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他不敢太放肆,害怕又惹她生氣不理他,親兩口得了,便放了她。
許安瞪了他一眼,揉着自己的臉,不滿道:“給我臉都擠變形了。”
張揚笑沒收斂,兩只手向後撐在桌子上,晃着兩條腿,懶懶的說,“沒變形,好看。”
“我也相信她能好起來,”張揚說,“我說過我只相信夢想。”
他雙眸明亮,生氣勃勃,“許安,我們都是相信光的人,科學有限,但是信仰永垂不朽。”
就是這個樣子,許安最喜歡他的樣子,那個不論何時都心存希望的少年,他一直靠着內心美好的願景在活。
“所以,” 張揚只要看見她,和她單獨在一起,就跟智商退化了一樣,腦袋裏就沒別的事兒,“你看咱倆都是一類人,要不然,湊合過的了。”
又一陣涼風卷過,許安的指尖已經凍的通紅僵硬。
算起來他倆認識有小半年了,這半有他跟在她屁股後面“犯賤”,她黑白無味的生活加入了刺激的調味劑。
她每天下了課就趕緊打車過來,雖然最短只能呆半小時,但是能看看他都是好的。
無數次又無數次,她反複說服自己,自己得的又不是絕症,好好保養的話,不會出事的。
但是每每看見坐在輪椅上患者家屬疲憊又無可奈何的眼神,她又強行把希望的嫩芽連根拔掉。
絕對不可以,不可以讓他把自己看不到前路的命運背在身上。
他這麽好,值得世上最好的。
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有缺陷的她。
許安眼神閃躲,看向遠處,“我們像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張揚心涼了半截。
他只敞懷套了件深灰色針織開衫,裏面襯一件純白色T恤。
身上的熱乎氣幾乎透完,聲音也變得冷淡,“現在這樣是哪樣?”他質問,“你想接吻了,就憐憫我一個吻是嗎?”
說白了,她就是不想負責罷了。
“你把我當什麽?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一個男的是嗎?”
“你能接受我找一個女朋友,和你斷了嗎!? ” 他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許安呼吸不可控的急起來,她想說不能!
但是,如果必定要,她定會把自己的欲望帶到棺材裏。
“你可以試試,”她說,“如果你真找到一個對你好的人,我會祝福你。”
愛一個人,絕對不是把他拖進深淵。
“你他媽說什麽鬼話!”
他粗魯的把她拽進懷裏,低吼,“如果我說我想摸你,想上你呢,當我炮友是不是也行!”
她能感覺到他的狂怒,因為他對她從來沒有這樣用力。
棉襖拉鏈被拉下,白大褂扣子被他用蠻力扯掉。
牙齒還狠咬她的唇瓣,手就已經摸進貼身背心。
不管許安怎麽嗚咽,示意他痛,他都無動于衷,相反她反抗的越厲害,他吮咬的越狠。
直到他冰涼的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小腹,許安才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麽。
一只手抵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沿着腰線向上摩挲。
他的手特別涼,像是在報複,明知道她怕冷,還把整張冰塊一樣的手蓋在她皮膚上。
許安用力推他的□□的胸膛。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繼續向上摸索,碰到鋼圈,手上動作毫無章法的向上推。
他從她的唇吻到下巴,沿着細嫩脖頸一路向下。
黏膩的津液粘在皮膚上,寒風吹過,潮濕的涼。
許安今天穿的V領毛衣本就寬松,被他弄的歪歪扭扭,
他在她清晰凸起的鎖骨處反複親吻。
她皮膚嬌嫩,他親的用力,玉帶般流暢的鎖骨,皮膚頃刻泛紅。
他的氣息亂做一團,是前所未有的熱,像蠢蠢欲動待爆的岩漿,有着瞬間融化一切的巨大熱量。
一邊細細的肩帶從肩膀滑落,他抓着她的肋骨,拇指在凸起處按過。
黃旗曾說過,她是平板身材,等真摸到才發現,那處軟嫩帶着彈性,是從沒有過的手感。
“不要......” 許安天鵝頸高高揚起,雪白的皮膚被他硬挺的發絲紮的通紅,
聽聞她帶着哭腔,張揚才停下這次野蠻的侵略。
他眼底泛着洶湧的紅,雙手搭在許安肩膀上,頭埋的很深,又一次生生把沖動忍回去。
他嘆了口氣,是無力,是無奈,是放不下。
最後他把棉襖給她攏上,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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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校歷來看,距離放假還有一周,許安只剩下針灸學一科,下周二考,考完便可以提前幾天進入寒假。
周日,她照常來醫院打針。
腿上攤着針灸學教程,這版教材紙張粗黃,字小又帶着刺邊。
醫院燈光暗,看起來本就費勁,結果被人影一擋,更是難以辨清。
“麻煩讓一讓。” 許安擡眼。
立在身前的人竟是沐司。
她一般都在血液科住院部打針,所以很難也從沒碰到過熟人。
今天不巧,住院部發生了一起醫鬧,許勝男擔心她的安全,便讓她在輸液大廳打。
許安也是沒想到,唯一一次在輸液大廳打針就碰見熟人,她先是驚慌,然後又覺得自己太點背。
“你怎麽在這?” 許安問。
沐司把一塑藥在她眼前晃,“給我妹開藥,放假給她帶回去。”
“哦,這樣…” 許安一時語塞。
她在糾結,如果被問起為什麽在這打針她該怎麽回答。
感冒?發燒?還是…實話實說。
“那你慢慢挂水,我先回去了。” 沐司沒問多餘的話,拎着藥便走了。
許安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門口,又看向吊瓶。
剛才在她身前站了那麽久,肯定看見她打的藥了吧。
不确定的事情總是折磨人,她又不可能直接去問,如果人家根本沒看見,那不成了自作多情,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
這件事煩擾了她好幾天,以至于考針灸學時都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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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舟已過萬重山,烏蒙山連着山外啥,終于考完了!” 錢爽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摔,拎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
“你哪天的機票? ” 向天歌不慌不忙的在鏡子前臭美自拍。
“明天呗,你倆呢,什麽時候走,別忘了去宿管阿姨那登記。”
“就這兩天吧,” 向天歌朝許安問, “對了安安,假期你是不是還得去張揚那邊?”
許安把針灸學教材插進書架,語氣很淡,“不去了。”
那天之後,她和張揚在公司除了公事,幾乎不講額外的話。
好幾次在飲水機前碰到,招呼都不打。
與其兩個人看見對方都別扭,不如遲早了斷。
張揚那邊的事情向天歌很少過問,許安這麽說她也沒多想,以為這意思是放完假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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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揚,” 黃旗買了杯美式回來,“大鵝她們考完試了,你不請人出去慶祝一下?”
張揚指尖懸在空中,淡淡的問,“你怎麽知道?”
“大鵝發朋友圈了,你都不看手機嗎? ” 黃旗翻出向天歌方才的自拍,手機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張揚垂眸,點開大圖。
向天歌對着鏡子比了個“耶”,配文,“美好寒假開始,希望開學不要補考TT。”
鏡子裏,映出許安半邊身子,少女踮起腳,身體前傾,短裙堪堪蓋住大腿,起起伏伏成小s形狀曲線,蛇一樣妖嬈。
“拿開。” 張揚沒好氣撥開黃旗手,拿起煙往外走。
“老大怎麽了? ” 陳楚楚轉過椅子。
黃旗幸災樂禍,“你知道愛而不得嗎?”
陳楚楚恍然大悟,“當然知道啊,不就是安安姐嘛。”
她雙腿蹬地,椅子在地上一滑,腦袋撞在黃旗腰上,八卦,“還沒追上呢,這都多久了,老大這顏值不應該啊。”
她本以為這倆人在公司是刻意保持距離,私下膩歪。
黃旗往旁邊撤一步,他發現這小姑娘純純大e 人,清醒獨立,說覺得他帥吧,又不追他,把他當哥們一樣處,黃旗這種場面人都覺得尴尬。
他扣了下眼角,“碰上難啃的骨頭了。”
張揚在天臺抽完一根煙,讓風把身上的煙味吹散才回去。
“老大,” 陳楚楚在數位板上畫圖,“旗哥去找安安姐她們吃飯了,他說你想去就去,不去拉倒,随便你。”
張揚:“……”
欲擒故縱這招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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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又在電腦前坐了半小時,不停的抖腿,震的桌子咯吱咯吱響。
“老大,你別抖了,鬧心的慌。” 陳楚楚工位和他挨着,吐槽一句,嫌棄的挂上頭戴式耳機。
張揚:“……”
到底誰是開工資的?
等他趕到小吃街,黃旗她們仨剛吃完蟹肉煲出來,酒足飯飽,滿面紅光,就他胃裏空唠唠,一肚子火。
許安老遠就看見一個瘦長的身影,穿着那天她穿過的黑色棉襖,裏面套了件灰色連帽衛衣,淺藍色牛仔褲。
青春年少,浪蕩不羁。
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來的帥。
“老揚,你怎麽才來啊,我們都吃完飯了。 ” 向天歌第二個發現他。
黃旗瞅他一眼,心想,裝什麽裝,還不是來了,想人妹子就直說。
“你吃飯沒?”他問。
“吃了。” 他随口說。
1月的海城,天黑的早,小吃街烏泱泱的學生,兩個女生走在前面,張揚和黃旗保镖一樣跟在後面。
“老狗,你真吃飯了?” 黃旗問。
張揚眼神直勾勾盯着許安,小姑娘拿着奶茶和向天歌手腕手,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
“吃你妹! ” 張揚罵了句。
“怎麽了,” 黃旗眼睛賊呼呼,“你不是最愛吃紅燒牛肉面嗎,今兒個怎麽不吃了?”
黃旗的嗓音還是挺有穿透力的,這話生生落在許安耳朵裏。
牙齒不自覺的啃吸管。
他們幾個在街上溜溜達達消食,盡頭處圍了一群女生。
“走啊,去看看。” 向天歌拖着許安擠進人群,湊熱鬧。
是一處年輕人發起的新型相親角,中間大紅色宣紙上,黑色毛筆字洋洋灑灑寫着“來相親”三個大字。
就,非常簡單粗暴。
網欄上貼着手寫相親信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安安,你快看這個!” 向天歌指着一張紙,念,“海城本地,185,家財萬貫,純愛戰神。這個好這個好!”
許安被逗笑,“确實不錯。”
“還有這個!”向天歌海淘一樣,從壓在下面的扯出一張,“現實版碓冰拓海!熱愛cos…我靠,”她直接把這張紙扯下來,“碓冰拓海啊!這不是我的天菜嘛。”向天歌直接在微信上申請了這男的好友。
張揚和黃旗兩個人抱着胳膊,門神一樣,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
張揚納了悶了,海城本地185,家財萬貫,純愛戰神,他差哪了?
他可是188純愛戰神啊!
黃旗看向天歌加陌生男人微信也急了,扯着馬尾給人拽走,警告,“別搞網戀,以你的智商,百分之99被人玩!”
許安還在饒有興趣的看。
“喂,” 張揚在身後喊她,聲音懶散又有點不耐煩,“看夠了沒?”
就不能看看他嗎?他這麽帥。
等許安回神,向天歌被黃旗不知道拖到哪去了。
兩個人默默往學校走,直到離開吵鬧的商業街,誰都沒說話。
路燈下,兩人的身影靠近又拉遠,暧昧朦胧,極致拉扯。
他每次偏頭看她,許安從影子上都能看到,他看了她很多眼,欲言又止。
許安追着自己的影子踩着玩。
張揚突然伸腿踩在她影子上,故意要鬧她,“我幫你踩。”
“敢踩我?” 許安快走兩步,本想一腳踩他腦袋上,結果他腳步沒停,這一腳落在……
“你往哪踩呢…”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高大的黑影将她罩住。
“誰讓你亂動。” 她小聲嘟囔。
許安今天穿着卡其色牛角大衣,黑色馬丁靴,一如既往漏出一截白細的小腿。
她的背影很單薄,路燈暖黃的紋飾下,更加柔美,綿軟。
他很想從後面抱着她,每次和她單獨相處,都忍不住想和她貼貼。
“假期來嗎?” 他問。
許安沒說話,只慢慢和他走過這段路,四下靜谧,只有兩個挨挨靠靠,想接近卻又極力克制的兩顆心。
她沒有直接回寝室,而是走到樹林裏那顆槐樹下。
張揚雙手插兜,等她開口。
“張揚,” 許安呼出一口氣,對上他漆黑清透的眸子,“你那裏,我不去了,被試的記錄——”
只說了半句,她又從胸腔裏重新換出一口氣,分別的話,說出口要花費極大的決心,
“記錄在U盤裏,紙質版也在桌子上——”
“許安。” 張揚馬上打斷她,他似乎預料到她想說什麽。
“聽我說完,” 許安閉了閉眼,平複回情緒,她希望自己的聲音不要抖,不要那麽狼狽,希望在最後一刻 ,她還能保持着自己低賤的自尊心,“你看見頭上的路燈了嗎?上次我們在這裏的時候,它還是亮的,但是現在,它滅了,它的燈芯早就老化,不過在苦苦支撐罷了。人也一樣,有些人的生命,和這燈一樣短暫。我注定不能陪伴你走過一生,所以,我們在這裏說再見吧。”
這段時間,每天面對□□殘疾的被試,每個人都在一次次提醒她,她以後很可能會跟他們一樣殘疾。
她不配,更不能接受一段感情。
更何況是那樣耀眼的他。
再舍不得也要放手。
冷的夜,心也是寒的,倆人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心髒血液早已凝固,無法搏動。
胸腔裏僅剩的一點熱乎氣也順着呼吸,被這涼風換走,深不見底的冷,勢必要把全部的希望和熱情奪走。
張揚本想說,如果是因為這段時間和她鬧脾氣,沒理她,那他道歉,但是他知道這不是原因。
她的話冷靜又決絕,就像是在心裏默默彩排了無數次,甚至讓他沒有一絲反駁的力氣。
“好,如果你決定了,我尊重你。” 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理由挽留他,是他一直在打擾她,惹她厭煩了。
“那麽,就這樣。”
話音摔落,碎了一地,他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樓拐角。
頭頂的路燈,燃盡最後一段燈絲,再也沒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