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包間裏向天歌氣的臉色發紫,她這類大大咧咧心裏藏不住事的女孩兒不是夏冰對手。
不知夏冰嘴裏吐出了一句什麽,向天歌直接暴走,眼看着要動手。
白皓軒擋在中間,“大鵝!有話好好說。”
向天歌瞪眼,吼道:“是她不好好說話!你媽的,許安不會喝酒,你逼她喝什麽?”
夏冰這個時候還坐的住,語氣一點也不慌,“來了公司就要守公司的規矩,這裏是社會,不是象牙塔。”
說起來她也就比她們高一級,擺這樣前輩姿态實在令人作吐。
向天歌冷笑,“我不信你這種冷血動物未來能有大作為!”
“好了,別吵了,” 黃旗頭大,這以後天天見,不得打翻天,“都朋友,不至于。”
“誰和她是朋友! ” 向天歌拎起包往外走,“真倒老娘胃口!”
一頓飯吃的七零八落,周圍一群服務員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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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號3948,七裏香都是吧?”司機确認。
“對。” 張揚回一句,扶着許安歪歪倒倒的腦袋。
痛感從膝蓋一路燃燒,肆虐的要将骨頭燃成灰。連着黑絲也變得沉重,石堆一樣擠壓着雙腿。
許安抿緊唇,痛感讓她呼吸發沉,喉嚨裏發出難受的嗚咽,整個人軟塌塌的壓在張揚身上。
見她這幅樣子,少年的心髒被一種叫心疼的感覺刺的巨痛,又生氣她這樣不在乎自己身體,“不會喝就他媽別喝。”
許安半醉,疼痛逼退心裏防線,委屈的淚水從眼角滾落,不一會兒,張揚胸口濕了一片。
溫熱潮濕的淚水像是一道利劍,再一次刺痛他的心。
懷裏的人哭的肩膀震顫,這種時候他倒是慌的不知道該碰她哪裏了。
“求你了,別哭了,老子心快痛死了。” 聲音軟下來,他見不得她哭。
司機順着後視鏡瞅,問:“小夥子,怎麽讓女朋友喝這麽多啊?”
張揚冷臉,喉嚨裏擠出幾個字,“她不聽話。”
司機一臉 “你叔我是過來人”,教育道:“小夥子,女朋友得哄,況且還是這麽漂亮的小妹兒,多少男生想把她捧在手心裏吶。”
少女額上冷汗凝聚,流到緊皺的眉間,緊緊抓着膝蓋。
很痛苦,在極力忍。
張揚心頭一顫,像是心有靈犀,揉着她膝蓋問:“這裏疼?”
許安驀然收回手,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病,壓住抖動的聲線:“胃痛。”
她不想被當作一個病人對待,那樣的話,活着就太沒勁了。
車已駛下高架,還剩最後一段直路。
下颚貼在她被汗水浸濕的劉海上,他輕聲哄着:“馬上到了,忍下。”
司機耳朵尖,油門一踩,表揚道:“不錯小夥子,聽人勸!吃飽飯!”
下車後,許安不讓他抱,并且情緒很激動,只把他當成拐杖,壓着他胳膊慢慢走。
她的心裏很痛楚,越是這種時候,她就越要自己走。
疼死也要自己走。
不能像疾病低頭,永遠都不能!
膝蓋骨在一步步的摩擦中痛感加巨,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移到門口,與此同時,比感應燈更強的光線從門縫中洩出。
開門的人是許勝男。
一陣嗜骨的劇痛打彎了她的雙腿。
許勝男氣的兩色發紫,邊将她往屋裏架,邊跟張揚質問:“你把她怎麽了?”
張揚剛要開口,被許安打斷:“媽,我們聚餐,喝了點酒。”
“酒?” 許勝男眼底冒火,她知道許安絕對不會主動碰酒,“你知不知道她不能喝酒!”
張揚垂頭立在床邊,這件事是他大意了,怨他也是他活該。
許安靠在床頭,雙唇煞白,臉上毫無血色,緩聲道:“媽,我自己要喝的,和他沒關系。”
許勝男忙着給她打針,沒說話。
入冬後,海市日落的早,一樓更顯昏暗。
許安本身瘦,血管細,彈性也不夠好,許勝男不常給患者打針,自然手生,遲遲下不了針。
“去開燈!愣着幹什麽? ”
她也是急了,說話帶着命令。
第一針紮偏,暗紅的血珠從青色血管湧出。
許勝男忙在針口處貼上膠帶,換另一只手紮。
好在紮進去了。
直到夜黑的完全,四瓶藥才慢慢推完。
許安半睡半醒,無法分清是疼暈了還是真的睡着。
期間許勝男電話響了好幾次,是醫院,催她回去。
“阿姨,” 張揚說,“您去忙吧,我來照顧許安。”
許勝男第一時間想起的當然是付姨,結果人家孩子感染了流感,在醫院挂水。
“阿姨,”張揚又保證,“你放心,我絕不會對許安做什麽出格的事。”
許勝男心裏罵這個小兔崽子,但她畢竟不放心許安一個人,撕下一張便簽紙,寫下電話丢給他,“有什麽事兒,第一時間打這個電話。”
“阿姨你放心。”
張揚看了眼,座機號碼,就連手機都不願意留給他,他倍感失落,第一次見家長,好感就敗光了。
門再次關上,張揚緊張的肌肉放松下來,蹲在許安床頭。
少女眉心還沒展開,呼吸短促,睡的不踏實,疼痛燥熱的不适感把許安叫醒,她緩緩睜開雙眸,輕喚他的名字。
“我在。”
“能幫我拿下睡衣嗎?椅子上。” 被子裏的她還穿着衛衣和絲襪,“襪子…很緊,不舒服。”
張揚咽下口水,摸着後脖頸起身,生病的她比平時更加軟糯,低眉順眼的樣子看起來更好欺負。
“那個,要我幫你換嗎? ”
本意是好的,怎麽這話說出口就變味了呢?
“我…我自己可以的。”
許安心裏的小鹿亂撞,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裏升騰,他們只是互相沒有名分,但對彼此的感覺,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
窗上倒映着兩人朦胧的身影,屋內出奇的靜,空氣裏都是女孩子的體香。
他整天和黃旗睡一屋,兩個大男人,打球出汗抽煙,現在都嫌棄自己。
抽煙的人自己聞不出來身上有味,她這麽香,肯定不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行,” 張揚咽了下口水,起身,“我在客廳,有事喊我。”
許安輕“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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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歌本打算跟着去許安家,被黃旗制止,給她連拖帶拽帶回紅房子。
紅房子是他家,老城區一棟筒子樓。
高中那會兒,他 ,張揚,向天歌,白皓軒四個每周末都一起窩在這寫作業。
黃旗父母死的早,從小跟着外婆生活,去年考上大學,外婆也心梗走了。
所以他回來的也少了。
黃旗把她推進門,去冰箱給她拿水,結果冰箱裏只剩一盒草莓,還長毛了。
“家裏沒水,我去給你買吧。” 黃旗揣上鑰匙要出門,被向天歌喊下。
“別買了,我不渴。 ”
“行,你坐會兒吧,消氣了送你回家。” 黃旗倚在冰箱門上。
“我今天不回家。” 向天歌挺不耐煩的,拍拍沙發表面的灰,翹着二郎腿坐下。
“又吵架了? ”
向天歌和父母不合,高中分文理就開始了,她想學美術,藝考,但是她爸非要逼迫她學理考中醫,繼承家裏的醫館,這也導致了她現在沉迷cos不學無術。
能考上海中醫大針灸專業,說明她不笨,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只是一種反抗。
“沒吵!” 向天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反正只要我回家準要吵,老娘幹脆就不回了,學校啥都有,比呆在家裏舒服。”
黃旗嗤了聲,“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他一個死了父母的,巴不得來個人管他。
“怎麽?這種窒息的愛你想要是吧?”向天歌指着門外,氣不打一出來,“你去醫館,給我爸當兒子,正好了卻他傳宗接代的心願。”
黃旗眸色漸深,“你以後在公司收斂點,別和夏冰吵,就她一個設計師,氣跑沒人幹活。”
向天歌蹦起來,大步流星逼到黃旗身前,控訴,“我還沒找你算賬,那女的在酒桌上頤指氣使那鬼樣兒,你看見也不幫我說話,還是不是兄弟了!”
黃旗其實不喜歡和她稱兄道弟,往旁邊挪了兩步,本想掏出煙抽,但向天歌在他忍住了。
“那是老楊的事兒,你別亂插手,整的最後幫了倒忙。”
這話不能說毫無道理,向天歌換了個角度問,“如果那女的以後還欺負我,你站誰?”
黃旗難得被問的愣怔。
為什麽會愣住,因為這個問題牽扯到的不僅是理性上的思考,還有感性上的偏袒。
向天歌身材沒得說,170的大個子,胸大腰細腿長,偏向把自己打扮成性感禦姐,今天也不列外。
黑色皮衣內襯蕾絲打底,兩個水蜜桃挺拔,黑色緊身褲把腿型修飾得緊實細長,釘子一般。
“問你話呢!” 她又朝黃旗去了一大步,胸幾乎蹭到他衣服。
黃旗扯了扯嘴角,“誰作我女朋友我站誰。”
向天歌這個人吧,從小江湖人評價她第六感弱暴,活了20年只喜歡動漫裏的紙片人。
所以這句暧昧的話,黃旗篤定她聽不懂,才敢說出口。
“你媽的黃旗!” 向天歌提膝朝他兩腿之間撞,“夏冰那德行你也喜歡,眼瞎就直說,老娘幫你挖出來修修!”
“我操, ”黃旗捂着裆,臉都綠了,“我喜歡她我去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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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家硬裝極為簡單,純白一體,客廳一張米色L形軟沙發,深灰色茶幾,旁邊一盞落地燈。
格外空曠,沒有任何通行障礙。
微信群裏向天歌發了N多條,問許安情況。
【。:送回家了,正在睡覺。】
他點開和黃旗的聊天框,問了聚餐後來情況。
【金毛:別提了老揚,大鵝和夏姐差點動手,三個女人一臺戲,自己惹出的情債,自己還。】
張揚挑眉:
【。:長得帥也是老子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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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長得帥是原罪,你今天回公司不?】
【。:不回,在她家裏。】
張揚打開冰箱,緊接着發了張照片過去:
【。:給老婆做飯。】
那邊黃旗命根子還在疼,向天歌沒事人一樣窩在沙發裏追番。
凄凄慘慘戚戚。
【金毛:又快樂了揚子。】
張揚勾起一邊唇,很樂意承認,
【。:有這麽跟爹說話的嗎?沒大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