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這次, 連夏感覺到了瞿溫書母親長久的沉默。

良久。

白橙才非常遲鈍的道:“那我是不是應該說,謝謝。”

“客氣客氣。”

連夏十分爽朗,“但你兒子是強迫我的, 他把我關起來了。”

白橙:“……”

白橙再度沉默:“對不起。”

“是瞿溫書關我的,又不是你關我的。為什麽你要說對不起?”

連夏道, “而且我也有爽到,我現在其實有點明白他為什麽生意做這麽大了。”

白橙:“?”

連夏道:“他是一個很擅長總結經驗教訓, 彌補缺點,哪裏不會點哪裏的人。”

白橙思考很久:“……他是小天才點讀機嗎?”

“啊不是。”

連夏道,“他是一個每次上床都比上一次有進步的人。”

白橙:“……”

兩個精神不穩定的思維奇妙的接了壤。

白橙覺得自己作為母親, 似乎并不應該在這方面繼續和兒子的男朋友探讨下去, 于是終于斟酌着換了話題。

“那他這麽努力……你會,喜歡他嗎?”

“會的诶。”

連夏點點頭,“我挺喜歡他的身材,他的技術,他的又粗又長我也很滿意。”

“但我不喜歡他的身份。”

連夏想了想, “或者應該說,我更喜歡……自由?我要自由。”

白橙一愣。

她姣好的面容上極短促的晃過一抹游移,又重複了一遍連夏的話:“自由?”

“是我想愛誰就愛誰的自由,想換誰就換誰的自由。”

連夏道,“是我屬于我自己的自由, 是我厭倦了就可以丢棄他的自由。”

白橙怔了怔。

連夏道:“我不喜歡瞿溫書的一板一眼,受不了瞿家條條框框的家規, 不能接受他總是資本家的那一套。”

連夏:“所以我沒辦法喜歡他。”

兩人之間的對話像是走入死胡同, 一時之間有種滞澀的沉默。

白橙手中握着的魚食不知什麽時候灑落一地, 咕嚕嚕的滾進一片沉寂的魚塘裏。

院內仍舊蔥郁的南方喬木在夜風中搖曳。

白橙突然道:“我知道了。”

連夏:“嗯?”

白橙笑起來:“你不喜歡阿書,其實你也不會喜歡小舟, 對不對?”

連夏眨眨眼。

“小舟太青澀了。”

白橙道,“他總是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長大,能和他哥哥争一争,可對你來說,小舟還是太小了。”

連夏想了想,還是很給面子:“也不一定哪裏都小。”

白橙:“……”

白橙又笑起來,輕聲道:“而阿書,阿書是從小被老太爺待在身邊長大的孩子,他的一舉一動都是瞿家打磨出來的樣式,或許終其他的一生,也擺脫不了這種束縛。”

“他如果想你喜歡他。”

白橙道,“那他一定要……違背自己現在所有的世界法則來愛你。”

*

連夏自己覺得自己實在是個俗人。

但面前的大美女顯然是個文化人,就連總結陳詞都帶這種文化腔調。

所以連夏難得有了一分良心。

他想了想,問:“你是不是不太開心?”

穿着旗袍的女人在這一瞬間像是被問住了似的望了連夏半晌,然後才溫柔的開口:“我已經五十歲了,我開不開心,已經不重要了。”

“那不對。”

連夏道,“哪怕我五十歲了,我也能讓瞿溫書為了哄我高興半夜去給我買小蛋糕。”

白橙沒有說話。

連夏卻道:“不過我大概沒有五十歲。”

連夏語氣平和而淡然:“說不定有一天,你還有機會和瞿溫書一起給我上柱香,如果瞿溫書不是特別恨我的話。”

白橙愣怔的看向連夏。

許久之後。

白橙道:“自由……是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東西,對嗎?”

“目前是吧。”

連夏想了想,“至少我現在還沒有遇到比我的一切都歸屬于我更重要的事。你不是嗎?”

白橙怔怔的看着連夏。

一分一秒。

一動不動。

連夏逐漸被瞅得毛骨悚然,打了個寒顫:“那個,就算我渣了你親兒子,又渣了瞿楚舟,你也不應該用眼神來殺我吧。”

白橙還是看着他。

連夏:“……好吧,我承認如果你兒子和我之間開始如果不是這麽慘,我可能會多愛他一點點。”

白橙不說話。

連夏給自己挽尊:“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養魚小天才罷了,夏夏有什麽錯呢?”

白橙:“粑粑。”

連夏:“……?”

連夏:“????????”

連夏驚呆了:“你說啥???”

白橙向連夏飛快的,邁着小碎步的,翹着蘭花指的跑了過來,勾住了連夏的手臂。

“粑粑。”

連夏:“……”

連夏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在原地被雷劈了幾秒,才大聲道:“楊叔!!”

在室內的管家匆匆忙忙跑了出來,一見白橙的樣子,立馬就明白了目前的狀況,趕忙上來扶住女人:“夫人,夫人?我們回去了。”

白橙異常堅定執着的抱着連夏的手臂不松手:“粑粑,有壞人。”

連夏:“……”

楊叔:“……”

楊叔滞澀良久,十分為難的對連夏開了口:“是這樣……連先生,夫人的另一個人格是只有四五歲的小孩子。夫人父親亡故的早,可能把你認成她父親了。”

連夏:“……”

連夏也沉默:“說實在的,這個解釋并沒有讓我很開心。畢竟我還健在。”

楊叔;“……對,對哈。”

連夏:“何況我才二十三,我不應該有一個五十二歲的崽。”

楊叔:“你說的是。”

連夏:“那瞿溫書應該叫我什麽?”

楊叔:“?”

連夏飛快腦補:“爺爺?”

楊叔:“???”

連夏吃驚,連夏震撼,連夏疑惑,連夏思考,連夏滿意。

最後連夏點了點頭:“這樣一想,我覺得還是可以。”

楊叔:“???”

到底在可以什麽啊??

而另一頭。

連夏已經非常适應的進入了初為人父的階段,他甚至比較熟練的拍了拍白橙的小臂,慈祥的點了點頭:“哎,再叫一聲。”

瞿溫書匆匆從醫院趕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自己穿着旗袍的親媽宛如小女生般的合着腳,稚嫩無比的坐在連夏身邊。

而連夏不知從哪兒搞了本兒童畫冊,一邊用魚竿騷擾他媽辛辛苦苦養的一池錦鯉,一邊毫無感情的念書。

“從前有一只熊大,他有一只兄弟叫熊二,熊大和熊二共同的敵人叫光頭強……”

瞿溫書:“……”

楊叔的表情和瞿溫書是如出一轍的沉默與蒼涼,站在一旁宛如雕塑。

而連夏後知後覺的擡起頭,看向瞿溫書。

良久。

露出一個豁然的表情。

“孫啊,你來了。”

瞿溫書:“……”

連夏神态非常豁達,仿佛已經提前進入了賢者的狀态。

他合上書,緩緩開口:“這樣,瞿總。”

“你叫我一聲爺爺,我們之前的所有不愉快全部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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