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進補

第 68 章   進補

交接腕嗖地縮回去,消失在觸手裏。

“不可以刷,”聲帶驚恐地說,“它會爆炸開,然後流得到處都是。”

方行舟“唔”了一聲,又問:“炸掉之後,不是還會長出新的嗎?這條和上次留在我肚子裏的那條不太一樣,似乎更粗了些。”

陸見川在愛人鎮定的描述下逐漸繃緊,渾身的皮膚變成了煮熟的蝦皮。

祂難受地蠕動,把浴室裏弄得全是水,幾十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方行舟白皙脖頸和清瘦鎖骨,低低道:“因為這次我還沒來得及做調整。”

方行舟洗幹淨刷子,往上面擠了牙膏:“調整?”

“嗯……”陸見川越來越小聲,“我會根據你的喜好調整形狀。比如最開始會壓縮得更小,等到你感覺好些,再悄悄變大。”

方行舟動作一頓,擡頭看了大水母一眼,笑道:“人類形态時也會這樣嗎?”

陸見川聲帶扭動,用觸手卷住方行舟的手腕,不停地來回蹭,讓愛人身上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也許五分鐘之後,我會丢掉手中的筆,從最底層的抽屜裏掏出那把藏了五年的袖珍手槍,給自己的太陽穴來那麽一下。

只要一下,就能夠像母親那樣,得到徹底的解脫。

這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選擇,我甚至能聽見喉結滾動的聲音。我很抱歉,這封遺囑必定會讓你傷心,甚至讓你無比憤怒,想抓起我的領子把我痛揍一頓,但,阿江,最後可憐可憐我這個孤獨人,除了你之外,我連遺囑的對象也找不到了。

我有一些不算太多的資産,工作室的部分留給林霖,其餘通通留給你,你拿着做投資或者捐出去給慈善機構都不要緊。我還有很多粉絲,他們也許會難過,一定要替我好好地安慰他們,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像我一樣,他們都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

安家的主宅,請替我交給劉伯,那幾部沒有完成的作品,要好好地幫我找個靠譜的演員,好好地接替下去。

還有你,你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找個能夠真心待你的愛人,一直幸福地走到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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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一段淩亂看不清楚的劃痕)

再見,我的朋友(污痕),再見。”

方行舟在浴室裏面洗澡,嘩嘩地水流聲傳過來,夾雜着他有些潮濕的聲音:“阿澤,幫我遞下內.褲,在衣櫃的第二個抽屜裏。”

陸見川的手在發抖,他應了一聲“好”,把這封六年前的遺書重新疊好,夾回那本随手打開的童話書中。

他們今晚就住在安家,方行舟的房間還保持着小男生時的那樣,天花板上墜着飛機模型,高高的書架下面是童話,中間是晦澀的文藝作品,上面是漫畫書。

床單是暖色調的灰條紋,書桌上擺着高達手辦,床頭放着他與安青青的合照,照片裏的女人梳着辮子,眼睛幾乎和方行舟一模一樣,朝着他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沒找到嗎?”浴室裏的人催着他。

陸見川把童話書物歸原處,拉開抽屜,從疊得滿目琳琅的內.褲裏面挑了一條,正要送過去,裏面的人已經裹着浴巾走了出來。

方行舟看了一眼他手裏的衣服,笑道:“你喜歡這樣的?”

陸見川道:“怎麽穿都好看。”

方行舟的目光挪到他臉上,盯着他看了幾秒,伸手去蹭他的臉頰,道:“怎麽了?臉色這麽差,臉冰涼的。”

陸見川壓住心中沸騰的情緒,把內.褲丢在床上,張開手臂,道:“行舟哥,讓我抱一抱。”

方行舟有些疑惑地走過去,陸見川用力地把人按進了懷裏,胡亂地揉着他的濕發,然後把臉埋進他的鎖骨處。

“這是怎麽了?”方行舟回抱住他,“你哭啦?”

陸見川悶聲道:“沒有。”

方行舟把他的臉捧起來,對着燈光仔細地瞧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然後他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笑道:“不哭,行舟哥疼你。”

陸見川摟住他的腰,突然用力,把他帶得坐在了床沿邊上,整個被他緊緊地環住,摟得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八年前的某個夜晚,懷裏這個人差點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者說在過去的八年裏面,他曾經無數次的嘗試放棄,只要一個念頭有了偏差,他就會在認識他之前永遠地失去他。

而他們認識這麽久,方行舟從來沒有流露過另一面,他永遠在認真地享受生活,認真地對待工作,哪怕陸見川主動提到,他也多半只是随意一笑,跟他說不是什麽要緊的小毛病。

他錯過了他十年。

冷入骨髓的恐懼依然殘留在他體內,即使此刻方行舟正不舒服地在他懷裏動彈,伸手要推開他的胸膛。

“別動,”陸見川說,“讓我抱會兒。”

方行舟側過頭來,望着他臉上的神色:“跟我說說?”

陸見川用力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留下一個紅印子。

方行舟“嘶”了一聲,“啪”地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背:“差不多行了,疼啊。”

“李旋是個混蛋,”陸見川悶聲說,“他不值得,配不上。”

方行舟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今天這是要跟他杠上了?我還沒去見他呢。”

陸見川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貼着他的耳朵,喊了一句“方行舟”。方行舟“嗯?”了一聲,他卻沒了後文,只轉過頭來,溫柔地跟他接吻。

方行舟決定充分體貼自家年紀小、青春期、敏感多變的男朋友,回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地卷住他的舌.尖。

房間裏開了暖風機,陸見川的呼吸卻比那個還要燙,像是要把方行舟一寸一寸全部确認過一遍,連咬帶吮,來來回回,一直到快半夜。

方行舟的頭發還有些沒幹,陸見川拿毛巾輕輕地擦着,看着睡眠燈下愛人柔和的臉,小心地用手指蹭他的側臉。

“困,”方行舟閉着眼睛說,“別鬧。”

“嗯,你睡,”陸見川收起毛巾,“要不要……”

方行舟呼吸平穩,半響都沒答話。陸見川把後面的問題咽了回去,他包裏一直給他備了安眠藥,謹遵醫生的囑托,一次只能半片,實在睡不着的時候再用。

懷裏的人已經睡着了。

陸見川摟到肩膀手臂都開始發麻,小心翼翼地給他蓋好被子,起身,又抽出了那本童話。

他把裏面的遺書找出來,安靜地走到碎紙機前,看着它變成一粒一粒的小碎片,然後若無其事地将童話書重新塞了回去。

方行舟身邊離了人,睡得有些不太安穩,微微皺起了眉。陸見川靠着他躺下,重新把人摟進懷裏。

方行舟嘟囔了句什麽,陸見川低頭輕輕地吻他的額頭:“晚安。”

方行舟一覺睡到了天亮。

短暫的回國,陸見川也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化蝶》的官攝要最後加工成成片,送審,敲定上映時間,然後做宣傳計劃,瑣瑣碎碎一大堆。

方行舟要去青鳶開董事會,為了迎接新的第一大股東,年中董事會提前了整整一個月。

陸見川哪兒也沒去,就陪他去青鳶。

車裏的時候方行舟道:“這麽信不過我,嗯?”

“不是信不過你,是信不過李旋,”陸見川說,“他在我這裏信用值為負數。”

方行舟道:“他嘛……”

後面的話沒有了,方行舟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陸見川道:“你手裏的現金夠建兩個青鳶,而且可以幹幹淨淨的從零開始。”

“我知道,寶貝,”方行舟道,“我有分寸。”

司機把車停在青鳶的地下停車庫,這裏是娛樂公司,唯一做到了完美的就是安保,但方行舟還是嚴嚴實實地戴了口罩帽子,下車之後走的是專用電梯,刷指紋進,直通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方總,會議已經開始了,在總經理辦公室,”秘書跟在他的身邊,“陸先生這是……”

方行舟停下腳步,轉頭打量這張陌生的面孔。方烨華在的時候,秘書是個短發的精幹女人,現在換成了一個年輕男人,長相漂亮,眼角有顆不明顯的小淚痣,不像秘書,倒像是新簽的小明星。

陸見川盯着他的眼角,皺起眉,道:“你叫什麽名字?”

秘書似乎沒想到會問到他,愣了愣,下意識地轉頭看方行舟。方行舟攬了一下他的肩,笑道:“怎麽,當着我的面看上的別的小男生?”

陸見川神色松了松:“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行舟跟秘書道:“帶阿澤去我那個休息間,知道在哪吧?”

陸見川道:“方行舟……”

秘書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陸先生跟我這邊來,就在會議室邊上。”

“你要是要查崗,直接推門進來,”方行舟說,“我的休息室連着總經理辦公室,以前我媽開會,就把我丢在裏頭寫作業。”

秘書客氣地站在門口等他們,側着身,微微低着頭,方行舟轉身要往前走,無意間瞥到他,乍一看上去的那剎那,幾乎跟方行舟十幾歲時一模一樣。

這回連方行舟都察覺到了,他多看了他幾眼,沒說什麽,只笑道:“小朋友長得不錯,考慮考慮出道吧。”

這大概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被誇了一句立馬紅了耳尖,低聲道:“謝謝。”

方行舟又看了一眼陸見川挂滿了不爽的臉色,推門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裝修全換了,方烨華留下來的名貴盆栽全部被清走,從中式風格換成了歐式風格,簡約幹練。方行舟進去的時候財務總監正在報本季度的財表,神色嚴峻,看起來很緊張,說話偶爾會磕巴。

氣氛凝重。

方行舟走進來,所有人都擡頭去看他,主位是空的,李旋坐在下首,手裏還拿着資料,擡起頭對上了方行舟的目光。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頭發長長了,紮了一個低馬尾,整個人清瘦了許多。

因為背着光的原因,隔得遠了,方行舟看不清他的目光,卻能感覺到那視線正停留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

“來晚了,”方行舟說,“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話雖如此,剛還在作報告的總監卻沒了後文,拿眼瞧着邊上的李旋,會議室裏一片鴉雀無聲。

李旋把資料輕輕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拉開了主座的那把椅子,道:“坐。”

方行舟徑直走過去,在主座上坐下,李旋朝財務總監點點頭,讓他繼續報。

李旋把大股都收得差不多了,董事會零零散散只有兩三個董事,剩下新聘的經理人,還有幾個大部門的負責人,還沒坐滿一個會議室。方行舟看着新做的財報,感覺到身邊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你跟陸見川一起回來的?”

前頭的總監磕巴了一句,猶豫着,沒有停,繼續往下面說。但沒人在聽他的報告,因為所有人都在支起耳朵聽他們聊天。

方行舟道:“是,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國。”

李旋道:“你看,本質上他與我也沒什麽區別,到了手便要死死地攥着,恨不得做出個籠子來,關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去。”

方行舟笑了一聲;“那你的籠子做好了麽?”

李旋捏着資料的指節在泛陸,他打了個電話,道:“小徐,給方行舟泡一壺茶,用我櫃子裏的鐵觀音。”

說完,他挂掉電話,轉過頭來看方行舟。

近乎貪婪、赤.裸地,從額頭到嘴唇再到鎖骨,像是要把他一寸一寸用目光把他剝開,描刻進腦子深處。

哪怕是公開心意之後,他也很少在方行舟面前如此坦誠地表露欲.望,他總是克制地把情緒藏在眼睛後頭,裝出平靜溫和的表象來,再一點點進入安全線以內,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樣的目光讓他看起來很陌生,仿佛換了一個人。

方行舟平靜地回視着他,道:“你有什麽打算?”

正好財務總監報完了,房間裏又是一片落針可聞的寂靜。李旋安靜地收回了目光,放在桌上的手捏成了拳頭。

“我準備把青鳶的娛樂部分剝離出去,單作為二級子公司存在。母公司重新回到最開始的業務,做連鎖的LIVE酒吧,初步預計重開25家,”李旋說,“事業計劃已經出來了,還滿意嗎?”

方行舟道:“滿意。李總,你開個價吧,多少錢一股?”

李旋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會議室裏的空氣都快要凝結了,財務總監尴尬地立在最前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李旋擺擺手,讓他先回座,剛好秘書送茶進來,将剛泡好的鐵觀音輕輕擺在方行舟桌前,道:“請慢用。”

李旋沒讓他走,而是讓他站在邊上,問方行舟:“我新請的秘書怎麽樣?”

小秘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緊張地看向李旋的方向。到了房間裏面,燈光明亮了許多,方行舟擡起頭, 看見他陸襯衣領子上面帶着不明顯的痕跡。

因為身軀過于龐大的原因,廚房門顯得有些小了,祂費了點功夫才把自己擠進去,先将炖好的雪梨保溫起來,然後架起鍋,加入食材,開始耐心地熬粥。

等待粥煮好的過程裏,祂卷起一把刀,掃過觸手們,從裏面挑出昨天被方行舟握得最久的那根。

嗯,老婆不久前失血過多,又被寄生過,昨晚還進行了劇烈運動,需要好好補一補。

上一次進補已經是兩個多月前,時間也差不多。

聲帶快樂地哼起歌,又一次把觸手尖剁下,熟練地加進黑豆粥裏,用勺子碾碎,擠出血肉和汁水,讓它可以更快地被煮化。

廚房蔓延起奇特的食物香味,腦花聽着樓上嘩嘩的水聲,摸了摸囊鼓鼓的孕肚,在此刻感到了強烈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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