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玉良緣
金玉良緣
清晨五點半, 謝浔之被生物鐘準時叫醒。
冬天的京城,天色暗得快,亮得晚, 此時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 那一排琉璃花窗透着微微亮的薄光, 耳邊時不時聽見鳥鳴啁啾。
他就在一片毛絨絨的嘈雜中緩慢地睜開眼。
緊湊的紫檀木拔步床,挂着月白紗床簾, 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小空間。
外頭的人, 外頭的事都進不來。
謝浔之感覺腰上略有些重, 是易思齡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搭上來, 松松垮垮勾着他的腰。
他們昨晚相擁而眠, 度過了婚後的第一個夜晚。
謝浔之滾了下喉結, 刻意忽略人魚線之下, 因為清晨這個尴尬的時間, 而産生的不适。
因為有她在,不适到了讓他難以忍受的地步。
明明昨晚才親吻過她, 又好言好語哄她踩過,讓她拿他出氣。
謝浔之閉了閉眼,又睜開,偏過頭,對上易思齡那張睡熟的, 恬靜的臉, 沒有波瀾的目光倏地柔軟下去,就這樣用日出一樣緩慢地速度, 緩緩地游弋在她的臉上。
從光潔流暢的額頭, 到精致的眉眼,到緋紅的雙頰, 再到飽滿柔軟,被他親過咬過的唇。
太漂亮了。
謝浔之冷靜地想。
下一秒,他把頭擺正回來。腦中全是那些荒誕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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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用如此輕浮的方式親吻她,令她失魂落魄,趁她神志不清,握她的腳,摩挲她可愛的,圓潤的腳趾,哄她踩一踩。
謝浔之飛速止住發散的思緒。
不看她了,怕再多看幾眼,就想把她吵醒。
在夜深人靜的黑暗中,他能夠縱容自己,但此時此刻,晨光熹微,他沒有理由縱容自己。
謝浔之嘆氣,很輕,也很小心地把那只白嫩的長腿從身上挪下去,盡量不影響她的睡眠,但還是惹得她哼唧了一聲。
可很快,她就換了個姿勢,翻身,卷着被子,朝另一側睡去。
謝浔之呼出一口氣,迅速從起床,踱步到浴室,沖澡,洗漱,換運動服,趕在五點五十之前,踏出房間。
天空尚未大亮,是幽深而透明的藍色,像巨大的湖泊。謝園裏多種植常綠的樹木品種,即使是冬天,仍舊郁郁蔥蔥。鳥雀、黃莺、還有不知名的鳥兒,一聲聲啼叫,池塘裏的錦鯉游來游去,人造的流水瀑布嘩啦啦作響。
謝浔之灑了一大把魚食,幾百條錦鯉瞬間擠在一起,瘋狂搶食,一時間池塘裏水花激昂飛濺。
他只有在跑步時才會戴記錄心率和裏程的智能手表,此時,他還沒開始跑,心跳居然也比平常要快。
不知為何。
謝浔之頗為意亂。明明他昨晚只睡了三個小時,為何精力還是如此充沛?
沒有困意,沒有疲憊,甚至連頭腦都如此清醒,還會不間斷地浮想聯翩。
“………”
謝浔之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出謝園後,沿着被環衛工人打掃得幹幹淨淨的胡同一路往南,出胡同後就看見什剎海,繼續往北海公園的方向,這是他固定的路線,偶而也會往更遠的天壇公園去。
耳機裏播放着國外的財經新聞,英語版。
十公裏的慢跑,耗時一小時。
晨跑結束,謝浔之手裏拎着各種本地口碑不錯,可能符合易思齡口味的小吃,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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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起六點半就起床了,伸着懶腰往主院走。
他可怕易思齡來謝園住的第一天他就睡過頭,被母親批評不禮貌,被大哥冷處理,還要被謝寧寧吐槽大懶蟲,所以前天晚上就定了兩個鬧鐘,雙重保險。
在游廊上正好遇到梅叔,他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去,“梅叔!怎麽提這麽多吃的?大哥買的?”
梅叔笑眯眯地問好,說:“是啊,大少爺晨跑帶回來的。”
謝知起看着包裝袋,有好幾家都是他愛吃的,大喜:“那我早上就吃八通樓棗泥酥和鳳仙閣的燒賣!是我最愛的鹹蛋黃梅菜口味吧?”
這兩款可是招牌,大哥知道他喜歡吃,不可能不買。
梅叔繼續笑眯眯,只是把手上的東西往身後攏,一個非常劃清界限的動作,“大少爺說了,這些都是給少奶奶準備的,不是給別人買的。”
謝知起:“……”
他錯愕,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從震驚到受傷,“沒有我的?”
梅叔為難:“……大少爺沒說有您的份。這些都是少奶奶的。您若是想吃,明早讓大少爺給您買。”
謝知起咽了咽,“算了。”
他不看那些好吃的,仰起頭四十五度看向天空,“反正我是別人。他心裏只有那個女人,已經沒有我了。”
“………”
梅叔無語,這咋的還矯情起來了?大少爺心裏只有少奶奶,不是很正常嗎?
心裏五味雜陳的謝知起從月亮門進去,跨進主院的臺階,進花廳,走到小餐廳。
家裏成員都到齊了,圍着一方隆重而奢華的紅木方桌,各有各的座位。謝園餐廳多,但家裏人吃飯都會在這裏。招待客人才會去正兒八經的東院的餐廳。
謝明穗看見謝知起後,真是驚訝,“今天又沒訓練,起這麽早啊?”
謝知起拉開座椅,“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
楊姝桦不懂他一大早抽什麽瘋,瞥他一眼。謝溫寧也摸不着頭腦,發笑:“小哥,你都二十二了,難道還要別人照顧你不成?”
“反正我們都是別人呗。”謝知起看向對面的謝浔之,“再也吃不到大哥買的早飯咯。”
謝溫寧算是聽出來,謝知起在陰陽怪氣什麽。原來是大哥一大早買了不少好吃的回來,但都是跟嫂子留的,沒他的份。
他嫉妒得眼睛在滴血。
謝浔之蹙眉,平靜地說:“小起,你這樣的大好青年,為什麽一大早要像個怨夫?”
謝知起:“………”
溫寧和明穗都忍不住笑出聲,謝知起臉都紅了,把頭低下去,喝起了山藥海鮮粥。
楊姝桦好笑地搖搖頭,只問謝浔之:“思齡大概t幾點起來,有沒有說早上想吃什麽?”
謝浔之:“大概要睡到十二點,別去吵她。”
滿桌人都頓了下,齊刷刷的目光朝謝浔之盯過去。謝浔之喝着粥,掃過這一圈奇怪的目光,“怎麽了?”
楊姝桦神情複雜,盯着自己的大兒子看了好幾秒,最後狠狠掄了他一下。
就知道防不住,人家姑娘來家裏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幹那事。
洞房花燭夜都沒到,就這樣毛毛躁躁,急吼吼。
謝浔之挨了一巴掌,遲疑了幾秒,恍然大悟,這才發現自己剛剛那句話能引起多大的歧義。
“不是…”
他握拳,抵住唇,假裝咳了咳,開始飛快地胡編亂謅:“她的體質和我們有些不一樣。就……要睡夠十小時以上才能有精神,不然,嗯,會生病。”
“和我沒關系。”他此地無銀三百兩,又補充一句。
不是他把她弄得起不來床。
不是。
謝浔之冷靜地為自己開脫。
衆人都聽得一愣一愣,不懂這是什麽神奇的體質。
楊姝桦心裏存疑,但想着謝浔之不是會撒謊的人,也許昨晚老老實實的,沒做什麽壞事?
謝知起嗤笑:“這不就是愛睡懶覺嗎!”他看向謝溫寧,“你這下知道了吧,懶蟲可不是我。咱們大嫂才是最大的懶蟲!”
謝溫寧不滿地瞪他一眼:“少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是短睡眠者,睡四五個小時就能精力充沛,一大早五點半起床都要比你十點鐘起來精神。有短睡眠者,那就有長睡眠者啊。這有什麽不好理解,反正你才是懶蟲,大嫂是沒辦法。”
謝知起無語。對對對,他睡到九點十點就是懶蟲,易思齡睡到大中午就是沒辦法。
偏偏謝浔之還一本正經,牽強附會:“寧寧說的沒錯,思齡是長睡眠者,不睡夠時間的話身體各方面都會受影響。小起,你純粹是犯懶。”
謝知起:“!!”
謝浔之:“媽,以後讓傭人都別上午去吵她。”
楊姝桦含笑說好,心想,難怪慧星大師說這兩人是天作之合,連睡覺都如此互補。
謝明穗挑挑眉,對什麽短睡眠長睡眠持觀望态度,只是朝大哥投去微妙的笑容。持證上崗第一天,表現就這樣好,以後,大嫂可不得愛上?
謝溫寧對長睡眠這件事堅信不疑。
謝知起想到在港島那日,他因為睡懶覺而被大哥批評,說什麽謝家不養懶蟲,整個人就氣得肝也疼心也疼。
關于易思齡要睡到中午這件事,體面解決,也不會讓她丢面子。
上班去的路上,謝浔之跟易思齡發過去消息:【早上買了一些本地小吃給你,你起來了找梅叔。還有什麽想吃想玩的,晚上下班後帶你去。】
【下午拍婚紗照的團隊負責人會過來跟你商量細節,是寧寧強烈推薦的團隊。拍照我是外行,只能勞煩太太多費心。】
謝浔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情緒都如常一些,保持一貫沉穩嚴肅的作風。
就怕她醒來後,想到昨晚的事,認定他是不正經的人。
這就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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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後,易思齡才醒來,透過柔軟朦胧的月白色床簾,看見那一排彩色的海棠琉璃花窗被曦光照得發亮。
地上,牆上,都是窗戶上海棠花的斜影,紫綠相映。不遠處的花幾上多了一盆開得正好的弗洛伊德玫瑰。
并非切花,而是有根,有芽,有葉,有刺,能年複一年盛開的花,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在這寒冬臘月裏開得郁郁蔥蔥。
易思齡從床上坐起來,大腦還沒醒神。她尚未完全适應這裏,驟然看見拔步床上精美的雕花,還恍惚自己是穿越了。
這裏不是易公館,而是謝園。
是老古板的家,挂牌的文物,夜晚時安靜又陰森的奢華大宅院。
白日的謝園,絲毫沒有陰森的氣息,只有詩情畫意的柔和與寧靜,每一處景致都美得讓人驚嘆。
易思齡呼一口氣,擡手抹掉額頭上的汗水。暖氣太熱了。
被褥掀開,目光劃過那兩條腿,以及一對纖巧、精致、弧度流暢的腳,易思齡心裏咯噔一下。
“……?”
易思齡就這樣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腳,眨了眨眼睛,數秒之後,忽然擡手,将被褥重新蓋上。
臉上火辣辣,發燙。
腦中閃過一段又一段畫面,在夜色包裹之下看不清細節,但聲音和感覺都如此清晰。
謝浔之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說好了,會讓她高興,就全心全意讓她高興,親得很溫柔。
她高興到眼淚都滾落下來,脖子上覆着一層膩膩的薄汗,就這樣不清醒,漂亮的指甲抓住他的胳膊,甕聲甕氣地撒嬌:
“......謝浔之那你怎麽辦呀.....”
易思齡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相信昨晚自己居然說了這種話。
管他做咩?她管這麽寬啊?
他冷靜地抓住她的腳踝,聲線很沙啞,輕微強勢的語氣。
“踩我。”
“就像你平時那樣。”
黑暗中,她看不清謝浔之面上的神情,只知道他背脊挺直,視線居高臨下地投射過來,他很高,這樣半跪着,頭頂幾乎快觸到拔步床的架子,強烈的危險和壓迫感席卷她。
他宛如廣闊的草原上,俊美而威嚴的雄獅。這只獅子,拎着一只茫然的小貓咪,來到他從不對外展露的老巢。
她呆愣,腳被他握着,腳心發燙,一點點,踏在實處。
其實難以想象,他這樣斯文清貴的人,會攜帶如此不雅之物,會如此叛經離道。
那瞬間,寂靜的空間裏交織兩道聲。
微微,茫然。低低,餍足。
她朦朦胧胧聽見黑暗中,他那一句沙啞的低聲,“昭昭,好乖.......”
“啊!!!”
易思齡尖叫。
“謝浔之你這個老東西!!老變态!”聲音太大,驚擾了窗外枝頭的鳥。
她的腳丫子髒了!髒了!這男人居然敢在她不清醒的時候作奸犯科!
港島一圈小姐少爺私底下玩得開不是秘密,她身在其中,聽過的私密八卦都不知道有多少,誰誰有怎樣奇怪的愛好,她都知道一些,但絕對沒有想到,謝浔之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他看上去太過端正,清介,古板,正經。甚至是有那麽一絲不食人間香火的味道。
如何能想到?
他是個演技高超的騙子,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易思齡又聯想到前幾次,她穿着高跟鞋踩他的皮鞋,而他一動不動,毫不介意,任由她踩,甚至是把鞋伸過來,主動哄她踩着出氣。她當時只覺得好笑,心裏還諷他老實,被她欺負還上趕着,生出一些不值錢的心疼。
現在看來,老實的是她易思齡,他這人,喜歡被踩,他是變态!她聰明伶俐了二十四年,第一次掉進這樣的深淵巨坑,臉都丢盡。
易思齡翻身下床,跑去浴室洗腳,總覺得腳心不舒服,黏糊。其實是她反應過激了,昨晚,謝浔之為她的腳仔仔細細清理了三遍,最後又親了親。
只是她已經睡過去了,不知道。
洗完腳,易思齡又打開吹龍頭,将冷冷的流水澆在臉上,滾燙退去,鏡子裏的她,一雙妩媚的眼睛沾着羞赧。
“發什麽熱,被人賣了還數錢。知道他昨晚怎麽對你了嗎,他欺負你!”
謝浔之昨晚對她那樣,實則就是為了把她弄暈乎,自己好做壞。
大中午的,易思齡和鏡子裏的自己較起勁來,完全忘了,昨晚的她有多高興,多顫栗。
折回床邊,将手機從充電器上取下來,查閱有無新消息。家庭群、塑料姐妹群裏有不少,還有酒店工作群裏,負責人慣例彙報每周的工作,以及工作助理發來整理好的各類邀約和活動,問她是否應下。
她喜歡一大早醒來,手機裏塞滿各種消息的感覺。
易思齡不怎麽耐心,選擇性回複,但是會逐條點開看,直到視線停在老古板的對話框,她蹙了蹙眉。
謝浔之沒說什麽特別的,字字句句都一本正經的很。
易思齡扯唇,冷笑,回過去一個微笑的表情,沒心情了,接下來的消息都懶得點開,她把手機扔回床上,一心去拾掇打扮,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小時後,易思齡穿着一身新行頭出了房門,闊版羊毛大衣,小禮帽,高跟鞋,渾身上下時髦摩登,精致到指尖。
小院裏,傭人在打掃落葉,見有動靜,尋聲而望,被易思齡手指上巨大的蛇形纏繞戒指閃到眼睛。
“少奶奶.....您起來了?”
易思齡被這句話臊到。在謝園的第一天就t睡到大中午,她到底有些臉上挂不住,丢人。她不想謝家上上下下的人認為她這個新來的少奶奶是懶蟲。
她撅了撅唇,下一秒,大方地打招呼,“起來了。你好。”
傭人笑:“少奶奶好啊。早餐在餐廳,需要我帶您去嗎?”
易思齡點頭,傭人放下掃帚,在院裏的小水池洗了把手,然後領着易思齡往主院走去。
這才第二天,易思齡還摸不清這座過于複雜的園子。
“你叫什麽名字?”一路上,易思齡就和傭人閑聊了起來。
傭人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和易思齡相仿。她說她叫陳慧,不是京城本地人,十八歲就來京城這邊打工了,在謝園裏做了五年,平時一直都在主院的做清掃和整理房間一類的工作,是夫人特地派她來易思齡身邊的。
“這樣啊,那我叫你阿慧吧。”易思齡一邊走,胸口的蝴蝶胸針一邊閃,尖尖的高跟鞋偶而踢到腳下的鵝卵石,“你看上去不大啊。”
“今年二十三。”陳慧不善言辭,加上說話有口音,平時很少講話,只埋頭做事,從來沒想過這位美豔逼人的少奶奶會拉着她唠嗑。
“居然比我小一歲!”
陳慧笑起來。
“其他人都去哪了?”易思齡又問。
陳慧把謝家人員的動向一一跟她彙報:“大少爺和二小姐七點多就上班去了,董事長和夫人今天都有活動,也是吃完早餐就出門了。小小姐上午有課,小少爺應該和朋友出去玩了。”
易思齡:“………”
合着整個家裏,就她一個大懶蟲啊……這不和易公館一樣?
陳慧:“夫人和大少爺都交待了,讓我們不準吵您睡覺。”
易思齡尴尬地抿着唇,之後一路也沒再說話。她盤算着見到謝浔之的母親,該如何把她睡懶覺這事圓過去。
以後那是以後,她管不着,但眼下是第一天啊,不能給謝浔之的家人留下懶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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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梅叔接到陳慧的消息,早就把溫着的各色小吃擺上桌,琳琅滿目,那些要及時吃才口感好的食物一律沒有,譬如炸的,煎的。
他對少爺的細心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樣的男人,少奶奶不愛上,他都要愛上了。
梅叔微笑。
易思齡一來,梅叔就笑眯眯地迎上去,說早安。
易思齡尴尬扶額:“梅管家,是午安啦……”
梅叔失笑,堅持說:“只要少奶奶安,早安午安都沒關系。”把易思齡帶到餐桌上,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待易思齡坐定,便開始天花亂墜地渲染謝浔之一大早五點出門為她買早餐的事。
“這些都是咱們這兒出名的小吃,好幾家店都得一大早排隊,若非少爺特地五點起床去買,肯定吃不到。”
易思齡頭腦異常清醒,拒絕接受洗腦:“……不,你家少爺不是為我,他是每天都一大早五點起床。”
也許,買早餐給她是為了掩蓋昨晚的惡行。
梅叔尴尬地嘿嘿笑,趕緊把那碗牛奶芋泥燕窩端到易思齡跟前,“這個絕對是少爺特意交代的,說您愛吃咱們莊園裏自種的芋頭。牛奶都是脫脂,不長胖。”
易思齡看着眼前的牛奶芋泥燕窩,白白的,黏糊糊的,濃稠濃稠的。
高跟鞋中的腳趾逐漸蜷起,臉上一片火辣。
“我不吃…!”
她羞憤推開。
梅叔委屈,又熱情推薦:“那喝點粥?廚房有白米粥,山藥海鮮粥,雞絲皮蛋粥。”
易思齡:“………”
她現在只想把謝浔之扔進池塘喂魚,順帶把梅管家也扔進去,主仆兩一起去游泳吧。
最後喝了一杯清茶解膩,上好的明前龍井,把心裏的那股燥火,羞火,熱火壓得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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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易思齡的消息時,謝浔之正在陪京夏銀行的董事長打高爾夫。
楓山高爾夫俱樂部是聞家的産業,私人預約制,只對vip客戶開放。草地常年有專業的人員養護,即使是深冬,仍舊綠茵茵,再遠處是綿延的山和密集的樹林。
遮陽傘擋住明烈的陽光,謝浔之搭腿坐在戶外椅上,身上是一件淺駝色的長袖polo衫,外罩高爾夫專用的短外套,休閑褲,休閑鞋,舒适又慵懶的打扮。
小精怪:【微笑.jpg】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配方,謝浔之知道她是在暗示什麽,唇角勾了勾。
揮杆回望的謝明穗捕捉到這一絲笑容,挑挑眉,眼神微妙極了。
什麽長睡眠者,母親信,妹妹信,她可不信。她更信,幹柴烈火的新婚夫妻,半夜天雷勾地火,讓大嫂第二天下不來床。
大哥這種循規蹈矩,禁欲端方三十年的男人,一旦破了戒,怎麽可能放過如此漂亮可口,嬌嗲可愛的大嫂。
完全是羊入虎口。
一個月前,她還擔心大嫂和大哥不合,現在一想,真是杞人憂天。大嫂看着刁蠻霸道,其實最好哄,只要萬事順她心,寵着她,她就高高興興,對人也和和氣氣。
大哥脾氣好,有什麽不順着大嫂的呢?
宴姨眼光老辣。
謝浔之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給易思齡回過去:【怎麽了,是早餐不合胃口嗎?】
他先裝傻。
觀望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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