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連夏并沒有任何要和戚韶之結婚的打算。
扪心自問, 他只是單純想蹭一趟便車,從已經明顯瘋了的瞿溫書那裏換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當然,再扪心自問一次的話。
——他是真的有些膩了瞿溫書。
連夏對一個人的興趣往往只是興致所至的起, 然後突然索然無味。
他已經這樣膩了宋勘,膩了瞿溫書。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 連夏覺得他對戚韶之的興趣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因為戚韶之也逐漸的開始喜歡使勁管他。
這種情況尤其出現在來到佛羅倫薩,住在戚韶之的莊園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
已經有兩任男管家, 三任園丁總管,六位女傭锲而不舍的對連夏表達愛意,并為之彼此争風吃醋, 甚至嚴重影響了工作。
在這之前。
連夏一直一邊哄着戚韶之, 一邊對外宣稱他和戚韶之只是普通異國筆友,志趣相投而已。
而直到戚韶之一次深夜突然未打招呼從西西裏島回來,臉上還帶着濺落的血點,身後的鐵籠裏安置着一只南美的黑豹幼崽。
配有防彈的大G車隊悄然駛入珊瑚城堡前的小路。
戚韶之面上的血腥氣不知何時重新轉換成畫家的溫柔,他回身從籠裏抱起那只幼崽, 急步向前推開大門——
恢弘壯闊的城堡裏。
連夏眯着眼坐在最中央的座椅上,身旁才被聘入城堡不到一個月的年輕意大利管家雙手捧着一杯早已在入職說明裏被戚韶之嚴令禁止的金酒為豔麗的少年呈上。
琥珀的色澤透過明澈的高腳杯,和城堡奢靡昂貴的鑽石吊燈共同輝映。
而年輕人癡迷的眼神一并倒映在酒杯中,顯得刺目,充滿占有, 又肮髒。
戚韶之心心念念許久的少年連門口的位置絲毫沒有給予哪怕一個回眸,纖細柔白的指尖一點點碰過管家那副歐美人特有的臉部線條, 然後指尖碰觸酒面。
輕輕一沾。
是一個淺淡又醉人的漣漪。
連夏将指尖放在唇瓣上一吮, 然後彎唇笑開來。
他原本放在地毯上的腳沒有穿任何鞋子, 白生生的翹起來,然後毫不客氣的踩在管家矯健的肩上。
連夏說:“好棒。”
戚韶之突然想起自己和連夏的第一次見面。
連夏也是這樣主動的, 嬌氣的,勾引了他。
也對他說:“好棒。”
哐啷——
機械上膛的聲音在滿是暧昧的空曠大廳裏顯得格外明顯。
男人終于依靠此舉博得了居于高座上的美人少得可憐的注意力。
連夏顯然已經不僅僅只是喝了一杯,他連眼底都泛着迷蒙的神色,顯得霧氣重重,隐約帶着濕意,又顯得無辜而純白。
驀然的上膛聲驚動了站在門外的保镖。
在他們齊齊推門而入的同時,戚韶之伸手舉槍。
“撲——”
裝了消音的子彈顯得沉悶。
“當啷——”
可會客廳內巨大璀璨的鑽石吊燈卻陡然砸下,伴随着撕心的碎裂聲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一片。
連夏的酒意頓時醒了幾分,他猛一恍然,下意識推開近在咫尺的小管家:“……戚韶之?”
“甜心,這座吊燈上的每一顆寶石都價值三千萬以上,我曾經想,只有幾十億的輝光,才能配得上我的缪斯。”
戚韶之輕輕吹滅還在吐着硝煙的槍口,接着手腕一轉,将左輪直對跪在連夏身邊的管家。
戚韶之神情反而輕松幾分,甚至連語調都帶上了幾分纏綿時的誘哄:“寶貝,你還沒見過新鮮腦漿吧。今天給你看一看,好不好?”
連夏:“……”
倒也大可不必。
連夏扶着座椅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其實滿打滿算不過也就喝了四五杯左右,只是這副身體實在太弱,只碰一碰酒精就立刻招架不住。
從會客廳到門廊是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連夏走得跌跌撞撞,最後猛地摔進戚韶之懷裏。
摔得原本在戚韶之懷裏得另一只小畜生發出“嗷嗚”一聲不依不饒得吼叫。
連夏哼哼唧唧得被戚韶之抱住了腰,又熟門熟路的在男人身上蹭了一通,最後吻了吻他的喉結。
在明顯感覺到戚韶之變了氣息時,乖巧的抱住了男人的腰:“貓咪?”
戚韶之将男孩往自己的身體上貼了又貼,幾乎摩挲:“黑豹。”
“哦……”
連夏似乎沒有特別高興,他伸手戳了一下黑豹的肚肚,然後揉了揉兩片黑耳朵,“像貓。”
“嗯,貓科動物。”
戚韶之順着連夏的姿勢将幼崽放在他懷裏,又卸了槍,空出兩只手去抱懷裏的人,“喜歡嗎?”
連夏瞅了瞅那一對烏亮亮的小豆豆眼,點頭:“還可以。”
戚韶之:“以後讓他陪你。不要管家了,好不好?”
連夏思考了幾秒:“不好,它又不會講故事。”
戚韶之:“我來講。”
連夏:“你這麽緊張啊?”
戚韶之沉默片刻:“你屬于我。”
連夏沒說話。
不知道什麽時候,城堡裏所有的傭人和保镖已經全數集合在大廳前的草坪上,視線向上,看着正站在燈光中的兩人。
連夏幾乎是整個人被戚韶之圈在懷裏,他微擡起下颌向外看去,還沒能夠看清那些傭人的神情,便被不容拒絕的吻住。
“他是這裏的另一位主人。”
戚韶之松開連夏,聲音幽冷清晰,“如果之前你們有所誤解,那現在我希望你們弄清楚這件事。”
*
月光惶惶。
被戚韶之剝奪了所有興趣愛好的連夏穿着一件真絲睡袍,百無聊賴的在床上翻來翻去,實在找不到其他可做的事,便拿過手機,順手登錄了自己在國內時語音廳的賬號。
天知道他連賬號密碼都忘了,感謝記住賬號這個功能。
距離他上次登錄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當這個帳號再次上線的時候,連夏的手機都被後臺的信息炸得險些死機。
好不容易等手機恢複過來。
連夏随意翻了幾條,大多都是粉絲和八卦達人詢問自己去哪兒了,是不是娛樂圈裏那個連夏,還有些表示關心,希望自己早些回來的信息。
回來是不可能回來了。
連夏當時進語音廳就是為了泡亭書,現在亭書變成了瞿溫書——怎一個晦氣了得。
算了算了。
閑着也是閑着,連夏開着號大搖大擺的進了“溺聲”,聽了一耳朵,正在上麥的竟然是他很喜歡的那一款煙嗓。
連夏默默咽了咽口水。
果然,他永遠博愛,永遠容易上頭,永遠愛煙嗓。
【用戶X.夏為麥上歌手 X.曲中送出 99個嘉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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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西米露:???我眼瞎了???這是什麽富婆????怎麽馬甲還是廳裏歌手????
芋泥耶耶:我也瞎了,我竟然看到夏夏了,我的夏寶!!!!
冰糖心糯米糍:時間在走,只有夏寶還是一如既往的有錢,一如初見……對不起我文藝了orz
正在這時。
系統提示框跳出兩行重要人物提示。
【用戶 X.kan 進入頻道】
【用戶 X.亭書 進入頻道】
芒果糯米飯:我沒記錯的話上面那個是宋勘的號吧……
桃膠銀耳:突然想起前兩天扒上頭條的那個恐怖八卦,扒了亭書不差錢+宋勘好基友雙重身份……
西瓜清補涼:快停姐妹!說不得!
煉乳西多士:預感又有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戲要開始了-0-
連夏并不是故意要刷的,他只是看到後臺還有很多,但現在國外賬目又不方便提現。
麥上的歌手換了下一位,不再是連夏的菜。
連夏便退了語音廳,正要去別的地方逛逛,卻見後臺頂上來了幾條新的消息。
X.kan:最近還好嗎?他……他對你好嗎?
X.曲中:謝謝前輩的關注。您還有什麽想聽的歌嗎?我可以給您唱。
連夏沒搭理宋勘,想了想,給曲中回了條下次再說,便重新刷新了後臺消息。
他的後臺一如既往的熱鬧,除了第一時間開始歡呼他的回歸的觀衆和吃瓜群衆,就連瞿溫書的弟弟楚舟都發來了信息。
連夏剛剛其實看到了亭書進頻道的提示音。
他興致勃勃的又刷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等到瞿溫書發來了信息。
呵,臭男人。
連夏終于沒了耐心,他正要退出賬號,國內的wechat卻跳出一條提示。
【瞿溫書邀請您視頻。】
連夏本來想拒絕的,結果國內外的手機快捷鍵不同,他下意識點錯,挂斷點成了接通。
畫面有短暫的延遲。
随即瞿溫書那張優越的外表透過手機屏幕傳送過來。
而比畫面來的更早的。
是從另一端傳來的聲音。
那是唱起歌來連夏所格外喜愛的煙嗓,帶着幾分粗粝的啞和腔調,一聲又一聲的順着聽筒傳來。
像在掙紮着從泥淖中喘息。
又像是徹底跌入迷霧的漩渦。
最終。
随着一聲戛然而止的輕哼,畫面陡然安靜。
連夏幾乎頭皮發麻的看着屏幕另一端的男人額上覆了一層細密又難言的薄汗,眼中還帶着無法掩蓋的意味,直直朝自己看來。
像是要通過屏幕進行某種怪異的攝取。
“草!草草!”
連夏突然懂了什麽,猛然炸毛,“瞿溫書,你有病吧!你有病啊!這你都能……”
“我有啊。”
瞿溫書慢條斯理的從桌上拿過一沓紙巾,當着連夏的面,“別妄想和戚韶之結婚了,夏夏,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