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是混賬

第046章 真是混賬

蕭濯沒應聲, 只是吻了淨夜一會兒,才道:“我只是想接你回家而已,怎麽就這麽驚訝?”

回家?

聽到這兩個字眼, 淨夜怔了好一會兒,才笑了笑:“哪是家啊?”

淨夜聽到蕭濯說:“我們兩個人都在的地方, 就是家。”

淨夜現在沒辦法去攝政王府,只好叮囑蕭凜:“回玉王府。”

回去的路上, 淨夜側首問道:“王爺大張旗鼓地跑到宮道上來接我, 就是想要旁人都看到我們?”

蕭濯搖頭:“非也, 我就是單純想早點見到你,至于旁人怎麽想, 我已經不想理會了。”

蕭濯沒開口問,淨夜還是主動提了:“皇上已經下旨,讓我督辦阿羅這個案子。我其實對金朝律法并不熟悉, 我想問問王爺,阿羅這事, 若是調查清楚之後, 按最重的刑罰, 該如何判?”

蕭濯正色道:“往大了說,這是欺君之罪, 若皇上真要追究, 殺頭也不為過。往小了說,這事并非是阿羅刻意為之,那就是失察之罪, 頂多削去軍功, 罰些俸祿,若皇上還不滿, 還會降職。”

淨夜沉默了一會兒,忽而道:“皇上自然想要徹底鏟除阿羅,這等于斷你一臂。但是皇上也清楚,這事沒那麽容易成。我若想把這事辦得讓皇上滿意,那就得打壓一下阿羅的氣焰。我聽聞,阿羅素日裏天不怕地不怕,整個一混不吝。朝中早就對他有諸多不滿了。”

蕭濯點頭:“恩,所以你打算如何審?”

淨夜笑了笑道:“我就讓阿羅說實話便是,這事原本就是阿羅不察,又不是刻意搶奪手下的軍功。再者,阿羅将軍勞苦功高,就算是這時候王爺不保阿羅,皇上念着他的功勳,也為了不傷将士之心,是不會殺了阿羅的。我只管如實相報,至于如何判,那是皇上的事了。”

蕭濯揉了揉淨夜的腦袋,道:“我就知道你聰明得很,心思也活絡。”

淨夜心思活絡的地方其實還有很多,他還想借此機會,将潘英連根拔了。

蕭濯當晚又宿在了玉王府。

Advertisement

第二日,蕭濯下了朝便回府主事,而淨夜則是直接帶着吏部的人,去了阿羅府上。

這幾日阿羅不能上朝,倒是在家中悠哉悠哉地練起了刀。

淨夜帶着人過來的時候,阿羅正在甩刀,那招式威武強悍,連淨夜都忍不住鼓了鼓掌。

阿羅聽到動靜,這才收了刀,恭恭敬敬地對着淨夜行了禮:“參見玉親王。”

淨夜身後的人小聲嘀咕道:“真是奇了,阿羅除了對皇上和攝政王,沒見對誰禮數這麽周全過。”

淨夜沒什麽表情,他只讓吏部的人執筆,讓阿羅口述。

阿羅的說法和蕭濯差不多,只不過隐去了他後來發現一事,他只說自己是個粗人,大字不識幾個,平日裏寫奏章都得旁人幫忙,哪裏知道旁人的軍功記在了他腦袋上。

起初阿羅面對淨夜的時候,還能收斂一些。

不過他說着說着話,便大咧咧地坐在那,整個人半倚着,伸直了腿道:“玉親王若是不信,可以去軍中打聽打聽,我這人向來不拘小節,戰場上殺多少人,我也不會去數,我那雙刀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敵人的血。這事,皇上也是知道的。”

淨夜聽完後,便對着身後的吏部官員道:“都記下來了嗎?”

那人拱手道:“回玉親王的話,都記下來了。”

淨夜聽阿羅說完,便道:“打擾了,阿羅将軍好好休息。”

阿羅也拱手道:“玉親王慢走。”

淨夜帶着那吏部官員出門後,那吏部官員道:“咱們這邊審完了?”

淨夜笑了:“哪能啊,咱們也得去查證一下那彈劾之人的口供。至于阿羅所言是否屬實,咱們也得把知情人一一叫出來,全都查過一遍才好。未免阿羅提前找人串供,還勞煩大人将當年知情者全都請過來,多派幾個吏部官員,一一查實,今日天黑之前,我要拿到所有人的口供。”

那吏部官員點頭稱是。

自然,那個彈劾阿羅搶占軍功的男人,淨夜是親自去見的。

果然是個俊俏的,看模樣更像是個書生。

淨夜剛坐下來,便問他:“都讀過什麽書,可考過功名?”

那人沒想到淨夜會問這個,只垂眸道:“未曾考過功名,讀過四書,少時也讀醫書,後來去軍中幫忙,再之後,便在程大人跟前侍奉。”

他所言的這位程大人,便是阿羅的那位副将。

淨夜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道:“聽聞,你與程大人關系極好,同吃同住,可有此事?”

這人倒是坦誠,他直言道:“是,程大人是吾此生摯愛。”

淨夜輕笑了一聲:“摯愛?那他知道在他死後,你會借用他之名,背刺他的兄弟嗎?”

這人聞言,立馬站起身道:“你胡說,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程大人。什麽兄弟,阿羅根本沒有把他當兄弟,若是阿羅将軍功還給了程大人,程大人絕不會到死,都只是一個小小副将。”

淨夜勾唇笑了。

這人見淨夜的表情,便恍然道:“你根本沒想處置阿羅對不對?阿羅是攝政王的人,而你是攝政王的枕邊人。”

淨夜低着頭默不作聲,仿佛默認了他的話。

這人忽然狂笑了一聲:“真是可笑,我還以為這世間,只有無能之人,無可反抗之人,才會甘于人下。可你是親王之尊,竟也要跪在攝政王跟前,搖尾乞憐。”

蕭凜聞言,頓時動了怒,他厲聲喝道:“你莫要胡說八道,沖撞王爺。”

淨夜擺了擺手,示意蕭凜不必解釋。

随後,他坦然看着面前這人道:“我與你還是不同的,我聽人說起過你的遭遇,很是同情。不過後來,既然是程大人救你于水火,你就該感恩。哪怕他死後,他也為你鋪好了之後的路。你說他是你的摯愛,那我問你,你真的不知程大人和阿羅将軍的兄弟情深嗎?聽聞,程大人當年在戰場上,是為阿羅擋了一箭才不治身亡的。他若真的痛恨阿羅,又怎麽會為他舍命?難道你想說,這也是阿羅将軍逼他做的?”

淨夜見這人不作聲了,便冷嗤一聲道:“你說得對,本王與攝政王是交好。不過攝政王無需本王搖尾乞憐,他待本王溫柔到了骨子裏。”

淨夜只見眼前人怔了怔,這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只愣在那不說話。

大約,他是想到那位程大人,也曾極其溫柔地待過他。

甚至程大人為了他,終身未娶,府中也只留了他一人。

淨夜嘆了一聲:“其實阿羅将軍會如何,跟本王真的沒什麽幹系。就算是本王與攝政王有些交情,可本王與阿羅卻沒見過幾次,他死不死的,都不會影響本王。本王之所以親自來見你,只是出于好奇。好奇程大人待你那麽好,你是因為什麽,突然背棄了你們的感情。”

見這人不吭聲,淨夜忽然走近他,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道:“不會是因為潘英吧?潘英許了你什麽好處?”

那人大駭,他擡眸看了淨夜一眼,随即又急忙低下頭,不吭聲了。

淨夜輕呵了一聲:“你說不說都不要緊,反正那潘英,是再沒機會翻身了。攝政王雖權傾朝野,他卻無造反之心。但是潘英不同,他私建宮殿,招兵買馬,謀逆之心昭昭。屆時,待潘英之罪昭告天下,你身為同黨,自然也要以謀逆罪論處。我聽說,你家中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老母,和一個豆蔻之年的妹妹。”

淨夜微微頓了頓,道:“為了潘英一人,你寧願搭上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你可真是個大孝子啊。\"

說罷,淨夜擡腿便要離開。

可那人卻忽然道:“玉親王,我願意招供,您能否保住我母親和妹妹的性命,我如何都不要緊,我只願她們安好。”

淨夜挑了挑眉,他示意吏部的人進來,将此人所言,一字不落地記下來。

淨夜為了此事,一整夜未眠,他翻看了所有的口供,最後整理了一份奏章,次日一早,便呈遞到了禦前。

小皇帝看完之後,沉下臉看着淨夜道:“那兄長以為,此事當真是阿羅無辜?”

淨夜道:“據臣打聽到的,确是如此。阿羅雖效忠于蕭濯,但他骁勇善戰,軍功赫赫,還不至于搶占已故忠勇侯的那點軍功。再說,他也确實不通文墨。從前程大人在時,阿羅的折子,也都是程大人寫的。”

小皇帝擰眉不言,淨夜卻道:“皇上,臣以為,若想打壓阿羅,事不能急。阿羅與旁人不同,他不貪財不好色,除了嚣張跋扈,不尊聖意之外,暫且還挑不出旁的錯處。想必潘副尉也是過于心急,才會想出這麽個蠢法子。”

小皇帝也嘆口氣道:“确實如此,若朕刻意打壓阿羅将軍,只會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說完,小皇帝又問淨夜:“兄長怎麽知道,此事是潘英的手筆?”

淨夜道:“倒也不難猜,潘英被禁足多時,想必是悶壞了。”

小皇帝也跟着笑了一聲,道:“雖說潘英此人缺點不少,但他卻是個可用之人。近來,蒙古各部族都不太安生,朕想讓潘英領兵,去清繳亂黨。”

淨夜心下波濤洶湧,面上卻絲毫不顯,仿佛小皇帝所言之事,均與他無關。。

而這時,李公公進殿道:“萬歲爺,紮克親王側妃求見。”

小皇帝蹙了蹙眉,道:“她來做什麽?”

李公公躬身道:“她說有十萬火急之事要當面禀告皇上。”

小皇帝無奈,只好讓李公公将親王側妃請了進來。

而淨夜這時,也起身告退。

淨夜與薛慧慧擦身而過,期間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淨夜是臨近傍晚時,才聽說皇上下了旨,讓人抄了潘府。至于潘英,也被下了獄。

陳良端茶進來時,還小聲問道:“主子,您覺得皇上會如何處置潘英?按理說,潘英犯的是謀逆之罪,可都到了這個時候,宮裏還沒消息傳出來,這皇上到底在想什麽?”

淨夜喟嘆一聲,道:“咱們之前走錯了一步,潘英暗中謀事,可能有小皇帝授意,就連他暗中籌建逍遙會,小皇帝很可能也是知道的。潘英想要借此将原逍遙會的人一網打盡,而皇上也默許了他這麽做。就連潘英私募兵馬,也有可能是小皇帝想暗中建一只奇兵,借此對付蕭濯。”

“所以,即便是薛慧慧将證據都遞到了禦前,小皇帝還是沒有以謀逆罪處置。不過我想,小皇帝既然抄了家,也将潘英下了獄,想必是潘英做了什麽小皇帝不知道的事,惹怒了他。”

陳良滿臉擔心道:“主子,那如此說來,皇上會不會借機保下潘英?”

淨夜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暫且先等等,我倒是要看小皇帝如何保這潘英。”

淨夜是第三日才得到消息,說皇上以欺君之罪,将潘英囚禁在內獄。再多的消息,連蕭濯都沒打聽到。

內獄乃是小皇帝的地盤,連蕭濯都滲透不進去。

小皇帝此舉,是擔心蕭濯借此機會,殺潘英滅口。

陳良聽到消息,倒是憤憤不平。

淨夜坐在窗前,沉吟了稍許,忽而道:“我讓你準備的那塊地,你都準備好了嗎?”

陳良點頭道:“主子放心,屬下都辦妥了。”

淨夜這才道:“咱們逍遙會諸多親人,死後連屍骨也無。是我對不起他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們建墳立冢,讓他們死後魂有所依。”

陳良霎時紅了眼。

淨夜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潘英快活的。皇上沒辦法保他一世,我會用潘英的血,祭奠咱們的親人。”

潘潤和潘林都被革了職,至于那暮色,淨夜沒急着将人召回來,而是讓他先與潘潤住在一起,靜候消息。

淨夜猜,小皇帝留下潘英這步棋,是打算用在蕭濯身上。

潘潤和潘林是潘英最信任之人,若他得了自由,一定會先去尋他們。

這幾日事太多,淨夜只覺得頭疼得緊,他本欲伸出手按一按太陽穴,身後便有一雙冰涼的手,先他一步,幫他輕緩地按着。

淨夜不用睜眼,便知身後人是蕭濯,他完全放松地靠在蕭濯懷裏,一言不發。

蕭濯低頭看着他,聲音低低沉沉的,極其悅耳:“不高興嗎?”

淨夜口是心非道:“沒有,只是累了。”

蕭濯又問:“那我幫你按按腳?”

淨夜一雙眼溫和動人,似有微光流轉:“王爺按的好嗎?”

蕭濯笑了:“我手藝可好了,保管讓小主子舒服。”

淨夜沐浴過後,便仰躺在榻上,閉着眼,讓蕭濯幫他輕輕按着。

蕭濯還會幫他按小腿上的穴位,他力道正好,的确是極舒坦的。

淨夜忍不住勾起嘴角道:“早知王爺還有這能耐,我早就享受了。”

蕭濯溫柔道:“你若喜歡,以後常常給你按便是。”

淨夜掀起被子,蒙住頭,他還是有些煩躁。

而蕭濯的手,卻順勢慢慢往上……

淨夜還沒等反應過來,蕭濯便貼近了他道:“別想那麽多了,先過好當下。”

淨夜剛将頭露出來,蕭濯那只手,便緊緊抓着他的要緊處……

淨夜眼尾上揚,語氣也有幾分嬌嗔:“王爺可真是個混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