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花花世界（二）
我們來到了一家知名的精品服裝店。
工作日的下午，我們成了店裏唯一的客人，導購小姐笑容燦爛地迎上來：“您好，兩位，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你們的？”
黎華牽着我的手，道：“給她買晚禮服。”
“好的，請跟我來。”
我們被導購帶去二樓，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晚禮服看得我眼暈。
導購見我茫然，主動拿起一件黑色的長款禮服，介紹道：“這件是D家本季的新款……”
“太普通。”黎華沒等她繼續說下去，直接否決。
導購換了一件紅色的低胸禮服：“這件是C家今年的走秀款……”
黎華微蹙眉心：“露太多。”
導購再接再厲，拿起一件紫色的禮服：“這是G家……”
“太老氣。”
我在心裏為強顏歡笑的導購小姐流下了同情的淚水。平時黎華總是和顏悅色的，此時卻專斷得像個霸道總裁。
他的目光定在一件單獨陳列在水晶櫥窗裏的水藍色禮服上：“這件給她試試。”
導購露出謎之微笑：“先生，這件是V家的限量款，全亞洲只有這一件，所以不能試穿，只能購買，我們會有專業的設計師為買家量身修改尺寸，直到滿意為止。”
什麽霸王條款……我正腹诽，黎華已經掏出了他的黑卡：“就要這件，給她試吧。”
導購和我都愣住了。
導購大概很少見到如此爽氣又豪氣的客人，回過神來兩眼放光地接過黑卡，報了個價格。
我立刻被吓醒，扯了扯黎華的衣角：“還是買能試的吧，都沒上過身，萬一不好看呢？”
“肯定好看。”黎華對着我笑得溫柔，全然沒有了剛才渾然天成的霸道總裁氣勢，看得一旁拿卡去刷的導購小姐腳底拌蒜。
我敗給了土豪，認命地接過另一位店員從櫥窗裏取出來的禮服進了更衣室。
禮服竟然完美地貼合我的身材，黎華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換上了一身正裝，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襯得他意氣風發，未經打理的短發帶着幾分随性不羁。
英俊到時光都要停下來看幾眼，旁邊的兩位導購看得忘形。
他款款走到我的面前，朝我伸出手：“來。”
我被他牽到一旁的貴妃椅上坐下，他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摘下我的鞋子，為我套上一雙鑲滿水鑽的高跟鞋。
水晶燈晃花了我的眼睛，周圍幻化成華麗的城堡，而我，是因為一雙水晶鞋而化身為公主的灰姑娘。
他攙着我走到鏡子前，鏡中的我們面帶桃花，俨然一對璧人。我看得恍惚，一時間覺得像是在試婚紗。
“一會兒再去買點首飾。”他的手指沿着我的頸項滑到鎖骨，似有若無的觸摸像一根羽毛，輕輕地撥弄心弦。
“不用了，就戴上次你送我的那根鑽石項鏈吧，我平時也沒機會戴。”
“好，依你。”
“鞋跟會不會太低了，換雙高一點的吧？”黎華給我挑的是五公分左右的中跟鞋，對于平時很少穿高跟鞋的我來說已經是個挑戰，可在高大的他面前，還是希望自己更高一點，與他更加相稱。
“不用，”他說着自然地俯過來，在我額頭上印上一吻，“剛剛好。”
兩位導購在身後偷偷地笑，我羞赧萬分，紅着臉別過頭，去看另一邊陳列的鞋子。
我看中了一雙漸變銀色的高跟鞋，大約八公分的鞋跟讓我望而生畏，但想象着自己穿着它站在黎華身邊的樣子，我咬牙道：“我想試試這雙。”
“小姐真有眼光，這款是J家的二十周年紀念款，現在店裏只有這一雙，沒有您的尺碼，您可以留個聯系方式，我們為您從歐洲調貨過來。”
“不用了，我後天舞會要穿，趕不上了。”我遺憾道。
“沒關系，麻煩你們調貨吧，”黎華說，“今後總會有場合穿得上，再不然就留着結婚的時候穿。”
他再一次成功地讓我面紅耳赤。
舞會當晚，當我穿着水藍色的禮服挽着黎華走入宴會廳時，被盛大的場面震住了。
上一次的聖誕舞會已經大開眼界，這次更是嘆為觀止，放眼望去，周圍皆是財經版和時政版的常客，還有高貴端莊的名媛。
被華服包裝出來的自信瞬間被擊潰了。
一回頭便撞上熟人，杜雲芊挽着杜司臣走進宴會廳，嬌嫩的粉色禮服襯出她所有的年輕和美好。
“若绮！”我欣喜不已，她也同樣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向我撲來。
身後還跟着杜司臣，我勉強維持住儀态，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您好，杜先生。”
“方小姐，好久不見，感謝你對舍妹的照顧。”杜司臣依舊風度翩翩。
黎華和他寒暄了幾句之後，帶着我進了舞池。
因為是慈善舞會，設置了拍賣環節，在場的社會名流十分捧場，場面熱絡。
黎華一直置身事外地看着，連象征性地叫個價附和一下都沒有，我不禁好奇：“你不拍嗎？”
他聳肩，意味不明。
我再想追問，臺上又有新的拍品，司儀介紹道：“今天的第六件拍品，是這根名為‘绮麗之夢’的藍寶石項鏈。”
在無數燈光的照耀下，水晶展示櫃裏的寶石項鏈光華熠熠，現場的女士們無不心生向往。
司儀介紹完項鏈：“起拍價為三百萬，請叫價！”
“三百五十萬！”
“四百萬！”
“四百八十萬！”
盡管之前的拍品都很有吸引力，但為了讨身邊女伴的歡心，這一輪男士們更加賣力，價格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攀升。
“八百萬！”
“一千萬！”
轉眼上了千萬，已經破了今晚最高的成交記錄，司儀的熱情也更加高漲：“一千萬！還有加價的嗎？”
“一千五百萬。”
清冽的聲音劃破喧嚣，如墜落到地球的隕石，在一秒鐘的靜默後，激起了巨大的轟鳴。
身邊這個一晚上都保持着低調的男人，一鳴驚人。
驚嘆聲、議論聲交織成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們的方向投來，我站在原地，腦子裏嗡嗡作響，一動也不敢動。
“一千五百萬，還有人加價嗎？”司儀在做最後的确認，“一千五百萬第一次！一千五百萬第二次！一千五百萬第三次！成交！恭喜這位先生拍得‘绮麗之夢’，請您上臺确認您的拍品。”
衆人鼓着掌，自覺地讓開一條道，黎華牽着我的手，将我帶上了舞臺。
我開過簽售會，也在大學做過演講，但從未像現在這樣，面對着燈紅酒綠的宴會廳和無數雙眼睛，緊張到暈眩。
不能丢臉，我在心裏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給黎華丢臉。
“這位先生，請問怎麽稱呼？”
“姓歐。”
“歐先生，您拍下這根項鏈的原因是？”
“因為，這根項鏈的名字，‘绮麗之夢’，”黎華停頓下來，摘下我的鑽石項鏈塞進口袋，将這根價值連城的藍寶石項鏈戴上我的脖頸，“嵌了我女朋友的名字。”
黎華的浪漫讓我成了全場的焦點，天旋地轉間，我努力維持着最完美的笑容，藍寶石像一星火種，在我的頸間灼灼燃燒，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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