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聽腳步聲來的人不少，起碼有十幾個人，謝宸起身拔出佩刀，輕聲走到簾子前，只要有人進來，這一刀不說斃命，至少可以讓他無法動彈。
謝宸握緊刀柄，屏息以待。
意料之中的簾子并沒有被掀開，腳步聲往別處去了。
怎麽會？！
百辰屏息感應了片刻，脫口道：“他們去趙将軍營帳了！”
雖然沒有如計劃進謝宸的營帳，但趙将軍的營帳附近也早有準備，既已現身，接下來就該收網了。
謝宸一把撈開簾子沖出去，果然看見地上三三兩兩躺了幾個他們的人，是先前巡邏的士兵，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這些人！而他在營帳內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那隊奸細被謝宸驚到，猛地回頭，想是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來，剎那間，軍營中的火把盡數亮起，一行奸細的臉被火光照得通明。
趙将軍等人接二連三從營帳裏出來一派肅殺。
黑煤球最先說話，他嘿嘿笑着繞這行人打圈兒，“逮到你們這幫兔崽子可不容易啊！來跟爺爺說說都家住何方啊？”說話間他舉着鐵錘騰空而起，一躍到被包圍的隊伍中間，一錘敲上去，帶起陣陣狂風。
其他人士兵也一應而上。
趙将軍和謝宸等将領在一旁觀戰，沒弄清實力前他們都不好妄動，劉莽力氣大，又擅長夜裏作戰，他去試探實力是最好的選擇。
奇怪的是，一行人竟是赤手空拳與劉莽等人纏鬥在一處，劉莽身手靈便，幾招下來尚有餘力，為首的奸細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原本空着手竟然徒手多了一根細長的鐵絲！
鐵絲銀白鋒利，黑夜裏閃着凜白的光，指尖只消輕輕一彈上去，這雙手怕是就廢了。
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Advertisement
為首的奸細兩手握着鐵絲兩端，身子極為輕巧地圍繞劉莽繞了一圈。
不好！鐵絲纏在了劉莽身上。
練武的人都看得出來，只要那人一使力，劉莽的身體必會被鐵絲分成幾塊！
謝宸當即一個滑步飛奔過去，刀鋒淩厲，一刀果斷砍上奸細的手，另一邊，趙将軍也早已拔出佩刀一舉砍掉他另一只手。
兩只手臂騰飛到沙地，快得出奇，奸細瞬時倒地不起，狠狠瞪着眼滿臉不甘，痛得龇牙咧嘴。
這時，軍營裏其他人得到趙将軍指令，齊刷刷持刀擁上去，其他奸細用的也是鐵絲，極其難纏，只要被鐵絲纏上便難以掙脫。
不過有了剛才謝宸的頭陣，大家都知道弱點在手臂，不多時便結束了這場請君入甕。
“這玩意兒還能殺人？夠有意思的！差點叫我交代在這兒！”劉莽從腰上取下那根鐵絲感慨。
趙将軍皺眉把刀插回刀鞘，看着地上疼得面色漲紅的一隊人，看來今夜是問不出什麽了。
他下令，“這幫孫子都穿着黑衣，也看不出是哪國的人，先待下去給他們包紮傷口，明日再提審。”
謝宸立刻帶着将士将這些人帶下去，這一耗便浪費了大半夜，收拾完殘局剛回到營帳便聽見看守的将士來報，人都死了。
咬舌自盡，攔都來不及攔，整齊劃一地死了。
趙将軍營帳裏，謝宸道：“沒有在被抓的第一時間自盡，等被綁了才自盡，這是哪兒的習慣？”
他來這兒十年，可論對附近幾個鄰國的熟悉程度，還是趙将軍他們更清楚些。
劉莽罵罵咧咧，“哪兒的？哪兒都不是，這擺明是在戲弄我們！”
忽然，營帳外有士兵上報，趙将軍正心煩，道：“又有何事？”
小兵躊躇道：“将軍，軍營口有只死貓和一具屍體，看穿着是城中的百姓。”
“什麽？！”
“送屍體來的人還帶了話，我們的人根本攔不住他，他的馬跑得很快。”
“什麽話！”
小兵原話不落道：“告訴你們趙将軍，半月之內将這裏的變故上報朝廷，否則休怪我們不留情面。”
幾人跟着小兵去軍營口，地上的屍體還有是熱的，看來剛死不久，至于那只死貓，純粹就是順帶來惡心人的。
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事到如今再蠢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夥人根本不是為了殺誰，而是在戲弄他們，目的就是弄出動靜驚動朝廷。
若是鄰國來犯，必然希望朝廷那邊的援兵來得越晚越好，可這做派，倒像是巴不得那邊的人知道。
“趙将軍，軍營西北方有哪些鄰國？”突然，一道清冷的人聲冒出。
謝宸最先回頭擋在他身前，隔絕了百辰和地上屍體的視線，“你怎麽來了？回營帳裏去，”
百辰沒聽他的，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趙将軍道：“西北只有東突厥和西突厥。”
“剛才我看見那人往西北的方向離去，想來不是東突厥便是西突厥的人。”
趙将軍略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百辰疑惑，“怎麽了嗎？”
劉莽道：“不是不信你，百辰兄弟，你也聽見了，我們的馬匹都追不上那人，夜黑風高的你怎麽能看清他去哪兒了呢？”
百辰沉默，該怎麽解釋他是靠雷達感應到的呢。
這時，謝宸道：“他确實看得清，百辰天生眼睛比別人瞧得遠，以前他還帶我從重兵把守的丞相府逃出來過，哪兒有人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趙将軍一聽就傻了，“丞相府？王丞相！就是他女兒是皇後那個？”
謝宸點頭，“說來慚愧，此前丞相的千金頑劣，将我綁到府中，若不是百辰，我恐怕稀裏糊塗就成了丞相的女婿。”
聞言，幾人一陣尴尬，他們遠在塞北，但對王丞相家的嫡女還是清楚的，那真的是聲名遠播，跋扈至極，當初聖山給她賜了幾樁婚都因為各種緣由沒成，最後嫁給了四皇子唐珉。
他們知道這事兒還是因為那千金死活不嫁給沒權沒勢的四皇子，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弄得聖上讓各守城的将領多加注意，發現人便把人送回去。
那時候趙将軍還是副将，平城偏遠，料想怎麽也不會逃到這裏來，于是當初的将軍便讓他這個副将來城門。
當初謝家和王家在朝堂上成兩派勢力，唐珉登基，謝家倒臺，千金成皇後，王家便一家獨大。
所以提起王丞相，趙将軍幾人才會覺得尴尬，生怕謝宸想起往事難過。
好在謝宸神色不覺有他，最後還是趙将軍先開口，“既然如此，那百辰說的應該沒問題，只是那人是東突厥人還是西突厥人還有待商議。”
眼看天光快亮，趙将軍便讓人都下去休息，謝宸和百辰回到營帳。
回到營帳後謝宸一直沉着臉，躺下遲遲都睡不着，今夜本是洞房花燭，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下來，謝宸早就将這事兒抛在了腦後。
百辰本來也不需要睡，幹脆陪他說話。
“趙将軍自有定奪，你憂愁也沒用，若真的要起戰事，打便是了。”自古打仗勞民傷財，但不可避免，一場戰争可以換來好幾代人的和平和安穩。
在這種事情上，他不會和人類一樣顧慮頗多不願開戰。
謝宸愁的卻不是這件事，他不怕起戰亂，相反，若是起了對他利大于弊，屆時立軍功便容易得多。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一直覺得先皇不可能會立皇上當太子。”猶豫再三，謝宸還是決意将心中的話吐露。
山高皇帝遠的，這裏也沒別人。
“你的意思是，宮變那日先皇立太子的遺旨有問題？”皇子篡改老子聖旨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可能。
謝宸點頭。
這幾年他反複想那日宮變，一切都仿佛有人在暗箱操作一般，恰好宮變前夕新立的太子暴斃，四皇子唐珉又剛好在宮變那日進宮，宮變前日西突厥使者就大病入住侯府，一切都太巧了。
其中有什麽聯系，他試圖猜測過，起初猜不到什麽，可唐珉登基後，當即和東西突厥聯姻，一次性嫁過去兩個前朝公主，又分別劃了五座城池給東西突厥，準許他們與其通商牧馬。
一連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後，謝宸控制不住地産生了一個驚人的念頭，唐珉私通突厥奪取皇位，并且承諾了相助條件。
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能産生這種荒唐的念頭，莫不是謝家落寞，他也跟着草木皆兵了。
百辰聽完，理智地在腦中又推演了一番，最後得出結果，“雖然沒有證據，但你的猜測有七成可能是對的。”
謝宸望着頭頂的營帳，“快天亮了，睡會兒吧。”
說罷他閉上眼睡，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百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也閉上了眼。
-
謝宸本來只想休息一個時辰，誰知這一睡醒來已是正午，醒來瞧見大亮的天光時吓得立刻穿上鞋和衣裳出去，守在簾子外的陳穩忙道：“大人您醒了，可需要吃些東西？”
他望了望軍營，巡邏的士兵照例在巡邏，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看樣子已經操練完了，“今日誰替我操練的，怎的不叫醒我？”
陳穩道：“是百辰兄弟去找的趙将軍，說您昨夜新婚都沒能好好休息，将軍便特許您今日多睡會兒。”
謝宸颔首，四處張望一番，“百辰呢？”
“在擂臺呢，今晨操練百辰兄弟力氣大得很，好幾個将士都在跟他比試。”
說起這事百辰眉飛色舞的，要不是他得在這兒等大人起來，他這會兒也在擂臺看熱鬧。
除卻切磋武藝外，軍中的擂臺算是考核重地，大興沒有戰事時便是靠這兒産生将領。
每隔一年，衆将士會聚集在此處，自認實力非凡的可以上挑戰任意一将領，哪怕是大将軍，若是連勝三十場便可晉升一次，這些年謝宸上過這擂臺不下數次，有輸有贏。
三十場，軍營中上至将軍，下至校尉，林林總總數量可觀，想要連勝三十場可不容易，既考驗武藝，又考驗戰略謀劃，先挑戰誰，後挑戰誰才能獲勝，其中淵源頗多，故而靠擂臺考核晉升來的将領大多不比戰場上升來的差。
臺下的士兵瞧見謝宸來，行禮後便忍不住贊嘆，“大人，您家這位可真是厲害，瞧着白白淨淨的不禁打，沒想到都打了二十幾個人了，不見他喘氣兒的！”
軍中的人等級意識低，尤其謝宸待底下人親和，根本沒有人怕他，見謝宸來，一幫人一邊看臺上的比試一邊滔滔不絕給他講百辰的戰績。
他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早間操練時百辰不慎将剛給他的佩刀掰成兩半，士兵們都被他徒手掰刀的行為驚到，又給他尋來了一把，誰知這把刀還沒耍多久又碎了。
一問才知道，原是百辰握刀刺稻草人時力氣太大，活生生用蠻力将刀砍斷了。
替他帶兵操練的劉莽樂了，猜測或許是百辰不适合用刀，便将把自己的鐵錘給他，這回鐵錘沒會碎，不過好歹是幾十斤重的鐵錘，竟被他拎着輕飄飄地在空中揮舞幾下，“我之前見你拿還以為有多重，原來這麽輕！”
看百辰的表情是真的驚訝鐵錘的輕巧，衆人這才意識到謝大人剛招進來這個兵，力氣不是一般的大，平城不比別處，這裏的人身軀健碩，崇尚蠻力，此刻看見百辰就像看見金子一般。
一來二去操練結束後人都來到了擂臺，百辰不會用刀，正赤手在擂臺上和人搏鬥。
“一開始兄弟們想着他不會使刀，便也赤手上去，大人你猜怎麽樣！”
謝宸都不用猜，“百辰贏了。”
士兵訝異地看向謝宸，“大人聰慧！看不透百辰的路數，也不知他師從何人，耍的都沒見過。”
謝宸看得出神，別說他們沒見過，他也沒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