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花世界（三）
舞會繼續進行，黎華和幾位熟人相談甚歡，我被杜雲芊拉到一旁：“哇塞，若绮，你男朋友太帥啦！聽劇組的人說在香港的時候有個帥哥來探你班，來了一下就走了，是他吧？”
“嗯，是他。”從臺上下來，我整個人一直是暈暈乎乎的。
“那飛機也是他送的咯！”
“嗯……”
“你太幸福啦，他這麽疼你。”
“杜小姐。”有兩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女人走過來。
杜雲芊仍舊帶着笑，但那笑容明顯比前一秒虛僞了很多：“紀太太，莊太太，好久不見。”
被稱作紀太太的女人目光落在了我脖子上的“绮麗之夢”上：“這藍寶石成色可真好，可惜，搶不過歐先生。”
莊太太接話道：“那當然，歐先生美人在懷，自然一擲千金。紀先生不也拍到了一副字畫了嗎？”
紀太太說：“我們家那個，哪有歐先生那麽浪漫，顏值就更不能比了。”
杜雲芊在一旁給我介紹，她們兩人的丈夫分別是地産大亨和零售業巨頭。
莊太太說：“男人又帥又有錢，哪能靠得住，也只有方小姐這樣年輕漂亮又有才華的姑娘能栓得住了。”
紀太太應和：“是啊，聽說方小姐的書很暢銷，我還沒時間拜讀，倒是經常聽到有人說起最美校花，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她們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說話的語氣卻活像豪門怨婦，酸得可以，我懶得與她們周旋，只是微笑着應對。
“Destiny！”莊太太突然叫住不遠處的一個女人，我看到杜雲芊的臉色沉了一下，但随即換上了一張更燦爛的笑容。
“夏姐姐。”杜雲芊這樣稱呼她。
Destiny和在場的很多人都不一樣，一頭利落的短發，一身優雅的黑色窄身裙，年紀看起來不比我大多少，舉手投足間卻有一種雷厲風行的幹練。
“嗨，”她們幾個都很熟，一陣熱絡的招呼，而後她對着我說，“你好，我是Destiny，項鏈很襯你。”
國語不标準，語速略快，語氣不卑不亢，一個并不完美卻又無懈可擊的開場白。我對她笑了笑：“謝謝，我是方若绮。”
“Destiny是夏以軍的妹妹，杜雲芊的未來嫂嫂。”莊太太補充介紹，語氣裏帶着炫耀的成分。
也難怪，夏家的政府勢力龐大，許多富豪商賈都想攀附他們家。而顯然，莊太太和紀太太因為她們和夏小姐關系不錯而沾沾自喜，反是夏小姐的“未來小姑子”杜雲芊一臉假笑。
Destiny對莊太太的介紹沒有做出什麽反應，而是微笑着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在美國生活了很多年，剛剛回來，國語講得不太好。”
“Destiny，C家的新系列馬上要上線了，聽說明天有一個內部的展示派對，你有份參加？”莊太太問道。
“對啊，我跟他們家的地區總裁關系不錯，你們想來的話也沒問題。”
“真的嗎？！那太好啦！”
“雲芊，你來嗎？”Destiny問道。
我以為杜雲芊會拒絕，可她竟一口答應：“來啊。若绮，你也來吧！”
我很驚訝杜雲芊會拉上我。我和她關系一直不錯，她雖年輕，又出身高貴，身上卻沒有一點矜驕之氣，也從不放縱僭越。她應該早就發現了莊太太和紀太太對我的不善，以她的作風，沒理由硬把我攪進來。
“一起來玩玩吧，說不定還有外面很難買的限量版。”Destiny的邀請不敷衍也不過分熱情，因而顯得十分誠懇，一旁的兩位太太心領神會地對望一眼，滿滿的不屑。
在我開口之前，杜雲芊抓住我的手，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此時滿是無助與懇求。
拒絕的話被生生咽下，我扯着笑回答：“好啊好啊。”
離開舞會的時候，再次在門口遇上杜家兄妹，杜雲芊把我拉到一旁竊竊私語。
“若绮，對不起，我知道你明天不想去，但你能不能陪我去啊？”她低聲懇求道。
我心裏充滿了疑問，但此時并不是推心置腹的好時機，所以安撫她道：“好啦，我都答應了，你就別多想了，明天見啦。”
“歐耶！若绮你最好了！”她興高采烈地撲過來抱我。
黎華縱容地看着我們，連冷峻的杜司臣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和黎華一起坐進車裏，我滿腦子都在想着杜雲芊的事，也在為明天的派對發愁。
“怎麽了？”黎華握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有心事？”
“你認識Destiny夏嗎？”
“夏以軍的妹妹？”
“對，她明天受邀參加C家新系列的內部派對，請了舞會上的幾位太太，還有我和杜雲芊。”
“不想去的話就不要去。”
“是不太想去，那幾位太太都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們，”我直言，“但是杜雲芊想讓我陪她去……聽說Destiny是杜司臣的未婚妻？”
黎華似乎并不知道，眼裏露出一絲驚訝，但語氣還是很平淡：“夏以軍一向是各大豪門的聯姻首選，但他本人沒什麽興趣，現在Destiny回國，自然成了他們的新目标，杜司臣繼承杜氏後，杜家越來越強大，兩家聯姻算是雙贏。”
“你跟夏家熟嗎？”
“跟夏以軍很熟，Destiny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
腦子裏突然冒出個天馬行空的想法：“如果你跟夏家……”
“若绮，”他連把這個念頭說出來的機會都不給我，直接打斷道，“事業和家庭對我來說是同樣重要的，我不會拿婚姻去交換事業。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委曲求全地為我去讨好任何人，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我的心情很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嘆道：“別胡思亂想。”
我坦言：“那些太太們雖然大都也不工作無所事事，可她們大都出身名門，看不上我也很正常，我不想當‘網紅’，但在別人眼裏，我就是個‘網紅’，大家對‘網紅’的偏見也已經根深蒂固。這幾年我對這些已經麻木了，但我不能不在乎他們怎麽看你。”
“你畢業于重點大學，有良好的外語能力，也具備了很高的才藝水平。你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家庭氛圍和睦。你漂亮，性格開朗大方，還有健全的三觀。你有愛好，并且把愛好做成了成功的事業。我不認為你比她們差在任何地方。”
大部分成功的商人都有出色的口才，而黎華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太知道對方喜歡聽什麽樣的話，每一次都能一針見血。
本是惆悵，最後一字一句都成了撒嬌：“可這些有什麽用啊，你工作那麽忙，我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下周《遇見》就上映了，你猜你能幫我賺多少錢？”
“這種小成本愛情片，能賺幾個錢呀……你随随便便送我根項鏈就沒了。”我嘴上這麽說，心裏早被他哄得晴空萬裏。
“随随便便？”他挑眉。
“不對不對，”我語氣浮誇，“一點也不随便，用心良苦。”
他忍俊不禁：“那倒不至于。”
“诶，要不這樣吧，以後你有什麽工作應酬，如果不一定要帶公司同事，就帶我去吧。”
“好，只要你願意。”
“那你說，明天這種場合，我應該穿什麽呀？現在也來不及去買衣服了。”
他思考了一下，說：“我第一次去你家那晚，就很好。”
“哦，原來你喜歡那樣的。”
“我只是說那樣比較合适。”
“那你喜歡我穿什麽樣的？”
他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字：“不穿。”
“流氓！”我推開他，羞憤道，“你又沒看過！”
“相信我，男人在這方面的想象力天賦異禀。”
他明明衣冠楚楚，卻笑得不知所謂，我咬牙切齒道：“歐凱華，你知道有四個字形容你特別貼切嗎？——道貌岸然！”
“謝謝，”他可惡地學我，完整地稱呼我的筆名，“韶華若绮，身為當紅作家，我相信你擁有着毫不遜色的想象能力。”
我別過頭看窗外，假裝什麽也沒聽到。
當日第一次看到他從游泳池出來那完美的身材，我就能腦補出整部A片，這種事我怎麽可能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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