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蠱毒

“是不是啊?葉少主?”

武巧巧軟糯的聲音在不大不小的靜心堂裏,卻是在每個人心上敲了一下,葉眦面上作出無有的模樣,可是眼底,卻是将在場所有人的舉止,看了一個遍。

“是。”葉眦回應道。

海歸嗫嚅着,周圍的人漸漸從他的身邊散開來,将他圍在其中,一個碩大的漢子,此刻卻像是無助的孩童一樣,使勁盯着武巧巧。

目眦欲裂,只想把面前的兩個女子給撕掉。

這時,宋遇走過來,在兩個人的身上稍稍一周旋,最後還是站在武巧巧這邊,問道:“葉少主,此話當真?”

葉眦雙手負在身後,碧色衣裙堪堪落地,她懶洋洋的笑了笑,揚起下巴,看向人群中的武巧巧:“呵,昨夜裏,我與阿泯,比足屋頂,賞星看月,倒是被海歸二當家敗了這份閑情逸致啊。”

果然,聽到此處,武巧巧臉色一白,哆嗦着嘴唇看向一旁依舊沒有表情的蘇泯,他眼神空洞,不帶焦距,像是自我放空了一般,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葉眦的這一番話。

當然,還有一個人,與武巧巧的反應差不多,那就是了無大師,了無大師側頭看了一眼蘇泯,見他沒有反應,權當是默認了。

海歸目光閃爍:“你們……你難道就不能不叫我名字嗎!”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起來現在不是糾結名字的時候,竟然從身後掏出了一根大棒槌來:“你憑什麽污蔑于我!”

他咬着牙。

這時候,葉眦還未說話,便看到蘇泯兩步站了出來,眉目如山,清朗明淨,他走過來走到葉眦的身前,将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我與葉姑娘,的的确确是見着這位……”蘇泯話語一滞,歪着腦袋思索了一會兒,葉眦抿唇笑了起來,踮起腳尖,伏在他的耳邊悄聲說了一句:“海歸二當家。”唇耳相繞,蘇泯心神一動,悄悄紅了耳尖。

葉眦在身後,将他的變化悄然收于眼底,這麽一下,就招架不住了?她眯起眼睛笑了笑。

蘇泯咳了一聲,繼續說了下去:“我與葉姑娘,的的确确是見着了這位海歸二當家。”他說完之後,葉眦從他的身後探出一個腦袋來,看向了一邊的宋遇。

“宋道長,不知你可還記得,那日在客棧裏的腳步聲?”

“自然記得。”宋遇答道。

葉眦繼續說了下去:“在前一晚,我與阿泯相約之時,那腳步聲又出現了,因為夜色太重,所以未見來人,第二日,武當弟子就被害了;昨夜裏,我與阿泯賞月之時,那腳步聲又出現了,幸虧月色,我們将那人看了個遍。”

“正是海歸二當家!”

此言一出,言之鑿鑿,那些還在猶豫着相信誰的人,一瞬間便站到了葉眦這一邊,摩拳擦掌的準備将這海歸給擒下。

海歸一陣沉默,目光閃爍,正在衆人以為他是默認了的時候,他将手中的大棒槌扔在了一邊,一個大男人,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蹲下來抱着自己大哭了起來。

衆人數臉懵逼。

佛假慈悲,倒是了無大師首先問了一句:“海施主,你……為何而哭啊?”

海歸擡起一張哭花的臉來,別人哭都是梨花帶雨,可偏偏這位海歸二當家哭出了一副泥水滂沱的感覺來。

“我、我不是五毒教的!我是好人啊!”聲淚俱下,一聲聲的,讓人不得不覺得,也許海歸二當家是被冤枉的?

于是衆人又将目光放回到葉眦與武巧巧身上,武巧巧咬了咬牙,往後退了幾步,也不知道是有意或是無意,竟然絆了一跤,正巧跌到了松濤道長腳下。

武巧巧柔弱無骨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撲在松濤道長的腿上梨花帶雨:“道長,你們相信我,我、我沒有誣蔑他,真的!”

梨花帶雨,惹得衆人一陣心疼。

而葉眦看着武巧巧,眸色漸深,武巧巧為何會如此篤定,難不成是真的看見海歸殺了人,再者說,她與蘇泯的确是真的沒有見到海歸做了什麽事情。

她皺了皺眉頭,或許,海歸真的是被冤枉的?

她擡起頭來,看着海歸這個大男子漢嚎啕大哭的模樣,微微扶了扶額,心中愈發覺得,海歸給人背鍋了。

最後還是松濤道長走出來,先建議将海歸給看守起來,再下定斷,衆人也對此表示同意,離開靜心堂之前,葉眦還給滿面淚水的海歸投去同情的眼神。

她與蘇泯一同走出靜心堂,風鼓鼓的吹進來,吹的她亂發飛舞,她吸了一口冷氣,回過頭,蘇泯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一瞬間撞入了他的桃花眼底,一時發怔。

“你覺得,此事如何?”

葉眦看着他眼中的自己,怔了一下。

她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來:“你覺得,武姑娘說的,可是屬實?”

他抿了抿唇,不作答,看向靜心堂,不知為何,皺了皺眉頭,眉間的清寒,更深了幾分。

這時候,葉眦猛然往他身上靠了幾分,熟悉的味道席卷進入鼻息,蘇泯竟然怔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躲開去,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裳,眼神中帶着暧昧神色,引得路過的人頻頻關注。

“那敢問蘇泯少俠,方才為何跳出來擋在我面前?”

蘇泯眼睛眯了一下,這時候看起來卻是沒有以往那般呆了,反而透着一股子腹黑與精明,他擡了擡下巴:“我是走過來的。”不是跳出來的。

葉眦:“…”

兩個人全然沒有發現,靜心堂的門口,站着一個粉色衣裙的少女,模樣溫婉可人,宛如一只靠在門邊的小白兔。

楚楚動人,讓人憐惜。

武巧巧煞白了一張臉蛋,握緊了手指,直到指尖嵌進了肉裏,這才被疼痛感喚醒過來,直到沒人之時,她眼中的溫婉,被嫉怨給填滿。

蘇泯和葉眦在這邊卿卿我我,了無大師雙手合十的走過來,為了保持着高僧風範,這才沒讓眼角的慈祥被怒氣給代替。

山風過處,自帶草木清香。

可是其中,卻是隐隐帶着一絲血腥味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山雨欲來,她仰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許久,才回過神來。

血腥味,血腥味。

等等,哪裏來的血腥味?她眼中一下子亮了起來,回過頭去,正看到宋遇也是皺眉站在靜心堂門前,然後聽到了一聲尖銳的鳥叫聲,驚飛了整個武當這麽多年來的寧靜。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宋遇,幾步跨步返回到了靜心堂中,然後第二個回過神來的是葉眦,幾步走了過去,剛剛跨進門檻,就聽到一向溫和的宋遇竟然帶着怒意,喊了一聲:“把門關上!”

葉眦自知大事不好,看到外面聚過來的人,“嘭”的一聲,便将門給緊緊合上了,屋裏尚有光亮,她看過去,宋遇正扶着歪倒在一旁的松濤道長。

靜心堂裏十分狼狽,方才海歸站的地方,血肉模糊成了一團,血肉混成了漿水,飛濺在靜心堂裏的每一個角落裏,血肉的腥味讓人作嘔,葉眦忍住了心底的那股惡心,仔細觀察此處的情況來。

海歸簡直就像是突然炸開了一樣,一瞬間的事情就變成了血漿,這種死法,還是葉眦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見到。

松濤道長身上出了一個血窟窿,鮮血汩汩往外流,宋遇伸手在松濤道長身上點了幾處大穴,試圖封住他的血脈止血。

葉眦将門鎖上,幾步走過去,宋遇伸出手掌,不斷的向松濤道長傳送着內力,那處傷并沒有傷到要害,這點傷對于江湖中人來,并不算是什麽。

可是瞧着松濤道長這模樣,分明就是已經快要死了的。

宋遇咬牙,臉色愈加難看,葉眦剛剛聚起內力,想要幫宋遇一把,卻聽到宋遇在那邊開口說道:“去找唐少主,他一定有辦法的!”

葉眦不敢耽擱,連忙出去,外面聚了一堆人,她哪管那些人在她的耳邊叽叽喳喳說了些什麽,趕緊往唐隐那邊而去。

去的時候,正好碰上唐隐往這邊趕,看到葉眦的臉色,他才知道,出了大事情。

也不知道唐隐是給松濤道長吃了個什麽丹藥,松濤道長的傷勢也總算是穩定了下來,宋遇靠在一邊的椅子上,就差一點暈過去,幸好葉眦去扶了一把。

果然,松濤道長的外傷,并不致命,最致命的是,他的身體裏進入了蠱蟲,飛蝗蠱。

“這種蠱蟲,不是一般人能夠養的出來的,飛蝗蠱,在進入身體之前,就只是一個蟲卵模樣,可是進入身體之後,會變成狀如飛蝗的微型蠱蟲,啃食你的五髒六腑,将你的經脈盡毀,按照松濤道長的傷勢來看,這種蠱蟲進入他的身體,應該是剛剛的事情”唐隐皺眉說着,一改以往的風流不羁。

唐隐皺了皺眉,看向血肉模糊的一處繼續說道:“這種蠱蟲,應當是海歸二當家炸開的時候,随着血肉鑽進了松濤道長的體內,而海歸二當家的死,我唐門,還真的沒有見到過。”

“我唐門對這類蠱蟲,無能為力。”唐隐一身黑衣,站在光照不見的角落裏,像是與黑暗融在了一起。

“不過,當年在剿滅五毒教的時候,有一個人,将五毒教的蠱蟲盡數破解,那個人,一定有辦法可以救下松濤道長的。”

“你是說……”宋遇在一邊開口,虛弱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希冀,他張了張嘴,說出了那個名字來:“賀長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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