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紫薇花不是玫瑰那種張揚的芬芳, 花香很淡。

尤其碰上連夏這種病恹恹,全身沒幾個器官在老實工作的觀賞者,着實聞不到多少香味。

“爺爺很喜歡這片花田。”

楚舟用手大致比劃, 道,“尤其是這幾株, 聽說是在你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們一起種的。”

連夏哦了聲:“聽上去很gay的樣子。”

楚舟笑了:“我還以為你會非常在意提到你爺爺的事。”

“激我啊?”

大概是碰到了花粉, 連夏打了個噴嚏,“別了,你爺爺我爺爺, 對我來說都是多餘的情緒。醫生說了, 要想活得長,首先要放過自己。”

楚舟的腳步停了下來。

連夏沒留神,撞在他後背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正要破口大罵——

楚舟卻先一步轉過來,伸出手, 将連夏拉進了懷裏。

“那我哥放過你了嗎?”

紫薇花雨在風中飄飄搖搖。

清純男大學生身上的九號籃球服被卷起一角,顯得活力,顯得勇往直前,不惜一切。

和西裝不同,籃球服清晰的勾勒出楚舟雙臂的所有肌肉線條。

因此在他抱上來的時候, 連夏甚至數清了他的健身指數。

并在心裏呲溜了一聲。

但連夏不能真如自己心意的舔舔腹肌,泡泡男大。

因為這裏是瞿溫書的地盤。

楚舟只是個沒掌權的弟弟。

連夏只能綠茶的表演:“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當然都懂, 寶貝。”

楚舟俯身, 唇畔擦過連夏耳際, “後悔嗎?招惹語音廳的庭書,惹上我哥。夏夏, 你真以為我哥真的就像媒體口中所說的那樣謙遜有禮,風度翩翩嗎?”

連夏配合演出的輕輕顫抖了身子。

“我哥能坐上那個位置,是因為他清除了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

楚舟道,“在他的眼裏,只有對他有利的,和對他不利的,想要的,和需要抹掉的。夏夏,他把你關起來了,是嗎?”

連夏:“你怎麽知道?!”

楚舟:“因為我們身上都流着瞿家肮髒的血。”

“他願意今天帶你出來,你付出了什麽作為交換呢?夏夏。”

紫薇花瓣落在懷中人的肩頭。

楚舟從連夏左肩上取下花瓣,視線停駐,随即了然,“好粗暴的痕跡,這麽深。”

“我的夏夏這麽嬌氣,被壓住的時候随便弄弄,都會哭很久吧?他怎麽忍心呢。”

這一刻的情緒難得有了共鳴。

連夏突然想起自己許許多多次的求饒,頓覺格外委屈,連眼底都泛起了濕意。

紅着眼,身上帶着無數痕跡的少年比紫薇花還要豔麗。

楚舟親了親連夏的額頭:“寶貝,你受不了他索求無度,受不了他表裏不一,受不了他那些姓僻……我帶你離開他,好不好?”

“不。”

連夏帶着哭腔的聲音格外堅定執着。

他沒被牽住的左手擡起來擦了擦盈在睫上的淚水,聲音嬌軟,又似乎因為晚上喊多了而帶着幾分啞,“他有錢,你窮,你當我傻呀。”

楚舟愣住。

“我在他那兒住的是十幾億的大別墅,吃他的住他的花他的用他的,我自己的錢可以存在銀行生小錢。”

連夏一邊嘤嘤嘤的哭,一邊掰着指頭算的清清楚楚,“跟你跑了,你又打不過瞿溫書,你太菜了,我多虧啊。”

楚舟:“……”

連夏抹幹眼淚,試圖安慰:“而且,我不在瞿溫書那兒了的話,怎麽還能用他的錢給你上票。我們一起花他的錢搞事業,難道不好嗎?”

楚舟:“……”

說不上哪裏不對。

但似乎哪裏都不太對。

但連夏的歪理一套又一套。

他踮起腳,在楚舟臉上親了一下:“你喜歡我嗎?”

楚舟下意識伸手去摸連夏吻過的地方,可離開了唇瓣的地方再無剛才的柔軟與濕膩。

事态與他剛開始所想的模樣背道而馳,逐漸失控。

楚舟斂住情緒,許久才問:“你想聽喜歡還是不喜歡?”

“不重要。”

連夏笑嘻嘻道,“因為你從頭到現在都只是個替身,只不過以前替代庭書,現在替代你哥。”

“楚舟舟,對不起,替身沒人權。”

連夏歪歪頭,語氣可可愛愛,“祝你早日超越你哥,成功上位,到時候說不定我會多……”

楚舟:“多什麽?”

沒等到任何回應。

連夏從他身邊像只蝴蝶般的向另一個人懷中撲去,連哪怕多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他:“老公!”

原來一個男孩喊出老公這個稱謂也可以如此服帖又合适。

楚舟側過身去看。

連夏被瞿溫書徹底圈進懷裏,像野獸所有物一般的死死看守,像是連呼吸都交由別人全權負責。

楚舟覺得刺眼。

可連夏動作自然,拽了瞿溫書的手:“十五分鐘不見了,想你想你好想你。”

以楚舟對瞿溫書的了解。

任何人這樣的撒嬌都會被他推開訓斥。

可這次沒有。

瞿溫書反手将連夏從腰間徹底控在懷中。

接着低頭,當着楚舟的面,吻上了連夏那軟而微涼的唇。

楚舟甚至還記得唇瓣貼在自己左頰時的觸感。

而現在,卻被另一個人用力采撷。

瞿溫書選的角度極其微妙。

從楚舟的角度看,看不到連夏的神情,卻能看到高大俊朗的男人将纖弱單薄的少年全然包裹,肆意剝奪。

能看到少年因缺氧而掙紮推搡又無力反抗的蔥白手指,和最後短促的:“老公求求……”

中間間隔距離不寬。

楚舟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連夏的每一個字,他停頓片刻,終于笑起來:“哥,這樣給我看,真大方。”

“是在教你別觊觎輪不到你的人。”

瞿溫書高挑的身形徹底将軟成爛泥似的少年掩在懷裏,“瞿楚舟,這是最後一次告誡。”

“收到告誡。”

瞿楚舟兩根手指比了個敬禮,咧開嘴,“可是哥,我們生來就是要争奪一生的死敵。”

“我們兒時為進口玩具争,大一些為成績争,再長大為繼承權争。”

楚舟道,“我已經輸過這麽多次了,但哪怕再失敗的堵徒,也總該能有一次勝利的機會。”

“我覺得我會贏。”

楚舟笑,“瞿溫書,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在找死。”

瞿溫書神情淩冽,“可惜我沒時間陪你玩。”

“瞿楚舟,好自為之。”

挺拔清隽的男人抱起懷中的少年,走出紫薇花田入口,也走離楚舟的視線。

*

好自為之。

瞿楚舟勾了下嘴角。

他揚起左手,掌心攤開,露出一張簡短寫成的字條。

那字條似乎寫的非常臨時,字歪歪扭扭,只能勉強看清。

是連夏的字跡。

“舟崽,你要偷偷努力,驚豔所有人,然後帶我出去。”

連夏道,“你比你哥的腹肌好看,眉眼也好看,好期待,超喜歡你。”

連夏:“我等你,我連我們倆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楚舟,我愛你哦。早點來救我吧。”

早點來救我吧。

那字條實在有些破破爛爛。

可楚舟看了半晌,卻将紙條折好,重新收進了包裏。

明明知道又是哄人的騙局,連夏可能轉身就又會将這一招向別人如法炮制。

但楚舟卻發現自己仍舊移不開眼睛。

連夏是帶着劇毒的花,吸取最純然的養分自顧自的生存。

可在這朵毒花裝作無辜的生長過程中,每一寸根莖都已悄然紮入血脈。

只要輕輕一觸,就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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