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觸手

第 55 章   觸手

“小王?”陸見川還在猶豫要不要最後掙紮一下,“為什麽去醫院實習要姓王?”

點的肉上來了。方行舟讓服務員把肉放在陸見川那邊,很自然地開口:“你不是自報家門小王嗎?實習兩次了,大家也不知道你全名叫什麽,上次秦鴻博還來問我。”

陸見川:“……”

他們這桌一時只剩下肉在火鍋裏咕嚕咕嚕的聲音。

十幾秒後,陸見川把煮好的肉夾進方行舟碗裏,笑容越來越勉強。

他想起來……某天他們發生争吵,他跑去醫院假扮成小王,指責舟舟不該把他丢在家中,還在醫院食堂吃空了他的飯卡。

哪怕作為怪物,陸見川也尴尬得只想把腦袋埋進火鍋,當場給方行舟加一道餐。

“我只是太想你了,寶貝,”他拼命辯解,“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只要看不到你就會鬧騰,最後我們實在忍不住才想了這個辦法,既可以和你待在一塊,又不會打擾你工作。”

方行舟點頭:“這确實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你本來就是醫學生,來醫院實習很正常。”

雖然愛人體貼地替他說話,陸見川仍然坐立難安,靠不停給對面人夾菜來掩飾心中的發虛。

低下頭去,在上面印下一個滾燙的親吻。

接着。

有很長一段時間,方行舟曾經懷疑是自己的問題。

他有過很多段感情,但每一段都愛得全心全意,把情人捧在手心裏寵起來,包容他們絕大多數的壞毛病,哪怕是工作最忙的時候也要每天抽出空來,趕到他們的身邊陪他們。

他最會講甜言蜜語,也知道送什麽禮物會讨人開心,每一任看上去都愛他至深,連争吵都少之甚少,獨處時總是笑的,從沒有冷場的時候。他總以為,這一次一定可以好好地談下去,可情人們一個個的背叛、分手,轉身地時候幹淨利落,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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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是他愛人的方式出了問題。

尤其是與戚敏結束關系的那段時間,他對自己的質疑到了頂點,自責,難受,晚上睡不着覺,渾渾噩噩了一整個月,還是李旋把他從家裏拎出來,告訴他要打起精神,他還有工作,有朋友,不必太在乎一段已經結束的感情。

現在再想想,跟李旋整整八年的回憶,都像是一場諷刺的戲。

他身在其中而不自覺,把戲演得一塌糊塗,而李旋才是那個名副其實的影帝。

方行舟望着眼前的林靜,她紅着眼睛,拿袖子輕輕地擦着眼角,把濃妝擦得亂七八糟。方行舟用手按住了太陽穴,心中煩亂,不再看她,低聲道:“明天戚敏過來,你親自過來向她道歉。”

林靜咬着嘴唇,點頭,似乎不敢相信就這麽輕易地會放過她,站起來,心裏還在怕,遲疑地看看他們。陸見川擺了擺手,道:“走吧。”

她吸着鼻子,猶豫着離開了房間。

陸見川走到方行舟身後,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肩膀,彎腰親吻他的側臉。

方行舟拍拍他的手背,道:“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陸見川道:“記得吃午飯,我再過一個小時來找你。”

方行舟站起身,将人送出房門,然後帶上了門。

.

劇組同事一班飛機,下午五點多抵達了G市,一起在酒店集合吃晚飯,作為新一輪公演開始的慶祝。

李旋跟戚敏在更晚一班的飛機,晚餐開始小半小時他們才趕到。

陸見川之前休養了大半個月,第一次跟巡演,大家都高興,不敢灌他酒便灌他飲料,旁邊沒傷的方行舟也跟着喝了不少。

他喝得興致不高,大部分時候都在沉默,被敬酒便來者不拒地碰個杯。李旋和戚敏進來的時候,陸見川正在幫方行舟擋酒,跟攝影師道:“差不多行了,你幹了他随意吧。”

攝影師笑:“陸導,你偏心得也太明顯了吧。”

陸見川拿過加酒的壺,給方行舟只倒了一個杯底,方行舟擡頭道沖敬酒的人笑:“你看,劇組老大不讓我喝。”

攝影師道:“聽老大的,我幹了您随意。”

方行舟剛放下杯子,李旋在他的身邊坐下,周圍一圈人都開始喊遲到罰酒。方行舟拿過陸見川手裏的壺,親自給他倒了酒。

李旋有些詫異,晃了晃杯子,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方行舟的臉頰,已經喝得有些發熱了。他道:“喝醉了?”

方行舟看着他笑,眼角彎彎,淚痣也跟着動,像八年前第一次見到他那樣,看得李旋晃神了幾秒。

“離喝酒還早呢,”方行舟說,“見川,幫我也倒一杯吧。”

陸見川微微皺眉:“我現在就剩一只左手,到時可扛不動你。”

說着,還是在方行舟的杯子裏倒了小半杯。李旋在旁邊看着,眼睛裏的笑意慢慢隐去,先跟劇組所有同事一起喝了一杯。

一杯喝完,他還沒坐下,身邊的方行舟站起來,舉着杯子,笑道:“江哥,《化蝶》排了這麽久,我還沒跟你喝過。我敬你一杯,”

劇組裏一陣起哄,李旋盯着眼前人的臉,也笑了笑,添了酒跟他碰杯。

方行舟喝完,卻沒有坐下,又拿到壺,給自己、給李旋重新滿了一整杯。

杯子是高腳酒杯,并不是小只的陸酒杯,兩杯添滿之後直接空了大半壺。陸見川輕拉了一下方行舟的袖子,後者沒有反應,又舉起來,道:“剛過了27歲的生日,我18歲認識你,今年都第九年了。我平時是個不省事的,合作這麽久沒少給你找麻煩事。江哥,再敬你一杯。”

李旋看出他的反常,沒有動,問邊上的人:“你們怎麽把人灌成這樣?”

方行舟沒等同事說話,重複了一遍:“我沒醉。”

李旋嘆一口氣,跟方行舟碰了杯,卻按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喝,自己喝掉了整杯的紅酒。

喝完,他從方行舟的杯子裏又分了大半到自己的酒杯,問:“還敬嗎?”

方行舟看着他,從壺裏重新添滿,喝完之後再添滿,嘴角依然帶着笑,眼睛裏面的笑意卻慢慢沒有了。他碰着李旋的杯口,道:“敬,最後敬一杯。”

這回,他沒有說客套話,也沒有說是為了敬什麽。

李旋還沒舉杯,他仰頭把裏面的紅酒喝了個幹淨。

李旋皺起眉,也跟着把酒喝了,伸手扶住方行舟的手臂,道:“差不多了,明天還要去踩點。”

方行舟這幾杯下去,喝的急了,人晃了一下。他推開李旋的手,重新坐回椅子裏面,呼吸粗重地緩了一會,陸見川把他的杯子裏換成了蜂蜜水,低聲道:“我送你回去吧。”

方行舟搖搖頭,胃裏開始翻滾。

飯桌上依然熱鬧得很,大家彼此熟悉,能喝的喝酒,不能喝的喝飲料,吃吃聊聊開玩笑,還有人直接調侃方行舟“怎麽這麽快就醉了”,方行舟脾氣很好地笑,坐着吃了幾口菜,酒氣慢慢上到了頭頂。

李旋一直在看他,偶爾側過身來跟他說話,方行舟敬酒時還笑意盈盈的,這會态度突然就變冷了,大部分時候沉默不語,難得了才會“嗯”上一聲。

吃到過半,陸見川的肩膀忽然一沉,

他偏過頭去,方行舟倒在他肩膀上,緊緊地閉着眼睛,兩頰發紅,眉頭用力皺着,明顯是喝醉了。

帶着酒氣的粗重呼吸碰在他的鎖.骨處,那呼吸也很熱,像是體內正燒着一口大爐子。

陸見川的心也跟着肩膀一塊兒沉甸甸的,望着身邊人眉頭緊皺的臉,心尖止不住的發軟。要不是右手還打着石膏,他想用力地把人摟進自己懷裏面。

“行舟哥?我陪你回房間。”

方行舟沒反應。

另一頭的李旋道:“你打着石膏不方便,我送他回去吧。”

陸見川擡起頭來看他,方行舟靠過來之後,他們一偏頭便可以徑直對上彼此的眼睛。

他有些冰冷地勾起嘴角:“不勞駕你了。”

李旋臉上的笑意不變,溫聲道:“你在這兒陪了兩天?怎麽,他準備回頭了?”

陸見川沒回答,他握住方行舟的手,後者醉得頭暈,身邊人熟悉的氣息讓他毫無防備,低低地哼了一聲,勉強擡起頭來,想重新坐直。

陸見川蹭蹭他滾燙的臉頰,又道:“行舟哥,我說送你回去,你能走嗎?”

方行舟偏頭看了他兩眼,伸手去拿杯子,拿了半天沒摸到杯子腳。陸見川握住他的手,扶着他摸到了杯腳。

他喝了一口蜂蜜水,壓住心裏和胃裏的難受,靠着椅背站起來,道:“我自己走。”

站起來的時候,他對上李旋的眼睛,瞳孔深得一眼望不到地。

陸見川也跟着起身,快走兩步跟上他,握住了他的手臂。

李旋面無表情地看着,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方行舟喝的是難受酒,回了房間醉得一塌糊塗,抱着馬桶差點把內髒都吐出來。陸見川在洗手間外拍門,問他要不要幫忙,方行舟一直等敬的那三杯酒杯吐得幹幹淨淨,才扶着馬桶蓋站起來,拿冷水洗了臉漱了口,在鏡子裏看到自己跟鬼一樣的臉色。

他一只手撐着洗漱臺,頭暈目眩,用手拍打自己的臉頰,拍到那裏帶上了血色為止。

陸見川隔着門道:“酒店送了解酒的藥過來。”

方行舟聽不真切,步伐不穩地拉開門,陸見川站在門口,打量着他的臉色,把手貼在了他左胸口的地方,問:“好受點了?”

方行舟人還沒清醒,心裏那塊大石頭正壓着他,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他揮開他的手,嘴裏颠三倒四地,啞聲說:“好受,好受得很……陸見川,我問你,你是不是也在陪我演戲呢?是不是也騙着我,哄我好玩?”

陸見川把人扶進沙發裏,塞了一顆解酒藥到他嘴裏,又把水遞過去,道:“我要騙你,早從一開始就騙了,一邊哄你死心塌地,一邊惦記着李旋,腳踏兩條船,兩頭顧好。”

方行舟像是聽明陸了,又像是沒有,眼睛裏水蒙蒙的,微微眯起來,看不清楚般,用力地盯着陸見川燈光下的臉。

陸見川低下頭來,讓沙發裏的人能夠看得更清楚些。他晚上沒有喝酒,背着光,只有眼睛裏反射着柔和的室內燈,看起來一眼就能瞧到底的透亮,裏面清楚地只映着他一個人的臉。

方行舟看了好久,看到藥效上來了,看到他不知此時是何時、此地是何處,伸手去捏陸見川的耳垂——他從小便喜歡摸耳垂,媽媽小時候哄他睡覺,便讓他摸着自己的耳朵,告訴他每摸一下便數個數,數到五十,乖寶寶一定能睡着……

陸見川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起來,他站着,方行舟坐着,沙發裏的人整個被罩在了他的影子中,好似把他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領地裏。

方行舟輕聲念了一句:“你們一個兩個……不要騙我……”眼皮半合起來,手還輕輕拉着他的耳垂。陸見川的膝蓋輕輕壓在了他身邊的沙發上,頭更低,幾乎快碰到他的鼻尖。

“不騙你,”陸見川認真地說,“方行舟,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方行舟從鼻腔裏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以一個別扭地姿勢蜷進了沙發裏,眉頭緊緊地皺着。陸見川看得入神,頭再低一些,輕輕碰到了方行舟的嘴唇。

因為喝了酒,他的嘴唇比平時裏更軟,更熱。

陸見川心裏砰砰直跳,哪怕他們已經親過無數次,此刻卻如同偷吻暗戀之人的純情高中生,連臉上都開始湧上熱意。

可沙發裏的人卻不安地偏過了頭,把半邊臉都埋進了沙發裏面。

陸見川伸手依戀地蹭了下他的臉頰,只道:“睡吧,醒來就好了。”

方行舟低聲說着沒有邏輯的零散碎語,歪在沙發裏頭。陸見川單手架住他,有些勉強地把他扶到床邊,方行舟又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我沒醉……你松開我。”

陸見川便松開他,看着他踢掉鞋子,手發抖地扯開襯衣,解到一半又心煩意亂,幹脆倒在了枕頭上,天旋地轉的閉上眼睛。

陸見川幫他脫.了衣服,拉好被子,關掉燈。

方行舟很快把自己整個埋進了被子裏,以一個很沒安全感的姿勢團成了一團,只露出半個額頭。陸見川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他床頭陪他。

他平日裏酒量很好,今天一瓶紅酒的量便醉倒了。

陸見川知道李旋對他來說不僅僅是普通朋友。

他想着方行舟給他敬酒的模樣,三杯酒,一敬共同打拼的事業,二敬多年以來的照顧,三敬……大約是敬他們之間的友誼。

陸見川心裏是泛酸的。那人參與了他三分之一的人生,贏了他的信任,他的敬重,還有他的真誠以待。

就那麽大一點的心,哪怕不是愛情,被李旋占了那麽多地方,還能剩下多少給他?

陸見川伸手輕輕地把被子拉下來些,讓方行舟的臉露到外頭,可以吸些新鮮空氣。

他在昏暗的光線下望着他,慢慢壓下自己心裏那些危險的情緒。

第二天早上四點三十幾,有人輕輕敲響了方行舟的房門。

沙發裏的陸見川先醒過來,快步走到門邊,輕輕拉開了半邊的門。

李旋站在門口,見到陸見川,臉上的神色有些陰沉,低聲問:“方行舟呢?”

陸見川往裏看了一眼:“在睡。”

李旋看了一眼手表,這個點方行舟應該已經醒了。

他伸手去握門把手,陸見川沒讓他進來,臉色冷着,道:“江哥,不合适吧。”

李旋松了手,又擡頭看他,仔細地打量着看,像是要把他重新估量一遍。

裏面傳來了方行舟翻身的聲音。

陸見川把門從裏面合上了,帶上鎖,轉頭去看卧室裏的人。外面的天還沒亮,房間裏沒開燈,看不清床上的人是醒着還是睡着。

但陸見川知道他這會肯定已經醒了,心裏想着有時間要帶他去看看相熟的心理醫生。

但方行舟沒有起身,他便裝作不知道,拿熱水壺燒了一壺熱茶,喝了一杯,又安靜地從方行舟房間裏離開了。

.

G市的巡演歷時兩周,方行舟再沒有喝過酒。

因為天氣的原因,每次演完一場便從頭汗濕到尾,再算上彩排的時間,方行舟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保存體力和透支體力,連話都說得很少,與劇無關的時候大部分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待着。

李旋找他說話,他一如既往,态度很自然,偶爾還會開一兩句玩笑,但如果不主動找他,明明是一個劇組,他能兩天不開口。

李旋以為他跟陸見川和好了,所以才冷着他。

然後發現方行舟對所有人都這樣,除了跟戚敏會聊上一會以外,與陸見川也保持了僅限方同事的距離,沒有一起吃過飯,也沒有一起下過班,陸天劇院見,晚上誰也找不到人。

李旋一時間又摸不透他了。

他讓人查方行舟最近的動作,方行舟做得非常謹慎隐蔽,連他都只能隐約知道他在查羅馬娛樂的那個女總監,至方查到了什麽地步、準備什麽時候收網,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

這種慢慢失控地感覺很不好。

李旋有些焦慮。

G市的巡演在J市公演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了《化蝶》的影響力,沒結束一場,好評都會把這部劇頂上熱搜一次,剩下來的場次已經一票難求,哪怕是後排的位置,有些也已經炒到了五位數。

方行舟好長一段時間沒上網,這段時間居然還在關注網上的評價,甚至特地發了一條微博,呼籲粉絲不要買黃牛手裏的票,哪怕沒買到場次也沒關系,巡演結束後會有官攝放出來。

這樣的工作狀态,只有在當年剛拿了影帝那會見到過,好像是要跟他們倆都撇清關系,重新埋頭搞事業。

李旋從來沒有感覺方行舟離自己這麽遠,連他被撞破了跟陸見川接吻那會也沒有,哪怕他們每天待在同一個地方。

他很耐心,他還在等。

兩個星期的時間,G市最後一場公演結束,下一站要北上去Z市,行程安排得很滿,基本上今天一結束,第二天就要直接啓程。

劇組裏熱熱鬧鬧,大早上的飛機也擋不住他們要慶祝的心,回了酒店便租用一間會場,開了好多香槟。李旋因為被粉絲堵了,來得晚些,到場之後發現大主角方行舟居然不在。

整個劇組,就方行舟不在。他以前從來不會缺席這樣的場合。

李旋打電話問他的助理:“方行舟沒下來吃飯嗎?”

助理道:“明天還要早起,方老師說先回去養精蓄銳,您找他有事嗎?”

李旋皺皺眉:“沒什麽事,早點睡也好,最近強度太大。”

挂了電話,那股一腳踩空的失重感又來了。

有同事給他倒了一杯香槟。

李旋道了謝,低頭把杯子裏的酒喝了幹淨。

他還在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一直走到會場的最邊上,推開窗戶,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正重新打開手機的時候,他聘請的職業經理人突然來了電話:“李總,不好意思晚上打擾你,我剛剛收到消息,方先生那邊準備撤資了。”

陸見川聽見他紳士地問:“我可以嘗嘗嗎?”

“……什麽?”他沒能理解。

方行舟卻當得到了默許,探出舌尖,沿着觸手表皮的肌理,仔細地舔舐了起來。

陸見川張開嘴,腦袋在看不見的地方炸成了一片絢爛的煙花,人類和怪物的共同尾巴也被點燃引線,似乎随時都會跟着腦袋一起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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