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變異體（四）
第18章 變異體（四）
但巨大又滾燙的燈光沒有出現。
喬喬新改成粉色的機車昂着車頭沖進解剖室，既狂野又霸氣，把喪屍錘出來的大洞砸得更開，攆了好幾個落地再漂移，車輪帶着肉末劃出幾道彎曲的血線。
何維特兩手持槍，身上還背着幾把，叫喊着掃射，還騰出手來把槍扔給在一邊的隊員們。
玻璃器皿連帶遭殃，紛紛炸裂。
隊員們竟也沒人敢靠近他倆。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喪屍再也沒有動彈的，這裏的建材也沒有完整的了，四周彌漫着硝煙和火藥的味道。
突然被遺落在角落的呼叫器響了起來，施恩的聲音透着忐忑：“鮮萊請彙報方位。”
每個人都還在耳鳴，呼叫器裏的聲音模糊得不真實。
施恩仿佛已經做好了他們全員無活口的準備，沉默了一下，繼續：“鮮萊聽到請彙報方位。”
“......”
到第三聲，鮮萊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和玻璃渣，找到了實驗桌下面的呼叫器。
“施......施恩小隊長，”她被粉塵惹得嗆咳起來，堅持回應，怕慢一步施恩就會亂想，“我們在......在解剖室！”
施恩那邊有輕微的腳步聲，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是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極其小心翼翼：“彙報幸存者數量。”
鮮萊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施恩緊緊攥着呼叫器，帶着隊員穿過濃重的、帶着硝石味的藍霧，提防着或許會突然蹿出來的喪屍。
雖然他一聽鮮萊的聲音就知道情況很糟，但還是在心裏不斷期待重要人員沒事......至少謝主任和冷森千萬不要出事。
如果謝主任有事，喪屍研究幾乎無人能就近開展，外聯估計又要來十三區插一腳；而冷森要是出了什麽事，他不确定霍尹會做出什麽舉動，上一個喪屍時代就能讓他夢回驚醒好幾次。
地上全是爛肉，踩在腳下黏糊糊的十分不爽，到了解剖室門外，他差點沒把手裏的呼叫器摔了。
三層鋼板的門，雖然沒破，但密密麻麻凹凸不平的凸起直沖到走廊，一看就是子彈打出來的。
而且還有一個類似車子撞出來的破口，破口處卡着兩個喪屍的半截身子。
此時喬喬正掂量着手裏的棒球棍，和何維特分別站在門邊和窗邊觀察有沒有還能起來的喪屍，就聽見了門邊的腳步聲。
“幸存隊員包括我有兩名，”鮮萊抖了一下音調，“謝主任和......冷老板也......不，冷老板被玻璃劃傷了......”
實驗室的門板被撞了幾下，鮮萊尖着嗓子“啊”了一聲，冷森接過呼叫器，努力讓自己不被這些煙嗆死：“皮外傷，你在哪？小心點，解剖室門外有腳步聲。”
施恩：“？？？”
冷森剛說完，施恩已經和隊員強行破開面目全非的門。
“砰”的一聲，又卷起一層煙塵。
冷森覺得自己開始有點事了。
還沒緩過勁來的何維特率先拿起槍就要掃，喬喬已經舉起了手裏的棒球棍。
“是我，”施恩帶着人不上前，反而往後躲了一步，避開致命一擊，“操”了一聲，“好險，差點給我開了瓢。”
“小隊長！”鮮萊徹底松了一口氣。
解剖室比施恩想象得還要糟糕許多，從聯署隊內外來看，翻新又是一大筆花銷暫且不談，本來物質已經緊缺到不能讓區民度過生活了......
他趕緊傳斯朗森格，得知他受了點小傷又轉霍尹。
“霍隊，你那邊情況怎麽樣了？需要支援嗎？”
霍尹：“......”
冷森的心跟着他胸口呼叫器傳來的沙沙聲越提越高，但霍尹那邊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冷老板安全，”施恩接着說，“霍隊你那邊是否需要支......”
呼叫器傳來咔噠一聲，緊接着一片寂靜。
霍尹的呼叫器被損壞了！
冷森下意識叫喬喬：“喬喬你的摩托車還能開嗎？”
喬喬也還處在驚詫狀态，但反應極快，點頭抛鑰匙：“能！”
“謝了，”冷森要去開摩托車，“損壞了我賠你一輛新的！”
但他還沒走幾步，一聲模模糊糊如野獸的低吼響起來。
最靠近謝主任的那位隊員渾身僵硬，雙瞳瞪大了，滿臉難以置信，冷森看見他的瞳孔無力地收縮了好幾下，鮮血順着脖子上的破口溢出，最後雙眼發灰。
謝洋已經滿臉青灰，冷森才回想起他應該在把自己拉進解剖室的時候，被喪屍抓傷了。
他依舊在用那雙渾濁可怖的眼睛尋找冷森。
沒有經歷打鬥的施恩裝備充足，但他沒有當場擊斃謝洋，而是把他綁了起來。
施恩嘆了口氣：“謝主任，對不住了。”
“雖然很遺憾，但霍隊長交代了，”他其實沒有必要解釋什麽，但喬喬和何維特倆群衆大眼小眼的看着他，他目光痛心，下指令，“這也是謝洋主任自己的意願。”
幾個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但冷森聽見了誰沉重的呼吸聲。
他能确定不是鮮萊，因為鮮萊已經雙眼發紅，緊咬着下唇，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我沒有保護好他......”
謝洋被緊緊綁住，他低吼着看着所有人，試圖做出攻擊，卻被繩索綁得更加緊，冷森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他的心不在這裏。
施恩正忙着安排把謝主任放哪兒安全，聽見摩托車的聲音，趕緊要攔住人：“冷森你別......”
“沖動......”
摩托車只揚起一場嗆人煙塵。
施恩用力咳嗽了兩嗓子：“也是要去救援的，我用幾個隊員帶你去啊！”
施恩在來的路上接到過一次霍尹的消息，當時他正好趕到聯署隊外圍，喪屍殘肢看得他心驚肉跳。
霍尹詢問他現場情況，他看着血泊裏的隊員只能和鮮萊一樣回複不樂觀。
現在看來，霍尹那邊才是真的不樂觀。
他轉頭問鮮萊：“你們去地下一層，鮮萊，我讓我的助手留在這，你們看好謝主任。”
鮮萊趕緊點頭，何維特絲毫不錯過保護小美女的機會，把着槍：“我可以留下來保護他們！”
喬喬看着施恩：“我和你一起去找霍隊長！”
何維特：“......”
*
“霍尹在哪個區？”冷森奔出好幾裏地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霍尹在哪個區，只知道在後半區。
施恩在電話那頭很焦急：“在十五區！別急着去，你什麽武器都沒帶！我們已經出發了。”
那邊有響起呼叫器接通的聲音，冷森以為是霍尹，可很不幸，是斯朗森格。
“霍尹的呼叫器沒回應！”斯朗森格的嗓門前所未有的大，冷森仿佛聽見他耳邊有了重音。
一輛黑色特警車糊着肉糜駛到與冷森并肩齊平，斯朗森格的聲音和手機裏的聲音同步：“他在哪兒！他的芯片沒還有反應嗎？”
這位副隊撐着特警車的車窗，臉上也有血跡，手上拿着槍，說話的同時不停地警惕周圍，眼珠移動，突然瞥到了開着粉色摩托車的冷森。
“哎喲我操，”斯朗森格拿着槍的手動了動，快速收回去，那邊，施恩的聲音被風拉扯，在問他怎麽了，暴躁副隊嘶了一口氣，“沒事，我以為喪屍他媽的會開摩托車了！這是冷老板吧？你怎麽開個粉色的車？娘們唧唧的！”
冷森：“......”
他們把車開上特警裝甲車，裏面已經只有了了的聯署隊員了，冷森坐在前車和副隊對視。
如果可以，他想選擇和那些簡單包紮過的隊員一起待着......
“你有一點眼熟，”斯朗森格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跟着霍尹晉聯署隊的時候我就想說來着。”
何止眼熟......還一起就男朋友不關心女朋友的話題聊過呢……
冷森微微揚嘴角，擺出一個禮貌的笑臉，決定主動出擊：“我知道你。”
斯朗森格一臉驚訝：“你知道我？”
“你是斯朗森格，”冷森十分淡定，一點不慌，快速組織語句，“之前我姐姐和你聊得很愉快，說你是一個直爽的人。”
“是嗎？”冷森見他笑了，就知道馬屁拍對了，其實這也是霍尹告訴他的，他十分配合地點頭。
“原來是霍尹的小舅子，你姐姐在安全區嗎？”
“嗯！”冷森趕緊點頭，“她讓我來找霍隊長，給他打電話沒有回應。”
斯朗森格的眼神嚴肅起來，冷森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絕望，但很快被抹去，變成了一點愠氣，斥責：“現在太危險了，怎麽能叫你出來找，都還沒有戒嚴！”
冷森堅定：“我能保護自己，也能找到霍隊長！”
斯朗森格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嘆氣，叫隊員們開快一點。
沿路都是喪屍屍體，伴着血腥氣味，冷森不适應地揉了揉鼻子，擡起手來正好露出破開的衣服，機械手臂在月光下閃了一下。
“你......你以前......”斯朗森格有點不好開口。
“我以前是喪屍，”冷森淡淡道，“我被霍隊長救下來的，現在我必須要去救他。”
他在斯朗森格的眼裏看到了“難怪霍尹跟你姐姐交往”的神情，也問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那你姐姐，我記得之前也有一條機械手臂......”
冷森淡定撒謊：“她和我一樣，曾經也成為喪屍過一段時間。”
車突然在路上拐了兩下，還好隊員穩住了。
冷森瞥了一眼不再說話，看着漆黑的天色，也看着橫在路邊的喪屍們。
十五區比十三區還要糟糕，他們仿佛還能聽到模糊的低吼，斯朗森格按下連通器：“每個人都緊着點，這裏還有喪屍。”
冷森懷裏一重，這位副隊扔給他一把步/槍，眼裏一片漆黑：“會用槍嗎？”
他的眼睛也如夜色：“會。”
冷森看着好似沒有盡頭的路，猜測霍尹此時會在何處，是否受傷......或者有更糟糕的情況。
突然車子“砰”的一聲，被某個東西撞擊搖晃，車輪在馬路上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響，斯朗森格率先開槍，接着熟悉的嘶吼拉扯冷森的耳膜。
“報告方位和數量！操！”斯朗森格的聲音也同樣震得他耳膜發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