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府
進府
小乞丐吓得瑟瑟發抖，“我、我沒說什麽廢話啊……”
慕容緋摁了摁眉骨，沉聲道：“到底是誰讓你來的，你開始說的那個‘姐姐’是誰？”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她好漂亮，總是穿着紫色的裙子……”
紫色的裙子？
顧寧和慕容緋目光皆是一凜，兩人同時想到一人，但真的那麽巧嗎？只憑這個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顧寧道：“可否說的再細致一點，比如那個姐姐具體還有什麽特征？”
“嗯……”小乞丐低頭想，回憶到什麽，笑着說道：“她、她總是笑眯眯地給我糖吃……”
說到一半，彎着的眼眸冷不丁碰到慕容緋沉沉的目光，後頸一縮，讪讪道：“然後，我記得好像她腰間總是圍着一條很奇怪的繩子。”
繩子？
“是不是像鞭子一樣的繩子？”
顧寧知道在孩子眼裏腰間圍繩子比圍鞭子更容易理解，是以沒有直接問是不是鞭子。
小乞丐目光一亮，似是覺得這個形容非常準确，道：“對對對，是那種繩子。”
那就是是了，剛才只是懷疑是谪仙樓的花娘，現在差不多可以确定是她了。
但奇怪的是，她為什麽要派人來監視他們，而且若是監視，派樓裏任何一個暗衛都比一個小乞丐要強。
雖然在街上的小乞丐多，更不容易被發現和懷疑，比暗衛相比，捉到他們與捉到暗衛對慕容緋來說沒有什麽區別，但關鍵時刻或到臨死關頭，暗衛至少能夠守口如瓶，将任務咬的死死的，不像這個小乞丐，一個油餅就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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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沉吟道：“她叫你來幹什麽？”
小乞丐道：“就給了我好多零嘴，叫我跟着你們，來聽聽你們在說些什麽，然後回去說給她聽。”
朗清辰問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小乞丐回答：“嗯……俺也不記得了，好幾天前，她叫俺們這些乞丐盯着你們的大門，如果你們出來，就跟着你們。”
果然是從一早就開始了。
三人一時都在低頭思索谪仙樓想做什麽，巷子內寂靜無聲。
那個谪仙樓一開始就很奇怪，顧寧自問從來沒有與他們接觸過，可無論是玉子生自圓其說的認錯，還是刻意與他結交，無不透露着古怪，今日更是堂而皇之地派人跟蹤。
只是眼下他與慕容緋在一處，不确定這個跟蹤是針對他，還是慕容緋。
而慕容緋自然也沒把谪仙樓想得太簡單，起初确實不放在眼裏，甚至風濟平與谪仙樓的合作，他都不以為然，可後來思索之餘，越來越覺得當初那場謀殺還藏着些什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朗清辰自是糊裏糊塗，全無思路，他起初并不知道小乞丐口中的人到底是誰，但長相美豔，又時常紫色長裙，加上腰中別着長鞭，但仔細想想，也隐約能猜出說得是谪仙樓中那位。
只不過他全然不知他們之前的矛盾，奇怪這谪仙樓的人怎麽會找上顧寧和慕容緋。
忽然想到什麽，急道：“顧兄，谪仙樓素以江湖第一殺手樓揚名，莫不成有人雇了他們來殺你們？！”
顧寧低頭沉吟，搖頭道：“應該不會，倘若要殺，直接動手就是。”
朗清辰心中着急擔憂，提醒道：“可要是不是這樣，為什麽派了個小孩過來？”
那小乞丐一直坐在地上，餅也吃了，話也說了，不知該幹些什麽，只呆呆發怔，這時忽聽他們提起自己，募得想起該跑才是，不禁叫道：“我說完了，放俺走！俺要回家！”
慕容緋一聽那尖銳的嚎聲，額角一抽，強忍不去發火，上前啪啪兩聲，點開小乞丐的穴，小乞丐氣沉丹田，正準備嚎聲大的，忽然見自己可以動了，狂喜交加，收了聲音，一蹦三尺高。
他轉身就要蹦回家，身後三人也不想再多看，既然現在也什麽思緒，就先準備開始的計劃。
小乞丐跳蹭蹭蹦了幾步，不知為何，步子忽然緩下來停住，轉過身去，神色猶豫：“那個……”
慕容緋懶得搭理他，顧寧道：“怎麽了？”
小乞丐道：“你們如果想找那個姐姐，可以去城西那邊，俺見她好像是往那邊去了。”
紫衣姐姐雖然對他很好，但哥哥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人，小乞丐心中掙紮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他們去哪找到紫衣姐姐。
原以為三人聽見這話肯定會很高興，哪知三人皆是一愣，神情立馬變得緊張起來。
顧寧、慕容緋相對一眼，忽然明白花娘此舉意欲何為。
朗清辰沒人對視，只能愣愣盯着他們的側臉。顧寧偏頭看他，道：“快！趕緊帶我們去韋府。”
朗清辰雖隐隐猜測到，但不敢确定，聽見顧寧如此說，他知道他們也是相同想法，立馬道：“好。”
飛速撿起擱在地上的包袱，來不及介紹，一邊起身一邊拆。
情況雖然緊急，但喬裝更是不能少了，他道：“得罪了。”
但他小瞧了顧寧、慕容緋的應變，他剛起身，慕容緋一把抽出他包袱裏的東西，挑挑揀揀，扔了一套給顧寧，道：“給。”
沒過多久，一位颀長清隽的白衣公子，領着兩個奇醜無比的粗壯漢子從一條小巷拐出，匆匆忙忙奔韋宅而去。
這次街道兩旁雖也有不少側目之人，但只匆匆一瞥，就轉回頭，完全沒有看出兩位挑着木箱的是兩位身材勻稱，長相俊美的青年。
三人因那個乞丐耽誤了一段時間，其實他們出門較早，耽誤的時間雖不算短，但對于要去做的事并沒有多大的影響。
但小乞丐最後那句話，猛地提醒他們谪仙樓可能要做什麽。
一開始他們所認為的無關緊要的這段時間，很可能就給谪仙樓達成目的的可乘之機！
三人腳步匆匆，穿梭在人流之中，速度快地讓一些路過之人不禁皺眉，但朗清辰和顧寧畢竟沒有內力，再快，也在尋常人範圍內。
慕容緋武功雖高，但此時此地也施展不出來，是以三人從城東走到城西，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好在三人到之時韋宅門口還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來來往往，不少武林中人前來祭奠，又從門外出來。
朗清辰向後看了顧寧和慕容緋一眼，後面兩人皆是面色凝重，目光沉沉看着韋府正門。
看了片刻，始終未見谪仙樓中的人，不知他們有沒有來到韋府，是不是還在府內。
但無論何種情況，他們今日都必須進去。
離韋宏光下葬只剩兩日，今日不去，明日若出任何一丁點意外，都再也無法見到韋宏光屍身。
而且就算今日因為谪仙樓的人不去，明日乃至以後，谪仙樓的人也定會再出手幹預。
那小乞丐很明顯只是一個幌子，故意選擇小乞丐，不是因為他普遍不易察覺，而是因為簡單易被察覺。
谪仙樓并不擔心小乞丐透露背後的人，他們只是要顧寧三人發現小乞丐，審問小乞丐，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停下腳步，趕在他們之前去韋宅。
只是目前還不确定谪仙樓為何要這麽做，想要得到什麽？
但不管怎麽說，現在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雖然極可能會出現差錯，但也不失為探知谪仙樓秘密的機會。
朗清辰走上前，他脊背一直挺得筆直，尤其看見門匾上“韋府”兩個燙金大字，更是不由自主擡頭挺胸。
但為了等會計劃的施行，眼看離大門越來越近，不得不咬牙彎下腰，提前露出讨好讪笑，悔恨之态。只不過因一直自恃清高，從來沒有假笑讨好過，此刻雖自覺裝得應該像個樣子，實際上臉上扭曲一片，看見的人不禁露出古怪的目光。
顧寧一直凝神觀察周邊動向，此刻是他離兇手線索最近的時刻，心中砰砰亂跳，雖極力壓制，痛苦悲憤還是源源不斷從心底冒出。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忽得探開，輕輕覆在他手背之上，此時他們挑着箱子，一只手搭在木箱之上，慕容緋身高腿長，另一只手探來毫不費力。
顧寧自是下意識一縮，但擡着木箱，不好用力拉扯，他擡頭不解，剛想問是何意，忽然感覺手背被輕輕拍了兩下。
極緩極輕。
慕容緋的手雖然沒有女子纖細柔嫩，加上常年習武，哪怕揮着扇子，指尖仍避免不了薄繭。
可剛才輕拍的兩下，似女子般溫柔缱绻，極具柔和安撫之意，讓顧寧不由得一怔，心底那股控制不住的焦躁竟随之消退。
顧寧兀自沉浸在這股無法言語的讓人心神蕩漾的動作中，慕容緋将手撤回，視線從顧寧臉上收回時，似是察覺顧寧心神變化，眼睫掩映下，眸光瀉出笑意。
只是側臉瞧不出來，顧寧發覺動作停了，怔怔望去，看着陽光之下慕容緋的側影，不由得出神。
慕容緋好似才察覺他的視線，看過去，他面部雖做了僞裝，但一雙眼的眸光卻是改變不了。
明明什麽話都沒說，顧寧卻從那雙眼中看見他一字一句清晰道：“別擔心，會成功的。”
顧寧心神一蕩，方才慕容緋輕輕兩拍，已給予他不小力量，此時這種純淨激勵的目光，讓他心中某些情緒破土而出。
顧寧心思敏感，察覺到心中變化，吃了一驚，對自己暗罵：“顧寧啊顧寧，這個時候，你還在胡思亂想什麽！”
他笑了笑，看似是感謝，實際是掩飾，收回目光。
慕容緋輕輕一笑，兩人心照不宣不多言，收回思緒。
剛好三人已到達韋府門口，門口幾人迎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