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特別番外：藍與海三十題
特別番外：藍與海三十題
1 開始
莫雨不是個能很清楚記事的人。當然，真相是這樣的：大部分瑣碎人事在他眼裏，不比數出一片落葉的葉脈有多少分叉更有意義。
于是那年他頭也不回走出浩氣盟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在這裏遺落了什麽。
2 相遇
穆玄英第一次獨自遠行的感覺似乎不錯，每個人都看得出他心情的愉悅。
眉梢飛揚，連他周遭的空氣都會笑了。
3 相知
莫雨不了解穆玄英，但他對他充滿好奇。一邊說着“你真奇怪”，一邊又耿耿于懷這段突如其來的的戀情，一遍遍向穆玄英确認是為了什麽喜歡這樣的自己。
日後想想，自己念念不忘的不是穆玄英為什麽會喜歡他，而是他第一次想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是個什麽樣子。
可穆玄英從來說不出個所以然，好像只是“莫”和“雨”兩個簡單平凡到極致的漢字并排放在一起，就足以構成他愛他的理由。
4 相處
“嗯，你是說莫雨現在在這裏？他……他來做什麽的？”
“我不知道，不過惡人在這一帶的活動區域是城中河的東岸。”
“那你說我等在那片區最熱鬧的路口，會不會能碰巧遇上莫雨？”
5 像戀人般
無事出來在惡人谷中走走，雖窮山惡水荒涼一片沒什麽可看的景致，罡風陣陣猶如刀刮，但莫雨卻并沒個風景好壞的概念。
他只是站在那裏，便已成一道孤孑的風，而他渾然不知，自己身後，有一個追風的人，同不介意這一片荒蕪的疼痛，唯一所求，是能有追逐他的身影的資格。
6 告白
“因為我喜歡你啊。”
穆玄英很慶幸能有這麽個機會叫他不用當面對莫雨講明自己的心意。光是意識到這句話不同平常獨自一人時的癡迷呓語，是真真切切有被莫雨聽進耳裏，他就緊張得跟心疾發作一樣。
7 相愛
情情愛愛的事情，莫雨見識得還算多。
于是他認為他們兩個要是真的相愛，大概不會是什麽幸福的事。
他連期待幸福的勇氣都沒有。
8 覺得幸福
擺在穆玄英眼前的是他有生之年碰到的最棘手的問題之一：他愛上的人不承認他也愛他。
不過這算不得什麽麻煩，他已經感到很幸福。
9 所謂愛
加速的心跳熏蒸出缭繞周身的熱氣，難以抑制的悸動如同暖流在血管中來回環行，莫雨對于自己居然會臉紅這件事感到異常難堪。
但他憶起穆玄英初次告白時紅透的耳根，随即釋懷。
10 突然
穆玄英承認他是一時沖動，并不是刻意想惹惱自己敬愛的長輩。
可他真的無法繼續堅持在原地等待答案，于是他做出了一個極度不妥當的決定。而那對于莫雨來說，還不能确認是否可以作為突然到來的驚喜。
11 噩耗
“我是真的會死，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刻，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去。”
“我不允許！”
12 私心
莫雨說他有些頭痛，穆玄英表示自己學過一套按摩的法子，對緩解頭痛很有效。莫雨半信半疑地躺下，正好枕在穆玄英腿上。
穆玄英小心翼翼地按規定的手法揉捏着他頭部的穴位，一整套做完，剛想問問莫雨感覺如何，卻發現他已入睡，眉頭舒展，神态自然，全無防備。
于是他一動不敢動，生怕驚醒莫雨。盡管時間長了腿上酸麻難忍，可仍希望莫雨能夠睡得再久一些，別一個好夢正做一半，卻因自己終止。
13 違背初衷
“我不知道我對你什麽感覺，你也別老纏着我。”
莫雨自認識穆玄英以來，怕是把這輩子所有的謊話都給說完。
14 發覺
他的嘴唇，比自己想象得要溫軟。
15 失望
穆玄英知道不能對莫雨有過多的逼迫，他想始終溫柔地對待他，幫他撫平所有不安的皺褶，叫他明白他能得到的，遠比他想象得多。
劇烈表白，強勢逼近，糾纏到底，會讓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跌落深淵，不複希望。
因而莫雨甩開他的時候，他還是笑着說了再見。
16 離開
莫雨總讓穆玄英看他的背影，卻沒想過未來有一天，他連穆玄英的背影都奢求不到。
17 極端
想啊想，眺啊眺，問啊問，他還在的時候，他們是這樣的。
等啊等，望啊望，夢啊夢，他不在的時候，他們是這樣的。
18 你是我的
這世上沒人活該把自己栓到另個人身上，但穆玄英還是希望自己能讓莫雨明白，他願意變成莫雨的。
19 死亡
臨死前穆玄英發覺，自己多想好好活下去。
只為死亡會把他的悲傷定格。
20 末路
莫雨知道自己會慢慢好起來的，不會整晚整晚被噩夢折磨，不會整日整日都感覺他的聲音就在耳畔。
他知道沒有他不會讓自己步入末路的。
不過變成陌路罷了。
21 秘密
很多人都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感情，但所有知情者都選擇了沉默。
22 夢想實現
他不是他的夢想，他要的，是變成他的夢想。
23 幸福着
清晨，莫雨醒來，望着穆玄英猶自沉睡的臉想了半天，總結出了自己現下的體悟：有個人跟自己擠一張床睡的擁擠感覺原來也可以很美妙。
24 痛苦着
夜晚，穆玄英枕着手臂歪在被褥上凝視莫雨的睡顏，總結出了自己現下的體悟：跟喜歡的人擠一張床是會讓一向睡眠質量良好的他失眠的。
25 你的眼睛很漂亮
“莫雨，看着我。“
26 重新死去吧
死亡只要一次就夠了，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想重新開始？那些曾受過的煎熬失望折磨猜疑，會把所有眷戀逼到無路可退。
27 太危險
與你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會被你吸引，考慮到我先愛上你的事實，于是我永遠比你陷得更深。
28 你的頭發很漂亮
“穆玄英，我幫你梳頭吧？“
29 藍得像海
那次是莫雨這一生最後一次踏入浩氣盟，離開時他亦是第一次好好看清了這方水土的樣貌。
天空碧藍如海，陽光像躍動的水波，但那些看起來和惡人谷終年陰雲密布的天空，沒甚區別。
30 曾經喜歡
穆玄英想，他可能直到最後，都喜歡着莫雨。
也曾經喜歡過那個，喜歡莫雨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