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黃旗一臉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只有性才百分百的快樂,愛都不輕松。智者不入愛河聽說過沒?有你遭罪的。”
這人亂七八糟閑書看的多,講起道理來一套跟着一套。
“再說,人許妹妹憑什麽喜歡你啊?就憑你這張臉?騙騙後面那種女的還差不多。”
“來喽~特調威士忌。” A姐加入群聊。
張揚拿起玻璃杯輕晃,冰塊在火焰藍液體中沉浮。
“況且,”黃旗接着數落,“你這孫子,上去就給人女孩又親又啃的,也就是許妹妹脾氣好,換成我,早他媽報警了。”
A姐瞳孔地震,她沒聽錯吧?這位不沾女孩兒,潔身自好的哥們兒,竟然抱着女孩啃?
“不是吧,老楊,有喜歡的妹子了?”
黃旗借着A姐的話,繼續給張揚施加壓力,“有~人家這個妹子,長得漂亮,身材好,學習好,家教好,最要命的是,還對他這款不感冒,你說氣不氣人。”
“操,” 張揚被這番數落的無地自容又無話可說,“你他媽是不是兄弟,胳膊肘往外拐。”
“啧,”黃旗振振有詞,“就是兄弟才跟你說,你再這樣下去,許妹妹要被沐司搶走喽~”
張揚擡眼,五官擰成一團,“就那小白臉?許安能喜歡他?”
黃旗白眼翻上天,這老大哥沒救了,“你倒是不白,你看人家喜歡你不!人沐司可比你溫柔多了,你沒看那天在飯桌上,人家怕許妹妹手沾上油,特意幫她用紙巾包住竹簽。現在女孩子都喜歡這種體貼的,你以為自己是爽文男主呢,在這搞強取豪奪。”
張揚一口氣幹了半杯,酒精一路順着喉嚨辣到食管,他就是覺得許安對他有那麽點意思才敢上嘴的,誰知道給人親生氣了,還他媽哄不好那種。
A姐聽懂了,但還是有點懵,“老揚,有照片沒啊,給姐欣賞欣賞。”
張揚瞄了她一眼,陰森森道:“別想,不給看。”
“這就小氣了啊,” 他們摩托圈裏,又美又飒腿又長的女的多了去了,“仙女下凡了?這麽藏着。”
張揚酒精上頭,視線漸漸模糊。
高三那年,他習慣寫完作業出去遛狗。
夜深人靜,只剩零零星星幾扇窗戶還亮着燈。
其中就有許安房間那扇。
一側窗紗沒拉緊,窗戶開了個小縫,夜風吹過,少女嫩出水的側顏在窗紗的遮擋下忽隐忽現。
張揚靠着樹幹,點了根煙,猩紅的煙頭在平靜的夜裏躁動。
女孩将頭發別到耳後,好似是題做不出來,急的鼓起腮幫子。
風撩起一縷青絲,劃過鼻尖,她被弄癢了,索性摔了筆,沉默片刻,竟抹了把眼淚。
張揚被可愛到,沒忍住,笑的肩膀一抖一抖。
屋內的人好像有所感應,扯過紗簾一角,小腦袋鑽出來,四處張望。
最後,目光鎖定在靈兒身上,朝張揚喊了句,“狗狗上完廁所記得清理了!”
話音剛落,“哐當”一聲,少女把窗戶關嚴。
那時候他帶着鴨舌帽,帽檐壓得低,加上是在夜裏,許安并沒有看清他的長相。
那之後,便有了高三每一個夜晚,他遛着靈兒從她窗前經過。
運氣好的時候,能碰見她做題的樣子。
所以,A姐的問題,很好回答:
“老子的女人,比小仙女還仙。”
A姐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騷氣指數爆表,就差騷到外太空。
黃旗表示這番操作很正常,不必大驚小怪,未來只會比這更騷。
一杯酒沒喝完,黃旗開車,兩人回公司了。
**
接下來的三天,許安都住在醫院卧床調理。
手機裏的電子狗變成她唯一能解悶兒的對象。
奇怪的是,他從來沒問她要過照片。
可能是向天歌給他看過吧,許安是這樣想的。
她自然也沒主動要他的照片。
越聊越發現,這人很适合去婚戀綜藝當情感導師,因為總能抛出讓暧昧升溫的話題。
比如:
【。:你第一次接吻是什麽感受?】
【Ann:被親破了…】
【。:哈哈,你男朋友挺猛。】
【Ann:不是男朋友…】
【。:那…他喜歡你?】
【Ann:嗯。】
【。:你覺得他怎麽樣?】
【Ann:挺帥。】
【。:只有帥嗎?】
【Ann:嗯…□□很旺盛。】
【。:……】
【。:你會接受他嗎?】
【Ann:我還沒下定決心談戀愛。】
【。:看的出來,你對感情挺認真的。】
【Ann:可能吧,我自己也說不好。】
再比如:
【。:你想和男朋友一起做什麽呢?】
【Ann:沒想過,做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吧。】
【。:比如說?】
【Ann:飛起來的事情。】
【。:你這個回答,有些朦胧。】
【Ann:好吧,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一直聊到出院,許安才後知後覺,再這麽聊下去,怕是連銀行卡密碼都要說漏嘴了。
**
周六一早,付姨來醫院接她出院。
秋雨從昨天晚上開始下,淅淅瀝瀝到現在還沒停。
到家後,她先洗了個澡,洗完出來,向天歌給她發微信,說晚點來給她送作業。
一個整天不學習的人,竟然擔心起她落下的功課。
許安感覺怪怪的。
“安安,飯給你做好了,忙完了出來吃哈!”付姨在客廳喊她。
“來了。” 許安小心翼翼挪到客廳。
付姨正在門口彎腰穿鞋,準備走。
“阿姨,您路上慢點。”
“好嘞,”付姨指桌上的飯菜,慈眉善目,“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
許安拖出餐椅坐下,同時響起開門聲。
“找誰啊小夥子?”
聞聲,許安擡頭,門外一道漆黑的影子。
上次他說過,朋友都不要做了,今天又來幹什麽?
“阿姨,我是許安朋友,來送東西。”
“來,快進來,” 付姨敞開門,“你們忙,阿姨先走了。”
張揚一身純黑運動套裝,拉鏈拉到頂,領子立起來,一只肩膀上挎着書包,松松站在那裏,他太高,以至于對比起來天蓬都變矮了。
“你來幹什麽?” 許安放下筷子。
“給你送卷子。” 他把書包背到身前,拉開拉鏈,抽出一打白色卷紙。
看樣子,他并不打算進來。
許安扶着桌邊起身,往門口挪,“不是大鵝說要過來嗎?”
“她有事。” 含含糊糊搪塞一句,少年的視線落在許安腳踝,沉下臉色。
凸起的部位還沒全消,因為每天噴藥,一塊皮膚變得暗黃,走路也是一瘸一拐。
“別走了。” 張揚脫下鞋,赤着腳,緊張的跨步上前架起許安胳膊,生怕她一個沒站穩又摔了。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別動,”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把你抱過去我就走。”
說完,許安被他打橫抱起。
雨滴小石子般接連不斷的打上玻璃,客廳愈發灰暗。
他的身上帶着寒氣,濕漉漉的。
許安被他輕輕放到沙發上,客廳太暗,他轉身去門口開燈。
她擡眸看去一眼,又快速收回視線,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好像看他的每一眼都是在犯罪。
既然不能在一起,就不要給對方無謂的希望。
“謝謝,今天下雨,麻煩你來送一趟。”
“不麻煩,我本來也要回家。”
回家是假的,是聽向天歌說她今天出院,找個理由過來看看她罷了。
本想送完卷子就走,可最終還是不放心,猶豫片刻,他蹲下身,擡手,指尖碰上少女的腳踝。
許安感受到皮膚上冰涼的溫度,條件反射般向後縮。
張揚擡眸,語氣出奇的平靜,“我就看看,不做別的。”
今天的他,收起了往日猖狂不羁的勁兒。
他稍稍用力,将她細嫩的腳踝提起,拉到身前。
“還疼嗎? ”
許安抿着唇,向他看去,視線對上時,又馬上避閃,“好多了。”
“那天,話說重了,對不起。”
醫院裏,他口不擇言,說完就後悔了。
許安鼻頭一酸,他的那句 “朋友也別做了”分明是不要再見的意思,他走後,她窩在被子裏哭到缺氧。
“許安,” 張揚在盡力解釋,“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和你當朋友,如果我們只能是朋友,我寧願從來都沒遇見過你,你懂嗎?”
窗外一聲震天雷鳴,雷聲錘在許安心上,把她的心髒敲個粉碎。
深愛的人,不可能做朋友。
少女鴉羽般烏黑卷翹的睫毛眨動,在眼睑處落下一道陰影。
兩人的視線再次相遇,這次誰都沒有躲閃。
“許安,我願意等你,等你準備好開啓一段戀情,”他頓了頓,“那個時候,你能不能先考慮一下我?”
她坐在高處,居高臨下。
他單膝跪地,卑微求愛。
許安眼眶發熱,指甲狠很陷在肉裏,卻沒止住泛出的辣淚。
她假裝有了困意,雙手松松握起拳,揉上眼睛。
而後,恰似不在意的丢下一句,“不行,”
“為什麽?” 張揚跳起來,裝了這麽久正經人,最終還是急了,因為無法放手,更不想失去。
許安見他這幅憋不住的樣子,又突然想笑,裝什麽裝,他什麽時候正經過。
為什麽跟他在一起總會輕易變得快樂?
為什麽上天要讓她遇到一個如此喜歡的人呢?
那天最後,少女微微歪頭,眼裏帶着笑意:“因為我最讨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