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修文）
第 1 章（修文）
“鈴……”
下課鈴聲數十年如一日的廉價、尖銳、刺耳。
愣愣出神的阮晨曦似被驚到，瘦削的身體猛然一個瑟縮，瞪圓的眼珠滿是不敢置信的驚疑之色。
她，不是已經死了嘛！
怎的……
“阮晨曦！”
不等她消化眼前駭人的事實。
教室破破舊舊的門“砰”一聲嵌入牆體，四五個太妹打扮的女孩不客氣推開擋路的同學，大搖大擺走進教室，阮晨曦還沒看清她們的臉，幾人已經團團圍在她身前。
“就你叫阮晨曦？怎的，學習好了不起呀，學習好就能和我們高姐搶男人？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阮晨曦腦子“嗡嗡”直響，高中的生活算起來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她有些搞不清眼前到底是什麽情況。
不過領子被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小太妹揪着，還是讓她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
前世的苦痛太過熾烈、兇猛、難以釋懷，以至于重活一世，她心頭依然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時刻絞痛。
想要掙開小太妹抓住她領子手，胸口疼痛更甚，她面色一白，腳步有些懸浮。
這番表現，在這番不良少女眼裏被解讀成了害怕。
她們行事越發乖張起來。
“你就是阮晨曦？”
清隽的面容，不過巴掌大小，眉眼如黛，清純、粉嫩如三月的桃花，左眼尾小小一顆淚痣又為她添了一絲媚色。
挑起她下巴的高潔，眸中劃過一絲驚豔之色，雖極不願意承認，但見過的人中，竟一時想不到有人能與之相媲美。
“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說話啊。”
話音未落，桌面上收拾整齊的書本全被掃落在地，字體工整如拓印上去的紙張紛紛揚揚，好像下了一場雪。
阮晨曦目光透過“雪花”間隙，忽的看到了一張熟悉至極的臉——姚倩倩！
同樣年輕的她，正躲在門口的人群裏正津津有味看着熱鬧！
阮晨曦腦袋“轟”一聲巨響，炸的她體無完膚，耳鳴聲陣陣，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記起來了！
凡是和姚倩倩這個賤人有關的事情，就算有化成骷髅那一天，也會銘刻在她森森白骨之上！
這是她高考前一個月發生事，姚倩倩為了不讓她考上心儀的大學，故意挑唆校霸“教訓”自己。
“姚倩倩！”
據同學事後回憶，這一聲根本不像是女高中生能發出的聲音，甚至于不像是人類的聲線能發出的動靜，倒更像是母獸為了保護幼崽發出的低吼。
一把揮開高潔，對太妹們瞬間暴怒的神色視若無睹，甚至後背挨了幾下阮晨曦也渾不在意，此刻她的眼中只容得下姚倩倩這個賤人。
一步踩上凳子，再一步踏上桌面，阮晨曦一陣風似的在桌子上奔跑起來，絲毫不在意一衆驚呼聲中，同學們成排倒下的書本。
在同學們詫異的眼神中，阮晨曦瘦弱的身軀湧出驚人的爆發力，雌豹般躍起～
一連串書本掉落在地的聲音還沒有停歇，赤紅着雙眼的她已經撲倒了姚倩倩。
粉拳一下又一下落在她錯愕的面頰、身上。
好一陣姚倩倩才反應過來疼。
嘤嘤哭了起來。
“表姐別打了！”
“哎呀，表姐我求求你別打了！我把媽媽買的自行車送你就是了，姨夫姨媽不給你買确實是有他們自己考量的……”
“你把氣撒在我身上也是于事無補呀……嗚嗚嗚嗚……”
“不過倩倩是不會怪你的，嘤嘤嘤……”
……
一邊挨打，姚倩倩那張嘴也是沒有閑着，短短幾句話就讓班裏的人看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一如往常她素來的做法。。
“阮晨曦你快住手！你還想把人打死不成了？”班裏男生想把兩人分開，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阮晨曦力氣大到吓人，素日淡雅平靜的眸子此時醞釀風暴，他分明看到了殺意！
“阮晨曦！”姚倩倩已經呼吸困難，白嫩的小臉憋到青紫，眼看就要不行了，“看什麽呢！還不過來幫忙！”
一聲怒喝，旁觀的人如夢初醒，趕緊掰開阮晨曦死命收緊的手指。
“卧槽！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沒見過這樣大的動靜，那樣兇惡的表情，初時高潔帶頭的幾個太妹之列還真被唬住；反應過來之後她最先反應過來，薅住阮晨曦好大一把頭發死命往後扯。
阮晨曦吃痛，五官都移了位，可就算是這樣，她也就不松開掐住姚倩倩脖子的手。
「她要她死！！！！」
“你還小念的命來，賤人！你把小念還給我啊啊啊啊啊！！”
阮晨曦瘋了，嚎叫聲像是在哭、在祈求、但更讓人無法忽略的，是其中蘊含的——絕望！
“至于嗎，就因為一輛自行車。”同班女生不解，為什麽會因為一輛自行車鬧到這步境地，同時心裏暗戳戳下定決心：以後還是離這個瘋女人遠點的好，誰知道她下次發瘋會為了什麽。
“你沒聽到都給取名字了麽，肯定是心愛之物啊，不然誰給自行車起名字。”
平常玩的好的小夥伴應了一聲，她有些不敢看的偏過頭去，暗道：俺娘，阮晨曦去演恐怖片都不用化妝和配音了，這陣仗……
小太妹見自家姐頭動了手，全都不客氣的朝着發瘋的阮晨曦招呼過來，場面愈加混亂。
先前說話的男生，見姚倩倩白眼兒直接翻翻，眼看就要不行，來不及細想，狠狠咬了阮晨曦兩口——一手一邊瞬間青紫的牙印，隐隐能看到血絲流出。
阮晨曦吃痛，終于是松開了手，先前那男生，也是班長——王政，趕忙把人拖走，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給出氣多進氣少的的姚倩倩一會兒心髒按壓，一會兒工呼吸。
在女生小聲驚呼聲中，反複好多次，姚倩倩“嘤咛”一聲，噙着兩大包眼淚悠然醒轉過來。
王政終于松口氣，直在心裏連聲叫祖奶奶，這要是死人了，誰還敢在這個教室高考？
看她沒什麽大事，王政才有餘力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剛松懈下的心神瞬間緊繃，遭了！忘了還有個麻煩沒解決。
四五個太妹感覺阮晨曦在這麽多人面前絲毫不把她們放在眼裏行為，和她們的臉面踩在地上摩擦無異。起初只是單純想要教訓她一頓，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在阮晨曦眼裏，這群人擋着她和姚倩倩索命，那約等于就是敵人、是殺害小念的幫兇！下手那是絲毫不留情面，太妹們也就漸漸也就打出了真火。
阮晨曦這些年沒少受那家人苛待，雖個子不低，卻是沒多少肉，自然也沒多少力氣，靠着一手亂揮的王八拳能撐到現在，完全是憑着對姚倩倩深入骨髓的恨，全憑一口氣撐着。
“幹你娘的！讓你跟老子狂！”
打鬥中，不知是誰踹壞了不知是哪個倒黴蛋的凳子，鼻梁挨了兩拳的高潔，眼前直泛酸，脾氣上來的她随手撿起凳子腿，掄圓了徑直朝着阮晨曦後腦拍去。
那帶起來的勁風，就連風風雨雨經歷了不知道多少的高烨都眼皮一跳。
別說那個小身板兒，恐怕就是成年男子都得腦袋開花。
“高潔！”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哥哥憤怒的在叫自己的名字，心下一個哆嗦，手下的力氣當即洩了幾分。
聽着動靜跟過來的高烨眼疾手快一把扯過阮晨曦，那凳子腿兒擦着她轉過的側臉險而又險擦過，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高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還好沒打着！
這凳子腿可是結結實實的木頭，拿在手裏都沉甸甸的！這要是來上一下，這不知死活的丫頭片子怕是要去吃牢飯！
結結實實抽了她一巴掌！高潔似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并不喊疼、也沒有憤怒，只眼神四處躲閃，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
“哥。”
吶吶叫一聲，高烨并不理她，以高潔為首的太妹們，見到這個傳說級別的大哥，一秒鐘乖巧，沉醉于高烨的帥氣當中無法自拔。
瞪眼高潔，高烨今天之所以來學校，就是因為這個不争氣的東西氣走了好幾個任課老師，她來收拾爛攤子。
這不，他就和老師說了幾句話，一個不在眼皮底下，高潔就又生事！
‘你等我慢慢和你清算’
威脅意味滿滿瞪了她好幾眼，高烨低頭想查看一下撞在她懷裏瘦瘦小小一只的傷勢，沒想成直接和她對視了。
撞進了一雙琥珀色的海洋。
那裏面蘊藏着的滔天恨意、極致絕望以及無能為力的回避、想讓一切覆滅的癫狂，都讓高烨頗為熟悉，這不是曾幾何時的他麽！
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和他如此相似……
高烨心頭劇震！
他并沒有看到阮晨曦想要取姚倩倩性命的态勢，只當這女生爆發出同歸于盡的架勢是因為高潔。
“你到底幹了什麽，能把人逼成這樣！”
高潔有口難言，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阮晨曦忽的發的哪門子瘋啊，可大哥那眼神分明就是要吃人，她那裏還敢還嘴。
一通發洩之後，阮晨曦則已經到了極限，溫暖且帶着淡淡檸檬味道的懷抱，擊潰了佯裝的堅強。
阮晨曦沒想料到這輩子高烨竟然這麽早就闖進了她的生活——意識消失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驚詫飒爽、年輕時候的他，眸色、眼角眉梢竟然和小念出奇相似。
分不清現實與虛惘的阮晨曦，懷揣着對兒子蝕骨的思念，努力擡起脫力到顫抖的左臂，指尖輕輕觸碰高烨眼角的瞬間，眼眶的熱淚再也抑制不住崩潰決堤。
阮晨曦動作極其輕柔、好似生怕驚醒這場來之不易的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