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藥
第29章 吃藥
早晨八點, 姝色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
因為員工公寓就在附近,大家住得近,早晨做完飯, 或者買點東西,就提着各種食物來到一樓公共區域, 小姐妹三三兩兩湊在一起, 吃飯說話, 好不熱鬧。
衛姝向來九點之前不起床, 來姝色的時間大概是十點往後, 是以并沒有見過熱鬧非凡的姝色。
以至于今天推門進來, 熱鬧喧嚣撲面而來,衛姝掃了一眼,迅速退出去。
她滿目疑惑地瞅着門口的招牌, 确認上面是“姝色”二字,并沒有被其他餐館或者地攤大排檔收購, 裏面的人雖然笑容過分燦爛以至于有些猥瑣, 但的确是她的員工。
于晴在後面跟着, 和衛姝的反應完全不同,她見到人群就像聞到腥味的貓, 用現代年輕人喜歡的形容詞來說,就是e人的天堂。
衛姝沒有給自己測過, 她不太喜歡這種用字母劃分群體的行為,但如果硬要說, 她肯定是i人,很i那種, 失憶前和失憶後都一樣。
“這麽熱鬧!”于晴眼中迸發驚喜的光芒,“咱們也帶了吃的, 一起啊。”
就這麽一進一出的功夫,等兩人再進去,公共區域坐的人鳥獸魚散,桌子上一幹二淨,連個塑料袋和泡沫包裝盒都沒有。
衛姝面無表情移動目光,瞥了眼塞得滿滿當當的垃圾桶,又吸了吸鼻子,狠狠一皺眉。
到底誰大早上吃韭菜餡兒包子?
那一碗連湯帶水的酸辣粉得倒衛生間吧。
為什麽還有海底撈的味道!
有人吃蒜蓉生蚝?
等等,生蚝。
有點餓。
無論衛姝心裏怎麽想,面上一直冷冷清清,看不出任何想法。
員工們打量她的神色,紛紛噤若寒蟬。
第一次在早晨聚會碰見老板,而老板開起來并不是很開心的樣子,這讓她們都有些發怵。
“诶,怎麽沒人吃飯?”
于晴打破凝滞的氛圍,笑嘻嘻挑了個沙發坐下,從提袋裏端出早點,自顧自吃起來。
“大家都來嘗嘗,沙家小籠包,黃金蝦餃,還有紅米腸呢。”
食物誘人的香味彌散開來,一字排開坐在靠窗的高腳桌上,小姑娘們齊齊看過來,她們的早餐還沒吃完,正餓着,可老板杵在這裏,心有餘而不敢動。
擒賊先擒王,于晴知道衛姝沒生氣,就是有點楞。她幹脆剝開一個煎餅,裏面夾了一大片鳕魚蒸蛋,遞到衛姝嘴邊:“啊,嘗一口。”
衛姝不太想張口。
好多人圍觀,于晴這個顯眼包,為什麽要當面喂她?她老板的威嚴何在呢?
衛姝雖然不兇,但和員工們算不上熟,自然要保持應有的神秘感和高姿态,她才不走親民路線。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孔琴的笑聲傳了過來。
“人家喂你呢,怎麽不吃呀?”
笑聲妩媚華麗,如聽仙樂,于晴下意識扭頭去看,在看見來人的瞬間,全身迅速僵硬。
樓梯上走下一個成熟美豔的女人,孔琴今天穿了紅色戰袍,臉上是精心刻畫的妝容,幾點暈染的眼影,将她本就妩媚的眼睛勾出絲兒來,立體明豔的五官,像從西歐神話的海洋裏走出來的海妖女神。
孔琴的救場,讓一樓的氣氛陡然一變,不少人都笑着沖孔琴打招呼,孔琴一一點頭示意。
孔琴的視線落在衛姝臉上,擡手拿走于晴手裏的煎餅,塞進衛姝手裏:“拿好,上去吃飯。”
她的聲音宛若古琴的铮鳴,華麗又低啞,振蕩的頻率讓于晴眼前發黑,呼吸稀薄。
孔琴說完還在衛姝耳邊小聲笑道:“給你買了咖啡,你喜歡的手磨。”
于晴更加迷糊,暈頭轉向。
當事人衛姝早就習慣,聞言像是知道有好吃的小孩子,眼神一亮,轉頭就上了樓。
于晴楞在原地半晌,終于回過神來,連忙追過去。
臨上樓時,于晴轉頭看了一眼,恰好與正看着她的孔琴對視。
孔琴風情萬種地靠坐在沙發上,沖她微微一笑,很有禮貌。
孔琴剛想開口問一句“桌子上的食物是你的嗎”,就見于晴像被什麽東西蟄了,飛速轉身,很沒有禮貌地蹿上樓。
面對一大堆無人處理的食物的孔琴:……
下一刻,她轉頭招呼:“都來,分着吃了。”
這是衛姝的好朋友,怎麽看起來有點傻?
-
樓上,衛姝吓了一跳:“你咋了?”
于晴跟屁嘣了似得沖上來,表情很奇怪,臉頰還有不正常的紅暈。
“你好。”于晴木愣愣地沖衛姝點了點頭。
衛姝眯起眼睛,目光審視道:“你好,請坐。”
于晴僵硬地轉過身,坐到身後的沙發上。
衛姝坐下辦公,借顯示器的遮掩,偷拍于晴犯傻的照片。
手機剛舉起來,電腦打開,一封郵件彈了出來。
衛姝看了一會兒,繼而擡頭,專注拍于晴傻楞照,咔嚓咔嚓連拍十幾張。
于晴聽見聲音,緩緩轉頭。
衛姝說:“笑。”
于晴咧開嘴角:“嘿嘿。”
衛姝笑癱在椅子上,擡手轉給北歌。
北歌回了個無奈的摸摸頭。
自娛自樂好一會兒,衛姝漸漸收了笑容。
電腦上是郵箱界面,已經被選擇性忽視了半個小時。
當地的藥檢所檢測時間長,需要十幾天,出結果後,會通過郵箱發給她。
郵箱裏的,就是全部藥物的檢測報告。
于晴傻乎乎地望向門口,不再看鏡頭。衛姝只好關掉手機,盯着郵箱界面看。
打開文件,選擇打印,是否打印,是。
打印機嗡鳴預熱,十幾秒後,吐出檢測單。
裏面包含藥品的成分、含量,因為都是化學成分,衛姝自己看不懂,只能一個一個去查。
了解自己的過去,刺探自己的隐衷。衛姝有種親自将自己剝開的痛楚,和令她手腳發涼的緊張。
現在的生活平靜安樂,衛姝手中握着開啓潘多拉魔盒的鑰匙。她并不好奇自己的過去,可一想起北歌脆弱失落小心翼翼的目光,衛姝又不得不去做。
她想她的愛人坦蕩無憂,想解開一切誤會,想和北歌在一起。
衛姝點開浏覽器,一個一個,将成分名稱輸入進去。二十分鐘後,她捏着檢測單,內心五味雜陳,給自己挂了個號。
早有預料,裏面的很多成分都指向精神類藥物。衛姝對此毫無印象。醒來後,唯一感覺與之有關的,就是自己對海鮮的偏愛。
可這會是應激嗎?
應激并不罕見,用老話說,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個人半夜走路看見被軋死的動物,甚至看見飛舞的塑料袋,都可能被吓到,從而應激。
應激需要吃這麽多藥?
衛姝扪心自問,她的情緒一直很正常,喜怒哀樂都保持在穩定範圍內,除了吃海鮮之外的東西會讓她不舒服,但也不是難以下咽。
可這些藥總不是衛姝囤來做研究的吧?
不知為何,衛姝想到某些追究極限的藝術家,會主動吃藥,尋求精神解放,不瘋狂不成魔……她被自己的猜測吓得渾身一哆嗦,挂號的時間直接從下午改到一個小時後。
衛姝删除打印記錄,拿起打印單。下樓時托孔琴幫忙照顧于晴,然後打車去醫院。
醫院人滿為患,好在衛姝只是挂了個門診。
門診的醫生拿着她的病例和檢測單看了一會兒,喊來頭發不多主任醫師,最後叫來頭發花白的老醫生,對着檢測單研究十幾分鐘,最後斟酌開口。
“這些藥很可能是國外的特效藥,不是國際通用藥,我們很多都沒見過。大概率是治療某種心境障礙,或者精神障礙的,我們無法确定。”
“心境障礙、精神障礙,指的是應激嗎?”
醫生推了推老花鏡,和藹解釋道:“應激只是表現形式。心境障礙和精神障礙基本上涵蓋了所有的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分很多種,根據這些藥,只能給出模糊的結論。小姑娘,你可以再找一找之前的就診記錄。”
衛姝被醫生安撫了幾句,下面還有病人,她只好起身離開。
衛姝把檢測單疊好,放進背包的夾層裏,走出醫院。
醫生給的範圍太過寬泛,衛姝沒辦法找到确切答案,只給了一個方向。
她發現一個秘密,有關過去的自己。
北歌不知道自己吃藥,不然她會把藥片放家裏。放辦公室衣櫃的抽屜裏,還拿密碼箱鎖上,明顯是背着所有人,不想讓人知道。
北歌忽熱忽遠的态度,和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脆弱,是因為自己的疏遠和逃避。
而她疏遠北歌,和自己吃的藥有關系嗎?或者說,和她的病,有關系嗎?
她醒來後沒有吃過藥,會不會影響病情的發展?她之前的就診記錄,到底在哪裏?
衛姝苦澀地坐在醫院門口,感覺整個人都要被心事壓塌。
-
臨近中午,工作室的姑娘們成群結隊去周圍的火鍋店聚餐。
辦公室裏只剩下一站一坐兩個人。
孔琴擡手,看了眼時間:“走吧,帶你去吃飯。”
于晴盯着孔琴的手腕,和她腕上的浪琴表。
低調奢華的表盤搭在恰好凸出的腕骨上,于晴看得出了神。
“醒醒。”孔琴俯身,臉湊在于晴旁邊,打了個響指。
“啊,那什麽,好的,走。”
于晴感覺自己腳步都像在飄着,完全不知道要去哪兒、做什麽。
孔琴受衛姝囑托,帶着于晴去吃飯,她挑了家泰國菜,坐下後拿起菜單,問于晴想吃什麽。
于晴不說話,接過菜單邊看邊發呆。
【圓點】:[photo]
【圓點】:你朋友
衛姝正在看手機,很快回了過來。
【SHU】:看起來有點傻,你多包涵
孔琴心道多少年沒帶孩子,帶衛姝一個還不夠,又來一個。
【圓點】:她一直這樣嗎
孔琴不愛在背後說人壞話,只是于晴的表現太過反常,反應一驚一乍,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還會傻笑,令她想起村裏隔壁家的三傻子。
【SHU】:不知道,估計和動物在一起時間太久
【圓點】:動物?
【SHU】:嗯啊,她是個養寵專家,養好多動物
【圓點】:有蜥蜴嗎
【SHU】:還真有,藍斑蜥蜴,叫慫慫
衛姝盯了手機一會兒,孔琴那邊沒再發消息過來。
她正在去私人醫院的路上。公立醫院的精神科挂號很滿,她想找權威專家,至少提前一個月挂號,現在來不及,只能去錦城最有名的私立醫院。
私立花費高,服務好,她一進門就有專人帶着她來到相應的診室。
衛姝将檢測單遞給接診的醫生,将上一個醫生說過的話複述一遍。
坐在衛姝對面的醫生戴着口罩,露出來的眼睛眼窩深邃,像是混血兒。
“你說,你因為車禍失憶,在辦公室發現這些藥,想要确定這是哪些藥,然後逆推自己的病?”醫生聽完她的敘述,皺起眉頭來。
衛姝點點頭,情緒低落道:“因為周圍人都說,我失憶前對人不好,我的愛人也被我傷得很重……”
衛姝說到這裏,止住話音,內心苦澀無比。
醫生搖了搖頭:“我不建議你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确診’。”
衛姝沒有說話,看着檢測單發呆。
醫生說:“這類病情具有不穩定性,随時可能惡化,也随時可能痊愈。例如,你失憶之後,你的情緒失去滋生的土壤,從你現在的軀體語言來看,我并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在這種情況下,總是想着自己有病,是一種極為消極的心理暗示。”
衛姝當然知道這一點。
自從她發現自己辦公室裏有藥之後,心裏始終繃着一根弦,之前檢測結果沒出來,她就當做不知道,當個縮頭烏龜。
今天從看到檢測結果之後,直到現在,她的情緒降到了有記憶以來的最低點。
醫生放緩了語氣,建議道:“你最好還是把之前的診斷記錄找出來,然後定期來醫院複查,平時也可以稍加注意。但人的七情六欲是很複雜的,不用太過擔憂。”
衛姝點頭,但轉念一想,她開口問道:“醫生,這些藥,您能認出來嗎?”
這個醫生從最開始就沒有告訴她這些藥是什麽。
醫生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衛姝問得直接,在等他的回答,只好如實相告:“有一些能認出來。應該是歐國醫生常開的特效藥,咱們國家沒有準入。這種藥針對幻聽、幻視、妄想等精神分裂的先兆症狀很有效果。但副作用很大,用藥期間極為痛苦,會讓人情感淡漠,失去活力。而且藥效強勁,也會導致病情反複,不過總體來說,是往好處轉變的。”
衛姝接過醫生的單子,做了十幾項檢查,然後在長椅上等待檢查結果。
最後醫生叮囑她,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前,不要擅自吃藥。
衛姝當然不會吃。
整整一盒的藥,背後代表了什麽,不言而喻。
衛姝這些年的經歷,她從他人口中聽到了一些,又自己找到了一些,漸漸拼湊出破碎的一角。
“03號,檢查結果出來了。”
隔壁門有醫生出來,将多普勒結果給她。
衛姝将薄薄的紙張收好,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
鏡子裏,是單薄蒼白的一張人臉。
沒有表情的時候,眼神像極了某種無機物質,冷得別人退避三尺。
以前,望着這張臉,衛姝總是盡力擠出各種和善甜美的微笑,現如今,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你還好嗎?”衛姝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聲音很輕。
衛姝說:“這些事,你從未告訴過別人。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你也忘了,那該怎麽辦?”
受過巨大傷害的人,一個人捂着傷口等待自愈,這些她曾經承載過的悲傷、掙紮的過去,都沒有人記得。
衛姝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水珠,面無表情,喃喃低語。
“我忘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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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衛姝開車回到姝色。
電話裏,孔琴已經催促她數次。
“晚上我有約會,你快點把人領走。”
衛姝插科打诨,旁敲側擊問孔琴是誰。
“上回和你提過的,孫家千金,”孔琴聽上去興致也不高,“孫老爺子是我長輩,三催四請,總不好不見。”
和衛姝這種商人世家不同,孔琴家裏是書香門第,祖上追七代都是書畫家,從小泡在墨香裏長大,一手國畫能輕松賣出五位數的價格。
只不過,孔琴喜歡現代的東西,屬于半只腳踩在墨水裏,還要探出身來去觸碰新時代,離經叛道又不熱衷經營,心安理得窩在衛姝的工作室。
衛姝盤算幾秒:“按照輩分,得喊你一聲姑?”
孔琴笑了,讓她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衛姝停下車,兩人已經等在門口。
孔琴坐進副駕駛,于晴慢了一步,步伐笨拙地挪去後座。
衛姝通過後視鏡觀察兩個人,見她們氣氛融洽,忍不住開口道:“今天過得怎麽樣?”
正在偷看孔琴的于晴愣了一下,嘴角往上勾着,笑的模樣有點傻:“很好很好。”
衛姝又看孔琴,中午的時候,孔琴對于晴還很嫌棄,現在看倒是很平靜。
“琴姐,我閨蜜性格挺跳脫的,沒給你惹麻煩吧。”
這話說得很客氣,孔琴一聽就笑了:“少給我戴高帽,又不是帶娃,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的朋友也是我朋友,用不着這麽說。”
衛姝連連稱是,于晴立刻接上孔琴的話茬:“那我可以跟着衛姝喊你姐姐嗎?”
孔琴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可以。”
于晴臉上綻放出奇異的光彩,衛姝懷疑她下一刻就要蹦起來,然後腦袋砸到車頂。
幸好于晴沒這麽不靠譜,自顧自傻笑了一會兒,就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麽去了。
衛姝和孔琴讨論這個月的設計,又聊了會兒客戶的要求,孔琴看了眼時間,開口道:“差不多了,再過三條街就到。”
車裏的空間很大,幾個人坐在裏面絲毫不顯逼仄,氣氛一時其樂融融。
衛姝笑着調整導航,目的地,江濱餐廳。
“我們要去吃飯嗎?”導航的聲音把于晴喚醒,她興致勃勃地看向兩人,以為她們三人要去吃飯。
衛姝搖頭:“送琴姐去江濱餐廳,咱倆晚飯得換個地方。”
于晴愣了一下,瞥着孔琴的表情:“琴姐晚上有約?”
孔琴懶懶一笑:“對呀,我有約,小朋友。”
于晴臉色瞬間憋得通紅:“我不是小朋友。我比衛姝大兩歲。”
孔琴笑出聲來,慢悠悠揶揄道:“那可不是小朋友嗎?”
于晴不明所以,頗有點憤慨地反問道:“那琴姐…你多大?”
孔琴随口說了個屬相。
衛姝沉默兩秒,忍不住提醒道:“琴姐,她連生肖都背不全。”
孔琴聳肩,滿臉無辜:“那就無可奉告。”
直到孔琴下車的時候,于晴還在低着頭鼓搗,用搜索軟件查找“如何根據屬相推斷年齡”。
衛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提議道:“咱們喝酒去,去不去?”
于晴瞬間擡頭,面色警惕無比,嚴詞拒絕道:“你酒品不行,我是不會跟你去的。”
衛姝皺眉,根本不信:“又哪來一口鍋砸我?”
于晴見她竟然還不信,毫不留情地揭短道:“你喝醉了會哭,賊慘那種,每年都會醉一次,我才不陪你喝酒。”
見她說得這樣真切,衛姝信了幾分,面上卻無所謂道:“那就對了。喝酒就是要借酒消愁啊,你不愁你喝什麽酒。”
于晴一臉見鬼的表情:“我又不愁,為什麽要陪你喝酒?”
衛姝抿唇,思索半晌,拍她肩膀。
于晴:“幹嘛?”
衛姝指着手機的生肖界面:“給你提個醒,還有一年是她的本命年。本命年以12為一個周期。”
于晴列了個豎式,算不出來,又點出計算器,噼裏啪啦一通計算,而後擡頭,擲地有聲道:“23!”
衛姝眨眼睛,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慢悠悠道:“往上再加一輪試試。”
于晴目光漸變成難以置信,顫聲道:“難道是……35?!”
衛姝按在她肩頭的手掌用力捏了捏:“節哀。”
于晴當場萎縮成一株摘了三天的秋黃瓜。
“為什麽,她明明看起來那麽年輕?”于晴懷疑人生。
衛姝說:“鈔能力,你不懂。忘了和你說,孔琴是書香世家,前幾任都是飽讀詩書的小姐姐,今天晚上她不是約人吃飯,而是去相親哦,對象是孫家千金,剛剛博士畢業,考進市博物館了呢。”
從小到大國語都不及格的于晴:……
什麽叫從高處墜落谷底,此情此景不外如是。于晴絞盡腦汁,想要證明自己:“可是今天,她對慫慫很感興趣,說還沒有親眼摸過藍斑蜥蜴,希望下次有機會去看呢!”
“是嘛,可能因為孫家千金是農學博士,對小動物很感興趣呢。畢竟孫家千金是正兒八經的專業,研究動植物,你說對吧?”
專業為獸醫,養寵物只是半路出身且上學期間專業成績非常一般的于晴:……
為什麽這個世界總有這麽多傷害!
衛姝笑眯眯地開口:“現在可以一起去喝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