,将你獻給了本王,你也依然要為他們求情嗎?”
也許在方丈提出那個建議的時候,淨夜心裏有過情緒。
不過後來想,他是自己邁出這一步的,怨不得任何人。
淨夜語調雖輕,可卻堅定至極:“以我一人,救百餘人,小僧無恨,亦無怨。”
蕭濯在這般澄澈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他微微撇過頭道:“是本王趁人之危了,本王的錯。”
蕭濯聲音低低沉沉的,淨夜在他的語氣裏,聽到了慚愧。
原以為攝政王是無情之人,一夜之歡并不會讓他松動半分。
可如今想來,倒也并非如此。
淨夜眸光微動,猛然間意識到,他還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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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昨夜已經豁出去了,今日就算是再卑微一點又能如何?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節。那些所謂的自尊驕傲,都可抛諸腦後。
故而,淨夜特意往前挪動了稍許,将頭靠在蕭濯的膝上,聲音細弱又羞怯:“王爺無錯,王爺也沒有傳聞中那麽可怕,小僧感激您。”
蕭濯攥着淨夜的手微微動了動,他用大拇指細細摩挲着他那細滑的手背,聲音也低柔得不像話:“不必害怕,本王會護着你。”
蕭濯伸手将人撈了起來。
起初蕭濯還是一本正經,可當他的手觸到了淨夜那比女子還不盈一握的細腰時,蕭濯那剛平靜下來的心,就再度砰然炸響。
昨夜之情形還歷歷在目,那能勾魂攝魄的驚心魅力,饒是自控力再強的蕭濯,也能瞬間堕入為魔。
蕭濯不想再忍了,他直接将人抱入懷中,所有的理智都在這一刻分崩瓦解。
蕭濯埋首在淨夜頸間,放任自己嗅聞這世間美好。
淨夜沒有推開他,他近乎是依戀地貼着蕭濯,一只手,更是緊緊攥着蕭濯的衣領。
淨夜在想,如此算不算是邁出了一小步?
而蕭濯這時卻柔聲道:“你放心,以後本王會護着你。”
此刻,在車外候着的潘英方收回神。
他這些年勤于練武,內功深厚,耳力也極佳,車內人說了什麽,他大致是聽全了的。
那剎那的心動,這會兒已經被擊得粉碎。他以為方才那一瞥是仙人,不成想卻是個俗人。
潘英自嘲一笑,心中默默道:“這世間,再無人能比得過我的殿下。”
潘英不畏蕭濯,再度開口:“王爺,您向來果決,莫要被那狐媚的妖人迷了心。”
淨夜也沒想到潘英居然給出如此高的評價。
狐媚妖人嗎?
淨夜不禁想,他還是有些天分的。若真能勾住攝政王的魂,他不介意一直狐媚下去。
淨夜伸出手緊抱着蕭濯,看起來惶然極了。
蕭濯心疼不已,對着那潘英發了難:“潘大将軍,這是要與本王作對?”
潘英半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道:“末将不敢,末将對王爺,對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鑒。只是,隐水寺有前朝餘黨一事,末将已經上報給了皇上。皇上就要親政,若此事不了了之,皇上必然是要過問的。”
蕭濯輕哼了一聲,他一只手抱着淨夜,另一只手細細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忽地笑了:“本王當初就覺得你是頭養不熟的狼,可太皇太後和皇上都給了你臉面,本王也不好多說。如今,你羽翼未豐,便要反咬本王一口了。”
潘英始終半跪着,語氣不卑不亢:“末将不敢,末将與王爺都是效忠皇上之人。”
蕭濯哪會讓潘英在言語上占了上風,他故意勾唇笑道:“效忠?真是可笑,你連自己的父母兄弟都可以背棄,誰人敢信你的忠心?”
潘英面不紅心不跳道:“正因末将背棄了祖宗,背棄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太皇太後和皇上,才會更信任末将的忠心。”
淨夜明明已經盡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了,可這會兒聽到潘英的話,還是忍不住發顫。
蕭濯似有所感地将淨夜摟得更緊,随即輕呵道:“你這不要臉的勁兒,本王真是自愧不如。也罷,既然你認定隐水寺有前朝餘黨,本王便親自陪着你去審一遭。正好也讓本王見識見識,你是如何斷案的。”
潘英将隐水寺上下一百餘人,全部都叫到了佛堂之外。淨夜身為隐水寺弟子,自然也要與師兄弟們站在一處。
蕭濯就站在淨夜視線所及之處,他低頭默默把玩着扳指,只看潘英表演。
潘英拿出了一封密信,揚聲道:“攝政王仁慈,不願諸位受大刑之苦,可本将軍卻不是好說話之人。這密信,是從你們隐水寺流出去的。今日,本将軍定要揪出這送信之人。”
潘英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紙筆,讓他們照着信上的字,再謄寫一遍。
淨夜自打醒來之後,便沒有動過筆。
潘英是認得他的字跡的,他不能當着潘英的面,寫出一手暮雲重的字。
故而,淨夜故意歪歪扭扭地寫着,可很快,他這手難看的字,便吸引了潘英的注意。
潘英在淨夜跟前停了下來,還不待淨夜寫完,潘英便拿起他面前那張紙,冷哼一聲:“你是這其中最可疑的,你落筆有力,本該寫出一手好字,可最終這筆畫,卻落在了意想不到的位置上。你分明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字跡。這位小師傅,我說的對嗎?”
淨夜不慌不忙道:“潘将軍誤會了,小僧确實不太會寫字。小僧從前得了一場大病,清醒之後,記憶全無,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會不會寫字了。”
方丈聽聞,也在一旁替淨夜解釋道:“潘大人,淨夜幼時得過天花,雖撿回一條命,可卻因高熱不退,燒壞了腦子。他是今年年初才慢慢恢複神智,他沒讀過書,也不認得幾個字。”
潘英緊盯着淨夜,他越是近看,越覺得這張臉熟悉。
那眉眼,那唇瓣,竟然長得同他的殿下十分相似。
可潘英很清楚,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暮雲重的頭,是被潘英親自砍下來獻給當今皇上的,他不可能還活在這世上。
何況,這身段,這側臉,都有很大差異。
怪不得方才,潘英會覺得這小和尚美到了他的心裏。
他喜歡的人,至始至終,都是這個模樣。
可即便淨夜不是暮雲重,潘英還是忍不住貼近他,一字字道:“癡傻之人,也能突然恢複神智,這難道還不可疑嗎?”
方丈正要開口解釋,可一擡眸,觸及攝政王的目光,這方丈便霎時閉了嘴。
而蕭濯也站起身,大跨步向前,将淨夜從潘英的身邊拉到了自己懷裏。
潘英緊盯着蕭濯那攬在淨夜肩上的手,咬牙問道:“攝政王是要包庇這小和尚嗎?”
蕭濯不接茬,只似笑非笑道:“看來潘大将軍,已經認定了淨夜就是那賊人了?不再細查一番?”
潘英道:“隐水寺上下,屬他最為可疑。末将知道,這小和尚長得美,勾了攝政王的魂。可末将也要提醒王爺,莫要留虎狼在身邊。這越美的東西,便越危險。請王爺允準,讓末将将這小和尚帶回大獄,好好審審。想必王爺,也不會包庇前朝餘孽吧?”
蕭濯出言諷刺道:“潘大将軍斷案之能,讓本王佩服。他是本王的人,你定是帶不走的。”
潘英冷下臉來:“王爺袒護前朝餘孽,是要大逆不成?”
方丈在一旁很輕地嘆了口氣。
而隐水寺其他師兄弟,亦有人忍不住嗤了一聲。
潘英并未察覺到周圍人的異樣,他還要堅持,蕭濯卻道:“既然潘将軍認準了淨夜是前朝餘黨,那便寫個奏本,遞交給皇上,由皇上親自裁奪。若皇上能親自下旨,定淨夜的罪,那本王絕不攔着潘将軍抓人。”
潘英擰眉:“王爺此話當真?”
蕭濯一本正經道:“本王從不妄言。”
說罷,蕭濯牽住淨夜的手道:“這外面虎狼環伺,你還是随本王回府吧。”
蕭濯走後,潘英也離開了隐水寺。
隐水寺的淨白師弟忽然對師兄小聲道:“外面都傳潘英濫殺無辜,從前我還不敢信,如今倒是信了。”
淨容師兄輕哼了一聲:“他不分青紅皂白将我等抓去大獄,如今算是遭了報應了。他污誰不好,偏污到淨夜身上。這朝廷內的老臣,誰不知淨夜的身份。”
而此刻,坐在馬車上的淨夜,卻有些不安。
他摸不準方才蕭濯的意思,這會兒只好淚眼盈盈地望着蕭濯:“王爺,您會棄了我嗎?”
淨夜的僧袍不知何故被扯開了一小半,露出了他玲珑漂亮的鎖骨。
蕭濯再也忍不住,将人拉至近前,緊盯着他的眼道:“你勾我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