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玫瑰
玫瑰
“爸,月訢很好,我們就幫幫他,好不好,好不好?”林夕”拉着父親的手撒嬌,全場沉默。
“林夕,你……你別來搗亂。”村長對林夕不合時宜的撒嬌有些難堪。
“大媽啊,您看要不這樣,就多走點路,讓月訢送林夕回家,然後來我們家吃飯吧。”村長當機立斷,趁着月訢這幾天送女兒回家随即助攻。
“啊……這會不會給村長添麻煩啊?”外婆幾分放松,随即詢問,看來問題馬上就要解決了。
“外婆,不麻煩的,您給月訢定個娃娃親,都是自家人,不麻煩。”林夕立馬插嘴,她生怕一個不注意到嘴的月訢飛了。
“林夕,你閉嘴,”村長呵斥林夕,随後溫柔的轉頭看向外婆,溫柔道“不麻煩大媽,應該的,您看月訢……”
村長早就看破一切,自從林夕第一天被月訢送回來,他就知道,事情不一般。
林夕這家夥,從小到大,還沒有這麽溫柔脾氣好地對待一個人,而且在這片地方,十三四歲定親就是家常便飯。
月訢看着結實純樸,眼睛像玻璃珠,有光,而且長的也不錯,既然他決定護送林夕回家,那就是認定了林夕。
月訢當了林夕的護花使者,哪有反悔的道理。
況且村長是個寵女兒狂魔,林夕要的沒有一件落下。
更值得肯定的是,村長第一天來和季杪外婆聊天便得知——月訢怕狗,程度極深。怕狗卻還要保護林夕,這小子,可以。
正是步入青春期的階段,青澀的暗戀對于林夕這種大大咧咧的性子是不存在的,村長從小就教育林夕——喜歡什麽就去追,不然時間不會等你。
“啊……可以吧,不過,月訢生病了,醫生說這病難治……”外婆看看月訢,又看看公主一般的林夕,想起錢包空空和他局促的病情,勉強應下。
“沒事,我帶月訢去治就好了,以後就來我們家吧,随時歡迎。”村長立即表示沒問題,說實話,他對月訢也有不少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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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啊,林夕配給月訢,兩個孩子又那麽般配,以後也不麻煩,生病,生病可以治的嘛。”村長的夫人也開始助攻。
林夕的臉上已經笑開花,悄悄移動手,然後和月訢的手雙手合十,盡是甜蜜。
當事人月訢一直在苦笑,心裏都是和季杪的點滴往事,玫瑰樹下的談話,玫瑰花在她手裏的盛放,還有她的一聲“月亮哥”。
他不能抛下季杪,他還在等季杪,從認識就開始等,他喜歡季杪,偷偷藏在心底,以竹馬的身份默默陪在她身邊。
玫瑰樹是見證者,也是月訢灌輸了對季杪愛的長成物。
可是自己時日不多,是黯淡落灰的月亮,季杪是安靜的星星,是要在天上發光的,他不能因為破爛不堪的自己阻擋那顆始終要幸福的星星。
加上實在沒有辦法,經濟不允許,他被逼上絕路——只能同意。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林夕。”他壓低聲音湊到林夕耳邊說道。
“以後夕姐罩着你。”林夕覺得月訢可以答應就是極好的事情,不顧父母在場,拉着月訢往院子裏走,“爸媽,我和月訢去看看貓咪。”
“诶……這孩子,您看大媽,就這麽定下吧,月訢這孩子,我看着也行,他們又關系好,以後就這麽定了昂。”村長還想對林夕說什麽,可惜他的寶貝女兒早已揚長而去。
“月訢,我喜歡你,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了,你答應了,所以你也是對我有好感的對麽?”林夕迫切的想要在月訢嘴裏聽到日思夜想的表白。
“對……對,”月訢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抛下季杪,堂堂正正,暗戀已久的女孩,去承認面前這個只是單純想要幫助的夕姐“我……”
說出這句話,他覺得天快要塌下來了——他再也沒有臉去面對季杪,明明兩人那麽般配,那麽那麽喜歡,卻因為錢,爛俗的金錢和緣分擦肩而過。
“早就知道啦,我一直在等你诶,要不是這次,你還打算瞞我多久。”林夕裝作早就看穿月訢的知心大姐姐模樣去調侃他,心裏已經心滿意足。
“沒……沒多久。”月訢這句話是咬着牙說的,後槽牙隐隐酸痛,似乎要被咬碎。
他的确暗戀,低聲下氣,偷偷藏起來的暗戀,但是他喜歡的人不是公主,而是和他一起長大,土生土長的季杪,那個自己為了讓她開心親自去摘玫瑰花的季杪。
玫瑰樹是外公為了追外婆種的,外公因病死後,外婆不再打理那棵樹。
于是,外公的使命落到月訢的肩頭,季杪愛花,尤其愛那一樹玫瑰,月訢就每天提水灌溉,修剪枝葉,學習植物的知識,把那棵樹養的健康壯實,保證開出最好的花給季杪。
“月亮,回家吧。”外婆步履瞞珊地從屋子裏出來,村長緊随其後,“林夕,快回來吧,跟月訢道別。”
“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村長,我們真的無以為報。”外婆在院門口領着月訢深深鞠了一躬。
“诶诶诶,大媽,受不起受不起,您回吧。”村長受不起這一拜,連忙打圓場。
回家的路上,外婆不放心的問月訢,“月亮,以後和其他女孩子走遠點……适當和季杪保持點距離吧。”
“季杪”這個詞一出現,月訢是鑽心的疼,他不喜歡林夕,一點也不,明明暗戀季杪那麽多年,卻沒有一個結果。
他早就看出來了,季杪喜歡他,季杪天真,喜歡是藏不住的。
明明就是雙向奔赴的一對,半路殺出來個林夕,動用鈔能力,揮揮手就把月訢拉過去。
他不甘心,但是如今重病在身,不可拖累季杪,林夕的家庭對自己更有利益。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月訢也會被利息和金錢收買,然後撇下自己心愛的女孩,他現在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就是蝼蟻,一點錢和糧食就可以被收買,砸死。
回家的路很長很長,長到月訢回憶完和季杪初遇到現在的所有點滴,自己是如何給她摘玫瑰,貼心的刮去刺,怎麽每天一起出去在田野裏奔跑,那是的他們,是風一般的自由。
他懷念,但是如今被套上枷鎖,動彈不得,他現在為的不只是自己一個人,還有過了一輩子苦日子的外婆。
回到家門口,一朵凋零的玫瑰花沾着水珠落地,沒有半分留戀。
“季杪不在,都沒人要玫瑰花了。”
外婆知道外孫的心思,但是他們要吃飯,月訢要治病,她覺得很可惜,但另一方面——犧牲一個季杪就可以得到這樣的幫助,她覺得是值得的。
“是啊,杪杪還沒有回來。”月訢像個傀儡,失魂落魄,撿起地上的玫瑰花,兩行熱淚混着雨水貫穿所有花瓣。
“唉,進來吧。”外婆不忍心看到這一幕,選擇回到屋子裏逃避事實。
季杪家院門緊閉,她的外婆,應該很心疼。
回到家,月訢茶不思飯不想,躺在床上,僵硬地蓋着被子,一動不動。
“小孩子嘛,忘性大,過幾天就好了。”外婆在外和鄰居們聊天是這樣敘述的。
周末過去,周一早上,月訢被外婆推搡着來到林夕家,吃完早飯,林夕照常挽着月訢的手去上學。
不同的是,月訢在村長的照顧下,成為村子裏第二個背帆布包上學的孩子。
回到班級,季杪的位置已然清空,空落落的桌子,月訢難掩心中難平。
一整天,季杪都沒有出現,随同的還有唐老師。
月訢下課後耐不住去打聽,答案讓他僵在原地——唐老師聯系季杪的父母,季杪父母商量後決定帶季杪去城裏上學,大概率不會回來了。
林夕在座位上,嘴角露出幾分笑意,她剛來就看不慣季杪和月訢粘在一起,把季杪視作情敵,故意冷漠她,當着她的面一點一點搶走月訢。
現在好了,季杪離開,走的遠遠的,再也不會來打擾她和月訢。
月訢一整天都郁郁寡歡,除了面對林夕,為了那點糧食和錢,還有外婆,他勉強擠出來笑容,溫柔待人。
畢竟答應都答應了,現在林夕就是他的女友。
下午放學,月訢還是沒能盼到季杪回來,為了吃上飯,他主動牽着林夕的手,和她說說笑笑的走回家找外婆。
“外婆,我們來啦。”林夕對着院門大喊,扭頭像是看見什麽,毫不猶豫地像月訢的臉靠近,然後猝不及防的親上一口。
“林夕,你……你……”月訢被吓傻,從小到大,林夕是頭一個這樣做的。
“我幹嘛了,不就親你一下嗎,你都是我男朋友了。”她聲音比往常大很多,似乎不止對月訢一個人說。
“月亮……”聽見熟悉的呼喚,月訢松開林夕的手回頭,愣在原地——季杪拉着唐邢的衣袖站在他們後面。
“杪杪,你……”月訢說不出話來,他想要解釋,但突然發現,是自己先同意的,是自己抛下的季杪,他不願為了解釋失去林夕,繼而挽回不了季杪,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