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問題
問題
百裏鴻雪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懵，怕他不是逗自己玩，狐疑道：“你确定？開始不是不去嗎？”
顧寧拉着他往外走，“現在又想去了，他們在哪兒？”
百裏鴻雪由他拽着，本來強逼顧寧去看覺得甚是有趣，但顧寧不知那根筋搭錯竟想去看，倒是讓他有點意興闌珊了。但他本性好玩，就算沒開始那般刺激，武林盟主葬禮這個熱鬧還是要湊的。
顧寧拉着百裏鴻雪出門，百裏鴻雪懶洋洋地被他帶着走，門外聲音漸熄，顧寧擔心錯過時機，心內有些着急，正想催百裏快點，忽然肩上一緊，整個人騰空而起，轉眼百裏拽着他翻過圍牆。
顧寧不會武功，就算被百裏拽着，從高空中落下，心還是跳了跳，但直接翻牆而出，比徒步出門要快許多，他朝百裏一笑，又拉住百裏，道：“走吧。”
顧寧剛才就有些異常，百裏見他如此着急，更覺奇怪，但也不想去探究過多，懶洋洋“嗯”了一聲，手臂從顧寧手中抽回，并肩和他走。
兩人追随聲音，顧寧步伐顯然要比百裏鴻雪快，百裏鴻雪雖愛看熱鬧，但性子懶散，沒過一會，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巷子裏。
百裏鴻雪看着顧寧白衣飄飄的背影，忍了忍，還是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姓顧的，你着什麽急？難不成你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專愛看別人的喪事？”他說這話完全忘了自己就有愛看別人喪事的癖好。
顧寧腳步未停，放緩了一點，道：“怎麽可能！”
百裏鴻雪不解道：“那你急什麽，就好像生怕錯過什麽。”
顧寧回頭看他一眼，他當然不會說出自己過往仇事，臨時也不扯不出什麽謊言，只含糊道：“想去看看武林盟主罷了。”
百裏鴻雪還道他有什麽不好與人說的癖好，沒想到他一個書生竟然想去看武林盟主，還是死了的，有些荒謬道：“武林盟主都死了，裝在棺材裏，有什麽好看的？”頓了頓，訝異看着他，“難不成你就是愛看棺材裏的武林盟主？！”
百裏鴻雪自認為自己愛看別人辦喪已是異于常人，沒想到有人比他還恐怖，霎時間覺得顧寧這個翩翩君子是假的。
顧寧在百裏鴻雪複雜的目光中停住腳步，卻沒有辯駁，他像是想起什麽，忽得回身，喃喃道：“是啊，現在去只能看棺材，又有什麽用……”
他聽見武林盟主回京城安葬，心中一喜，只想盡快去看武林盟主，一心想要離死者身上線索更近一點，卻完全忽略自己哪能那麽輕易靠近武林盟主屍身，剛才百裏鴻雪無意一句話，猛然點醒魯莽焦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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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頹然地往回走，百裏鴻雪見他情緒轉了個大彎，不免奇怪，想要問些什麽，但見他一直喃喃自語，不知該咋問。
于是兩人又一前一後往回走，巷子裏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一片寂靜，只有鞋踏青石的腳步聲。
忽得身後人影一閃，百裏鴻雪反應極快，拔出腰間短刀就要砍過去，但腳步還沒挪開，兩人面前就站立一人，身影高大，一身玄色長袍，發絲半挽。
憑其強大的氣場，不用看，也知道是一早出去的教主。
慕容緋面無情緒往兩人身上一掃，百裏鴻雪被他陰沉的目光冷得一個激靈，剛想要推脫責任，說都是顧寧要來的，慕容緋卻沒等他開口，徑直轉身，淡淡道：“先回去。”
百裏鴻雪一愣，看向顧寧，顧寧二話不說跟上，背影看着雖仍有些落寞，但比剛才好了點。
百裏鴻雪往相反方向走了兩步，最終還是回頭，選擇乖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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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廳堂內，氣氛安靜得有些過分，百裏鴻雪看着兩人，有些摸不着頭腦，正準備身先士卒般打破靜寂，慕容緋忽道：“百裏，你先回房。”
“……”
回房就回房，誰稀罕和你們說話！心裏不以為然，面上不敢有多大變化，道：“知道了。”頭也不回地離開廳堂。
百裏鴻雪腳步聲消失後，廳內又安靜下來。
慕容緋目光一直落在顧寧身上，忽道：“你是不是一直想問我什麽？”
顧寧目光落在地上，一直在想些什麽，聽到此話，擡起頭，怔怔看着慕容緋，“什麽？”
顧寧第一反應是他一直想要問慕容緋關于武林盟主死時留下的線索，但一直猶豫是否到适合的時候，不知對方是否願意告知，倘若不願，被慕容緋發現自己的目的，反而打草驚蛇。
剛才聽見慕容緋那句話，下意識以為自己的目的被對方察覺，差點脫口問出心中所念，但轉念一想，認為不對，自己與他相識不久，他怎麽可能得知自己心中所想。
顧寧不知慕容緋為何突然問此話，雖然極想問出心中所惑，但還是忍住，垂下眼，掩去眸中情緒，溫聲反問：“此話是何意？”
慕容緋默默看着顧寧，他氣質天生狂狷張揚，尤其一身玄色衣袍，更是容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可此時日影淡淡，他半張臉藏在陰影裏，半側墨發披在身前，卻全然沒了往日那般的恣睢嚣張，那雙眼目光深邃，深深凝思着什麽。
過了會，顧寧見慕容緋不應，擡眼看他，慕容緋收回眼，視線落在顧寧身後，顧寧不知慕容緋方才一直眼望自己，道：“教主？”
慕容緋像是才從遠方收回目光，對上顧寧的視線，開門見山道：“其實，我一直知道你與我相交，是為了得知武林盟主韋宏光身上的線索。”
顧寧睜大眼，清雅的眉眼露出驚詫。
這幾日雖然算得上與慕容緋朝夕相處，但始終因着這個目的小心翼翼，所以從沒有正真與教主深交。
聽見此話，他下意識想要否認，可一擡頭，撞見慕容緋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視線，那已經湧到嘴邊忽然說不出來。他想要解釋，可又覺得解釋對慕容緋沒用。
最後只能不知所措低下頭，輕聲道：“抱歉。”
慕容緋卻道：“無礙，其實你說與不說，關系不大。”
顧寧道：“……什麽意思？”他原以為慕容緋會追問自己為何要問他那件事，卻沒想到慕容緋只是表明自己并不介意。
心下松了松，卻又不免還是擔心教主因為此事想要戒備自己，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線索就永遠無法得知了。
慕容緋卻不再說話，隔了片刻，廳外忽落下一人，抱拳道：“教主。”他沒進廳堂，嘴上喊着教主，眼睛卻不時瞥向顧寧。
這人面帶黑罩，從未見過，想必是慕容緋的手下，顧寧見狀，心知他們要談些教內事物，不便他這個外人得知，準備暫時回避，慕容緋卻道：“進來，說。”
顧寧已經半個身子站起來了，慕容緋這話一出，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轉目看了眼慕容緋，見他面容嚴肅等着下屬的話，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覺得還是不要多事，等他要趕自己走時再走，又默默坐回去了。
那下屬愣了愣，又看了眼顧寧，一直在等教主讓他離開，但教主剛才叫自己直接進廳，也就不再等了，走進廳堂，抱拳道；“教主，查清楚了。韋宏光将在五日後在京城下葬入土，目前屍身放在京城韋家老宅內。屍身每刻都有高手看護，難以靠近。
“同時近日陸陸續續會有武林中的高手進入京城參加韋宏光葬禮，教主到時候可借機進入韋宅，查看屍身。”
顧寧聞得此話，得知慕容緋想要去探查盟主屍身，心中一驚：“慕容教主為何要查盟主屍身，難道他們之間關系特殊？。”又想：“如果真是這樣，他早知道我想要韋宏光身上的線索，一直在願意幫我是為何？”
顧寧心中百轉千回，心想若是是與盟主之間關系親密，也無須暗地裏打聽，只須以親友身份去查屍體。
如此說來，慕容緋極可能只是同顧寧一樣，想要查出殺死武林盟主的兇手到底是誰，可因為身份，只能暗地探查。
慕容緋颔首道：“嗯，本座知道了。”
那蒙面漢子卻沒退，顧寧本等着去請求慕容緋帶他一同探查屍身，轉眼卻見蒙面人眼睛盯着自己，嘴唇張了一張，似在猶豫說不說接下來的話。
顧寧猜測接下來的話應是他們教內之事，自己還在場确實不妥，起身準備告辭，慕容緋卻面色不改，淡淡道：“還有何事，說。”
蒙面人只好收回視線，低聲道：“教主，最近……教內不是很太平。”
顧寧尴尬至極，本來想着慕容緋沒趕自己走，覺得許是想得太多，應該沒什麽大事，沒想到一聽竟是魔教如此私密的事，驚得站起身，道：“慕容兄先談，我先回房了。”
慕容緋擡頭看他一眼，面色沒什麽變化，淡淡道：“好，稍後我去尋你。”
顧寧點點頭，腳步加快地離開廳堂，蒙面漢子目光複雜看着顧寧，心中甚感奇怪。
慕容緋冷冷道：“看什麽，接着說。”
蒙面人急忙收回視線，“是。”
顧寧匆匆從廳堂出來，回房途中，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他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時刻不忘心中目的，但也從心底感謝教主，心想如果有機會想與這麽一個人成為好友。
剛才生怕自己誤聽別人的私密，緊張地跑出來，現在突然回想剛才那人所說的魔教教內不太平，心中不免為慕容緋擔憂，他身為魔教教主，教內不太平不知會對慕容緋有什麽影響。
同時又想到若是教內不平，慕容緋自是要去想辦法平息內亂，那樣的話就須離開京城，這一離開，接下來或許永遠不會再見。
自己一直想要問的線索還未得知，教主離開自然着急，可這表面的着急之後，那股不舍似是更加濃烈。
想着想着，迎面走來一人，也沒發現，就這麽撞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