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金玉良緣
金玉良緣
次日一早要飛布達佩斯, 易思齡艱難地坐起來,睡眼惺忪,坐在床上發呆。
後悔了。
不該選這麽多地方拍婚紗照, 她現在只想睡覺。
謝浔之已經洗完澡出來, 見她一幅沒睡醒的樣子, 嘆了口氣。他已經穿好了西裝褲和正裝襪,背對着她, 脫下T恤扔在沙發上, 換上熨燙好的襯衫。
易思齡打了個哈欠, 偏頭看過去, 視線落在男人精壯的上身, 她驀地一愣。
男人堅實而寬厚的後背之上, 布滿了淩亂又暧昧的紅痕, 一道又一道, 暗紅疊新紅,到處都是, 像是惹到了哪只春天裏的野貓,被抓得慘不忍睹。
“謝浔之!”
謝浔之穿襯衫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她,“醒神了?”
易思齡指着他,“你的背……怎麽回事?”
他的背。
謝浔之眼神緩慢地幽沉下去, 意味不明地笑了, 長臂伸展,把襯衫穿上去, 修長的手指系着紐扣, 一邊走過來,坐在床沿, “嗯,我的背怎麽了。”
他在講廢話。
易思齡愣了下,“……你的背上全是紅痕,這怎麽搞的?過敏了嗎?荨麻疹?還是抓的?”
說完最後一句時,她心裏咯噔了一下。
謝浔之還是不說話,就這樣看着她,手指已經将紐扣扣到最後兩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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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的??”易思齡懵了。
謝浔之扣完最後一顆,襯衫完美地勾勒出他優越、令同類豔羨的身體,他眉間透出深深餍足的慵懶,但眸色仍然幽深,像某種速度迅猛,力氣野蠻的夜間動物,能靠一雙眼睛看到對方心底。
他低下頭,趁着易思齡思緒淩亂,親了她一下。
“不是你。是一只小貓抓的。”他面容沉穩而平靜,一本正經說,“劍橋畢業的小貓。昨晚還喊了我學長。”
“…………”
易思齡想到昨晚,四面楚歌之下,羞恥地喊了他學長,氣不過,把他拽過來,狠狠一口,咬在他穿了襯衫的肩膀上。
咬過的襯衫都留下了齒痕,更不提底下的皮肉,含着情.欲的齒印,像是打上專屬于易思齡的标記。
他渾身上下,都是易思齡的标記。
淩亂的,胡亂的,張牙舞爪的。
謝浔之只是微笑地捏了捏她的臉,踩他,抓他,咬他,夾他,都可以,全憑她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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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布達佩斯,一整天的時間都被排滿。
上午用來妝造,下午去漁人堡和當地最有名的咖啡廳,夜晚的拍攝則在船上,夜游多瑙河,看亮燈的國會大廈。
包場之後的咖啡廳沒有客人,只有端着托盤的侍應生,在羅馬柱和金漆浮雕中穿梭,準備拍攝結束後享用的下午茶。
團隊提前購置了大量的玫瑰花,鋪滿樓梯,有種令人頭暈眼炫的華麗。
易思齡穿着華麗的巴洛克風格的婚紗,從玫瑰臺階上緩緩走下來,頭上的金鐘花冠冕熠熠生輝,修長的手臂被金色的絲絨手套裹住,每每擡手,就像優雅的天鵝展翅。
她如此合适這種富麗堂皇,沒有任何的露怯,好似人間一切頂級的富與貴都是滋養她的泥土。
謝浔之跟在她身後,托着她長長的曳地蕾絲頭紗,偶而提醒她小心臺階。易思齡抛在腦後,高跟鞋踩得如履平地。
拍完,一群人都迫不及待去喝咖啡,吃甜點,易思齡把手機拿給謝浔之,讓他拍幾張花絮,她要發ins。
“你找一下角度哦,盡量拍我的左臉。切記拍醜了就删掉,不然我看見醜照會生氣的。”易思齡強調。
謝浔之笑,“為什麽要拍左臉?”
“左臉比右臉更漂亮一點點!”易思齡推他,讓他不要話太多,認認真真拍照就好。
謝浔之受不了她撒嬌,盡量多拍左臉,當然,右臉也雨露均沾,他覺得兩邊沒有任何區別。
其中有幾張按快門時手晃了,牢記她的叮囑,點進相冊,打算将那幾張删掉。
她的相冊無一例外全是她的美照,一眼望去,珠光寶氣。謝浔之沒有任何偷窺的心思,不過是不經意地一掃,還是看見了那張過于突兀的男人的照片。
他半垂眼睫,猶豫片刻,還是點開。
是他自己。
昏暗的機艙裏,頭頂的閱讀燈灑落在他熟睡的面容,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剪影。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睡覺的樣子,在此之前,沒有人敢做這種事,他也絕不會在外人眼皮子底下睡熟。他腦中時刻保持着警惕。
是易思齡趁着他睡覺時偷拍了他,并且把這張照片留在了她的相冊。
這個猝不及防的隐藏信息令謝浔之幾乎心髒狂跳。
手指握緊,他保持平靜,裝作無事發生,果決地退出,把手機遞給易思齡。
“檢查一下。”他笑,眸色如深海的潮湧。
易思齡在心情明亮,哪裏能看出男人平靜面容之下的暗潮洶湧,清淩淩的眸子眨了眨,撒嬌說:“那我就不檢查啦。反正不好看也是你技術不好,不是我不好。”
“當然。”謝浔之從善如流,“好看的人,即使是睡覺了也好看,令人情不自禁。”
易思齡覺得他話裏有話,擡眼瞥他,可男人只是雲淡風輕地看向玻璃窗外,手中端着咖啡,平靜地喝了一口。
謝浔之清楚,易思齡對他這張臉還算滿意,大概是一時情不自禁偷拍了他,又想起昨晚在倫敦碰見的她那學長,即使在易思齡面前嘩衆取寵,誇她elegant,又mia來mia去的,還是白費心機。
易思齡喜歡長的好看的男人。看不上那種一米七的四眼田雞。
他很輕地挑了下眉尾,忽然說:“老婆,布達佩斯應該遇不上你的學長學弟們吧?”
那些男人很聒噪,他不想再多來幾個,破壞今天的美好氛圍。
易思齡聽出他話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陽怪氣,咬了咬唇,沒好氣地嗆他:“你不就是我學長嗎?那不然你走好了。”
謝浔之不急不慢在她臉上盯了幾秒,手指輕輕點着咖啡杯的邊緣,語氣微沉:“昭昭學妹,抱歉,我要留在我太太身邊,走不開。”
“…………”
這人!
易思齡臉頰發熱,瞪他一眼,“少占我便宜,老不正經……”
她在心裏嘀咕,這男人怎麽喜歡玩角色扮演啊…又是學長,又是daddy的…餘光悄悄瞥過去。
他此時梳着非常貴族樣式的背頭,襯衫為了搭配她的婚紗而選擇了法式,禮服上搭着金色的麥穗和徽章裝飾。陽光好似偏愛他,只投影在他身前那一小塊地方,整個人俊美得像一尊雕塑。
易思齡輕哼,覺得他此時端坐着,又比那日在機艙裏松弛熟睡的樣子,有不同的俊朗。
那就看在他長得俊,床上又讓她很舒服的份上,不和他計較這些小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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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布達佩斯燈火通明,漆黑的夜幕之下,輝煌的國會大廈伫立在多瑙河沿岸,這幢布滿了榮耀歲月的帝國建築物,盛大而恢宏,又如此安靜,沉默。
私人游輪上,氛圍很慵懶。
冰涼的晚風把多瑙河吹皺,滿船的燈光和星光。布達佩斯的夜晚,有種過于華麗,過于虛幻的美。
“太舒服了,這才是生活啊。私人游艇夜游多瑙河,啊啊啊!跟着大boss出來玩,全程都是高端局,這趟出差簡直是太爽了!”
“嗚嗚嗚,這個三文魚塔可太好吃了!以後肯定吃不到了,我要多吃兩個。”
“小美,能不能有出息一點!至少也要吃四個!”
“哈哈哈,你好讨厭啊!”
“今朝有酒今t朝醉!反正淩晨就要走了,幹脆去飛機上睡覺!大老板說了只要不喝醉耽誤事就沒關系。”
“來來來,幹杯!”
領頭的人把香槟高高舉起。
“cheers!先祝我們的金主爸爸媽媽,謝先生和易小姐,永遠恩愛,長長久久!再祝我們都能暴富!”
“oh ye!長長久久!暴富!暴美!”
一群奮鬥的年輕人經歷了三天高壓的工作後,仍舊活力滿滿,舉着酒杯,敬這趟走到尾聲的奢華歐洲之旅。
易思齡餘光看見明亮的船艙裏熱熱鬧鬧的,笑了笑。
她慵懶地靠着甲板,手中拿着一杯香槟,身上換了一條并不隆重的輕禮服,比婚紗輕松,适合晚宴。
希臘風的銀色露背長裙,讓夜風和晚燈中的她如此流光溢彩。
也不知是誰拿手機連上了音響,放了一首《young and beautiful》,那頹廢又紙醉金迷的樂聲從船艙緩緩散入金色的多瑙河,年輕人們的打鬧聲和悲傷的歌聲混在一起,在這華麗到虛幻的夜晚,有種臨近分別的傷感。
不知為何。
歌手的嗓音如此靡靡,又唱着悲傷的調子和歌詞——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l'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易思齡聽着這首歌,逐漸蹙起眉。
她不喜歡聽傷感的歌,更不喜歡惆悵的氛圍,她喜歡每時每刻都熱鬧,盛大,高興。她從不擔心有一天宴席終會散場,因為那些塑料姐妹和朋友,只是用來妝點她生活的人,來來又去去。
她不怕分別,她永遠都有新的熱鬧。
今晚淩晨,這趟短暫的旅行就要結束,她将啓程回港島。不知為何,有些說不出的情緒湧上來,又被這首歌催發得越濃厚。
她似乎,不願意回去,有點舍不得,但不知道舍不得什麽。
易思齡對着多瑙河,靜靜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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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浔之去了艙內的主人卧室,把臉上那些黏黏糊糊的化妝品洗掉,不過是一層修飾霜,弄得他哪哪都不自在。
這件事上,他挺佩服易思齡。在臉上眼上用那麽多稀奇古怪的顏料,跟沒事人一樣,一整天七八個小時下來,怡然自得,還塗着那樣鮮豔招展的口紅,喝咖啡吃甜品,完全不受影響。
他的老婆,果然很厲害。
洗完臉,分外清爽,謝浔之迎着晚風走到甲板上,看見易思齡一個人趴在甲板的圍欄上,也不知想些什麽。
她頭發盤着,仍舊戴着拍攝時的蕾絲頭紗,頭紗的尾部被風吹起,在空中浮浮沉沉。她一襲銀色華服,像從深海游上人間,剛剛學會走路的美人魚。
似乎有些傷感,萦繞着她。謝浔之不知為何有這種想法。
多稀奇,她這樣的嬌公主,居然會傷感。
謝浔之快步走過去,在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頭紗快要飛走時,抓住。
易思齡驀然擡頭,撞上他幽深又溫和的眼眸。
“怎麽一個人在這喝香槟,連頭紗要飛走了也不知道。”謝浔之把頭紗遞過去。
易思齡癟癟嘴,喝掉一整杯香槟的她,有些微醺,見到謝浔之後,那些不知名的情緒越洶湧。
“謝浔之。”她喊他。
“怎麽。”謝浔之笑,捏了捏她發燙的臉頰,“喝多了?”
“謝浔之…”
她又喊,哝哝地,眼睛裏碎着星光,有種不合時宜地脆弱。
謝浔之眯了眯眸,擡手摟住她的細腰,箍緊,她很細地悶哼了一聲,倒也不退,就這樣靠在他懷裏。乖得要命。
“有話對我說?還是誰惹你了。”他低聲問。
金色的國會大廈在視線裏逐漸遠了,成了小小的童話的城堡。
“如果我不漂亮不年輕了,你會不會就不對我這樣好了。”她突然發問。
問得莫名其妙。問得完全不是她這種公主的風格。
謝浔之怔然一剎那,他滾了下喉結,低頭在她額角親了親,“等你不年輕了,我也不年輕,我會更老,我有什麽資格不對你好,不應該是怕你扔下我,不要我嗎?”
“至于不漂亮…易思齡會不漂亮?我想象不出來。”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低低笑了聲。
易思齡那一點點難得的傷感突然就被他哄沒了,她驕傲地揚起下巴,“那當然,等我不年輕了,你更是糟老頭子。我就不要你了。”
謝浔之:“…………”
他好耐心哄她,她給他心上紮一刀。
易思齡又說:“我好好保養,老了也很漂亮,我又有錢,又有閑,什麽都買得起,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老太太。我還會有很可愛的女兒。”
小老太太。
可愛的女兒。
謝浔之琢磨了一下,想到了很美好的一句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謝浔之說完,未等她說話,低頭封住那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易思齡咛了一聲,乖巧地張開嘴,讓他進來。
他們相擁在布達佩斯的夜晚,接吻。
謝浔之把她摟得更緊,唇舌探到最底最深,氣息灼熱又微微混亂。
好乖…
她今天怎麽這麽乖,他嘗到了她舌根處是葡萄味香槟的芳香,想到了她溫泉芯子裏,腥甜的芳香。濕漉漉的,水淋淋的,都喂入他的口中。
謝浔之恨不能在此時此地把她吞進去。
他把這一生三十年的修養都用上,就這樣一直熬到淩晨的飛機上,等飛機平穩地在高空飛行後,他冷靜地解開安全帶,走到她身邊。
“易思齡。”
易思齡茫然地擡頭,“啊?”
男人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體投下陰影,将她圈住。
“你要回港島了。”他平靜地闡述。
“………我知道啊。”易思齡眨了眨眼睛。
一個多小時之前,她還在多瑙河上傷感,她要回港島的事實,如今就已經在飛機上了。時間快得不等人。
“接下來,我們半個月都見不了。”謝浔之繼續說。
“………”
易思齡咬下唇,恍惚中,想明白了什麽。
她那不合時宜的傷感,是否是因為,接下來半個月,都無法和他見面?
她在傷感,要和謝浔之短暫地分別。
謝浔之覺得自己這一番興致燒得兇猛又過分,想到要送易思齡回港島,随後自己獨自飛回京城,就有些不痛快,不爽,不高興。
他維持最後一點點殘留的斯文風度,決心從容地面對裕望。就這樣蹲在她身前,溫柔地問:“在這之前,可以和你.做.一次嗎。老婆。”
“溫故而知新,若是不循序漸進,接下來半個月,我怕你忘記。”
易思齡懵了。
他如此從容,溫雅,甚至眉宇間還透着一絲不可磨滅的莊嚴,低在她身前,一本正經發出如此令人羞臊的邀請。
謝浔之溫柔地替她解開安全帶,手臂的肌肉在抱起她的一瞬間,堅實地團結在一起,充滿了絕對掌控性的力量。往機艙深處的卧室走。徹底蘇醒的火山如此磅礴。
易思齡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或者要瘋了,居然有朝一日,會和一個如此板正的,連情話都只會說那幾句,還反複說的古板男人,在高空之上肆意妄為。
易思齡做過無數次從倫敦到港島的航班,十三個小時的高空飛行,不論是做私人飛機,還是民航的豪華頭等艙,都是難熬的。
但這一次的十三個小時,似乎眨眼就過去。
過度失水之下,易思齡喝了滿滿三大杯溫水,精疲力竭,随後在謝浔之的懷裏沉沉睡去。
拆封的雨傘,大喇喇躺在垃圾桶裏,三個裝,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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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飛機已經逐漸下降,舷窗外,天光大亮,陽光明媚。
“乖,要起了。”謝浔之又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鼻子。
她怎能如此可愛。
還會抓人,抓得他也許這一生都愈合不了。
“到家了。”他磁性的聲音很迷人,透着餍足過後的慵懶。
易思齡嗚咽了一聲,覺得他煩死了,翻身。
磨蹭了十來分鐘,終于起床,簡單洗漱,換衣服,畫了一個淡妝,飛機已經平穩落地。
轟鳴聲在霎那間,淹沒她的心髒。
飛機上,廣播響起:“尊敬的謝先生,易小姐,我們的飛機已經抵達港島國際機場,此時是中午十一點二十八分,室外溫度85℃,祝您有一個美好的旅程。”
梅管家先下飛機,和前來接易思齡的車接洽。
機艙裏,謝浔之還在一件事一件事地叮囑。易思齡就這樣盯着他,覺得他好啰嗦。
“回港島後,記得保持聯系。晚上早點睡覺,不要熬太晚,可以嗎?”
“哦。t”
“在外面不要玩太野,不要看成人脫衣舞,不要見前男友。好嗎?”
“………!!”易思齡撅起嘴,“謝浔之,你別污蔑我!”
見個屁的前男友!
謝浔之笑了一息,轉了轉手指上的對戒,“戴好我們的對戒。”
易思齡冷哼,她天天戴一只六十萬的戒指在手上,可不是跟他給天大的面子?
“想我就告訴我。”他說。
易思齡臉都被他弄紅了,當即就站起來,拎起那只在倫敦新買的葡萄紫鱷魚皮Kelly,腳上是一雙紫色的閃鑽高跟鞋,布滿了靈動的蝴蝶。
謝浔之看了幾眼。
“你才想我。”易思齡哼了一聲。
謝浔之也站起來,“嗯,我肯定會想你。”
他站起來,就比她高半個頭,即使她穿了高跟鞋。
易思齡的臉頰早就開始發熱,悶嗯了一聲,說她走了。磨磨蹭蹭地,到底能不能走啊,她心裏的小鼓在咚咚咚敲響。
嘴上說着要走,但腳步還是生根。她不知道,她很混亂,也許是倫敦和布達佩斯的夜晚太夢幻,她還在留戀。
私人飛機的航線是提前三天申請的,臨時改時間就需要重新打報告。所以留在港島的時間不多,謝浔之甚至不能下飛機,送她回易公館。
就在易思齡終于下來決心,轉身的剎那,謝浔之強勢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過來,抱在懷裏,手掌很鄭重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婚禮見,老婆。”
“等我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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