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擇英

天地悠然,自是閑适,葉眦和蘇泯在城中轉悠了好幾日,都沒能夠找到機會到十八樓中,且不說十八樓中高手無數,那十八樓的結構布局都是出自天下第一木匠鹿三之手,一手機關術舉世無雙,若真的硬闖,十之八九會身陷其中。

葉灼秋這敗家子兒,誰都不惹,偏偏跑來惹這煙雨十八樓。

她這一出神,便被蘇泯給發現了,他夾了一塊異常清淡的青菜放到她的碗裏,冷冷的開口說道:“葉姑娘,好好吃飯。”

她回過神來,鼓着氣盯着碗裏綠油油的一片,自從和蘇泯出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吃過肉了!不過礙于這是阿泯親手夾的菜,她還是兩口吃光了。

這時,老板娘搖曳着身姿過來,手裏端着一盤紅燒肉,色澤鮮亮,味道濃郁,老板娘含笑走過來,将紅燒肉往她與蘇泯的桌子上一放,紅燒肉的味道與老板娘身上的香粉味道混合在一起,卻是不難聞。

老板娘嬌笑了一聲:“二位,這是本店贈送的,請慢用喲。”她媚眼微動,風韻與一般閨閣姑娘全然不同。

一邊正在吃飯的兩個帶着刀的年輕人見了,拍了拍桌子,臉上不悅,可是語氣裏卻是幾分打趣意味:“哎喲老板娘,我兄弟倆哪頓沒有在這裏吃啊,你這……怎麽從來沒有送過給我們啊?”

老板娘嬌哼了一聲,軟綿綿的,倒是妩媚得緊,她眼睛瞥過去,笑着說道:“誰叫你倆,沒有這位少俠俊俏呢。”

接着幾個人之間你來我往說了幾句,葷段子也不忌諱,蘇泯越聽,臉色越是難看,在他沒有發作之前,葉眦揚着腦袋拍了下桌子,聲音不大,卻堪堪能夠聽得清楚。

她眼神慵懶看着幾個人開口:“吵吵什麽,安靜些行不行啊。”她眉梢一挑,幾分肆意妄為躍于臉上,手心刀一把插在桌上,刀身立即沒了一半。

那兩兄弟裏的弟弟手裏握着刀,剛想要站起來,哥哥便伸手将他按住,皺着眉搖頭,輕輕靠在弟弟的耳邊說了一句:“此人高手,勿要妄動。”

老板娘呵呵笑了兩聲:“哎喲姑娘心疼這位少俠,咱們便不說了啊。”

那兩位年輕兄弟也就此作罷。

老板娘搖曳着身姿往回走去,忽然聽到蘇泯在身後清冷的說了一句:“過來。”

老板娘臉上升滿笑意,笑眯眯的走過來,目光灼灼的盯着蘇泯,絲毫沒有發現一邊臉色不怎麽好的葉眦。

蘇泯眼神盯着一邊的紅燒肉,開口:“拿走。”

老板娘:“…”

于是老板娘便在葉眦的目光中将那盤紅燒肉給端走了,她吸了下鼻子,繼續埋頭使勁咬着青菜。

“大哥,你說咱們這次能夠進十八樓嗎?咱們都已經連續三年落選了啊。”

聽到這句話,葉眦歪了歪腦袋,停住了筷子,眼睛餘光看着身後剛剛的那對年輕兄弟,蘇泯也是在不經意之間看過去。

那個大哥嘆了一口氣,獨自喝了一杯酒:“要是今年還不能夠被十八樓選上去,那咱們就去投靠清風門,畢竟清風門這幾年的聲望可僅次于少林武當啊。”

于是兩兄弟開始幻想了一番在清風門中大有作為的模樣,殊不知清風門少主在他們的背後翻了一個白眼,她敢保證,這兩個人一輩子都進不了清風門。

她勾了勾唇,她就是這麽睚眦必報的一個人。

那小弟又繼續說了下去:“唉,等十八樓大選,還得有七日,這七日我們可得好好操練操練啊。”

“是啊。”

“……”

兩個人再次展望了一番未來,葉眦也是無心再聽下去了,此刻進入煙雨十八樓已經出現了契機,倒是來的正巧。

煙雨十八樓每年都會選一批武功高強的人進入其中,成為十八樓的弟子,擁有享之不盡的武學資源,江湖中人向而往之,這也就成為了煙雨十八樓最強勢的一張盾牌。

且不說它機關無雙,光是這不知其數的高手深藏其中,便讓那些想要對它動手的人望而卻步,即便它亦正亦邪,至今也是無人敢動它絲毫。

偏偏葉灼秋這個敗家子,竟然跑到十八樓去偷東西!

葉眦在心中又罵了一遍葉灼秋。

七日時間,轉瞬而過,不長不短,一時之間,南陽城中聚齊了大批江湖人士,不常在江湖上露臉的,或是小有名氣卻未曾加入門派的,都聚在了這裏。

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十八樓擇英會果然盛大,堪比江湖上那十幾年一次的武林大會,惹得葉眦都想要叛出清風門到十八樓來了。

人頭攢動,南陽城迎來了一次商業高峰,整個城中的客棧,都人滿為患,也幸虧葉眦二人來得早,不然只能怪睡大街去了。

天正晴,鳥争飛,一片悠然。

即便是站在人群之中,也不能夠掩下蘇泯的一片清然絕倫,十八樓裏的巨大古鐘響過了三聲,人群裏漸漸嘈雜起來,隐隐帶着激動,十八樓上站着一個白衣老頭,他目光漠然,俯視着十八樓外芸芸衆生。

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蟻。

“今年,十五位英才,将入我煙雨十八樓。”白衣老頭看着下面的人群,不由自主的皺了下眉頭,繼續開口說下去:“另有三十位,入我十八樓外門。”

緊接着,人群中一陣躁動,各個都動心不已。以往幾屆的十八樓擇英會都是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來選,所以到最後,除了死傷一大批之外,還有結仇一大批,即便煙雨十八樓不是什麽正道,可是也覺得這樣的方式似乎不太好。

所以今年的擇英會換了一種方式。

尋寶,在十日之內尋到十八樓在南陽城中藏着的十五個寶藏點,不管是你搶來的或者是自己找到的,只要到十八樓城牆來,便可進入十八樓。

看似是将簡單粗暴的方式摒棄了去,可是細看之下,卻是更大的殘酷。

聽完擇英會規則時候,所有人躍躍欲試,唯有葉眦不太在乎的打了個呵欠,擺擺手跟在蘇泯身後回到悅來客棧去。

老板娘看到葉眦和蘇泯回來的時候,稍稍有一些驚訝,張着嘴巴便問道:“咦,二位怎麽回來的這麽早,不是要參加十八樓的擇英會嗎?”

許是還不習慣這南陽城的夜市,實在是覺得吵鬧,葉眦又打了一個呵欠,即便是內力護體,也覺得渾身都疲乏,她剛想要回答,便聽到蘇泯答道:“十日時間,足夠。”聲音清冷,她愣了下。

蘇泯向來不喜與人說話,就算是她,也是說了許多才會回應那麽一句。

她回頭看去,發現蘇泯竟然也在看她,他緩步走過來,青衫如畫,他伸手敲在她的頭頂上道:“疲倦了還不去休息。”

他從她身邊擦了過去,檀香盈袖,此間欣喜,無可比拟,她恍然笑起來,追了上去,眼睛眯成了月牙。

“阿泯阿泯,咱們一起睡?”

“姑娘家的,怎可整日将此話挂于嘴邊。”蘇泯雙眉一皺,眼角一動,抿了一下唇,還是繼續說道:“若是我不在,葉姑娘是否便去找別的人?”

“當然不是啦!”葉眦跑到蘇泯面前,擋着他向前的路,一臉真誠,伸出了三根手指來說道:“阿泯你聽我說,上天為證,我葉眦要睡也只睡你一個人!”

他眼睛一亮,卻是不自然地歪了歪腦袋,握緊了手中的清霜劍,臉上紅暈漸起,若是換了以前,怕他早就已經念一段佛經與她聽,說着靜心守性的話。

青衫過處,檀香四溢,蘇泯穿過她的身邊,徒留一人回味,剛剛蘇泯的模樣,似乎是在……害羞?

她回味着蘇泯剛剛走過去的模樣,忍不住舔了下嘴唇,疲倦之意消去了大半,眼中只剩下了滿滿的青綠之色。

鳴翠山間,樹木參天,明明是青天白日,卻偏偏被霧氣籠罩的宛如鬼界,悠悠然一片不見青天,草比人高,蟲比人多。

這就是南陽城唯一的一座荒山,也是南陽城從來不敢有人單獨前去的荒山。

聽聞許多年前,鳴翠山中出了野獸,一夜之間咬死了住在山上的幾個獵戶,後來上山采藥的藥童也是見到了狀似黑熊的猛獸,從此便無人敢上山去了。

許是煙雨十八樓打定了主意,覺得該要磨煉一番這些個新人,便将那些所謂寶藏藏了近乎一半在鳴翠山上,待到這南陽城中的寶藏被人尋完之後,剩下的人,便只能去鳴翠山中了。

此時,鳴翠山半腰,青蔥一片,草木将人掩得結結實實,天空中不知道飛過了什麽鳥,尖叫了一聲,格外刺耳。

風在山頂盤旋了一圈又一圈,吹的樹葉亂晃,沙沙作響。

山中樹底,碧衣女子仿佛是與鳴翠山融為一體,徹底融入了山林中,她站在樹下,身邊站着一青衣男子,面色清冷,兩人站在一起,堪為世間之絕景。

兩個人面前的巨大樹下,兩個相貌幾乎相同的男子被綁在那裏,其中一個破口大罵,另外一個隐忍不發。

葉眦聽到大罵聲音,忍不住笑了起來,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臉打趣的說道:“诶诶,你叫小刀,你哥哥叫大刀,你們取名字還真是随便啊。”

說着,她還将手中的一塊血紅色的鴿子蛋大小的寶石扔了扔,心情頗好,這煙雨十八樓還真是有錢,這麽大個兒的寶石,竟然随随便便拿出來做試煉,真的是財大氣粗啊。

而面前被綁着的兩個人,赫然就是那日在悅來客棧中險些沖突起來的兩兄弟。

這兩兄弟也是倒黴,一連三年的擇英會都落選了,今年好不容易尋到了一個十八樓設得寶藏,這邊欣喜勁兒還沒過,就被突然跳出來的葉眦給打劫了。

好死不死,偏偏那日惹了這麽一個睚眦必報的女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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