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滾。”
其實這事兒張揚也挺煩,許安說什麽不給他名分,但是吧,他又很确定她對他是有好感的。
說白了,他就是她魚塘裏的一條魚。
“我說,” 黃旗擡膝蓋,在他屁股上頂了下,“你接吻都不碰她?能忍住嗎...”
20歲的男生,血氣方剛,腦子裏翻來覆去就那點事兒。
“親親得了,又不是正經男女朋友,摸人家算什麽?” 這是張揚心裏所想。
不過,他倆每次接吻,他确實抑制不住的想上手,每次都硬生生給忍回去。
他敢上嘴親,也是在察覺到許安對他有意思的前提下。
若是許安對他真一點意思也沒有,他根本不可能親她。
食堂裏,張揚果真點了一份生蚝海鮮粥,外加一個雙蛋煎餅鍋子。
“說正事, ” 黃旗扒拉着烤肉拌飯,“設計師的空缺你想怎麽辦?”
“招新人吧。” 張揚回。
電光火石間,黃旗想起一個人,“你記不記得,大鵝學過美術?”
當初分文理那會兒,向天歌為了學藝術跟她爸吵的不可開交,整天腫着眼泡來上學。
“她不行,” 張揚吃飯快,最後一口煎餅吞肚子裏,話裏有話,“你還不了解她嗎?”
整天教他怎麽追妹子,這麽多年,自己喜歡的人不敢開口。
黃旗也心知肚明,向天歌就不是能靜下心來的人,整天咋呼咋呼沒個正形。
就在窮途末路時,設計師自己送上門。
“那個…” 冒出來一個妹子,就是剛才看他倆打球的兩根小辮子。
“我去!” 黃旗吓一跳,轉頭碰上一雙試探的眼睛,“不是,妹子,別神出鬼沒的啊,吓人。”
小辮子端着餐盤坐到黃旗旁邊,雙眼亮晶晶,看起來鬼機靈。
“不好意思啊,我剛聽見你們講話了,”她舉手,自告奮勇,“如果需要設計師的話,我可以。”
黃旗和張揚對了個眼神,天降神兵?
張揚長腿伸在桌子外,懶懶的靠在椅背上。
打球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個妹子了,一路跟他們來食堂,他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裏摔兩次。
“先說好,我有女朋友。”張揚事先聲明。
小辮子連連擺手,“我不喜歡你的。”
張揚挑眉,朝沉浸在喜悅中的黃旗昂頭,“那你喜歡他?”
啪嗒一聲,黃旗筷子掉地上,在瓷磚上刺溜老遠,拉出一條油光。
“喜歡我也不行。” 黃旗朝後仰,拒絕狀。
小辮子心直口快,吸了口氣,“我是挺喜歡你的,上次你們創業大賽我去看了,我覺得你比他還帥。”
張揚:“……”
黃旗被這一頓馬屁拍的如沐春風,裝起來了,一副老板姿态,“繼續說。”
“但是,”小辮子話鋒一轉,“我是真覺得外骨骼機器人在醫療方面有發展前景,而且,我覺得雖然是醫療器械,外觀上也可以設計的更加具有藝術性和獨特性,體現人文關懷。”
這小辮子叫陳楚楚,和夏冰一個院,動漫設計專業。
張揚對她這番話很滿意,讓她先試用一個月。
**
一月初,除了針灸學,都已經結課。
許安閑暇時間多起來,沒事兒都會在張揚這邊。
“我說了我不治!”
“媽媽給你聯系好了,不疼不癢的 ,你試試好不好?”
“試了也沒用,根本治不好,浪費時間!”
治療室外,一陣吵嚷。
治療室不大,以前是雜貨間,張揚找人給重新刮了大白,按照許安意思,購置了三臺中醫穴位按摩儀和一些必須品。
一陣敲門聲。
“請進,門沒鎖。” 上一位病人剛走,許安正在寫病志。
一個小姑娘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一臉任性和不服。
許安和她母親交流一番,得知,夏天今年初二,去年暑假,補課的途中出車禍,脊柱損傷,下肢癱瘓,并且伴随着焦慮抑郁。
“大夫,” 夏媽媽說這說着抑制不住的哭了,“這一年我帶她跑遍了北上廣,西醫看遍,都說恢複不了,我也是在病友群裏看見你們這裏可以進行康複理療,就想着帶她過來試試。”
許安抽了張紙巾遞去,安慰,“阿姨,你先別哭,雖然我不能保證效果,但是我們可以試試。”
許安話沒說絕對,因為脊柱損傷引起的癱瘓恢複程度取決于受傷的程度,如果說像她這種□□毫無知覺的,康複可能性幾乎為0。
“你胡說! ” 夏天沖許安喊,“我在網上查過,我這個病根本站不起來,你們中醫都是騙子。”
“不許和姐姐這麽說話,” 夏媽媽牽着許安的手,拖到房間角落,小聲說,“許醫生,你別生氣,她爸見她癱瘓治不好,半年前抛下我們母女二人走了,所以這個孩子現在心理不健康,重度抑郁,她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許安心酸,仿佛看見了小時候同樣被抛棄的自己。
她在輪椅旁蹲在,捏上夏天的雙腿。
肌肉還沒有明顯萎縮。
“姐姐能讓你重新走路,要不要試試?”
**
張揚給陳楚楚帶到裏屋,又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
“你想好了,一個月試用期過後,合同2年起簽。 ”
“想好了,” 陳楚楚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耽誤正事!”
“行,歡迎加入。”
“張揚,” 就這時,許安開門找他,正好撞見倆人握在一起的手,神色黯然,“有人來了。”
本興沖沖的心情像被大石頭拽進深海。
夏天對着一屋子機器人絲毫不感興趣,低頭自顧自刷小視頻,聲音外放很大。
看見張揚這張帥臉倒是恢複些精神,沒剛才那樣抗拒治療。
果然,不管多大年紀的女孩都喜歡帥哥...
“小妹妹叫什麽名字啊?” 張揚把她抱到板凳上,幫她穿“裝備”。
“夏天。”
“夏天妹妹,哥哥叫張揚,哥哥游戲機裏有好多游戲,我們交個朋友好不好?”
張揚繞到夏天身後,給人抱起來。
許安陪在旁邊,她發現他總是在默默的對身邊人好。
能認識他便是一種幸運。
她擡起夏天胳膊,放到兩側手柄上,“抓緊。”
肩膀,腰部,腿上都緊緊纏住黑色綁帶,借助機器和一點手臂力量,夏天重新站起來。
“感覺怎麽樣?”許安問。
夏天低頭看着自己重新直立的雙腿,驚訝溢于言表。
許安朝張揚點頭示意,讓他啓動機器。
“咱們先在原地踏步,慢慢适應。” 她握住夏天一只手,讓她不要害怕。
機器帶動着雙腿慢慢原地踏步。
“真的能動!” 夏天眼底終于有了一絲希望的光。
“是啊,”許安摸了摸夏冰的腦袋,“姐姐不是說過嘛,你可以重新站起來的。”
張揚看着許安淡笑,她工作的時候更迷人,像四月的風,溫柔,遼闊,給大地吹去生機。
機器帶着夏冰慢慢往前走。
“媽媽,我能走路了。” 夏天帶着哭腔,看着踩在空中的雙腿難以置信。
臨走前,夏天揪着許安衣角,怯生生的問:“姐姐,你真的能給我治好嗎?”
許安頓了頓,還是笑着回:“姐姐一直給你治,直到把你治好為止。”
最後許安建議夏媽媽帶人去正規中醫醫院再看看,畢竟她還沒畢業,沒有執照,無法給人下針。
夏天這種情況,越早進行針灸治療效果越好。
**
許安心裏是難受的,送走夏天母女,她自己到天臺吹風。
向下望去,枝葉凋零,死氣沉沉,一根根枯樹枝彎曲斷裂,戳向天空。
1月的海市,冷的人發顫。
許安今天穿着深藍色V領學院風毛衣,灰色百褶裙,光着的玉腿被白大褂擋住大半,漏出一截白潔細嫩的小腿。
在人人裹的跟粽子一樣的冬季,格外搶眼。
許安扶着欄杆靠了會兒,她心疼夏天,又不服命運的不公。
複雜的情緒讓她心塞,喘不過氣。
一陣寒風吹過,她突然感覺後背被熱乎乎的棉襖蓋住。
“這個天穿裙,老子看着都冷。”
張揚在她腳邊蹲下,把棉襖拉鏈給她拉上。
這件棉襖他穿到小腿,套在許安身上,把腳踝都給裹住。
“你對誰都這麽好嗎?”
許安心裏莫名的難受,他對患者好,對朋友好,對誰都好。
張揚靠在廢舊桌子上,晃動腳踝,在許安皮鞋上撞了下,“剛才那女的是我新請來的設計師,你看見的只是我們禮貌握手。”
他本還想加一句,就像法國人的貼面禮,最後還是憋回去了,這話說出口就欠抽了。
許安鼓了鼓腮幫子,他對別人好又怎麽樣呢?
她管不着。
“怎麽不開心了? ”
眼前的女孩臉上失去光彩,看起來有心事。
張揚又撞了下她的皮鞋,“嗯?怎麽不說話?”
許安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在想夏天。”
呼氣凝結成小水珠,吹起一片白霧。
“你覺得她能好嗎?” 張揚問。
許安暗暗搖頭,下巴縮進領子裏,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柑橘香,她又吸了一大口,才啓唇,“很難,她屬于脊柱損傷,而且,完全沒有知覺。”
半晌張揚低頭笑了。
“你還笑?” 許安不理解為何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出口,她都痛心死了。
“以後別說大話。” 張揚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許安握上額頭,她說要一直給她治,直到治好為止,确實超過了她現在的水平。
“我… ” 許安吞吐,“她年紀太小,給她一些希望有什麽不好。”
又一陣冷風吹過,她白嫩的臉頰凍得通紅,這紅暈像是寒冬飄雪裏的一株臘梅,塵世不染。
好美。
張揚伸出本縮在袖口裏的手,捧起她雙頰。
他的手特別暖,這暖意溫了她冰一樣寒冷的面頰。
惡作劇般,他的手掌用力往裏擠。
許安被擠成小金魚。
“你松鼠!(松手)張昂!(張揚)” 許安試圖掙脫,白費力氣。
“喊誰呢?” 他笑的肩膀一抖一抖,在她嘟起的嘴唇上貼了下,“我不是松鼠。”
“松鼠!(松手)”
“不聽話,”他捧着她的臉,又親了一口,“聽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