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沈晏走了, 劉公公使眼色讓春山跟上,春山看了眼木夏後,轉身追了上去。

蕭徹扔下一句“誰也不許進來”後便轉着輪椅進了房,

劉公公湊近木夏,小聲道:“今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木夏眉頭緊鎖:“早上, 王爺去了神醫那裏把脈,把完脈後自己一個人在花園裏坐了很久,後來我們便去了刑部, 王爺讓我去綠雲姑娘那裏商量如何送兩位姑娘入宮的事情,我從綠雲姑娘那裏離開回到刑部接王爺, 然後便回府了。”

“刑部可發生事情了?”木夏轉頭問溫玉。

溫玉搖頭:“王爺與往常一樣坐在那裏看卷宗, 未與旁人有過交談。”

“那到底是因着什麽?”劉公公百思不得其解,“那就只能是昨夜了,難道是兩人上了床後又鬧了別扭?但什麽樣的別扭能讓王爺如此呢?”

三人想破了腦袋也沒想通。

而屋內,蕭徹看着那本冊子, 倒是覺得很多事情都清晰了起來。

沈晏一定是有了什麽奇遇,而這個奇遇可以讓沈晏消耗自己的生命來治他的腿。

雖匪夷所思, 但事實告訴他,似乎只有這一個可能。

鬼神?志怪?還是其他的?

沈晏會暈倒會難受會疼痛, 這些都是因為靠近他才發生的。

這也是為何華神醫一開始說他的腿沒得治,後來卻又說有了起色的原因。

若沈晏一味如此,日後怕是要一命換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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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晏的那個奇遇是什麽?能一直讓他好好活着嗎?

不能問, 沈晏既打定主意要為他治腿, 那便不會對他說實話,只會裝瘋賣傻讓他防不勝防。

消耗了這麽多的生命, 他的身體會不會再次出問題?

他該如何幫他?

蕭徹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呢喃道:“沈長策啊, 你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

沈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蕭徹的态度實在是太奇怪了,他初回京時蕭徹要用油鍋炸他的時候都不曾如此冷血無情,現下又是為何呢?

沈晏心裏一跳:“難道是他找到了什麽證據證明當初之事确實是我所為?”

“不。”沈晏搖頭,“若真如此,雲翊也不該是這種态度。”

沈晏想不通,就有些暴躁:“幹嘛呀,我好不容易混到他的床上去,現下咋辦?”

昨日完成的那個任務的能量昨夜已經用完了,要想再給蕭徹傳輸能量必得再完成任務。

可他現在他連蕭徹的面都見不到,怎麽完成任務?

沈晏是有些生氣的,生氣蕭徹的陰晴不定,可又覺得自己現在沒資格生氣……

沈晏深深吸了口氣:“算了,我忍。”

決定忍的沈晏趁着夜色又回了瑞王府,爬牆頭時,他告訴自己:“沈晏,臉面不臉面的已經不重要了,你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要在乎這些有的沒的,君子立于世,當審時度勢,當通時達變,當不拘小節,當……”

系統:“行了,知道了,趕快爬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沈晏:“……”

被帶着來爬牆再次充當腳凳的元壽整個人都無語了,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昨日明明還大搖大擺在花園裏上演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今兒……

他知道了,公子昨兒玩砸了,肯定是瑞王府的人察覺到公子有什麽毛病,所以給他攆出來了。

沈晏踩着元壽爬上牆,就見牆下木夏帶着一隊侍衛抱着劍看着他,顯然是早就防着他呢。

跨坐在牆頭上的沈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系統:“讓你看清楚情況,你那位姘頭是玩真的,不是玩假的。”

木夏面無表情:“公子,王爺說了不見您,還請回吧。”

沈晏又灰溜溜的爬了下來。

一連三日,沈晏換了三堵牆,每堵牆木夏都給他堵的嚴嚴實實,他根本就見不着蕭徹的面。

沈晏趁着夜色來到了煙雨樓,從懷裏掏啊掏掏出一顆小小的夜明珠放到了綠雲面前。

綠雲看他:“做什麽?”

沈晏:“讨好你。”

綠雲睨着他。

沈晏幹笑一聲:“好姑娘,你幫我個忙,把我送進瑞王府。”

綠雲皺眉:“你現下不是自由出入瑞王府了嗎?”

沈晏別開眼,別別扭扭:“就有了點兒小誤會,現下這不是進不去了嘛,但我知道,綠雲姑娘你功夫天下第一,一定能揍死木夏把我送進去的,是不是?”

綠雲譏笑:“不是還有那個叫春山的嘛,我看他一直跟着你。”

沈晏翻白眼:“別提這完蛋玩意兒,跟根木頭似的。”

綠雲用一聲輕哼表達了自己無盡的嘲諷之意。

“公子。”綠雲瞧着他,“我覺得都已如此,你何苦非要一棵樹上吊死,世上的好男兒……”

綠雲頓了頓:“倒也确實不多……”

“是吧。”沈晏便陪着笑臉,“你看,少爺我好不容易抱上一棵,看着也還好……”

綠雲嘆口氣:“我雖替你不值,但我答應過你,便會幫你,容我想想。”進不去王府,那她便想辦法把人給引出來,公子這幅作态實在是太低聲下氣了,她委實瞧不上。

如此風姿綽約的公子,該當被人求着才好。

沈晏深深作揖:“謝綠雲姑娘。”

有了綠雲的保證,沈晏又美了,就等着綠雲給他送進王府了。

翌日一早,沈晏剛起床,老管家就急急沖了進來:“少爺,不好了。”

不等沈晏問話,老管家已經推開了門,急切道:“宮裏派了人來,說皇上宣少爺進宮。”

沈晏皺眉,下了床拿過衣裳開始穿:“可知為何?”

“來傳旨的公公沒多說,只說讓公子入宮。”

“我爹呢?”

“老爺上朝去了,若平日裏這個時辰該下朝了,但今兒老爺還沒回來,怕是與此事有關。”老管家慌了,“少爺,要不你跑吧。”皇上為什麽宣少爺入宮?這不對勁呀。

“跑什麽。”沈晏現下倒是不急了,“進宮嘛,以前又不是沒進過。”

沈晏不急不緩的穿好衣裳來到前廳,除了傳旨的太監,還有十幾個禁軍。

那公公還對他行了個禮:“沈公子,請吧。”

老管家抓着沈晏的胳膊不想松手,沈晏拍了拍他的手,便邁步走了出去。

沈晏跟在那公公身後往外走,一個禁軍過來跟在了他身邊,耳邊傳來蚊子似的聲音:“今日早朝,大理寺卿上奏說他查到了關于五年前瑞王墜樓一事的原因,一切都是賢王用巫蠱所為。”

沈晏皺眉,大理寺卿當朝控告賢王?他腦子沒什麽毛病吧?

沈晏不知道這個侍衛到底是不是自己人,所以只當什麽都沒聽到。

沈晏跟在那公公身後上了馬車,閉目靠在那裏。

無論那侍衛是不是自己人,但他說的應該是事實,一個皇子謀害另一個皇子,當着早朝提起,皇上不得不審,可皇上一定是最不想此事被大庭廣衆之下揭開的人。

馬車來到宮門口時,沈晏瞧見瑞王府的馬車進了宮。

馬車是不能入宮的,但瑞王一向有皇上的特令可以乘坐馬車自由行走,所以當沈晏步行來到殿前時,蕭徹早已進了大殿。

沈晏整了整衣衫,微微低頭跟在那公公身後走了進去。

今日的早朝還沒散,大殿裏站滿了王公大臣,下面還跪着好幾個人。

聽到太監說沈晏到了,幾人微微擡頭看過來。

沈晏迅速掃了一眼,賢王跪在那裏,還有一個跪着的他也認識,便是當年審過他的大理寺卿。

沈晏微微側眸,看到了站在朝臣裏的沈煦。

沈煦蹙着眉瞧着他,兩人卻無法說話。

沈晏想,他爹怕是在想早知道就給他直接綁着送出京了。

蕭徹的輪椅在最前面,被慶王擋住了,沈晏也不好去尋,便垂着眼撩袍跪下:“草民沈晏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崇明帝擡了擡手。

沈晏便站了起來。

不等崇明帝說什麽,大理寺卿先開了口:“沈公子,當日瑞王爺墜樓,你在大理寺的獄中說是因飲多了酒,玩鬧間失手所致,可是如此?”

沈晏側眸對上他的視線。

大理寺卿,當年将他折磨的去了半條命的便是他。

可沈晏一直未覺得他做的有什麽錯,一個謀害三皇子的人,受些刑罰再正常不過。

且他全然是按照自己的供詞上報皇上的,并未刻意攀扯成國公府和廣平侯府,所以在沈晏心裏,這個大理寺卿還算是比較公正的。

所以,他今時今日這般又是為何?

沈晏拱手:“皇上,草民不知發生了何事,皇上可否告知?”

崇明帝便看向了沈煦。

沈煦走出來,道:“慶王的侍妾失蹤,慶王府的人找大理寺尋人,大理寺查到了賢王府上,而因此事,大理寺卿發現五年前你推瑞王下樓的案子有蹊跷,似是與賢王有關,所以便當朝上奏,皇上便讓人傳了你來。”

沈晏轉頭看向沈煦:“與賢王有何關系?”

沈煦看着他沉聲道:“大理寺卿說他查到了一個叫做铊夷族的部落,賢王便是用铊夷族的巫蠱之術對你下蠱,讓你神志不清間推了瑞王,如今他又想借慶王侍妾的手除去慶王。”

“胡說八道。”賢王跪在那裏忍不住喊,“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這都是他府上那個謀士編的故事而已,不,是丁玲兒引着他編的故事。

賢王出了一身冷汗。

沈晏現下算是搞清楚了。

還是丁玲兒。

慶王侍妾失蹤,找大理寺,所以牽扯出舊案,真是漏洞百出,可又有什麽關系呢,最關鍵的還得是他——當年的苦主沈晏。

那人當日想用丁玲兒引他入局,他不入,如今便換了個法子,強迫他入。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着要立太子,有人等不及了。

大理寺卿直起身看着賢王:“那丁玲兒是铊夷族之後,是賢王爺安排在慶王爺身邊的人,賢王爺要否認嗎?”

沈晏默默打量着這個大理寺卿,他不知大理寺卿在這事兒之中扮演的是什麽角色,但他當衆提了铊夷族,這條命算是交代在這裏了。

不等賢王說話,有侍衛來報,說從賢王府裏的地牢裏搜出了慶王的侍妾。

皇上讓人将其帶上來。

沈晏悄悄擡眼看向坐在上面的崇明帝,他有好多年沒見過他了,崇明帝面容倒是沒什麽變化,此時他面色不太好,卻也算沉穩,看不出什麽。

沈晏收回視線時掃過一側。

慶王站到了一旁,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沈晏就這麽看到了之前被他擋住的人。

蕭徹端坐在那裏,眼睛看着大殿上的柱子,面無表情似是不關心殿內發生了什麽。

哼。

沈晏悄咪咪瞧夠了後才別開眼往後看,便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丁玲兒被帶了上來。

丁玲兒已經無法下跪,由一個小太監撐着她:“民女丁玲兒,乃铊夷族之後,賢王爺将民女安排在慶王身邊,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讓民女幫他除掉慶王,可慶王待民女實在是太好了,民女不忍心那般對他,便想擺脫賢王,于是賢王便将民女囚禁起來,百般折磨……”

“你個賤婢,你誣陷我,你……”賢王倏然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慶王,目眦欲裂,“好啊,好啊,原來都是老二你設的計謀,好計策。”當日沈晏将丁玲兒丢給他後,他和慶王也算有了默契,猜測背後設計之人怕是五皇子和六皇子,所以這些時日他們一直在查此事,沒想到慶王竟給他來這麽一手。

慶王面色複雜地看他一眼,想說什麽但還是忍了下去,一言不發。

“那當年瑞王墜樓一事也是賢王指使的嗎?”問話的人是一個武将,是與成國公有些交情的。

丁玲兒咳了口血出來後,虛弱地點頭:“是,賢王記恨三皇子,知曉铊夷族巫蠱之術後,便想出了那個法子。”

賢王倏然起身,一腳就要踹過去,被沈晏眼疾手快給拽住了,他這一腳下去,丁玲兒可就真死了。

賢王甩開他的手,轉頭就要對他破口大罵,但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愣是硬生生給忍了回去,最後只憋出一個字來:“滾。”

大理寺卿叩首:“當年瑞王爺墜樓一事發生,沈公子只說自己醉了酒,臣一直覺得事情蹊跷,可卻苦于找不到證據,現下也算還了他一個清白。”

大理寺卿擡頭看向沈晏,眼中帶着希冀。

大理寺卿的話遞了過來,言說五年前一事有蹊跷,按照常理,沈晏該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要求皇上徹查,還他清白。

成國公雖遠在北境,可朝中也不是無人追随,沈晏若是一跪,這些人必得對皇上施加壓力。

皇上會徹查嗎?

不,皇上必得找一個替罪羊出來。

所以無論今日之局如何錯漏百出,總有一個皇子得廢了,要是發揮的好,兩個皇子怕是都完了。

這人一直以來算計的便是皇上不敢大張旗鼓的查。

是淑妃嗎?

那她未免有些蠢,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不,為了太子一位铤而走險,也不能算蠢,稱得上勇氣可嘉。

沈晏輕咳一聲,低下了頭,一聲不吭。

大理寺卿皺起了眉。

系統:“賢王是不是腦子不好,他為何不辯解?”

本冷冷清清端坐一旁的蕭徹突然偏頭,視線自朝堂之上一一掃過。

這般劍拔弩張之時,誰在說賢王腦子不好?

戶部尚書出列,朗聲道:“皇上,此事疑點頗多。一則,這丁玲兒所言并不能證明她說的便是真的。二則,她說賢王爺用巫蠱之術蠱惑沈公子害了瑞王爺,請問,這巫蠱之術又是如何施展的?”

賢王此時清醒過來:“是啊,你說是本王便是本王?本王還說這都是慶王與他的侍妾的陰謀呢。”

“哦,你說的對,自有人替他辯解。”

蕭徹眯着眼,他沒聽錯,是有一個不似人聲非常刻板的聲音在說話。

不,它是在跟人說話,有人在回答他。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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