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脾氣

第18章 脾氣

衛姝坐在長條沙發上,北歌坐在她左手邊的單人沙發,擰眉想着什麽。

“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北歌的手無意識地搭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敲着,眉心有肉眼可見的焦慮。

衛姝給足了她時間,讓她把過去的事情梳理好。

過了半晌,北歌終于開口。

“我和你說過,你上大學才回國,那時候你幾乎不怎麽和人說話,你不記得也好,反正那段時間的狀态,我看着都替你壓抑。最開始,我以為你是沒适應國內的環境,想方設法帶你去散心。”

衛姝以為北歌會從叮咚說起,沒想到時間線一扯,竟然跑到她上大學的時候,不由得坐直身子,豎起耳朵,下意識問:“然後呢?”

北歌許是想到什麽不太好的回憶,深深吸了一口氣,語速加快了些:“後來發現你怎麽都開心不起來,經常對着空氣發呆,有一次帶你去農家樂,裏面有一只雜毛小橘,你陪它玩了一下午,還把我們釣上來的小魚烤熟了喂它。那天晚上,你主動和我說,你在國外有一只小貓。”

衛姝怔然不已,好似随着北歌的敘述,沉入那種如何也開心不起來的氛圍,不由得更加疑惑。她是怎麽了?

“我去問于晴,想把小貓帶回國陪你,才知道根本不是什麽‘小貓’,”想到這裏,北歌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無奈,“你從山上撿了只受傷的猞猁,養大了,家裏實在放不下,只能送去動物園。”

衛姝的嘴巴長成了“O”型,不可置信道:“我還以為于晴是瞎編的!”

那可是猞猁,皮厚肉壯,小山似的,一爪子能把人腦袋砸開花的猞猁啊!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衛姝忽然明白過來,指了指叮咚躲門後的影子:“那,你送叮咚給我,因為那只猞猁?”

北歌看了她一會兒,眼神微微下垂,語氣隐含歉意:“皮皮,那只猞猁叫皮皮。我去國外看過它,想着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它接回來,國內不讓私人養保護動物,或許可以想個辦法開動物園?可惜我去的時候,皮皮懷了孩子,開再高的價格,那邊也不願意放。”

北歌标準的眉眼鮮少有明顯的喜怒,此時卻蘊含了濃濃的歉意,甚至還帶了幾分挫敗與無措。

她靜靜地看着衛姝,輕聲道:“抱歉,沒能把你喜歡的寵物帶回你身邊。”

衛姝心情瞬間飛揚,為了接猞猁回來,北歌都想開動物園了,費勁心力讨自己開心,聽着都覺得渾身舒爽。

衛姝說:“不用抱歉,真不用,你對我真好,我好開心哈哈哈。”

北歌嘆氣,搖了搖頭:“我去問于晴,有什麽辦法能讓你開心,于晴說,你始終不喜歡寵物買賣,提倡領養代替買賣,叮咚是我領養來的,血統不是很純,估計有田園貓的基因。”

衛姝眨眨眼,興致勃勃湊上前去:“它很好看。然後呢,你送給我,我沒要?”

北歌看了眼叮咚,目光翻滾着深沉的情緒:“最開始,你看見家裏多出的小貓崽,楞在原地半天沒動。我摸不準你喜不喜歡,就把叮咚抱給你,你笨手笨腳的,胳膊僵直着把叮咚摟懷裏,一言不發地摸了一整天,晚上還把它抱到自己卧室裏一起睡。”

衛姝跟随北歌的敘述,想象當時小小一團的叮咚,小圓臉小圓身子,肯定萌萌的很好摸,自己當時肯定歡喜壞了,才會半天都沒動彈。

“那後來呢?”衛姝知道後面還有故事。

北歌聲音低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收斂了,淡淡道:“後來你把小貓丢回來,說不養。”

衛姝驚訝追問:“為什麽?”

沙發底下探出一縷毛,晃啊晃,北歌盯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偷聽的叮咚,輕輕閉了一下眼。

“不知道。”北歌說,“我當時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你很冷漠,表情十分厭惡,我不敢為叮咚說話。”

衛姝急得想拍大腿,眼睛瞪圓了:“那也得說個理由啊,你得問啊,把你的禮物說扔就扔,你的脾氣呢!”

叮咚見沒人理它,幹脆調轉方向,腦袋露出來歪頭看北歌。

北歌伸出手,彎腰摸它的頭,手指緩緩蹭着它的下巴,指腹戳了一下露出的小尖牙。

北歌歪頭讓衛姝看:“我沒繼續問,是因為發現了叮咚嘴角的血跡。你察覺到我的視線,眼神更冷更厭棄,說那是你打的,想讓叮咚活命,就讓它離你遠一點。”

我靠!衛姝原地爆炸,跳起來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叮咚:“它?我?打貓?”

北歌垂下視線,想起這件事,顯然心情也不好。

衛姝罵了句髒話,再也忍不住這幾天的憋屈:“不是,為什麽啊,是我有病還是你腦子有坑?還讓叮咚喊我媽?天下有這樣的媽?”

叮咚被忽然站起來的衛姝吓到,翻了個身起來,縮進沙發裏,就露了雙眼睛。

北歌握住她的手腕拉下,把人按進沙發裏,捏捏她緊繃的肩膀肌肉,嘆氣道:“你先別急,聽我說完。我帶叮咚去醫院,醫生沒查出任何傷,猜測不是貓的血,只給打了個營養針就讓我領回來了。後來我在你手腕上發現了傷口。”

衛姝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好一陣才別別扭扭恢複正常,小聲道:“原來是被咬了,你不早說……不過你們兩人的溝通好像有問題诶,我要是叮咚就該罵你倆有病,你的脾氣呢?”

北歌摸了一把衛姝的頭,看她抱不平,每次都覺得挺分裂的:“是你和我。”

她的手往下移,捏了一把衛姝臉頰的肉,笑道:“罵自己呢?”

衛姝搓搓臉,不想承認:“要是你說的是真的,那該罵就得承認啊。不過現在都是你片面之詞,也許你漏了什麽沒說呢。”

衛姝說這話只是為了給自己挽尊,沒想到北歌竟然真的點頭,順口就說:“沒錯,我就是隐瞞了。”

“啊?”衛姝慢半拍擡起頭,“什麽?”

北歌嘴角的笑意淡了點:“你剛才問我,我的脾氣哪兒去了。你說的沒錯,我也有脾氣。你把叮咚扔回來,它還那樣,蜷縮一團,嘴角有血,你說不養就不養,看它看我都像看條狗,我生了氣,也發了火。”

這個時候,本該衛姝有情緒,她眨了眨眼,沒什麽反應,看熱鬧不嫌事大,還一幅“我才不信”的欠揍模樣,幸災樂禍道:“你能怎麽氣,不給我做飯?不喊我親愛的?自己一個人躲進屋裏長蘑菇?”

北歌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眼睛黑且沉。

衛姝忽然感覺後背有些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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