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沈晏蹲在那裏又蹲了半晌, 愣是拿木棍在地上刨了個坑出來。
系統:“你在幹嘛?”
沈晏:“在接受現實和平複心情,雲翊以前……對我可有耐心了。”
以前的沈晏其實挺能鬧騰的,他和蕭徹也總吵架, 大多都是沈晏鬧小脾氣,每次鬧脾氣, 蕭徹便不說話了,兩人便互相冷着。
沈晏沒有蕭徹有耐心,憋不住總想找他說話卻又拉不下臉面, 最後他想了個辦法,便是去找蕭徹告訴他:“殿下, 以後咱倆吵架, 你得哄我,你只要哄我,咱倆不就和好了嘛。”
“怎麽哄?”蕭徹問他。
沈晏便眼睛亮閃閃道:“就是給我我喜歡的東西,陪我做我喜歡的事情, 順着我,我說什麽是什麽……總之, 就是要讓我開心,這樣就好了呀。”
那時蕭徹像看傻子一樣盯着他看了半天, 然後轉身走了。
後來,他跟蕭徹就不怎麽能鬧起來了,因為蕭徹會哄人了。
沈晏站起身, 拍了拍蹲麻了的腿, 一瘸一拐的往主院的方向走,雲翊說得對, 未到最後,豈可喪志, 過去便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他只能前行。
身後木夏蹙着眉:“公子又沒挨板子,咋也一瘸一拐的呢?”
“我知道。”溫玉立刻道。
木夏和春山同時看向他,溫玉眼含熱淚,他終于找到能說話的人了,這一日一夜可憋死他了。
“你們都不知道,昨兒個,王爺與公子之間發生了何事。”
“何事?”木夏和春山同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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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爺,王爺他,他,他把公子給給給給那啥了……”
“那啥是那啥?”
“就是那啥。”溫玉臉上表情異常豐富,“你們都不知道那湯池裏有多慘烈。”
“刺激……”
“簡直沒眼看……”
“公子嗓子都喊劈叉了……”
“可惜怎麽求饒都無用……”
“王爺冷酷無情,毫不憐惜……”
“那衣裳最後全成了碎片,散的滿屋子都是……”
“……若是公子能生,咱們府裏起碼要多七八個世子呢。”
!!!
木夏和春山目瞪口呆,異口同聲:“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華融從一旁路過,冷哼一聲,“男子也不是不能生,只要用藥得當,生個孩子又有什麽稀奇的。”吓死你們一群臭小子,哼!
啊!!!
三人看着華融搖搖晃晃的背影,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後,春山喃喃:“咱們府裏要有世子了嗎?”
溫玉恍惚:“太好了,咱們也要有世子了。”
木夏老懷安慰:“……真好,有世子能給王爺養老了。”
溫玉拿起沈晏扔在地上的傘就追了過去:“公子,您慢着點兒呀,等等屬下,屬下給您撐傘……別傷着世子……”
不知道自己承擔着生世子大任的沈晏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主院倒在了貴妃榻上。
他回京時日并不多,且當年那一百零三箭已然讓他死的透透的了,所以,回京之前,無人知道他要回來,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那人必是在他回京之後才設了這個局要引他入局的。
一個背叛了蕭徹的人,回京後該是躲着藏着的,怎會跳入他的局?
“伴讀……不過一個伴讀而已……”沈晏喃喃,“哪怕是知己,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執念……”當年之事斷送了他與蕭徹之間的情義,放在普通人身上,必然早已放棄,可他會,因他對雲翊并非簡單的知己之情。
那人必是看透了他猜透了他。
可他昔年與雲翊之間清清白白……
系統:“倒是也不清白。”
沈晏:“什麽?”
系統噼裏啪啦:“普通知己不會一張床上睡覺,你倆放在當今這個時代五年前其實就屬于大齡剩男了,倆大齡剩男不成婚天天厮混在一起還睡一張床,你們管這叫清清白白?”
沈晏:“……”
“木夏……”沈晏喊了一聲。
木夏扭着他受傷的屁股進了來。
沈晏瞧他:“你晚上要如何做?”
木夏挑眉:“什麽?”
“雲翊讓你殺了那位丁姨娘。”
木夏沒吱聲。
“說話。”
木夏淡聲道:“留她一線生機,廢了她的眼睛,引出幕後之人。”這是王爺的意思。
沈晏眯了眯眼,這個丁玲兒自是不簡單,背後肯定還有旁人,那便将她放走,伺機窺探。
可這丁玲兒也不是個傻子,怕是有防範之心,若想發現什麽,必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可他等不了這麽久。
沈晏擺擺手:“先留她幾天,容我再想想。”
“想什麽?”木夏問,有何好想的?
沈晏高深莫測道:“別問。”問就是還沒想好。
木夏正待說什麽,有人走了進來,卻是那喬廷之。
喬廷之上前躬身行禮:“在下喬廷之,見過公子。”
沈晏有些怔然。
喬廷之直起身,看着他:“在下知道公子在查醉酒失智一事,有些話想對公子說。”
“對我說?”沈晏那日在院門口通過系統聽聞了喬廷之與蕭徹的對話,早已知曉喬廷之所查探到的事情,可這個喬廷之為什麽會無緣無故來找他?
木夏也懵了,這喬廷之這是在做什麽?
喬廷之:“是,在下有很重要的事情,公子許是想要知道。”
沈晏不解地點頭:“好,那你說吧。”
“喬某的祖父是先皇在位時的京兆尹,因父親醉酒後将炭盆扔向祖父致其重傷是以辭官回鄉。”
“我知道。”沈晏倒是也沒隐瞞,“我先前查到過,不過尋你們時被人早了一步。”沈晏說着看了一眼木夏,木夏轉頭,看向窗外,便見自家主子就坐在桂花樹底下發愣,也不知在想什麽。
難道是王爺讓喬廷之過來的?倒也是,沒有王爺的吩咐,喬廷之豈敢私自見公子。
“喬某已經查明,父親并非有意,而是因為中了铊夷族的巫蠱之術,以香做引,可讓人神志不清,做出違背本心之事。”
沈晏倏然站起來,因為太過震驚掃落了桌上的杯盞,杯盞落在地上碎成了片。
木夏也驚得瞪大了眼睛,你查明了?你什麽時候查明的?
沈晏的震驚不過一瞬而已。
查了三十年方才查到巫蠱之術,這才幾日,就如此篤定了嗎?
沈晏慢慢坐回了榻上。
喬廷之悄摸摸擡頭看向他,這咋是這個反應呢?
喬廷之摸摸鼻子:“公子沒有想問的嗎?”
“沒有。”沈晏搖了搖頭。
喬廷之:“……”
屋內陷入寂靜,喬廷之在那呆愣着,最後只能拱了拱手:“那在下便先下去了。”這反應也不知道咋想的。
信了吧?
應該是信了,杯盞都打碎了呢。
見喬廷之走了,木夏也立刻退了出去,這事兒吧透着古怪,他不想被牽連,屁股還疼着呢,所以還是先撤為妙。
屋內只剩沈晏一人盯着那不何時又燃了起來的新的龍鳳花燭發呆。
系統:“知道真相不是應該開心嗎?你是開心過頭了嗎?”
沈晏悲戚:“這是雲翊故意騙我的。”
系統:“???為什麽要騙你?圖什麽?”
沈晏:“圖我開心。”
系統:“???一個字也聽不懂。”
沈晏低喃:“你若聽得懂就能做人了。”
不待系統再說話,沈晏已經紅了眼眶竟是落了淚下來。
雲翊他瘋了嗎?
一切事情都尚未搞清楚,他怎能,怎能如此呢?
欺他叛他棄他,他都不在乎了嗎?
系統:“……”好吧,人類的感情它不懂。
*
劉公公喜滋滋的回來,看到自家王爺坐在小院裏發呆,臉色白得吓人。
看到他,蕭徹慢慢轉過頭來:“做好了?”
“好了。”劉公公颠颠地過來,将帶回來的東西給他看。
時間倉促,他找了好幾個匠人一起,用糖漿雕刻,數量有些少,但都精致漂亮,與王爺畫的圖畫上的一般無二。
香也做好了,恰逢此時節桂花剛落,調香也方便,那香都是桂花味的。
蕭徹讓劉公公将院裏香爐裏的香都給換了。
等到桂花味彌漫整個院子後,蕭徹才徹底滿意了。
現下他應該會開心一些了吧。
進到屋內,便見沈晏坐在貴妃榻上愣神,劉公公今日給他穿的是一身暗紅色的袍子,天光正亮,他坐在龍鳳花燭旁,倒也是相配的很。
見他神色戚戚,蕭徹輕聲道:“怎麽,心情不好?”
聽到他的聲音,沈晏緩緩擡頭,然後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想起了一些舊事。”
“舊事?”蕭徹神色淡淡,“往日之事不可追,沈晏,切莫回頭看。”
沈晏聞言,鼻頭微酸,才止住的淚又要落。
“你不是要一起看書一起畫畫嘛。”蕭徹來到書桌後拿了一本書淩空扔了過來。
沈晏忙伸手接過了書。
蕭徹執筆,擡頭看了一眼沈晏,沈晏便歪了一下頭:“畫我?”
蕭徹沒說話,沈晏咧嘴笑,左右看了看後,将龍鳳花燭放到一旁擺正當,窗子半開,他靠在貴妃榻上擺了個姿勢,身後是院裏的桂花樹。
“若是我的逍遙在就好了,我就可以彈一曲,雲翊……”沈晏喃喃,“你好多年沒聽我彈奏曲子,怕是想的緊吧。”
劉公公站在窗外,扯了扯嘴角,真自信呀。
“桌上的盒子是給你的。”蕭徹道。
沈晏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栩栩如生的小動物和各色鮮豔如真的一樣的花瓣,瞪大了眼睛:“雲翊,這是什麽,好精巧。”
蕭徹不言語,只低着頭作畫。
劉公公從窗口探頭進來,小小聲道:“公子,這是糖,是主子吩咐老奴一早去做的,你快嘗嘗,看喜不喜歡。”
沈晏看了一眼蕭徹,拿起裏面的一朵荷花放進了嘴裏,然後彎了眉眼:“好吃。”
蕭徹幾不可見地勾了一下唇,果然吃了香燭人也開心了。
叮——
【相見歡*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一起看書畫畫任務完成,獎勵已發放。】
叮——
【相見歡*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送一份禮物讨白月光開心完成,獎勵已發放。】
聽到一下完成了兩個任務,沈晏笑的更開心了。
沈晏抱着一盒子糖吃的開心,系統也心滿意足,有能量的滋味真好。
晚膳時,時隔五年,蕭徹與沈晏終于又坐在一張飯桌上面對面正兒八經的吃了一餐飯。
沈晏因下午吃糖吃多了,晚膳沒什麽胃口,只夾了幾口菜。
蕭徹看在眼裏,對劉公公道:“讓人多做一些來,我明兒再畫一些花樣,口味也多一些。”
劉公公見沈晏根本就沒吃幾口飯,皺眉道:“王爺,這東西吃多了不好吧。”都不愛吃飯了,本來就瘦,再不吃飯更瘦了,還怎麽耐得住王爺折騰呀。
蕭徹看向沈晏:“愛吃嗎?”
“愛吃呀。”沈晏晃晃他的寶貝盒子,喜滋滋道,“雲翊,這個好看又好吃。”
蕭徹便道:“做吧。”
劉公公:“……是。”
蕭徹又道:“院裏的香火不要斷。”
劉公公:“……是。”這都什麽跟什麽呀,說話咋還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呢,還得是他聰慧,不然換個人都聽不懂。
叮——
【相見歡*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一起吃一頓燭光晚餐任務完成,獎勵已發放。】
沈晏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系統也有些美:“宿主加油。”
沈晏樂:“小事一樁,統,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吃飽喝足的沈晏去泡了個澡後便早早躺在了床上。
劉公公見狀,道:“這還不到戌時,此時睡覺未免有些太早了,要不你再看看書,畫不是還沒畫完嗎?”
“不要。”沈晏躺在那裏朝蕭徹招手,“雲翊,快來。”
劉公公:“……”你是真的一點兒也不避諱呀。
蕭徹便除了外袍,沈晏自覺地翻身背對他,等他上床。
見蕭徹上了床,劉公公只能掩上門出了去,王爺是真聽話呀。
屋內的龍鳳花燭一直燃着也沒斷,蕭徹也沒立時睡,而是靠在那裏拿了本書看。
沈晏湊過去瞅了一眼,好奇道:“雲翊,你什麽時候喜歡看這種志怪傳說了?”以前他看這些畫本子,蕭徹還說他無聊,現在竟自己看了起來。
蕭徹頓了頓,淡淡道:“以前不覺得,現在倒也覺得有趣的很。”
“哦。”沈晏對他喜歡看什麽并不在意,他只對眼前這個人有興趣。
他拿過蕭徹随意搭在腿上的左手放在書本上,然後用手握住蕭徹執着書的那只右手,“換一換,你繼續看書,兩不耽誤。”
沈晏躺了回去,将相握的手放在胸口,閉上眼睛對系統道:“來吧,統,開始吧。”
屋外,劉公公吩咐人去備水,看着天色,兩人怕是又要折騰。
哎呀……劉公公一拍腦袋猛地跺了一下腳,他今兒忙着去做糖,忘了給王爺準備些物什,這要是硬來豈不是又要傷着公子?
“木夏呀。”劉公公喊人。
木夏瘸着腿出來:“咋了?”
劉公公便朝他招手,木夏附耳過去,聽完劉公公的話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去吧,快去找趙太醫,告訴他十萬火急,可不敢耽誤。”
“知,知道了。”木夏咽了咽唾沫,往燭火通明的卧房裏瞅了一眼,壓低聲音,“公公,照這個趨勢下去,公子應該很快就能生世子了吧。”
“你瘋了嗎?”劉公公朝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瞪着他,“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我看你也得了癫症,男子怎會生子。”
“華神醫說的,只要用藥得當,男子一樣能生。”
“真的?”劉公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當然,華神醫親口說的。”木夏信誓旦旦,“春山和溫玉都聽見了,不信你去問他們。”
劉公公怔了怔,突然轉身撲通一聲跪在了香爐前,熱淚盈眶:“天可憐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