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變異體（三）

第17章 變異體（三）

“聯署隊遭喪屍圍攻！約五十只！”

施恩、斯朗森格和霍尹的呼叫器裏同時傳出警報聲。

斯朗森格剛接到軍區醫院的醫生護士，正要往回趕，聽到聲音立即轉守着聯署隊隊員的呼叫器：“媽的，這麽多人守都守不住？你們......”

回應他的只有沉寂，和守在別區、聽起來越來越高亢的警報聲。

前十二區被風沙覆蓋了近一半，而且大半居民也幾乎分散轉到後十二區，施恩清理掉第十區的喪屍，聯絡分散的隊員，暫時沒接到發現喪屍的消息。

“隊長，你那邊情況怎麽樣？”施恩聯系霍尹，“我這邊已救完所有居民，我是去支援你，還是回聯署隊？”

回答他的是一聲又一聲的槍響。

霍尹那邊的情況聽起來應該很焦灼，施恩上了車，想着反正也還有一段路程才能分岔路，便指揮：“快速清點人數，集合去支援！”

車剛發動，霍尹的聲音響起，透着冷：“全部去聯署隊支援。”

*

聯署隊的閘門一層一層升起，鐵板上的尖刺向外，一片槍聲，但仍然無法阻擋想要沖進來的喪屍群。

冷森微微眯眼，從樓上往外看，還有更多的喪屍往這邊聚攏起來。

鮮萊的呼叫器響起，卻是斯朗森格的聲音：“鮮萊，彙報聯署隊情況！”

“情況不好，”盡管鮮萊的聲音在顫抖，但手一直死死地抓着冷森，“部分閘門被毀，也有好幾只喪屍沖了進來，隊員......隊員們......”

說話間，一直喪屍在樓下正廳尖嘯，鮮萊擡手擊斃。

“外圍隊員幾乎全部犧牲，”鮮萊說，“副隊，你們能趕回來嗎？”

斯朗森格的聲音有點絕望：“在路上了，但街上也出現了喪屍。”

冷森的瞳孔一縮，微微張口，呼叫器卻嘶嘶響了兩聲，施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鮮萊，盡量拖延時間，我馬上到聯署隊，保護謝主任他們和群衆！”

鮮萊深呼吸：“是！”

唯獨霍尹沒有聯系鮮萊，冷森捏了捏身上的那把微型手/槍，手心裏有汗。

上一個喪屍時代持續了幾年，但冷森對場面完全無法感受太實，他是那個開局就被咬的人，唯一令他發毛和戰栗的是那些低沉如野獸的吼聲，以及駭人的渙散凝視。

最大的感觸反而是聽聞酒吧客人們的回憶和霍尹變動過大的性情。

更多一點的，他還是在遺留影片裏感受被喪屍包圍氛圍。

說出去可能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相信。

他看着如浪湧進來的喪屍，內心也在戰栗，但身為一個男人，他控制住了自己，并且要去拉鮮萊。

“冷老板！”鮮萊喊他，“去地下一層！”

周圍的腳步很亂，有人也叫着謝主任的名字，也有人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跳下一邊的窗臺開火。

從這裏到安全電梯還有一段距離，鮮萊一直護着他，用她剛才說的，拼盡生命般的決心，但不知道從哪裏鑽進來的喪屍已經撲到了他們身後，冷森感覺到頭頂烏雲侵壓的可怖感。

“冷老板！你小心！”鮮萊和他一起轉身，卻勾住了他的腳踝，邁小了一步，喪屍的利爪伸向她的臉，冷森直接一把攥住後領，将她往後拉。

尖銳的指甲在他右手手臂抓扯了一下，大衣被撕開，金屬手臂亮了幾道火星子，鮮萊緊縮張大的嘴巴在他眼裏一閃。

幾乎是身體的條件反射，他抓住了鮮萊脫手的手/槍。

打出子彈後他手心發麻，緊緊摟住鮮萊的肩膀，兩個人都在發抖，身後接二連三地響起喪屍撞碎玻璃窗和難聽且沉重的嚎叫聲。

子彈接連出膛，他幾乎是入眼一個打一個。

我以前也是這樣嗎？他在間隙想了一下，有點理解修理店段老板看着自己兒子時，為何會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

電梯外，橫七豎八地倒了七七八八的喪屍和聯署隊員的屍體，手/槍已經沒有了子彈，鮮萊伸手一抓：“冷老板你快走！”她開始上子彈。

謝洋在邊上拽住冷森：“你得去下面的安全區！你不能有事！”

電梯門打開，他們進入卻再也無法關閉，冷森擡頭一看，樓層數根本沒有亮起。

“已經被損壞了......”冷森按住謝洋的肩膀，阻止他瘋狂按電梯按鈕。

跟随的隊員聲音發寒：“怎麽會？每天都有人檢查的！”

鮮萊在電梯門口開了兩槍，見他們還沒下去，一臉焦急：“怎麽了！”

冷森此時已經穩定了不少，摸了一把脖子，上面好像沾了點血，一步一步地走出電梯，從後腰拿出那把微型手/槍。

“既然上天都不讓我躲進安全區，那我就用我的生命去做有價值的犧牲。”

說完他拉過鮮萊，将她擋在身後問謝洋：“謝主任，這裏還有相對安全的地方嗎？”

“有，有！”謝洋趕緊帶着他們，“解剖室！解剖室裏放屍體的隔板箱......”

衆人：“......”

冷森：“……這就不必了。”

謝洋：“标本庫也是鋼板設計的！”

聯署隊外圍的隊員已經完全犧牲，不斷湧入的喪屍已經不計其數，好像不會斷絕一樣，而且冷森發現，原本在隊外會無差別攻擊的喪屍，一看見自己，眼底立即顯現出盯上獵物的光。

也許身邊的這些人無法察覺，但冷森近乎機敏，瞬間捕捉到。

并且他們吼叫着，引來越來越多的喪屍堆積起來。

得想個辦法，冷森環視了一圈，奔向解剖室，在确定謝洋主任他們進去之後一把将鮮萊推了進去。

鮮萊滿眼驚恐，呼叫器砸在地上劃開老遠，撐着地板起身，冷森撐着門：“聯署隊的人已經損失慘重了，本來十三區作戰和用腦的人就少，你們不能在這裏作無謂的犧牲。”

現在還想出來，但他搖了搖頭。

說着他背過身去，準備關上門。

“我說了你不能有事！”謝洋撲上來，勒住冷森的脖子，恰好一個喪屍沖過來，冷森身子被謝洋拉得往後一傾，打出去的子彈劃過喪屍的臉頰。

喪屍的體溫是冰冷的，冷森感覺到了，擦身而過的時候瞳孔猛縮，他能聞到了他們嘴裏噴發出來的血腥和腐臭味。

還不等到自己做出反應，解剖室的門被兩位隊員強制關閉。

那些怪叫在外面變得模模糊糊。

鮮萊蹲在冷森耳邊喘着氣：“報告子彈數！”

“我大概還有5發。”

“3發......”

“10發。”

冷森才恍然，整個解剖室，只有兩名男隊員和鮮萊，以及自己和謝主任了。

他的手/槍裏其實沒有子彈了，在門口那一發是最後一顆，剛才自己無疑是在送死。

但沒有辦法。

他看了一眼鮮萊，霍尹能用生命保護到他得到最後的救助，他不能讓霍隊長未來的妻子因為保護自己而被喪屍咬死，或者再讓霍尹經歷帶着喪屍的苦難。

鮮萊也看着她，對于安排部署，她一點也不熟練。

身後的兩位隊員面面相觑，她輕輕地“啊”了一聲，有點無措。

更多的喪屍撲在門邊，以及窗戶上，他們全都叫喊着，甚至有幾個在不停地擊打窗戶，冷森穿過這些叫聲，居然能聽到一點隐約的、類似人類的聲音。

他耳稍微動，想要聽清楚一點，卻聽見了玻璃裂開紋路的聲音。

“保留子彈，”冷森低聲說，雙眼在亂閃的燈光下發寒，“快進标本庫！”

他跟着霍尹，還是稍微能轉過神來。

剛一說罷，玻璃窗直接碎開，好幾個喪屍拖着血痕殘軀從窗戶進來，幾個隊員放出了最後幾槍，冷森穿過玻璃渣打開門，左手臂刺疼，血順着手腕到手掌，抹到了霍隊長的ID卡上，也沾在了掃描儀上。

趴在窗戶上的喪屍們短暫地愣了一下，順着冷森的方向看，鼻翼動了幾下，發狂一樣往冷森身邊沖。

“冷老板！”鮮萊尖叫起來。

冷森的腦子飛快轉動，第一想到的就是不能往鮮萊他們的方向去，想找一個死角，同時求生欲驅使，視線尋找一定的阻攔物。

機車引擎的轟鳴突然響起，刺耳的聲音距離解剖室越來越近，還有連發沖鋒槍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冷森瞬間想起了那輪陷落的太陽，以及那些騎着機車帶着頭盔不明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