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

意外

泉太一是個很敏銳的人,只是有時候難得糊塗。

在金城言再三保證自身安全沒問題後,他還是退了一步,不然能怎麽辦?

“抱歉,我今年沒能陪你一起過生日。”泉太一果斷換了個安全的話題。

雖然是金城言先失蹤導致的,但他确實在為此事自責。金城言的父母不在國內,他作為男朋友更應該陪他的。

“……是我該說抱歉,不是太一的錯。”

金城言很難過,在意識到對泉太一的傷害後,他完全無法抑制這種情緒。

而泉太一看不得金城言露出這副表情,好像和他在一起是什麽壞事一樣,于是生氣的扯着金城言的領子索吻。

在他們這個年紀,接吻産生的生理刺激就像是一劑強效麻醉藥,什麽煩惱痛苦都可以因為親吻忘的一幹二淨。

“你會來參加畢業儀式嗎?大家都很擔心你。”泉太一說的大家是指排球部那些部員。

“我會去觀禮。”金城言想了想回答。

總監部爛歸爛,不是變态。這種屬于正常社交的活動,想來沒什麽人在意。

離開泉家,金城言回到現住的居所倒頭就睡。天色還早,他就只是想睡覺。

孤身一人的生活很無聊,非常的無聊,人生好像被發呆、睡眠、訓練填滿了,哦,還有畫分鏡,後兩項暫且不提,前兩項讓他感覺像是回到了前世。

金城言忽然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思念父母,更懷念過去的那段平靜生活。

快點結束吧,他在心裏祈求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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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三月,櫻花開了,層層疊疊的淺粉深粉仿佛用水彩繪出來的景色。

金城言穿着一身常服去參加了聖道中學的畢業儀式。還帶着相機,因為今天泉太一的家長沒來,他就是家屬。

正拍着照片,有人和金城言打招呼。

“喲,言!”

幾個月不見,塔矢洋平的變化讓金城言有些不敢認,他原本挑染的頭發都又染成了黑色,也沒有用發膠做造型。

沒有那頭張揚的發型,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塔矢洋平也就是個臉嫩的小孩。

“怎麽樣怎麽樣?我現在的形象怎麽樣?”

一開口就打回原形,性格還是原來那樣。

“還不錯,你是要讨哪個老人家歡心嗎?”金城言直言。

原先的塔矢洋平是走在時尚前沿的潮流男孩,而現在的塔矢洋平是一看就很讨老人歡心的乖乖仔,簡直兩個極端。

“什麽啊這個評價!不覺得我很成熟帥氣嗎?”塔矢洋平不滿。

“是美玲妹妹說他這樣比較帥氣哦。”泉太一說的美玲是塔矢洋平的親妹妹。

走的近了,金城言才發現泉太一領口開着不是故意做的造型,“扣子呢?”

“這裏。”泉太一內心翻湧,面上卻一臉平靜的把扣子放進了金城言掌心。

金城言還愣着,塔矢洋平已經反應過來了。

“啊!你們!言!泉!竟然都不和我說一下嗎?!”塔矢洋平質問他偷偷成對的好兄弟,虧他之前還擔心呢!

校服的第二顆紐扣,要送給喜歡的人,泉太一這個舉動的含義顯而易見。

“……沒辦法回禮啊。”金城言回神後有些為難,他今天穿的是套頭衛衣。

“啊,有了,果然還是這個最合适——我愛你哦,太一。”

霓虹人言語上很少說愛,甚至連喜歡都嫌直白,追求含蓄,比如“今天的月色真美”這樣含蓄的不能更含蓄的告白名句。這樣的背景下,金城言的直接告白對泉太一可謂是一擊必殺。

“說,說的也太直接了!!”泉太一羞恥的雙手捂臉,終究沒能忍住臉紅。

“別無視我啊!算了算了,祝你們幸福!”塔矢洋平覺得自己也臉紅了,看別人談戀愛什麽的,很不好意思啊!

“謝謝。”金城言和泉太一這次終于記起了旁邊的塔矢洋平,齊聲向他道謝。

塔矢洋平是第一個知曉他們關系并祝福他們的朋友,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儀式結束,三人一起帶着幾個排球部的後輩去吃了飯,這既是慶祝也是告別,幾個後輩在餐桌上哭的稀裏嘩啦。

如果今天到此為止,金城言确信自己能瞞過三年。總監部對他的考察期已過,他和泉太一只要像異地戀愛那樣渡過三年就好,然而最後還是發生了意外。

兩人回家的路上,一個男人擋住了他們。

“晚上好,金城。”

是禪院甚爾,來者不善,這人挑了個安靜的地方、合适的時間對他進行伏擊,不,也不能說是伏擊,是威脅。

禪院甚爾在初步打探後就發現了不對。

金城言暴露的術式和給加奈用的不一樣,後者比他知道的咒言師還離譜,總監部如果知道不可能對他這麽敷衍,怎麽着也得來個監禁處死解剖一條龍。

這小子絕不是毫無所知的平民咒術師,相當了解咒術界光鮮亮麗外表下的腐朽,雖然尚不清楚他隐瞞能力進入咒術界的目的,但這和他這個零咒力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就只是想救老婆而已。

金城言向前邁了一步把泉太一擋在身後。

“禪院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

恩将仇報,他不能說自己沒想過這個可能。

禪院甚爾是個爛人,但他以為禪院夫人沒死,這條瘋狗不會出來亂咬人。

“我的妻子一病不起,托你的福她現在還活着,所以就請好人做到底吧。”

畢竟是找人救老婆,禪院甚爾自覺态度已經夠好了。

“是嗎?非常遺憾,但我給予夫人的幫助最多也就是如此了。”

金城言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閃現至他的眼前,他擡手擋住禪院甚爾的拳頭。

即使有用咒力強化過,他的前臂還是嚴重骨折了,不過反轉術式下一瞬就治好了他的傷,看起來沒出事一樣。

他學習咒力的高級運用也就最近而已,面對傳言裏的天與暴君還是太早了。

“太一,站那兒別動!”金城言高聲厲喝。

他受傷沒什麽,有反轉術式怎麽也出不了事,泉太一出事對他才是大事。

“禪院,他之于我就是夫人之于你!”

金城言言盡于此,禪院甚爾不會不明白他的潛臺詞。

他是挺喜歡禪院夫人不假,但如果自己的重要之人因她的緣故受到了傷害,這份所謂的喜歡便一分也沒有了。

聽金城言這麽說,禪院甚爾放棄綁架泉太一了。

“……有空來看看她吧,如果金城你能救她,讓我為你做什麽事都可以。”

男人和男人是少見,但那眼神是認真的,他又不能殺了金城言,把人得罪太狠可沒好處。要是有人綁架加奈威脅他,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也要對方痛不欲生,同理,他不敢賭這個可能。

“東大附屬醫院,別忘了。”

禪院甚爾揮揮手走的潇灑,但他留下的爛攤子還在。

不止他們對話的內容,光是禪院甚爾的那個閃現就不好解釋。

“那個……我會說清楚的。”金城言十分心虛的看着面無表情的泉太一。

“請。”泉太一揣手冷聲道。

說這種事肯定不能在外面,而且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再加上天色不早了,泉太一不想父母擔心需要盡快回家,最後能選擇的地點也只有泉太一的卧室。

背着泉太一父母翻窗不是什麽挑戰,但泉太一的視線讓金城言如芒在背。

他難得姿勢标準的正坐着,在泉太一的連環追問中坦白了能坦白的部分。

“世界上現在還存在着超自然力量,尤其霓虹通過某種方法強行保留了古環境,魑魅魍魉一直都在,不過如今的稱呼是咒靈。”

“與咒靈戰鬥的是咒術師,我就是咒術師。咒術師不是神官,你可以當成是美漫裏有超能力的超級人類理解……”

“受傷是因為有契約在,我比賽訓練都無法使用咒力。”

“嗯,我接觸了咒術界,最近在學習使用咒力。”

“那個男人,啧。我偶遇了那個男人的妻子,因為投緣給了他妻子祝福,沒想到他是那邊的,他妻子出事就纏上我了。”

“大概就是這樣。普通人不知道咒靈的存在才安全,所以……我很抱歉。”

金城言邊說邊感受泉太一洶湧的情緒變化。

他害怕來自泉太一的恐懼,還好沒有。

“咒靈……能讓我看看嗎?”良久的沉默後,泉太一開口道。

他想試着去接受金城言看到的世界,至少試一試,哪怕會是他難以承受的。

“不行。”金城言拒絕,“會增加被咒靈襲擊的風險。”

這是實話,當年他以這種行為向愛麗絲證明是迫不得已,而且愛麗絲有世界意識的加護,其本身的體質也足夠“安全”,泉太一的情況則不一樣。

“相信我,太一。”沒有更多解釋,金城言只是這麽說道。

而泉太一也沒有猶豫:“我相信你。”

愛和信任,這是只能旁觀的他能給予的全部。

他擁抱金城言,“我會聽你的安排,但你也要相信我,不要隐瞞我好嗎?”

“好。”金城言有些驚訝的回抱了回去。

“……這個契約難受嗎?”泉太一又問,手輕輕觸碰金城言脖頸上的黑環。

他忍不住想,那是金城言與生俱來的能力,卻因為他的緣故一直壓抑自己,他對金城言來說是不是一種麻煩呢?

“不。別忘了,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金城言按住泉太一的手安慰道。

這個無咒力的咒縛可以讓他更貼近普通人——反轉術式在這個狀态下不能使用,也因此,他才能順利融入人群,像個普通人度過這些年平靜的生活。

“太一,我很感激,是你讓我成為了現在的我。”

如果不是泉太一,金城言會疏遠父母,完成和世界意識的約定,然後死去,是泉太一讓他曾經停止的生命真正複蘇,就算與泉太一的相遇可能是世界意識的安排,金城言也這麽認為。

“你不需要擔心,那些東西沒幾年就會消失。”

在離開泉太一家的時候,金城言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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