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外聯作風（二）

第33章 外聯作風（二）

去外聯還有很長一段路，等上完藥，霍尹搜刮了診所裏所有的可用東西，臨把門打開前還摸了一下冷森的額頭。

依舊很燙。

冷森卻往前湊，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我真的沒事。”

“咱們先去段傑那裏，給你安條手臂，”霍尹幫他拉了一下衣領，還不太适應，悶悶地輕咳了一下，“路過大醫院的時候，我在帶你上去再做個全身檢查。”

一聽全身檢查，冷森直接沒拉穩車門，面色才慘白了點：“我覺得不必如此。”

霍尹發動了車，難得見冷森心慌，勾了勾嘴角：“就帶你去做個全身CT，再檢測一下生命體征。”

“哦......”

沒電擊就行。

冷森松了口氣，靠在位置上解脫地嘆了口氣：“那電擊差點沒要了我的命。”

霍尹只是冷哼了一聲。

車開出好半天，冷森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霍尹：“咱倆要不還是回一下酒吧，你穿着聯署隊的衣服，外聯的人要在這，不顯眼？”

其實內心OS：霍隊長你需要解除一下禁锢。

酒吧和段傑的修理鋪順路，霍尹沒有意見，但冷森自言自語：“那該一醒就回酒吧的啊，還費半天勁修管子修空調。”

霍尹：“......”

這麽費勁是為了誰？

不出意料，酒吧裏一片狼籍，那扇被鮮萊打壞的門直接稀碎，他忍不住啧了一聲。

地板上全是幹涸的黑紅血液，酒水和血水的味道都散得幹幹淨淨，徒留橫七豎八的屍首，以及電量未用完的警示燈在閃爍。

霍尹飛快找好了衣服，冷森卻到吧臺下面找起了東西。

“有什麽以後再來找，”霍尹靠近他，把一點急用的藥放冷森的腰包裏，催了他一聲：“萬一周圍有喪屍。”

“馬上。”冷森一只手的動作也很快，加上霍尹幫忙，從下面的擋板拿出個收音機。

這個收音機被何維特及顧客們提及過很多次，賣相上已經全是劃痕和摔落形成的凹凸和磨損，平時聽個廣播也吱吱呀呀的，聲音都能變，像個犯了支氣管炎的老頭。

但冷森一直沒扔，相反還寶貝着呢，修修補補不在少數。

霍尹看着他手裏的錄音機，把吃的從後備箱拿出來放座位上：“你還留着呢，不太能出聲了吧？”

“出，怎麽不出，”冷森嚼着壓縮餅幹，“我為了修它，特地跟段傑學過呢。”

“這個本來質量就不好，我早該給你換一個的。”霍尹的耳垂又紅了起來，低聲。

冷森還是聽見了，他靠着副駕駛的車窗，黑眸裏的光轉了轉，伸手把最後一點餅幹喂給霍尹：“這可是你送我的成年禮物，再舊了，我都不換。”

霍尹握着方向盤手緊了一下，微微往下埋了埋臉，在冷森又要開始說不正經話前義正嚴辭：“好好吃你的東西，別打擾我開車。”

冷森：“......”

霍隊長你指定有點毛病。

到達段傑維修鋪子的時候，天氣變得出奇地冷了起來，霍尹将車藏在巷子裏，進門前兩人都看見鋪面地上帶着白沙的塵土。

這就是二十四區的冬雪，也是十三區今年的初雪。

外面愈冷，更顯得冷森身上就愈熱，霍尹在他身側都能感受強烈。

“你真的沒事？”他又伸手捂住這人額頭，是真的有點燙手了。

冷森只是感覺霍尹的手冰涼涼的，雖然熨在額頭上很舒服，但觸感溫度相差可謂是懸殊了，還想問他有沒有事呢。

老朋友的工具箱比那個小診所的東西好找多了，承蒙段傑關照，冷森還有特定的工具箱——也有可能是他經常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損壞手臂和丢失螺絲吧。

冷森拍了拍箱子：“喏，咱們上好手臂，天黑前能趕到下一個安全區。”

霍尹剛想點頭，就聽見鋪子外面傳來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也有低沉地吼聲。

是喪屍！

但又聽見隐約的談話聲，好像正在語氣惡劣地抱怨什麽，這聽起來就完全不是喪屍了。

要喪屍能像人一樣開口抱怨，這個世界也就真的沒救了。

冷森剛一瞪眼，就被霍尹拉着往樓上走，進房關門太過顯眼，兩人又想看明白是喪屍還是人類，沒往最裏面進，慌亂之餘進到了一間類似儲物室的屋子，雜亂不堪，半張門敞開着，但有個視線夾角。

大概三四人，最先入目的是一雙軍靴，與內聯的黑色警隊制服完全不一樣，軍靴裏包裹的是一條深棕色的褲子，随着這幾個人進屋，褲子上的深棕色軍隊制度也顯現了出來。

冷森一眼就認出是外聯的裝扮，霍隊長更不用說。

這幾個人身材魁梧，都是貼近一米九的身高，帶着外聯溝壑顯著的面容，只是每個人都十分不耐煩。

“少校說了他倆會到這個店裏來，”聲音裏也滿是不耐煩，看得出這一趟是極其不情願過來的，還踢了一腳腳邊的喪屍，“費了這麽大的力氣，人沒帶回去不說，還要被這些畜生追！這苦差事淨給我們，那些老東西只會坐在上邊安享其成！”

他口裏的“畜生”在他腳邊咆哮，龇牙咧嘴地反抗，又被其他人狠狠地踢了好幾腳，倒在地上顫抖起來。

像是個男人變成的喪屍，但像狗一樣被拴着脖子匍匐着，剛才的攻擊完全是沒有作用的，因為他滿是尖牙的嘴被止咬器罩得嚴嚴實實。

冷森心裏一驚，被霍尹抱住肩膀，也感覺霍尹手臂肌肉收緊了一下。

喪屍被他們像狗一樣拴着，但冷森能感覺到喪屍們強烈的不情願和抵抗。

“好好聞，”那個一直說話的人應該是小隊長之類的角色，拽着喪屍的頭往上仰起，森然地笑，滿是威脅的口氣，“你們能聞得見他身上血的味道，別放過了。”

冷森：“！！！”

霍尹蒙住他的嘴，把手裏的東西塞進他手心。

冷森微微低頭，是喬喬那團包着像是軟肉一般的東西的紗布。

其他兩個隊員接過了拴着喪屍的繩子，邊嘴裏不幹淨邊拽着喪屍上樓，冷森突然心跳雷動。

霍尹輕輕按住他的額頭，捏住他的手背，因為沒有關門，他倆就躲在半邊門邊的櫃子裏。

這很刺激，因為只要喪屍能聞到冷森的血腥味，他們躲都沒有地方躲。

狹小的空間因為熱氣更加灼熱，也加劇了緊張。

霍尹一點一點地蹭，改為從背後完全包裹住冷森，同時背朝櫃子門。

腳步聲越來越近，冷森忍不住抓緊了手心裏的紗布，像是某種希冀的稻草，而霍尹也緊緊抱住了他，感覺到他越來越強烈的心跳和不穩定的肌肉反應，擡手捂住了他的雙眼。

“別擔心，”他聲音極低，比外面喪屍低吼還要低，親了一下他的脖子，“沒人能帶走你，也沒人能傷害你。”

冷森忍不住吸了一口氣，能聽見埋在自己胸腔裏的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但被霍尹這句話安撫到，只是短促地喘了一下，極力忍耐着一種仿佛被遏制的窒息感。

但那人和喪屍只是在這裏流連了一圈，似乎并沒有任何發現，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那位小隊長在樓下坐定：“冷老板身上有傷，相必趕過來還要一點時間，沒關系，我們先等着。”

在樓下的隊員說：“冷森被12號咬了吧？真是頭控制不住的東西，他沒變成喪屍嗎？”

冷笑傳來：“誰知道呢？”

“好像沒有，”樓上的隊員下去，“少校說當時沒有看到冷森有變異跡象，但很虛弱。”

少校？

冷森被霍尹松開，對這位如此了解他變化的“少校”起了好奇心，偏頭看霍尹，只看見隊長皺得嚴肅的雙眉。

很快樓下響起了叮叮當當的聲音，像是他們在拿着細小零件解悶，其中還傳來閑話。

“隊長，霍尹和冷森真的有一腿嗎？”

“這還不夠明顯？”被叫做隊長的人冷笑一聲，聲音裏透着濃濃的嘲諷，“先前我聽內聯八卦，還以為他喜歡上個神秘女郎呢，沒想到是個酒吧老板。”

“話說那個冷老板，真的和上一個喪屍時代，霍尹帶着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對！”擺弄小零件的隊員八卦臉都快飛起來了，笑，“先前給費奇那個小傻子說來着，非不信，硬是和我打賭，輸得只敢往內聯的曙光站去了。”

“話說霍尹去不了曙光站也就算了，”這八卦越聊越起勁，“冷森不是上去過嗎？怎麽說服曙光站的人下來的？”

小隊長“嘁”了一聲：“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謝洋他們是很怕這些喪屍變回人類的怪物的，敢收上去一個簡直是奇聞，”小隊長調笑不減，還用腳尖勾起匍匐在地上的喪屍的下巴，“這要出現一個啊，看看二十四區跟一群沒頭蒼蠅一個樣，冷森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定時炸/彈。”

這次冷森感覺到霍尹身上沉沉的冷氣了。

樓下的人笑得很歡樂，冷森微微偏頭，挨着一個一個記下了。

結果這群人直接等到太陽下山，一邊鬧着“白來一場”，一邊對嘴裏的那位少将提出質疑，不幹不淨地拖着喪屍往門外走，突然那位小隊長頓住了腳。

冷森剛想松一口氣，就聽見那人灰藍色的眼珠裏滿是陰險氣息，像是突發奇想：“如果這幾天，天天等不到人，那真的是無用功做足了，有這點時間享受日子不好？”

幾個隊員的目光有些猶豫：“可是小隊長，這要是被少校知道了，會沒命的......”

“她現在已經在外聯了，”小隊長沒有一點懼怕，輕嗤，“她都知道躲清閑，我們為什麽不可以，這二十四區還有這麽多人類，怪折騰的。”

“把區外的小畜生們都放進來吧，外聯收不了他們，自己在這裏安家吧。”

“操！”冷森難得懷着真正的憤怒罵人，但現在這一刻實在是忍不住了，胸口像是有一把火。

或許是因為剛才被拴着的喪屍，也或許是因為外聯對內聯的這種做法，也可能是因為霍尹，因為整個內聯變成了這些人轉移災難的場所。

霍尹的面目裏也有氣憤，但作為內聯隊長，目前情況使然，他只能先把這種情緒壓下去，沉着語氣：“先去安全區。”

那位小隊長的話讓他心裏産生了濃濃的不安感，把冷森從櫃子裏拽出來：“他們應該還帶了其他的喪屍。”

冷森：“......”

兩人剛出來，整個鋪子外都響起了喪屍的吼叫，而外面車輛打火離開的聲音碾壓耳膜，在裏面都能想象揚長而去的車隊碾起的煙塵，車裏的那幾個雜碎兵一定還有說有笑聊着八卦呢！

“進屋！”霍尹牽着他的手。

值得慶幸的是，這個鋪子樓上的卧室門都沒有什麽損壞，霍尹直接鎖了門，推倒段子豪的衣櫃。

卷簾門被暴力撞擊的聲音伴着咆哮，讓冷森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閉了閉眼睛，有點無可奈何：“在酒吧裏搜刮來的子彈，夠用嗎？”

霍尹實話實說：“不确定。”