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專

高專

六月,蟬已經開始鳴叫了。

無休止的,仿佛會一直持續下去的聒噪。

尚未步入社會的學生都在教室裏伴着蟬鳴上課。

東京偏僻的郊外也有這麽一間教室,奇怪的是裏面只坐了三人,二男一女,就算有人請假,總人數也少的驚人。

其他學校的招生情況如果變成這樣恐怕早就廢校了,然而這裏是咒術高專,那麽這一屆的學生人數還算多的。

因為咒術師的總人口實在是太少了,還奉行家庭教育,高專過往的招生歷史上,一年招不到一個學生也是常事。

而這一屆足足三個,還都不是泛泛之輩。

禦三家五條家的六眼神子、持有稀有術式咒靈操術的咒靈操使、能對他人使用反轉術式的珍惜治療師,他們三個哪個放到外面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夜蛾怎麽還沒來上課?”

說是這麽說,五條悟整個上半身完全貼在桌子上的樣子也不像是想上課。

他長着一頭少見的白發,身高也優越過人,很容易讓人懷疑有外國血統。

“聽說有新生哦,悟。”夏油傑和他解釋。

他倒是一副好學生的樣子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但紮的丸子頭和戴的黑色耳擴都表明了他也不是表面上那麽正經。

“好像和夏油一樣,都是被總監部找上門之前對咒術界毫不知情的普通人。”

唯一的女生,也是真正的靠譜人士家入硝子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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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着一頭利落的齊肩發,此時正在猶豫要不要點一支煙。

五條悟出生于咒術界禦三家的五條,家入硝子的父母也是咒術界的相關人士,之前只有夏油傑出生于非咒術師家庭,在被總監部發掘前不知道咒術界的存在。

夏油傑和新生這種咒術師也被稱為平民咒術師。然而再平民,咒術師是靠血脈遺傳的,平民咒術師的先祖中一定存在咒術師,才能返祖覺醒術式。

“欸~來了。”

五條悟直起身子,他已經看到了踏進高專的夜蛾正道和跟在後面的新生。

有些意外,不是雜魚,咒力總量非常不錯。

“不是個拖後腿的家夥。”于是他這麽評價。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頓時也來了興趣,能被五條悟這麽評價的人實力絕對不差。

沒過多久,夜蛾政道先走進了教室。

“進來吧,金城。”他對外面的人說道。

應聲走進教室的新生讓三人眼前一亮。

物理意義上的眼前一亮,金色的頭發、金色的眼睛,閃的像個人型光源。

“金城言,你們好。”

說話雖然言簡意赅,但還算有禮貌。

家入硝子默默松了口氣,不是另一個五條悟真是太好了,猛地看見一頭和白毛不相上下的亮眼發色,她真擔心也是個人渣,雖然她和倆人是朋友,但她的高專生活不能再多一個混蛋了。

“你竟然能正常說話啊!”

一番更細致的打量後,五條悟不由感嘆。

六眼能洞察人體內的術式回路和咒力運轉,再加上五條家搜集了幾百年的術式情報,五條悟可以輕松識別大部分術式能力,就算遇到實在不了解的術式,看對方用一次也就看出來了。

在他的視野裏,金城言的術式回路和庵歌姬有幾分相似的地方,能力可以從影響其他咒術師咒力的方向猜測,大概沒什麽攻擊力,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看到金城言聲帶結構有異。

“不懂你在說什麽,我一直都能說話。”對五條悟有些冒犯的話,金城言沒有惱怒,他态度平靜、反應淡淡。

“雖然看不到,但你應該有察覺吧,你的聲帶和其他人不一樣,和我的六眼類似,是咒術師特有的變異器官!”五條悟聲調擡高,語氣有些興奮。

咒術師大腦結構有一部分異于普通人,這是咒術師能否利用咒力的決定性因素,就像開關,經常一起提到的生得術式不是咒術師的專屬,只是只有咒術師能用,所以就生理層面來說,咒術師和普通人的實質性差別只有大腦,五條家的六眼此前是唯一的特例。

五條悟說的話也吸引了教室裏其他人的注意,拿六眼來類比的聲帶到底哪裏特別,他們都等着金城言的回答。

“你說這個,只是能讓聲音傳播更廣而已。”金城言淡淡回答,“結合我的術式能力,勉強算是有點兒用吧。”

“需要我介紹術式嗎?”金城言轉頭看向夜蛾正道。

“簡單介紹一下吧,遲早要知道的。”夜蛾正道知道金城言的術式能力,總監部給他發過資料,上面有記載,但他覺得還是金城言自己說比較合适。

“無論咒術師還是咒靈,我都能通過音波幹涉咒力擾亂術式運行,包括五條君的無下限。啊,因為這個還有人想要我配合殺了你呢,但我的能力敵我不分。”

金城言面若平常,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不過他也不是胡說,是真的有蠢貨打過讓他配合刺殺五條悟的主意。

“……”

“……”

“……”

因為這番話,夜蛾正道、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金城言原先的初印象完全碎掉了。

果然咒術師裏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

因為咒力的存在,一般咒術師的性格都有點兒異于常人,有一種公認的說法,實力越是強大的咒術師越是瘋子。

“哦~那你能殺掉我嗎?”

五條悟推了推他的小圓眼鏡,露出底下如天空一樣的藍眼睛直視金城言。

“現在的話不行,而且這對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金城言回答的坦然。

他并不畏懼六眼,非要對這雙眼睛發表什麽感想的話,只覺得六眼在藍眼睛裏還挺好看的。

他生命裏很重要的兩個人,愛麗絲和泉太一都是藍眼睛,前者像是寶石一樣的淺湖藍,後者則是海一樣的深藍。

“不錯嘛,你這家夥。”五條悟肆意的笑了起來,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意思。

這時候,夏油傑也主動和金城言打起了招呼。

“你好,以後就是同學了,我是夏油傑。”

同為平民咒術師,他本來想幫助金城言融入咒術界,但就目前來看并不需要他多管閑事,只當普通同學相處就好。

“你好,家入硝子。”家入硝子也跟着打招呼。

“哼哼~應該不用老子自我介紹了吧。”五條悟自信的道。

在金城言的視角,五條悟真的很像一只尾巴翹上天的貓,他确定他們處不來。

而現實也如金城言所料,接下來幾周的相處裏,他和夏油傑、家入硝子都相處的不錯,唯獨和五條悟關系不好。

這種關系不好不是看不上眼的厭惡,是沒有必要,金城言自己就是個任性的家夥,除了泉太一和父母沒人能讓他容忍,五條悟也是,兩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大概沒辦法成為交心友人。

夏油傑作為五條悟的友人是最先發現的。

簡直就像是劃分領地範圍的野獸一樣,他想,這兩人性格不同,但金城言給他的感覺莫名和五條悟有點兒像。

他和金城言相處的還不錯,也很認可對方的實力。

在彼此見面的第一天,三人就比試過了。

和金城言的比試讓夏油傑印象深刻,因為術式偏向鋪助,金城言的主要攻擊手段是刀術,然而滿打滿算不到一年的學習時間,其展示出來的水平卻好像從出生就開始握刀,再加上擾亂敵人咒力的術式和反轉術式,是極其難纏的對手。

反轉術式,這是五條悟在戰鬥中通過六眼意外發現的“驚喜”,連他本人都還沒能學會的能力,據金城言所說其天生如此,不過和家入硝子不同,金城言的反轉術式只能用于治療自身。

要認真點的說,家入硝子能對他人無障礙使用反轉術式的情況才是特例。咒術史上記載的能使用反轉術式的咒術師都和金城言一樣只能治療自身,也因此,家入硝子的存在才如此的寶貴。

但就算只是治療自身,夏油傑和五條悟也做不到,這毫無疑問是一種刺激。

一直以來,夏油傑因為自身的天賦在咒術界游刃有餘,五條悟說他們是最強他也認可,因為除了五條悟無人可與他相比,而金城言的出現打破了現狀,讓他再次産生了強烈的緊迫感。

練習時間加倍,出任務的次數增加,他久違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備考前夕。

沒被總監部發現之前,他也是個為了考上心儀學校補習的好好學生來着。

“這麽晚了還回家嗎?”

看金城言暮色中出校,夏油傑關懷的問了一句。

雖然是同級,但夏油傑自覺接觸咒術界早于金城言——他剛升入國中不久就被總監部發現了,有照顧對方的責任。

“嗯,因為家裏有小孩。”金城言解釋。

夏油傑的關心他很受用,但他有要回去的理由,禪院甚爾那垃圾把孩子丢給他後失蹤了,連醫院都找不着人。

盡管請了保姆幫忙照顧,但他不能撒手不管,那孩子還不到三歲,剛失去母親又失去父親,禪院甚爾還告訴小孩說他是加奈的弟弟,是他的親人,如果他再不管,那孩子就太可憐了。

金城言不喜歡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唯有年幼的孩子在他這有幾分優待。

“孩子?”

“朋友家的孩子,母親重病父親去世,我幫忙照顧一段時間。”

明明說着人間慘事,金城言的語氣卻無波無瀾,導致夏油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那就快點兒回去吧。”

揮別夏油傑,金城言回到了城區的家裏。

他回來的正好,燈還亮着,正值保姆下班。

“金城先生,既然您回來,我就離開了。”說話的女人有一張柔弱娴靜的臉。

她剛和丈夫離婚,因為以前一直做家庭主婦沒能找到工作養活自己和女兒,是金城言聽聞她的情況後雇傭了她。

“辛苦你了,伏黑夫人。”金城言打招呼。

這位女士是背景故事裏禪院甚爾的第二任妻子,或者說給兒子找的保姆。

金城言遇到她也算是碰巧,反正都要找保姆,就幹脆請她來照顧小孩了。

女人離開後,金城言和小孩子面面相觑。

“惠,需要我做什麽嗎?”金城言走過去把小孩抱起來問道。

禪院惠,雖然是個男孩,但被取了個像是女孩的名字。

“不。”禪院惠搖了搖頭,“爸爸還沒回來嗎?舅舅。”

相比同齡人,禪院惠實在是個早熟的孩子。

“嗯,那家夥是去找治療加奈的辦法了,可能需要很久。”

金城言的話不是敷衍,事實确是如此。

“媽媽的病很難好嗎?”禪院惠擔心的問道。

“會好的,只是需要的時間很長很長,甚爾想她早點兒醒過來。”

“很長很長是多久?”禪院惠追問道。

“大概要等惠成為大人吧。”金城言回答。

他去醫院看望禪院加奈的時候估算過,她需要睡上至少十年才能醒過來。

“那我要快點長大。舅舅,明天我想去看媽媽。”

“好啊,正好是周末呢。”金城言應下。

咒術師沒有周末,但他可以拒絕任務。

金城言沒有那麽高的道德感被人綁架,也不靠這份工作吃飯,當然是自己怎麽方便怎麽來,私人時間很寬裕。

“上午去看加奈,下午惠陪舅舅去約會吧。”

金城言覺得是時候和泉太一介紹一下禪院惠了。

以禪院甚爾的人品,他可能得養禪院惠很久,這孩子成為他的養子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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